“……”不要,不要,求你们, 呜呜……
宁如珍的脸色变得惨白,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下来,肠穿肚烂的死法太恶心太可怕了,她一想到那个画面就忍不住浑身发抖,寒意从脚底下升上来,直蹿上头顶,先前的嚣张气焰也荡然无存,满心满脑只剩下了恐惧害怕。
“灏表哥,你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她之前还给我下毒呢,我原本都已经放过她一马了,她还是冥顽不灵,这种人根本就不用废话,直接把毒*药给她吃了吧,免得以为她再蹦跶!”宁如玉之前给宁如珍喝了一碗泻药,算是把两个人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可是这宁如珍是个心思恶毒的,根本不明白适可而止为何物,时不时地跳出来挑衅她,上一次是她心慈手软,今日宁如珍落到他们手中也算她倒霉,总要让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一次就要惩治到底,不给她再有作怪的机会。
“……”不要,不要,救命,救命啊——!
宁如珍脸上满是惊恐之色,如果她能喊出声的话,想必尖叫的声音可以穿透人的耳膜,不过很可惜,她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徐崇灏左手捏住了她的下颚骨,强迫她张开了嘴,右手中捏着的毒*药顺势塞入了她的口中,一直抵到她的喉咙口,毒*药入口即化,咕咚一声就滚入了她的食道里。
她把毒*药吃下去了,她把会让人肠穿肚烂的毒*药吃下去了!只是一瞬间,宁如珍就觉得喉咙到食道再到胃里都一片火烧火辣的痛,这一定是毒*药开始发作了,这一定是毒*药再腐蚀她的喉咙食道和胃部。她拼命地用手去扣喉咙,企图把吞下去的毒*药吐出来。
她不想死,她不要死……
宁如珍腿一软就跪倒在了地上,泪水哗啦啦从她的眼中流下来,她朝徐崇灏伸出手去,一脸哀戚地求饶,求他给她解药,她说不了话,她被徐崇灏点了哑穴,只能疯了似的调动脸上的肌肉,满脸狰狞地表达着她的求生欲望,尽可能地长大嘴巴,指着自己的嘴巴求解药。
徐崇灏却像是嫌她太脏一般,躲瘟疫一样侧开身子躲开了她伸出来的手,一脸嫌恶地道:“你求我没有用,你最应该求的是婷婷,当初你心狠手辣给婷婷下毒,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上一次婷婷放过了你,你非但不知悔改,今日还想继续害她,这是对你的惩罚,你要想拿到解药,就去求婷婷。”
宁如珍听了,求生的欲望驱使着她向宁如玉爬了过去,伸手去拉宁如玉的衣裙,仰着头向宁如玉无声哀求,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只剩下了无尽的哀求和悔意。
宁如玉往旁边一闪,没有让宁如珍拉住她的裙摆,而是站在旁边冷眼看着宁如珍,对她的苦苦哀求不为所动。
像宁如珍这样的人就应该让她多受点折磨,只有让她吃够了苦头,记住了不再犯,才会长记性。
求你,求你,求你放过我……宁如珍跪在地上朝宁如玉磕头,此时此刻她是又痛恨宁如玉,又巴不得宁如玉能高抬贵手,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听了那个侍卫的话给宁如玉下毒,被人当成棋子,她更加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把宁如玉毒死,让宁如玉今日有机会折磨她,她由此又怨恨起了宁如玉的出生,为什么宁如玉要出生在魏国公府,啥子事情都要强压她一头,让她心生不忿活得痛苦万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宁如玉的错,宁如玉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宁如珍已经陷入一种分裂的状态,面上是不住的求饶,内心里是疯狂的怨恨,她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只把这一切都归罪到别人的头上,可她又想活着,继续活下去,就不得不向宁如玉低头,不得不求宁如玉放她一马,这种分裂的相矛盾的情绪撕扯着她,她痛苦地抱住了头,缩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
徐崇灏上前问道:“你以后还跟不跟婷婷作对?还会不会故意污蔑她?”
精神肉体双重折磨,宁如珍只想活,先是点了点头,意识到表达错了,又忙不迭地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汗水顺着宁如珍的额头脸颊滑下来,跟脸上的脂粉混合在一起,左一团黑,右一团红,丑得让人无法直视。
徐崇灏看她也受到教训了,折磨她也折磨得差不多了,她中了这个毒,以后肯定也不敢再作怪,只会老老实实的了。便问宁如玉道:“婷婷,我看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她只怕会没了性命,不如把解药给她吧。”
如果可以,宁如玉真的很想替她的身体原主报仇,不过现在杀了宁如珍真的不是好时机,还会跟自己和徐崇灏惹祸上身,便点了点头,“给她解药吧。”
徐崇灏走上前去,从身上摸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出来,捏住宁如珍的下颚骨,将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里。
宁如珍吃了解药,趴在地上终于不浑身发抖了,慢慢地安静下来,意识也开始恢复,分裂的情绪逐渐消失,活像经历了一场战斗又找回了一条命。
“你要记住,解药只能管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必须再服解药,不然就会肠穿肚烂而死。”徐崇灏再一次警告宁如珍,“我现在可以给你解开哑穴,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但是如果你喊人来抓我们,或是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一星半点,一个月之后你都别想拿到解药,就等着肠穿肚烂而死吧!”
