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香蚀骨——佛心
时间:2017-10-21 16:43:42

  念昔忽然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不爱尹霄,他爱的人是灼灼,而何重樽才是真正爱尹霄的人。
  可是爱与不爱,有时候需要时间给出答案。
  尹霄听完何重樽的解释,她不仅未能原谅他,反倒比从前更恨他,她敛住泪,盯着何重樽多情的双眸,冷声说:“何先生,我想你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自幼身上就没有任何胎记。”
  何重樽看着尹霄眼底的恨,轻声笑道:“你别骗我了,我在你先生的画册里看见了你的画,画上的你左胸口分明就有一块血色莲印胎记。”
  尹霄继续冷声回道:“你真的搞错了,我先生他虽然喜欢画画,可他从来不画我。何先生,你真的找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亡妻。”
  说完,尹霄强吞下泪水,不愿再让何重樽看见她哭。
  何重樽仍旧不相信尹霄说的话,可他内心忽而有些恐慌,他抓着她的胳膊说:“你别撒谎了!我亲自去你母亲那里求证过,是她告诉我的,你生下来就带着血色莲印胎记。”
  尹霄闭了闭眼,她看出了何重樽还是很在意她到底是不是他亡妻的转世,她凄然浅笑了起来,对何重樽说:“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何先生你莫不是见到鬼魂了?”
  何重樽心中忽地有些乱,他想起了雪沫儿,是雪沫儿蹲在客栈里的画册上惨叫,是雪沫儿指引他翻开了那画册,对,画册,那个画册被他带回了医馆。
  何重樽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拽着尹霄朝大门口走,边走边激动地说:“你向来口是心非!我带你去看那副画,我看你到时候如何继续将你的谎言编下去!”
  “你放开我!”尹霄愤然,她痛恨被人强迫。
  念昔懵然,他在想,若尹霄不是灼灼的转世,那他以后该如何面对她。他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何重樽强拉着尹霄走到了裁缝铺大门口。
  裁缝铺深处货架上的白绫布里的白绫女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暗自叹道:“傻儿,你为何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带走?”
  见何重樽打开了大门,尹霄转头望着裁缝铺里的念昔无助地喊道:“师父!”
  念昔默然,只是攥着拳头。一股阴风从裁缝铺里窜出了大门。
  “别闹了,跟我回医馆!”何重樽将还在挣扎着的尹霄一把扛在了肩上,就那样将她扛回了他的医馆。
  尹霄在何重樽肩上嘶吼尖叫,只觉得风不停地从自己耳边快速刮过,她的青丝在风中凌乱,她未料到何重樽跑起来的速度竟那般快。
  很快,尹霄就被何重樽带回了医馆。何重樽扛着尹霄走进医馆时,老阿柒正在医馆里扫地。
  看着阿爹扛着一个哭红了眼眶的陌生女人进了医馆,老阿柒瞪圆了他的那双老眼睛,瞅了瞅何重樽肩上的妙龄女子,又望着何重樽调侃道:“老牛吃嫩草!”
