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个儿都伤成这样了,快别这么说,”谢氏瞧见王实一头的血,身上也染上了血渍,看上去狼狈不堪,她看着简安礼连声道:“礼哥儿,你懂医术,快,给他瞧瞧这都伤着哪儿了!”
简安礼反手将那汉子按在地上,一只脚腾出来踩住他,防止他挣扎逃跑,另外一只手伸到王实面前,去帮他查看伤势。
王实连忙道:“没伤着哪儿,没伤着哪儿!”
简安礼检查过后,对谢氏道:“只是头上的伤重一些,腿上应该是摔下去不小心扭着脚踝了,回去开几服药养一养便无大碍了。”
谢氏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这样就好,”然后转过头对汉子道:“听说你们都是从西北逃难过来的,你们这样缺衣少食的确实辛苦,可纵是如此,也不能与人不善做出这等事情来,尤其是现在还伤了人,若是轻易的将你们放过,恐怕有更多的人要遭到你们的毒手……”
汉子冷哼一声:“你们这些人惯会装腔作势,要杀要剐只管来就是,何必惺惺作态!!”
这副模样,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冥顽不灵!”谢氏泥人般的性子,也被激的有了几分火气,侧身过去对简安礼道:“礼哥儿,这事儿要麻烦你一趟,你将这二人送往五城兵马司,与官差将事情原委说清楚,这二人实在穷凶极恶,请官差务必好好惩治一番。”
简安礼恭声道:“夫人放心,这二人就交给我吧!”
……
等谢氏跟娴衣回到谢府,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天空中有许多云聚集在一起,乌压压的一片,云层压得很低,看上去似乎又要变天的样子。
夏老夫人听得下人们传回去的消息,心里担忧,一早吩咐二门上,谢氏回来了就直接让她到福寿堂,所以谢氏连衣服都没换,领着娴衣就直接去了福寿堂。
“伤没伤着?”夏老夫人关切的看着她们,“怎么忽然想到要去城郊的?前几日谢大夫人来家做客的时候不是说了城郊的情况,若不是灾民太多,今日又何必让你们去广安寺?”
夏老夫人之前就听说了城郊的情况,一直提着一股子担心,如今见她们发髻都有些散了,当下便不悦了起来。
谢氏连忙解释说是因为想开仓救济灾民,才会想着提前看看情况,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夏老夫人皱眉:“虽说施米粮是件好事,但也不能这样草率,西北这么多的灾民到云浮,朝堂上头也没什么动静,我们不能贸贸然的牵头来做,总要先看看再说。”
娴衣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那些灾民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哪里像是需要人施舍,我看我们也不必费这个事,省的再出这样的事,反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谢氏想到马车上的惊险,也有些后怕道:“都说西北民风彪悍,我看传闻一点不假,那些灾民当真是可怕的很。”
夏老夫人见她们二人是当真受了惊吓,也没再所什么,只是问了下人的伤情,便挥手让她们下去歇着了。
……
简安礼跟宋云枫刚将两个汉子押解到五城兵马司,就见沈伯言正从衙门口出来,见到他,笑着道:“子安,你怎么会来我们五城兵马司?”
简安礼简单的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沈伯言看了眼两个汉子,忍不住眉头挑高,若是没看错,这二人都是练家子。
他原本是下了衙要回家的,听到这样的事,又看到这样两个十分违和的人,心中隐约觉得有些奇怪,协助简安礼将人押到了衙门里,又特意安排了牢房给二人。
转身出来的时候,见简安礼还在填写状纸,他走过去低声道:“子安,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
ps:上元节了,祝菇凉们元宵节快乐,今天记得吃汤圆哦~爱你们,么么!
☆、377.看诊
377.看诊
简安礼写状纸写了一半儿,听他这么说,微微抬头,就听沈伯言继续说道:“这两个人都是练家子,下盘很稳,跟城郊那些灾民十分不同,以这两人的身手,完全可以在城内找个活计来做,根本没必要做这样的事,除非……”
除非是有别的目的,或者受人指使才会对夏家下手。
简安礼点了下头,“确实如此,内情如何,还要伯言兄多费心。”
他之前擒到那个汉子的时候,就发觉了这二人的不对之处,若是按照那人所说,只是单纯嫉恨,这样的理由完全说不过去,自古以来都有民不与官斗的思想在,他们即便是伤了人,可对他们来说又能得了什么好?若说没有人指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沈伯言笑着抬手,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样子:“子安放心,只要来了我们五城兵马司,保管他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让他给吐出来!”
简安礼见沈伯言这般,也忍不住笑了,“那就有劳伯言兄了。”
将状纸写完,沈伯言家中有事,跟简安礼在衙门口道了别便离开了,简安礼转身去了夏府。
谢氏回了冬暖阁歇息,这一整天将她累得够呛,尤其是下午在城郊受了那样的惊吓,她的身子又开始有些不适,听说简安礼过来,忙支起身子,让下人请他进屋。
简安礼进来行了礼,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见到谢氏脸上的神色似乎还未从惊吓当中恢复过来,又安慰了谢氏几句,说已经让沈伯言去查了,查到了内幕会来通知她。
谢氏慈爱的看着简安礼,“……好孩子,辛苦你了!”