宁如珍慌忙用手捂住了嘴巴,向徐崇灏示意她绝对不会说出去,求他放过她。
徐崇灏这才用手指在她身上点了两下,解开可她的哑穴,厌恶地一摆手,“你走吧。”
宁如珍被徐崇灏和宁如玉狠狠地惩治了一通,目下满心满腹都是对他们两个的怨恨和惧怕,根本不敢在这里多待片刻,生怕多待一下他们就不准她走了,从地上爬起来后就跌跌撞撞地跑了,就像屁股后面有妖魔鬼怪在追一样,期间几次摔倒地上又爬起来飞也似地跑走了。
处理完了宁如珍,看着宁如珍没命似的跑走了,宁如玉和徐崇灏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因有了宁如珍这一通插曲,竟是帮助缓和了宁如玉和徐崇灏之间的尴尬气氛。
徐崇灏转头看向宁如玉,一双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歉意,又夹杂着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她对宁如玉道:“婷婷,刚才对不起,差一点儿就害了你。”
宁如玉看着他,有些无奈,也觉得心累,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宁如玉了,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他对她的感情,更何况目下她已经成了霍远行的未婚妻了,这件事改变不了,她不想伤害他,也不想让他难过,面对他的道歉,她情绪复杂,但还是大度的接受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宁如玉对徐崇灏说道。
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涌上来,徐崇灏看着宁如玉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了。”
“那我回去了。”宁如玉不再看他,向他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过身大步地离开了。
“婷婷……”徐崇灏的手紧紧抓住身侧的假山,在假山石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五指印。
一路上,宁如玉小心地避开旁人,终于平安无事地回到漪澜院。
进了屋,宁如玉就吩咐红珠去拿干净的衣服,红玉去命人准备热水她要沐浴。
红珠和红玉领命去了,不一会儿热水准备好,宁如玉就转身进了浴室去沐浴。
等宁如玉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碧荷也已经回来了。
先前碧荷是跟着宁如玉的,后来霍远行要宁如玉送他出府,就没有让碧荷跟着,碧荷一直在凉亭那边等,是徐崇灏回去凉亭后,告诉她宁如玉已经回了漪澜院,碧荷才赶紧回来的。
“四姑娘,你没出什么事儿吧?”碧荷仔细地打量宁如玉,见她刚刚沐浴完毕,身上的衣服也已经换成了轻便舒适的家居常服,湿漉漉的头发就披散在背后,看起来好像一切如常,又有些不对劲儿。
宁如玉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儿,我好着呢!过来帮我擦头发。”
碧荷闻言微愣,但也没有纠结太久,上前去拿了一条干帕子,细细地给宁如玉擦起头发来。
等帮宁如玉擦干了头发,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宁如玉懒懒地趴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道:“我累了,想歇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碧荷便跟红珠她们告了退出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宁如玉爬在贵妃榻上,翻了个身,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宁如玉飘飘荡荡地踏入了一片充满了血腥之气的荒野,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走着走着脚下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她定睛一看,竟是一具士兵的尸体,她被下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开数步,后背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她转过头去,看到有人拿着大刀站在她的背后,那个人满身是血,满脸也是血,只有左脸上那个银质面具在泛着冰冷的寒光!
“霍远行!”宁如玉喊了一声。
浑身是血的霍远行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婷婷!”背后有人喊她。
宁如玉迅速转过头去,三步远的地方站着徐崇灏,他的手上拿着他的那把□□,枪头上还在滴落殷红的血,就跟他身上的血一样刺目……
宁如玉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血就顺着他们的身体往下流,满眼都是红色,刺激着她的感官,血肉翻飞血腥残酷的画面,她禁不住尖叫了起来!
“天啊,你们身上为什么那么多血?”
他们不说话,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而后身体开始逐渐远去,一个往左边,一个往右边极速退去,她左看右看,不知道该追谁,又谁都追不上,急得满头大汗,疯了般叫喊,“你们回来,快回来!”
“快回来!”宁如玉猛地睁开眼,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满头满脸的冷汗,胸口起伏不停,急促喘息。
碧荷听得里间的动静,快步走了进来,几步走到面容惨白的宁如玉面前,一摸她的脸全是冷汗,赶忙掏出帕子给她擦脸,关切道:“四姑娘,你做噩梦了?”
宁如玉呆呆愣愣的,仿佛还没从噩梦中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拉住碧荷的手。喃喃了一句:“好可怕,他们不会有事吧?”
