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眉头一皱,难不成这个张太太以为她拿捏到了老爷的短处,就能随意的摆弄别人家的小姐不成?她冷冷开口道:“张太太慎言,我们家姐儿年纪还小,家里长辈都疼的紧,没想要给她许人家呢。”
张太太冷哼一声,“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从来都只有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的,难不成夫人看不上我们家平哥儿?我们平哥儿可是正经的燕云骑指挥佥事,十六岁的指挥佥事,就是放到哪儿都要说一声前途无限的,配不得你们家姐儿么?”
谢氏没想到这个张太太会这样难缠,一时间头痛欲裂。
宁国公夫人见谢氏皱眉,心中冷冷一笑,这个时候你还挑三拣四,一会儿让你连挑都没的挑。
她开口和着稀泥:“杜大人年纪轻轻就能在朝中担任重职,实在是让人不可小觑,张太太何必急于一时呢,现在重要的还是这个案子。”
张太太嘴角挑起一抹讥讽之意,她自然知道自家外甥让人不能小觑,可他却不是个好拿捏的,若不从别的地方着手,只怕拿捏不住他,自家还有两个儿子的前程未卜,她不能不为了儿子早做打算,若是能让这样的官宦之家将女儿嫁给外甥,给他一个有力的妻族,他将来前途好了,自家两个儿子不是能借到更多的力么?
她一脸的笑容,伸手拉过婵衣,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真是个好模样,我早听说夏小姐在府里一直掌管中馈,”说着去看宁国公夫人,“我们家平哥儿自打回来,家里就乱的不成样子,下人也是懒懒散散的,正缺这么一个管家的人呢。”
娴衣在一旁听着张太太这话,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好吃懒做的男子的模样,刚才的想法立刻淡了下去,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婵衣。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回去她跟父亲好好说一说,让父亲同意了,婵衣肯定就要被许给这么个懒猪了,这样一来,看她还怎么翻天!
婵衣心中却一阵恶心,这个张太太当真以为拿捏了父亲的短处,她们就得束手就擒任由别人拿捏么。
“太太高看了,”婵衣将手指从张太太手里抽出来,用帕子擦拭着手指,脸上带着淡然有礼的笑容,“不过是帮着母亲跟祖母料理一些杂事罢了,扫洒上头,我却是一窍不通的。”
张太太惊讶的看着婵衣,看到她正慢吞吞的擦拭自己握过她的手指时,忍不住脸上涨得一片通红,这个小丫头难道是在嫌她的手脏不成?
她转瞬笑了起来,“这么说来,倒是我说错了,你不会不要紧,等嫁过来了,我教你,保准一教就会了。”
婵衣依旧是那副淡然有礼的笑容,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我还未曾定亲,张太太这话说的太早了,而且,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家何时有了您这样一门亲戚。”
未曾订下亲事,又何来嫁不嫁一说,更不要提什么教不教的话了,夏家是什么门楣,岂是张家能攀得起的。
张太太忍不住瞪着她,脸上被她的话气的煞白一片。
真是好利的一张嘴!
宁国公夫人抬头看了眼静静的站着的女孩儿,像花骨朵一般清丽的脸颊,脸上是淡然有礼,一派的世家作态,眼睛却像是藏了两汪幽泉清澈湛然,看人的时候那双黑亮的眼睛能够直直的看向人的心底,像是洞察了一切一般,让人忍不住就败下阵来。
谢氏听得婵衣的话,心里却像是三伏天喝了碗冰镇的杨梅汤般舒坦。
宁国公夫人抬手去端茶,打算再喝一口,却不小心茶碗一翻,茶水就溅出来洒到了离得很近的婵衣身上。
婵衣今日出门穿了条月白色的百褶裙,裙尾扫上了一小片茶水,显得十分突兀。
宁国公夫人急忙道:“都是我不好,快去将这条裙子换一换。”
婵衣正对上宁国公夫人热切的眼睛,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容,老的少的都惯会用的一招,就是往人身上泼脏水,她却丝毫不惧。
门口蹬蹬蹬跑进来一个女孩儿,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长得眉清目秀,十分漂亮,看见宁国公夫人,笑着行礼道:“给母亲问安了,母亲,德盛班已经装扮好了,就等您过去了。”
宁国公夫人点点头,笑着看向张太太,“我们先出去听戏,这些事情过后再谈。”
张太太笑着道了句:“还真是,误了国公夫人的戏可就得不偿失了。”
宁国公夫人又看了婵衣一眼,伸手将刚进来的丫鬟招过来,亲昵的道:“这是我家三姐儿琳琳,你去带夏家妹妹换衣裙。”
顾琳琳规规矩矩的行了礼,笑着上前来搀婵衣。
婵衣也行了一礼,转身跟着她去了更衣间。
谢氏忙让娴衣跟了上去。
顾琳琳在路上跟娴衣聊的火热,却理也不理婵衣,才走到一半儿,顾琳琳就停了步子,懒洋洋的指了指前头的屋子,“就是那间屋子,夏家妹妹自个儿过去就行了,我走不动了,要在这儿歇一会。”
娴衣也就势坐了下来,冲她灿然一笑:“二姐姐去换衣裙吧,我在这儿等着二姐姐换好了一同去找母亲。”
婵衣看了她们一眼,冷冷一笑,“娴姐儿,你忘了来之前祖母怎么吩咐的了?”