简安礼笑着摇头,谦逊的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夫人不必如此,我与鹤梅兄跟瑾瑜兄都十分要好,如今他们都不在云浮,若是府上有什么事,您只管吩咐就是。”
谢氏知道自家几个孩子跟他的交情好,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心想过几日给他们家送些礼物过去,以示感谢便是。
简安礼却想到什么,问谢氏:“礼有一事还想请问夫人,您怎么好端端的去城郊呢?最近城郊来了许多的灾民,龙蛇混杂……”
谢氏皱了皱眉,眼中带了许多担忧,轻声道:“还不是晚晚那孩子,自从七八日之前生了疹子就一直没起色,药吃了不少,可脸上身上却是越发越多,一点风也见不得,急都急死人了,才想着不然做做善事,说不准能冲一冲。”
简安礼连忙问:“是什么疹子这般严重?”
谢氏叹了口气,刚要说病症,忽然想到他就是大夫,眼睛一亮看着他,“礼哥儿,你懂医术,你去给她看看。”
边说边拉他就往兰馨院走。
玉秋风此时正懒散的支着下巴抬头看着天上渐渐涌到一起的乌云,眸中满满的百无聊赖。
锦屏进来看见她这般,无奈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夫人请了简八公子来给小姐诊脉了,小姐快起来整整衣裳。”
玉秋风转头看了眼锦屏,眉头皱了皱:“简八公子?他是男子吧,怎么能来女子的闺房?”
锦屏扫了眼房里侍候的其他人,低声提醒道:“小姐怎么忘记了,简八公子就是安礼公子呀,您之前请他治好了老夫人跟夫人的病症,他跟大爷二爷的关系也十分要好,您向来不避讳他的,这次恐怕也是夫人担忧您的病,才会……”
“锦屏姐姐这次可是说错了!”锦瑟在一旁叽叽喳喳的插嘴道,“安礼公子可不是夫人请来的,我先前听二门上的华兰说了,夫人跟四小姐去广安寺是遇见了歹人,还好安礼公子经过,才救了夫人跟四小姐!”
“就你嘴多!”锦屏没好气的看了锦瑟一眼,“这样的事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就是不想让小姐知道了之后担心,你倒是嘴巴大,就这样说出来,小姐的病又见不得风,你是要小姐多担心?”
锦屏话里的意思无一不是在提醒玉秋风,应该做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玉秋风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只是小小的世家闺秀罢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她站起来,整理了身上的衣裳一下,将面纱戴在脸上。
“好了,索性母亲过来了,我们出去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往外室走,锦屏跟锦瑟连忙跟在后头。
简安礼一看到她,眉头微皱,她跟之前相比,看上去高了许多,可他们也不过是一个月未曾见到,怎么变化就如此大?
玉秋风给谢氏行了礼,又对简安礼点了点头,坐到谢氏身边,声音柔和的问:“听说母亲回来的时候遇见了歹人,可是伤着哪儿了?”
谢氏亲昵的拉了拉她的手,“哪儿都没伤着,你不用担心娘,倒是你的病一直不好,又正好遇见礼哥儿,让他给你好好瞧瞧,”她说着去摘玉秋风脸上的面纱,将玉秋风脸上的团疹露出来给简安礼看,“就是这样子的团疹,身上也有,跟脸上是一样的。”
玉秋风做杀手这一行做的久了,十分厌恶与人肢体上的接触,谢氏每每碰触到她的时候,她都要忍着心中那股子不悦,这次忽然被她摘下面纱,脸上的不悦还来不及收敛干净,就被一直看着她的简安礼看了个清楚,虽然那丝不悦一闪而逝,可他还是觉得十分奇怪。
谢氏却不自知,犹在念叨:“这一病就这么些日子,吃药也不见好,礼哥儿你快瞧瞧,究竟是哪儿的原因。”
简安礼点了点头,他刚要搭上玉秋风的手腕,就被玉秋风躲开。
“母亲,您不必忧心,这些日子我已经好了许多,身上的疹子也差不多都下去了,只要再服一段时间的药,就会痊愈了,若是这个时候忽然换药,只怕前功尽弃。”
玉秋风让谢氏碰触已经是极限了,这个时候忽然冒出简安礼这个陌生男子,自然不会甘愿让他碰自己,而且她原本就没有什么病症,他一把脉,万一揭穿她,岂不是糟糕?
……
ps:小意家停电了,现在跑来网吧码字,大家昨天看花灯了么?
