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的这一举动更加激怒了沈氏,令沈氏对着徐氏就破口大骂,宁庆安舍不得徐氏被骂,赶忙上前护住徐氏,阻止了沈氏把火气撒在徐氏身上,扶着徐氏到旁边坐下。
沈氏看徐氏有宁庆安护着,她也不能拿徐氏怎么样,就转头又想去找媚娘的麻烦,只是还没等她发作,宁庆良就站出来护着媚娘了。
“你想做什么?你骂也骂了,火也发了,你还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媚娘是我的女人,她还怀着我的孩子,你要是敢动她一干汗毛,我跟你没完!”宁庆良难得硬气地跟沈氏杠了起来,只因他刚才也发现了沈氏的动作不对,意识到她是想要伤害媚娘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此刻媚娘和孩子对他来说自然是最重要的,沈氏这个恶毒的女人在他的眼中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面目狰狞的可怕女人。
沈氏哪里受得了宁庆良说她的那些话,顿时怒火中烧,指着宁庆良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你,你居然为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如此对我,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为你养儿育女操持家业,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好,好,好得很,宁庆良,我今天跟你拼了……”
☆、59
“够了!”就在沈氏作势要向宁庆良再次扑过去的时候, 坐在上首榻上的老夫人罗氏重重地一拍案几, 朝着沈氏恼火地呵斥了一声, “闹什么闹,像什么样,都给我坐下!”
“娘,你怎么可以这样?是他对不起我!你要替我做主啊!”沈氏心有不甘地转过头去看向老夫人罗氏, 目光中充满了怨毒和愤恨。
在老夫人罗氏的眼中,媳妇儿跟儿子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不管沈氏平日里对她有多好, 沈氏这个媳妇儿依旧是外人, 所以沈氏的委屈在她看来根本就不是个事儿。
“你给我回来坐下!”老夫人罗氏面色不愉地沉声道。
“娘,我扶你。”沈氏不想听老夫人的话, 执拗地站在原地不动,还是宁如珍更了解老夫人罗氏的脾性,眼见情况不对, 赶紧上前去把沈氏扶了回来, 小小声地劝说沈氏道:“娘,你还需要祖母做主, 要听祖母的话,不要跟祖母作对。”
有了宁如珍递的梯子, 沈氏才顺着她坐回了椅子上,她怨毒地盯着旁边的宁庆良和媚娘两人,冰冷刺骨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如果眼刀能够杀人的话, 宁庆良和媚娘身上肯定已经多了无数个血洞了。
宁庆安却像是没看到沈氏眼中的恨意一般,抬头对上首的老夫人罗氏道:“娘,媚娘现在已经怀了七个多月的身孕了,我想把她接回府里住。”
“这……”老夫人罗氏心情复杂得很,她先前想把媚娘接进府里住,是打算让媚娘破坏徐氏和宁庆安的感情的,媚娘于她而言不过是打击报复徐氏的工具,可现下事情真相查明了,根本不是她事先预料中的那样,她就有些看不上媚娘了,觉得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根本不配进魏国公府。
当老夫人罗氏在犹豫着该如何跟宁庆良说的时候,对面的徐氏忽然开了口,“大伯,说句实在话,你早就应该把媚娘接回来了,宁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面,媚娘大着肚子,住在外面不安全,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宁庆安也接口道:“我也觉得幼娘说得对,自己的女人还是应该留在身边照顾才好,免得出了意外,得不偿失。这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媚娘都已经接进府里了,不如就让她给大嫂敬个茶,也算是进了我们魏国公府的大门了。”这是宁庆安把沈氏对付徐氏的法子原封不动地又还给了沈氏,也让她尝一尝被人逼迫的滋味儿,顺便还提醒了宁庆良小心有人对媚娘母子动手脚,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安全。
听得这话,沈氏和老夫人罗氏的眼皮子一跳,都没好意思往下接话,脸上却有些绷不住了,这都是她们先前拿来挤兑徐氏的话啊。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怪异,安静里忽听得宁如玉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只见她眉开眼笑地道:“大伯,这是大好事啊,等媚娘进了我们家门,很快我也能多个堂弟或者堂妹了,这是双喜临门啊!”