娴衣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十分不甘愿的起来,陪着她走了过去。
丫鬟走在前头,走过一路开满了梅花的小路,到了一间十分幽静的屋前,丫鬟住了脚。
娴衣跟在婵衣后头,隐约察觉有些不太对劲,看到婵衣将门推开,她下意识的在婵衣身后推了一把,想将婵衣推进屋子。
婵衣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往过一闪,娴衣噗通一声跌进屋子里。
她抬手将屋子的门快速关了起来,在门外插了个活插。
娴衣爬起来拍门,大声嚷道:“二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快将门打开!”
☆、198.陷阱
198.陷阱
婵衣透过琉璃窗冷眼看着娴衣,轻声笑道:“四妹妹,我还想问你想干什么呢。 ”
娴衣愣住,莫非她看到自己推她了?
她尖声道:“你看到了又如何?我不过是想帮帮你罢了,你把我关在屋子里头是想干什么?”
婵衣淡淡的笑了,“你当真以为我听不出你跟顾琳琳打什么哑谜么?既然你要算计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她们二人在前头亲密的说话,句句都是机锋,她重生一世的人,如果连这个都听不出来,那被算计了,也只能说一声活该。
娴衣惊声道:“你把门打开,你忘了祖母怎么说的了?”
婵衣冷冷的笑了笑,“忘记祖母吩咐的人是你,我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四妹妹,你就好好的呆在这里反省反省吧。”
说完,婵衣不再理会她,顺着原路往回走。
娴衣不敢相信她就这么把自己丢在这里,用力的拍门,大声道:“你给我回来!有没有人?快开门啊!”
背后忽然响起一声轻笑,娴衣浑身一震,忍不住扭头往后看,瞬间,眼睛睁大。
她身后,只穿了牙白色中衣的少年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她惊吓的拼命往后缩,整个人依靠在雕花木门上瑟瑟发抖,如同一只惊弓之鸟。
少年懒懒的走过来,整个人凑近她,少年似乎刚刚沐浴过,身上带着独特的清香传到娴衣鼻腔中,让娴衣更是抖得如同筛糠。
少年冰冷的眸子凝视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仔细看,你倒是比她美的多……”
凉薄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她的脸上瞬间飞起红霞,她忽然感觉下巴一疼。
少年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抬了起来仔细端详。
娴衣惊恐之下,嗓音尖锐的叫了一声,少年冷漠的话响在耳边。
“你若是不怕把人招来,就随便叫,到时候,你就是身上长满嘴也解释不清了。”
娴衣正对上少年那双冰冷中带着淡淡嘲讽的眼睛,忽然像是被钉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
少年垂下头来,视线触及那张惊恐到半张的嫣红小嘴,轻轻笑着咬了她嫣红的唇瓣一口,娴衣恐慌的睁大眼睛,像是被雷劈过,身子瘫软,顺着门板滑了下来,惊恐的望着少年,只觉得他俊逸的眉眼间,像是藏着一把锋利的刀,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割着她的肉。
“……你说,怎么办好呢?”少年冷淡的声音响彻耳畔,“我等的人是她,怎么反而是你冲了进来?”
边说边伸手去解她的衣衫,凑近她的耳垂,轻吻了一口,“不过也罢,既然来了,总要留下点东西,兜衣,汗巾,你随便选一个吧。”
娴衣心中慌得乱跳,急忙用手捂着胸口,压住他乱动的手,不让他得逞。
少年笑了笑,松枝般细长的指尖挑开她的手,反手将她的手压到门板上,另外一只手就那么直接伸进了她的衣衫里,她急的手心冒汗,眼泪涌了出来,慌乱的摇头,哀求道:“……不……不要……”
泪眼汪汪的可怜模样,再配上她这副精致无双的相貌,倒是让人看了有些于心不忍。
少年伸进她衣衫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捏了捏近在手边的圆润,调笑的在她耳边道:“你怕什么?你的这副身子还没我屋子里的丫头好,不然,你求我,我就放过你,如何?”
娴衣泣不成声的呜咽着,声音中带着极大的恐慌:“……我求你,求求你……不要……”
少年贴在她耳侧的嘴唇勾起一抹畅快的笑意,虽然手掌之下的身子很嫩,但她发抖的样子,却让他觉得十分有趣,他嘴唇凑近她的圆润,轻轻咬了一口,感觉到那个身子抖的更加厉害,他将她身上的兜衣解了下来,水嫩的身子就裸露在他面前。
娴衣脑子里空白一片,她眼睛睁得大大的,止不住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滑,她惊恐的盯着少年,只感觉少年的唇擦过她的身子,轻轻吻上她柔嫩之处,她挣扎起来,“……你,你是要毁了夏婵衣,是不是?”似乎是抓住了溺水前的最后一颗救命稻草,她慌乱道,“我……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放过我……”
少年停下了动作,头抬起来,俊逸的眉间带上了惊讶,看着她似乎是在看一个奇怪的东西,许久,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你说说,你能如何帮我?”