碧荷不知道宁如玉口中的他们是谁,只猜测可能跟霍远行有关,便放低了声音问道:“四姑娘说的他们是谁?出什么事了?”
宁如玉目光微闪,抬头看向碧荷,迷糊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认清眼前的人是碧荷,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噩梦,从口中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没事儿了。”
不知道为何,宁如玉并不想把梦里梦到的情形告诉碧荷,她对碧荷道:“我想喝水,你给我倒杯茶吧。”
碧荷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倒茶了,很快倒了茶回来,看在宁如玉在揉额头,便把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四姑娘喝茶。”
“嗯。”宁如玉接了茶,喝了水,温水流下食道,驱散了心里寒冷和阴霾,才感觉像是彻底活了过来,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宁如玉问碧荷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碧荷道:“已经酉时了。”
已经过了快两个时辰了,宁如玉又问道:“芙蓉轩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
碧荷道:“没有,一直安安静静的,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发生。”
这么说宁如珍回去后一直老老实实的,没有再生事儿,看来宁如珍是真信了自己中了会肠穿肚烂的毒,害怕拿不到解药不敢再蹦跶了,这样也好,宁如玉受了这回教训,她也为身体原主报了仇,还掐住了宁如珍的致命点,以后宁如珍乖乖地不再惹是生非,她也可以省了很多麻烦。
这样的结果让宁如玉很满意,她从贵妃榻上站起身,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活动了一下,就有小丫鬟进来禀告道:“二老爷回来了,二夫人过去用桂香苑用晚膳。”
“好,你去回了二夫人,我一会儿就过去。”宁如玉道。小丫鬟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宁如玉叫了碧荷过来重新给她梳发挽髻,插钗环,换了身衣服,才出门去了桂香苑。
到了桂香苑,丫鬟在正屋门口候着,宁庆安和徐氏在屋里说话,丫鬟在外间禀告了一声,片刻后听到屋里叫进了,宁如玉才走进去,碧荷就留在外间。
屋里,宁庆安坐在上首的椅子上,手中端着茶杯,用茶盖撇着茶里的茶叶,一本正经的模样。徐氏坐在旁边,手里捏着绣花的绢帕,秀美的脸上一片绯红色,娇艳欲滴,跟花园里展蕊怒放的鲜花一样。
光是看他们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的感情很好,宁如玉也是过来人,上辈子也有被霍远诚不由分说地拉着亲热的事情,只是眼前这两个人都已经老夫老妻十几二十年了,感情还能这么好,动不动就秀恩爱,宁庆安真的是个好男人,徐氏被他这么宠着,真是让人羡慕。
宁如玉缓步走上前去行礼,徐氏忙抬手让她起来,起身走到她身边,拉着她道:“听闻你下午的时候累到了,回去就睡了,现在好些了吗?”
宁如玉眨了眨眼,“谁跟娘说的?”
徐氏笑着道:“你大舅母她们要走的时候没见着你,我原说让丫鬟去叫你的,你灏表哥说你累了,回去休息了,叫丫鬟不要去打扰你,也就没有去叫你了。”
原来是这样。
宁如玉道:“大舅母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快有一个半时辰了。”徐氏道。
那就是她从园子里回去漪澜院之后没多久他们就走了。宁如玉道:“都没有去送送她们,是我失礼了。”
徐氏摸摸她的头,道:“你大舅母临走的时候说你外祖母很想你,想让你过去住几天,你灏表哥说你已经答应了明天过去威远侯府,回头你大舅母明天一早就派人过来接你。”
这事儿怎么这么快就定下来了?
宁如玉有一点儿还没跟她商量,她们就都已经商量好替她做好主了的感觉,闷闷地撇了一下嘴好像不高兴。
“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宁如玉坐到旁边的凳子上,抿了一下嘴角道:“灏表哥是跟我提了这事儿,可我说回头跟母亲商量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去的。”
她其实是在逃避去威远侯府这件事,特别是在跟徐崇灏发生了那些纠葛之后,她还没有好好的理清楚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做好怎么去跟徐崇灏说的心里准备,她想要找一个合适的法子,既不会伤害徐崇灏,也不会让自己为难。但是目前她还没有找到好的法子,她想有多一点儿时间让自己考虑这个问题。所以她不想那么快就去见徐崇灏。
宁庆安瞟到她那张不太高兴的脸,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怎么了?不想去威远侯府看你外祖母?你外祖母天天念叨你,你怎么也要去看看的。”
话是这么说,可宁如玉就是觉得别扭,她不是不想去看外祖母,她不怕现在面对徐崇灏,可这些话她又不好跟徐氏和宁庆安说,秀美的眉毛皱成一团。
宁庆安见状,摇了摇头道:“你要是明日不过去威远侯府看看你大舅和大表哥,回头过几天他们奉旨去南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你想见都见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