☆、378.回家
378.回家
简安礼眸中的疑色更深,这个女孩儿自从认识自己以来,就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她对着他一向是温和有礼的,可现在,她却十分漠然,就好像他们是陌生人似得,那种生疏感,令他觉得十分不畅。
谢氏冷下脸来看着玉秋风,“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听话!礼哥儿的医术便是在大燕也是数一数二的,先前还是你请他来给母亲看诊,怎么现在反倒说出这样的话?快,让礼哥儿给看看!”
她不由分说的将玉秋风的手按到桌案上,不许她乱动。
玉秋风心中不悦至极,可偏她还不能挣脱,还得由着谢氏,她眼神往简安礼身上一瞟,发觉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清冷的眸子里还带了些疑惑,像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她心中大惊,若是被拆穿之后,她该如何?是直接暴露?还是……
玉秋风觉得自己陷入一个困境之中,无论从那边走,都是绝境,忍不住眼睛瞪大看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脉门上面,眉心微皱,而自从诊脉之后,他的眼睛就垂下来,遮掩住眼中的光彩,任她如何猜测都无法猜到他的想法。
简安礼摸上她的脉门那一刻,顿时了然,原来她一直都是装病,她的身体根本就十分健康,所以才会拒绝他的把脉,也不知她又在搞什么鬼,想到她那般精灵古怪的模样,他忍不住有些失笑。
正打算将手撤下,可下一刻,他忽然顿住,这……这样的脉象,她分明是……
他抬起头快速的看了玉秋风一眼,发觉她的眼里的神色十分凝重,半明半暗的藏了些让人觉得危险的东西在里头,他忽然轻轻对她一笑,笑容之中藏了些调侃之色在里头,像是跟她拥有了共同的秘密。
玉秋风顿时松了一口气,也冲他笑了笑,既然是夏小姐的朋友,这样应该是会帮着遮掩的吧。
简安礼道:“夏二小姐的病症并无大碍,只要坚持吃药便好了。”
谢氏也放下了一颗慈母心,点头道:“可有什么秘方,能让她这病好的快一些。”
简安礼轻声道:“我开一副药,小姐只要按时吃,会尽快好转起来的,不过……”他扬眉看了看玉秋风,眼中暗藏了波澜,“若是小姐时常这般郁郁不振,再好的药都无用。”
玉秋风瞪着他,他到底是什么人,就连自己心情郁郁也能诊出来?
可简安礼却再不看她,拿着丫鬟们取来的纸笔,大手一挥,一张龙飞凤舞的药方便写了出来,交给谢氏:“这副药夫人收好,文火熬煮,一日三次。”
谢氏笑着送走了简安礼,拉起玉秋风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这小娃娃有什么心事不能跟母亲说的?你还未曾及笄,正是大好时光,等你嫁了人便知道未出阁的时光是多么难能可贵了!”
玉秋风心中一叹,夏家小姐的母亲果真是个慈母,可惜她并不是夏小姐,否则……她这么想着,又忍不住笑了,她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知道是谁,从小跟着师父长大,有什么事也习惯了放在心里,若不是这次假扮夏家小姐,恐怕她这一生也不会知道,原来有个母亲关心,是这么个滋味。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轻轻上扬,低声道:“母亲莫担心,我省得的。”
谢氏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只要你好好的,母亲就放心了。”
……
婵衣终于进了云浮的范围,透过车窗望着外头,看到人挨着人接踵而过的面黄肌瘦的灾民,她不由得越发的惊讶,按理说云浮城是帝都,不应该会有这么多的灾民聚集在城郊的,为何朝廷没有一点管制的措施?
驾车的沈朔风的脸色也不太好,他的眉头紧紧皱着,看着一路上越来越多的灾民,他有些担忧楼中的情况。
进了西郊,路上的灾民用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们这辆车经过,婵衣心中有些不忍。
沈朔风透过车帘,低淳的声音传进来,“小姐,我们先在楼中休息一下,等晚上再行动。”
婵衣本来是想着立刻就回家去的,听他这么说,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这个时候家里是玉秋风在顶替她,纵然她是很想母亲,但这个时候忽然出现,母亲一定会发现之前她离开家的事情,只好接纳沈朔风的建议,去了鸣燕楼的庄子。
沈朔风将婵衣安置在了一间十分干净的房间中,房里还熏着淡淡的沉水香。
闻到这样熟悉的味道,婵衣这才有种真的回到了云浮的感觉。
一路上赶路,她比来的时候还要辛苦许多,整个人比先前更瘦了,脸上有几分苍白,锦心简单的弄了些晚膳,便铺好了床铺,让婵衣好好休息。
沈朔风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楼中的事务,便来了客房对婵衣道:“小姐好好休息,今天晚上我带小姐回家。”
婵衣点点头,“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如何了,玉秋风有没有被发现。”
沈朔风安慰她道:“小姐放心,楼中的兄弟一直有与秋风联络,她在夏家一切都好,并没有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