  “关门!去睡觉!”何重樽瞪着老阿柒命令道,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扛着尹霄进了卧房。
  老阿柒撅着老嘴耸了耸肩,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医馆大门口,一边关着大门,一边低声嘟囔道:“看阿爹这阵势,我看这个女人今夜是‘凶多吉少’。还好我的卧房不住阿爹的隔壁,要不然,我今夜就甭想睡了……”
  尹霄被何重樽扛进卧室,被他扔在了床上,她一身凌乱不堪,还有些头晕头疼,她挣扎着从何重樽的床上爬了起来,脑海里全是离开裁缝铺之时师父眼里的冷漠,她向师父求助,可师父却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何重樽扛走……
  何重樽翻出了那本他从陌上花开客栈里带出的画册,拿着画册走到床边,对着尹霄的脸,将画册翻开了……
  可是,画册里找不到那副画了。
  “不对……画呢?我记得明明就有那副画!”何重樽瞪大了眼睛,反复地一页页翻看着那个画册……
  尹霄看着何重樽激动的神情,回想着师父之前的冷漠,忽而心中泛起阵阵悲凉,她忍着头晕,自己往床边挪着身子,准备下床离开,可她双脚刚踩在地板上,却被何重樽用双手捏住了肩膀。
  “你要去哪里?”何重樽抓着尹霄的肩膀,弯腰盯着她噙着泪的双眼,恐慌地问道。
  尹霄戚戚然浅笑,望着何重樽低声说:“去哪里都跟你没关系。”
  “霄儿!不!你是我的霄儿!我不要你走!”何重樽颤抖着手,捧着尹霄发凉的脸颊,惊慌地说道。
  何重樽在害怕,害怕尹霄真的不是他的霄儿,他在害怕,因为他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尹霄,他害怕他背叛了自己守候了上千年的誓言。
  尹霄望着何重樽眼底的苦痛和恐惧,冷声对他说:“别碰我。”
  想起那夜何重樽将她吻倒在身下,褪去了她的衣裳,最后忽然起身离她而去,她就满心溢满屈辱,她绝不要再给他第二次侮辱她的机会。
  何重樽想起裁缝铺师父看尹霄的眼神,心中又不觉泛起醋火,他捧着尹霄的脸问:“你是想回到你师父身边,对吗?是他帮你塑的凡身对不对?”
  尹霄用力想推开何重樽,可他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开,她望着何重樽眼底的妒火,无力地回道:“对,我是求过师父帮我。”
  何重樽盯着尹霄的眸子难过地高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求他而不求我?!”
  尹霄被何重樽吼得闭了闭眼,继续瞪着他冷声回道:“他是我师父。你呢?你是我什么人?”
  何重樽蹙着眉心痛地瞪着尹霄,忽而眼睛的余光扫地了她的耳根后面,发现那里有一块浅色的瘀痕,像是吻痕……
  何重樽胸中的怒火霎时就炸开了,他用力将尹霄捉进怀里,扯开了她脖子上的衣领,看清了她耳根后以及脖子后面的吻痕……
  “他都对你做了什么?!你说!”何重樽摇晃着怀里的尹霄,怒而嘶吼道。
第26章 遐方怨
  尹霄原本被何重樽一路扛来医馆就有些头晕,眼下又被他使劲捏着双肩摇晃, 愈发地觉得天旋地转, 加之那一夜被念昔透支宠溺身子, 她此刻已然乏透,只难受地细声对何重樽说:“你先放开我好吗?你弄疼了我。”
  何重樽痴望着尹霄眼底的懵懂和无辜,猜测尹霄很可能还未发现自己身子上的吻痕,他松开了她的双肩, 低眼望着她清澈的双眸,轻声问:“你还记得你如何被人重塑凡身的吗?你何时醒过来的?”
  尹霄望着何重樽轻声回道:“我记得白绫女鬼给了师父一颗红色菩提果,师父把菩提果递给我, 让我吞下那果子, 之后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今天早晨醒来时却想不起到底是怎样的梦境。”
  何重樽看着尹霄苍白的脸色,他伸手捏住她的脉搏, 给她把了把脉,发觉她脉象有些虚浮, 他怀疑尹霄被人施过妖术, 为了求证自己的猜疑是否正确,他严肃地望着尹霄说:“把嘴张开。”
  尹霄乏力地坐在床边, 她知道何重樽医术高明, 她并未反抗,而是静静地张开了嘴。
  何重樽看见了尹霄舌苔上一条细长的血色经脉,他听师父说过,一旦被鬼魅或者妖孽施过妖术的凡人, 在舌苔上都会留下一条血色经脉,那经脉要到七日之后才会自行隐退。
  何重樽与裁缝铺里那白绫女周旋过,知道她的本事了得。他忽然冷静了下来,他不想让尹霄发现自己被人下过妖阵,他心中暗自叹道:“待我安抚好霄儿,看我如何收拾白绫女和那六根不净的假和尚!”