听着宁如玉幸灾乐祸的话,沈氏真想扑上前去将撕烂她的嘴,一巴掌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再把她的脑袋按在地上用力踩。
不过这一切她都只敢在脑子里想想而已,除了恨恨地瞪向宁如玉,双目里充满了怨毒以外,她也做不了什么。这些话都是她刚才用来嘲讽徐氏的,现在被宁如玉都如数还给了她。
站在沈氏旁边的宁如玉看着宁如玉得意的模样,心里十分难受,她想帮沈氏的忙,可她又不敢,她之前得罪了宁如玉和徐崇灏,被徐崇灏逼着吃了会穿肠肚烂的□□,如果宁如玉每个月不给她解药,她就只有等死,她害怕死,她不敢再去惹宁如玉,不管心里有多恨她,都只敢把这些心思放在心中,期待着有一天宁如玉倒霉,又诡异地害怕宁如玉倒霉了她也会跟着受连累,这是一种很难以言说的恐惧和担忧,充满了矛盾的心里,每日生活得胆战心惊,就怕噩梦成了真,这段日子她寝食难安,日渐消瘦。
宁庆良根本没有注意到沈氏和宁如珍两母女的情形,此刻他的心思都在大着肚子的媚娘身上,这个女人他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才弄到手的,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勾起了他强烈的保护欲。
“娘,我想让媚娘留在府里,让她给沈氏敬杯茶,就当是进门了。”宁庆良对上首坐着的老夫人罗氏道。
没等老夫人罗氏开口,宁庆安笑着道:“大哥,你不知道,你先前没来的时候,母亲就已经同意让媚娘进门了,废话就别说了,赶紧让媚娘给大嫂敬茶吧。”
老夫人罗氏想说她没有说,可是她刚才逼迫徐氏的时候确实这么说过,宁庆安是她最疼爱的二儿子,可惜这个二儿子跟她不亲,以他的脾气是能把瑞安堂都砸了的,这件事是她一时失算,太过急切地要给徐氏好看,才落了下乘,给了宁庆安反将她一军的机会,她心中再不乐意也只能忍了。
“好了,让媚娘敬茶吧。”老夫人罗氏摆摆手道。
有丫鬟重新去端了茶上来送到媚娘的手中,媚娘手上端着茶,怯怯地去看宁庆良,待宁庆良接受到她小鹿一般求助的眼神,眉梢眼角都温柔似水,朝媚娘点了点头。媚娘得了宁庆良的示意,端着茶盏站起身,缓步走到沈氏的面前,作势要向沈氏跪下去。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尽管沈氏心中恨意滔天却也无法改变,盯住媚娘的眼神快要喷火,嘴角往下弯着,牙关紧咬,一张脸绷得死紧,就像对面的是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一样,面色十分难看,端坐在椅子上,等着媚娘给她跪下去。
沈氏心中暗恨不已,等媚娘跪下去,她就不叫她起来,不接她敬的茶,等她多跪一会儿,多折磨她一会儿,好让她出口恶气!