娴衣一边挣扎一边道:“……你,你先放开我……”
这就开始谈条件了?少年伸手掐了她的身子一把,又让她抖了起来,“你以为没有你,我就对付不了她么?少自作聪明!”
话虽如此,却还是放开了钳制她的手,将她的兜衣攥在手里,冲她笑了笑,轻轻抚上她精美的脸颊,仔细看,女孩儿的脸居然与那人有着三分相似。
少年忍不住皱了皱眉,一口咬在她的唇上,她刚放下的心又紧紧的提了起来,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你若想要回你的东西,就拿值的东西来换,否则……”
少年住了口,眸光一闪,冷冰冰的看着娴衣。
娴衣白嫩的身子散露在空气中,因为少了他的压制,而感觉气温冷了起来,她急忙将衣衫裹好,眼泪顺着面颊唰唰流下来,慌乱的点头。
少年将嫩黄的兜衣收好,扬声喊“松烟”,道:“把门打开!”
一直在屋子外头的角落里站着的小厮上前将活插拔了出来,打开了门。
娴衣心慌的抬眼去看他,却不敢擅自行动。
少年好笑的看着她一副想走却不敢走的样子,将她整个人扯过来,伸手又揉了一把她的身子,嘴唇压过她的嘴唇,轻声道:“怎么?还不走,是舍不得我么?”
娴衣脚步凌乱的跑了出去。
……
婵衣漫不经心的走在路上,脑子里想着那个屋子,屋子里必然是有什么东西等着她的,可惜娴衣太心急了,若不是她那么一推,恐怕她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婵衣走着走着,忽然觉得不对劲,抬眼看了四周一眼,小路上一个丫鬟仆人都没有,她皱了皱眉。
她前一世经常来宁国公府做客,这样一条路上,时常会有丫鬟仆人经过,可如今却一个人都没有,她心中警铃大作,快速往前走,想尽快走到唱堂会的院子。
突然,一个身形高大的少年忽然从小路旁边的梅树中窜出来,挡住她的去路。
婵衣心中一惊,往后退了一步。
挡住她去路的是一个身量很高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却生的很壮实。
婵衣眉头蹙起,冷冷呵斥道:“你们宁国公府的人,都是这样无礼么?”
高大的少年抿起刻薄的笑,“那也要分是什么人,对付你这种人,不需要礼数!”上前就要抓她胳膊,被她避了开来。
他又伸手去搂她的腰,被婵衣矮身躲过,一拳挥到他的下巴上,小腿往他的小腿上一绊,他吃力后退猝不及防的被她翻倒在地上,他惊讶的看着她。
“你会功夫?”
婵衣笑了笑,萧清教给她的几招确实管用,就连力气这般大的少年都能毫不设防的翻倒在地。
少年看到她嘴角那抹隐秘的笑容,立即反应过来,想来她也只会这么几下,随即爬起来,又想动手,却见到她手中忽然出现一只出了鞘的匕首。
少年忍不住冷笑:“怎么?你还想动手杀了我?”
婵衣后退了好几步,却用出了鞘的匕首抵住了她自己的脖颈,“你很怕死?”她嘴角浮动着笑意,语气淡然,“可我不怕。”
婵衣漂亮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屑,“这是你的主意,还是顾奕的主意?顾奎,你就这么怕顾奕么?无论他吩咐你做什么,你都要像一条狗一样趴在他的脚下为他清理干净么?”
“顾奕让你做什么?在林子里堵我,毁了我的名誉,好让我只能委身给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拦着婵衣的人,正是顾奎,宁国公唯一的一个活下来的庶子。
顾奎听闻她的话,眼睛里瞬间燃起愤怒,把他比作狗,好大的胆子!
他倾身上去就要抓她,却看到她嘴角一弯,手中紧紧握住的匕首一下就刺破了她的脖颈,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染红了女孩儿的衣裳,可女孩儿眼睛里却弯出一丝笑意。
顾奎正对上她的眼睛,发觉女孩儿的眼睛里闪动着耀眼的光亮。
他原本抓她的动作,在对上她眼睛的那一刻缓了下来,震惊的看着她,脑子里的话脱口而出:“你,你不怕死么?”
婵衣清澈的眼睛里光芒大盛,“顾奎,我不是你,我不会委曲求全的活着,我只恨我是女子,若我是男子,即便没有出身,难道我自己就拼不出一个锦绣前程么?”
她的话掷地有声,落在顾奎心里,像是一声惊雷,瞬间将他惊醒。
“顾奎,我看不起你,你一个堂堂男儿,却只会盯着内宅的一亩三分地,空有一身本事,到头来也只会欺负我这样的弱质女流,你若有能耐,就自己去争一个封妻萌子的爵位回来,给那些瞧不起你的人看看,可你现在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