  “霄儿,你是不是觉得头晕身子乏?”何重樽压制住怒火,望着尹霄轻声问道。
  尹霄蹙着柳叶弯眉,仰面望着何重樽低声回道:“嗯,我头疼得紧,已经没有力气同你吵闹了,我想好好睡一觉,你能出去吗?”
  何重樽沉思片刻,轻声说:“你有暗疾在身,你这样睡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去让老阿柒给你准备药浴,一会儿你在这里泡药浴,然后我帮你刮痧,祛除你体内的邪寒,你再好好睡一觉,保证明天起来神清气爽。”
  尹霄虽信赖何重樽的医术,可她还是有所顾虑,她蹙着眉,低声叹道:“你给我刮痧?算了吧……”
  何重樽自然明白尹霄在顾虑什么,他随即回道:“我可以把眼睛蒙起来。总之,你不能再回那个裁缝铺。”
  尹霄倦乏地趴在床边,闭着眼睛轻声叹道:“我相信你不会碰你亡妻以外的女人,你去忙吧,我先睡会儿。”
  何重樽愣在床边看了一眼已经昏沉睡去的尹霄,转身走出卧房,亲自烧了一大木桶的热水,在卧房里的浴桶里调制了一大桶的药浴,又自己招来一条黑布带,走到床边叫醒尹霄,对她说:“我把眼睛蒙上,药浴准备好了,你去里面泡上半个时辰,一会儿我给你刮痧。”
  尹霄朦朦胧胧睁开眼,从床边坐起,亲眼看着何重樽用黑布蒙住了双眼。尹霄想起之前在陌上花开客栈里的往事,凄然冷声笑道:“还真蒙上眼睛了,看来你还真是一心只爱着你的亡妻……”
  “你这么说,那我就不蒙眼睛了。”何重樽伸手去扒眼睛上的黑布……
  “别!你转过身去!最好出去!”尹霄急急制止道。
  何重樽背过身去,背对着尹霄轻声说:“我是大夫,见过太多女病人的身子,我是怕你不自在,才特意蒙上眼睛。一会儿给你刮痧完了,我就出去。”
  “不用了,你出去吧,把门给我带上。”尹霄走到木桶边,望着何重樽的背影低声说道。
  何重樽之所以要求给尹霄刮痧,是想用刮痧留下的瘀痕掩盖她脖子后以及身体上的吻痕,不让她自己发觉异样,可尹霄却在催他离开……
  “给你刮痧完了,我就出去。你若想身子恢复得快,就得听我的话。”何重樽蒙着眼睛,转过身面对着尹霄轻声回道。
  尹霄倦乏地闭了闭眼,朝房门口走去,她想离开,可刚走出房门,就被何重樽追上。
  何重樽扯掉了眼睛上蒙的黑布,用双手将尹霄禁锢在怀里,凝望着她的双眸低声警告道:“你若不听话,休怪我强来!”