只是沈氏的算盘打得好,却有人跟她唱反调,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夫君宁庆良。
宁庆良看着媚娘大着肚子,人又瘦弱得很,心疼得紧,就开口道:“媚娘还怀着身子就不用跪了,免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直接站着敬茶吧。”
有了宁庆良帮忙说话,媚娘朝宁庆良投去一抹感激的媚眼,已经弯下去一半的双腿很快又站直了,两个人就当着沈氏的面眉来眼去,看得沈氏直犯恶心,心里那个气啊恨啊,垂在身侧的手拽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切齿到不行。
三个人的表情跟唱戏一样,好看得很,要不是宁如玉强忍住了,差一点儿就要笑喷了。
之前沈氏还想看徐氏和她的笑话,现在好了,变成了她们看沈氏的笑话,果然是心不要太坏,还是要多多行善积德,说不定会遇上报应了。
对面的徐氏和宁庆安也冷眼看着,没人愿意帮沈氏说话,她刚刚得意的想要看沈氏的笑话,此时也不过是她自己承受她那些言行的反噬,这是罪有应得。
媚娘最终还是没有跪下去敬茶,就那么站着把茶送到了沈氏的面前,沈氏整个人端着,斜眼看着她,没有立刻去接茶,只冷冷地道:“进了门就要守府里的规矩,人人都要遵守府里的规矩,别像在外面那样没大没小的上不了台面,妾室就要有妾室的样子,坏了规矩自然有家法处置,到时候别哭哭啼啼地说故意为难你。”
当着所有人的面,沈氏好好敲打了媚娘一遍,她把对媚娘的话说得很冠冕堂皇,让人找不出半点儿错来,摆足了魏国公世子夫人的架子,反正在她看来,男人已经是靠不住了,不如就拿出正妻的气派来,媚娘进了门就是个妾室,妾室要在正妻的手底下讨生活,她要想收拾一个妾室那太容易了,总好过一直吵闹下去又得不偿失的好。
媚娘手捧着茶,听着沈氏敲打她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这一刻,媚娘有些后悔了,如果她不进这个魏国公府的大门,她在外面住着宁庆良给她买的宅子,宅子虽然不如魏国公府富贵豪华,金碧辉煌,可她是可以自己做主的,她就是宅子里的主人,有丫鬟婆妇服侍,自己可以做自己的主,日子可以过得悠闲自在,可是一旦进了这个魏国公府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上面有老夫人罗氏和正妻沈氏压着,她一个妾室,她们要收拾她就太容易了。
该如何是好了?媚娘有些慌,怯怯地眼神看向宁庆良,只有这个男人了,她只能靠他了。
宁庆良看到媚娘转过头去看他,误会了媚娘的意思,偏头对沈氏道:“媚娘一向是个乖的,你说的话媚娘会记住的,你就别吓唬她了,赶紧把茶喝了吧。”
这个男人无情起来真是可恶到了极点,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沈氏对宁庆良的恨意又升高了一些,面上却丝毫不表现出来,皮笑如不笑地睨了宁庆良一眼,伸手接过了媚娘给她敬的茶喝了一口。
“今天这事情来得突然,我也没准备啥见面礼给你,就给你个红包吧。”沈氏端着正室夫人的样子,朝她的贴身大丫鬟晓月使了个眼色,“把你身上的荷包拿来给我。”
晓月跟在沈氏身边很多年了,有个啥举动沈氏都清楚得很,她身上带着的荷包就只装了几块散碎银子,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五两银子,现在沈氏让她把荷包拿过去当做给媚娘的见面礼,就是活生生地打媚娘的脸啊。
沈氏把晓月给她的荷包送到媚娘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拿着吧。”
☆、60
沈氏把晓月给她的荷包送到媚娘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道:“拿着吧。”
媚娘心里不太舒服, 可也不敢不接, 只能忍下沈氏的轻视把荷包接了过去, 朝沈氏福了福身道:“谢夫人。”
这敬的茶也喝了,红包也给了, 一场闹剧也该散场了。
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罗氏轻咳了一声,摆摆手道:“我累了, 你们都退下吧。”
“我要搬出去住。”宁庆安忽然站起身道。
“你说什么?”老夫人罗氏惊得眼皮子一跳。
“我说我要搬出去住!”宁庆安清晰无比地再重复了一遍。
“我不同意,只要我还活着,我绝对不同意。”老夫人罗氏苍老的脸上肌肉都在抖动, 她就知道宁庆安始终是向着徐氏那个贱人的, 从来都不会为她这个当娘的考虑。