  尹霄无力地望着何重樽,冷声说:“我尹霄连死都不怕,还会怕你何重樽么?你最好放手让我走,否则你会后悔的。”
  “你还在恨我……”何重樽望着尹霄眼底的怨恨,难过地叹道,说完,他强吻住了尹霄,想用他的温柔去温暖她冰冷的心
  可却未料尹霄竟狠心用力咬破了何重樽他的唇。何重樽仍旧不肯罢休,一把抱起尹霄,将她扔进了浴桶里,要亲自给她洗澡……
  “放开我!我恨你!”尹霄在浴桶里高声嘶吼道,身上的衣裙被何重樽撕裂开。
  此时,念昔由于放心不下尹霄,已经来到了医馆门外,他敲着大门,老阿柒以为是深夜来看急症的病人,便打开了大门……
  念昔循声奔至何重樽卧房门外,一脚便踹开房门,撞见何重樽在强迫尹霄泡药浴,而尹霄浑身湿透,衣衫不整,在浴桶里挣扎哭喊……
  “放开她!”念昔瞪着何重樽怒吼道。大步走到何重樽身前,猛地一把推开何重樽,欲弯腰抱起浴桶里的尹霄。
  “她是我的妻!你不能碰她!”何重樽大怒,揪起念昔的衣襟,二人大打出手,谁也不肯放过谁。
  尹霄趁乱爬出了浴桶,在附近的衣柜里扯了件何重樽的春衫,穿上春衫就跑出了卧房,一路跑到了医馆大门外。
  “嘀嘀嘀~”一辆吉普车路过阿柒医馆,意外撞上了慌乱中赤脚奔至路中央的尹霄。
  “霄儿!!”当何重樽和念昔打完架追出来的时候,尹霄已然躺在了吉普车大灯下的血泊里……
  司机惊慌地下车赔礼道歉,老阿柒从医馆里跑出,在一旁使劲地骂那吉普车的司机。
  何重樽疯了一般抱起血泊里的尹霄,发现她是脑勺后被撞开一条大口子,血不停地从伤口奔涌而出,以这样的流血速度,尹霄很快就会失去生命体征。
  “我赔钱,要多少钱都行。”吉普车司机慌张地对老阿柒说道。
  何重樽要对尹霄实施急救,需要老阿柒协助,他望着还在一旁跟司机理论的老阿柒厉声说:“阿柒,你让他滚!我们不要他的臭钱!你过来帮我救人!”
  念昔憋红了眼眶,看着何重樽将尹霄匆匆抱进了医馆内的病床上,望着何重樽和老阿柒一同携手抢救尹霄,他在一旁帮忙打下手,而此刻他心中的痛苦和恐惧,让他终于明白他有多在乎尹霄。
  经过两位神医的合力抢救,尹霄头部的出血止住了,脉搏也恢复了正常,只是人一时半会儿未能醒过来。
  夜深时,老阿柒关了大门,回卧房歇息了。守在病床边的念昔怒视着在一旁给尹霄擦拭身上血迹的何重樽,低声说:“我拼了命地让她恢复凡身,你却在逼她死!她最是不喜人强迫她!你方才为何要强迫她洗澡?”
  何重樽冷眼瞪着念昔,压低怒火,低声说:“就算你不帮她塑凡身,我一样有办法救她!我早就对你说过,她是我的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白绫女对霄儿做过什么,等她痊愈,我再收拾你们!”
  念昔攥拳压制胸中恼怒,低眼看着病榻上的尹霄,轻声叹道:“你别忘了,霄儿她根本不承认自己是你亡妻的转世,她不认你。至于我对她做过什么,我自会承担后果。总之,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老阿柒拖着老身子骨,回到被窝里,听着医馆大堂里的争论声,无奈暗自叹道:“阿爹你都老成古董了,怎么就放不下情事呢?如果她忘了你谁,你就让她忘掉吧,她又不是你,不能永生不死不灭。”
  何重樽冷静下来后,细细思量了一番,低声对念昔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看她。”
  念昔不屑地低声回道:“我是她师父,你凭什么让我走?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你现在顶多不过就是她的大夫。至少,你得等她醒来,让她自己决定是走还是留,她早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一千年以前的女子了,也不是从前的尹霄了,你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尊重她。”
  何重樽憋着心中对念昔的怨愤,低声问:“我看见她脖子上的吻痕,你实话说,你是不是碰了她的身子?”
  念昔直视着何重樽,好似在跟他宣战一般,冷戾地回道:“是,我是要了她的清白身子。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听完,何重樽遂又捏紧了双拳,他注意到念昔说话的时候嘴中的舌苔上也有一条红色的经脉,果然一切如他所料。
  何重樽眼底露出杀光,阴狠地瞪着念昔说:“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和白绫女?”
  念昔漠然地瞥了一眼何重樽,低声叹道:“她若不爱你,你杀了我也无用。”
  何重樽忍住恨,冷眼看着念昔试探着问:“她还不知道你占了她的身子吧?你打算什么时候跟她说出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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