宁庆安轻笑了一声,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笑意,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儿感情,只冷冷地像是在对着一个陌生人, “娘, 我本来是很想尊敬你爱重你的, 可惜你干的每一件事都让我很伤心很失望, 就好比今天,你问都没有问过我,甚至没有事先找我确认一下, 只捉到了一点儿蛛丝马迹,就要强逼着幼娘低头认下媚娘,一点儿都不顾及幼娘的感受。你可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却很严重,幼娘是我的妻子,我怎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委屈?你的所作所为,太让我寒心了。所以我决定下个月就搬出去住,朱雀桥的宅子早就已经置办好了,我之前拖着没有搬,一直都是为了考虑你的感受。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你同不同意,下个月我都会带着妻女搬去朱雀桥住。”
“允文,我……”
“我的心意已决,你不必再多说了。”宁庆安打断老夫人罗氏的话,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牵起徐氏和宁如玉的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允文……”老夫人罗氏喃喃地唤着宁庆安的名字,可惜已经唤不回心已经冷了的人。
沈氏也对老夫人罗氏有怨气,见她被宁庆安甩了冷脸十分解气,不想看她那张愁苦的脸,朝她行了一礼也告退了出来。
宁庆良不比宁庆安得老夫人罗氏的喜欢,深知自己此刻留在这儿也讨不了好,也赶紧扶着媚娘走了。
从屋子里出来,沈氏冷冷地扫了一眼其他人一眼,哼了一声,对宁如珍道:“珍儿,我们走。”带着宁如珍就走了。
宁庆良则扶着媚娘站在一块儿,媚娘柔弱得很,半边身子都靠在宁庆良的身上,让人怜惜不已。
宁如玉、徐氏和宁庆安都不想看他们腻歪,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告辞走了。
走在路上,宁如玉扶着徐氏慢慢走着,宁庆安朝宁如玉使了个眼色,宁如玉心领神会,趁机往旁边让开了位置,宁庆安便走上前去扶住徐氏。
“幼娘。”宁庆安温柔地唤徐氏的闺名,满脸讨好的笑意。
徐氏挣了挣被宁庆安握住的手,可惜被宁庆安牢牢握住没有挣开,又顾及着宁如玉就在旁边,不好让宁如玉发现,只好不悦地瞪了宁庆安一眼,任他扶着她走了。
跟在旁边的宁如玉早就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低着头偷笑,等快要走到桂香苑了,宁如玉就寻了个借口告退回了漪澜院,让徐氏和宁庆安两人好好地聊一聊。
有个懂事的女儿宁庆安深感欣慰,扶着徐氏回了桂香苑,进了正屋,屏退了所有的丫鬟下人。
屋子里就只有宁庆安和徐氏两人了,徐氏看了宁庆安一眼,生气地别开脸去。
宁庆安一看就知道徐氏生气了,忙上前讨好地哄着她,好声好气地道:“幼娘,你别生气,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绝对不会像大哥那样在外面养外室的,你相信我。”
徐氏不吭声,眼眶却红了,刚才在瑞安堂被沈氏和老夫人罗氏逼迫的时候,她真以为宁庆安干了那样龌龊的事情,她不怕沈氏不怕老夫人罗氏,最怕的就是睡在自己身边的人变心,她有许多的法子对付老夫人罗氏和沈氏,却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法子对付宁庆安,她无法想象宁庆安如果变心了,她会怎么样,委屈、难堪、痛苦、伤心、嫉恨会像滔天的巨浪一样将她淹没,她怕自己会变成一个可怕狰狞的人。
宁庆安一看徐氏红了眼眶,心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管她愿不愿意,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哄,温柔地亲吻她的眉眼,说着怜惜的话,抱住就不撒手了……
“幼娘,我心里只有你一个,永远都只爱你一个,我向你保证,我绝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宁庆安抱住徐氏亲吻她的眉眼,说着动听的情话。
徐氏偏过头去,不让宁庆安有机会得逞,恹恹地道:“你说这些话有什么用,人要变心我还能拿这些话来堵你不成?就像大哥在外面养了媚娘,大嫂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媚娘怀了孩子,还不是要进这个家门,难道还能把人赶出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