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行动真是太危险了!
虽然已经做了几天的调查与考量,但没有想到对方的防范做的那么周全。
还好,在行动之前,他和肖鸣湛都穿了防弹衣,但最终他们还是受伤了。
如果在子弹射穿他脑袋的那千钧一发时,肖鸣湛没有扑上来用胸口替他挡住子弹的话,估计他们就都要死在那里吧?
肖鸣湛又一次舍命救了他!
他这一生愧对的人太多,愧对肖鸣湛,愧对宁雪寻,愧对无数为薄野家族牺牲的人!
——
骆乾北别墅。
谢安凉吃过饭走后,顾森夏就和王阿姨一起收拾餐厅和厨房。
刚把剩饭都收了起来,消失了很多天的骆乾北就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
脸上狰狞凝重,左手揽着右手臂,像是受了很重的伤。
王阿姨看到后,不顾顾森夏诧异的目光,立刻从厨房里就冲了出来。
“我这就给苏医生打电话!”
说完,王阿姨就给私人医生苏医生打电话去了。
顾森夏怔住,看了很久,骆禽兽和王阿姨只见好像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
难道以前他就经常受伤回来吗?
骆乾北扶着胳膊往楼上走去,脸上吃痛的表情异常无比。
顾森夏也看出来了,他现在胳膊上受的伤,和之前他因为在楼下接她时受的伤一点都不同。
肯定要比那时的伤严重一百倍。
要不以骆禽兽毫无人性的忍耐力,才不会痛到面色苍白!
这样的神色,竟然与安娘娘以前在西元国受枪伤时很像!
顾森夏心里一紧,急忙跟了上去。
骆乾北进了主卧以后,找着剪刀,准备把袖子剪下来,没有找到。
顾森夏在主卧门口踟躇了片刻,脑海中已经乱成了一团,不知道骆禽兽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见到他的右手臂伤口处,不断往外渗着鲜血,于是,她也不再犹豫,快步上前,解开了他的衬衫纽扣,小心翼翼地把衬衣从他的身上给脱了下来。
骆乾北显然有些诧异。
看她平时胆小到连独角兽都怕,没想到现在见到如此血淋淋的场面,竟然没有害怕。
顾森夏扶着骆禽兽在床上坐下,异常冷静地问:
“急救箱在哪里?”
“厨房。”
话音刚落,顾森夏就像兔子一样往厨房飞奔了过去。
王阿姨刚打过电话,顾森夏不假思索地就指使了一句:
“急救箱在哪里?苏医生来还要很久,快去准备些热水!”
王阿姨伸手指了一下,柜橱上面。
顾森夏抬脚,匆忙拿了下来,快速打开看了一下,急救箱里的工具果然有纱布,消炎用药,以及平常人家不会备用的手术钳。
她盖上急救箱就往楼上跑去。
骆乾北已经在床上躺了下来。
看到顾森夏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心里想着自己现在肯定吓坏她了吧。
“别怕,我死不了,苏医生等下就过来了!”
“谁怕你死啦,我巴不得你死呢,那样你的遗产就都是我的了,我是担心你死不了,只是手臂残废了!”
顾森夏拿着医药箱过来,跪在床边,仔细看了下他肩膀上的伤口,果然是枪伤!
她什么都说,就小心翼翼地把消炎药倒在了伤口上。
以前安娘娘一个女孩,都能受得了不用麻醉药让她取子弹,骆禽兽这个大男人应该也没问题吧?
“咬牙!”
顾森夏好心地提前打了声招呼,拿起手术钳,动作无比娴熟地就把子弹从枪口中取了出来。
“啊!”
手术钳钻进伤口里找子弹的那一刻,骆乾北忍不住叫出声来。
以前他受伤时,苏医生都是先给他打过麻醉药,才进行下一步行动的。
顾森夏这个死丫头,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贸然把子弹取了出来。
嗯?她怎么会取子弹?而且还那么镇定自若……
骆乾北睁开因为疼痛而眯起的双眼,紧盯着顾森夏看。
她正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收尾部分的工作。
一直都以为顾森夏就是一个寻常的臭丫头,没想到遇到这种事竟然如此的镇定。不,就像以前处理过这种事情一样!
顾森夏想着等下苏医生会来,就只做了一些简单的包扎。
好了之后,她把手术钳往急救箱里一扔,嘲笑了一声骆乾北:“我当你多男人呢,这点小伤竟然也能叫出声来,连个女人都不如!”
顾森夏帮骆禽兽处理过伤口,感觉自己帮了大忙,显示了一把自己的才能之后,在骆禽兽的面前,胆子就忽然大了起来。
得意忘形。
骆乾北本来因为痛苦而苍白的脸,听到顾森夏的讥讽加嘲笑,一下就黑了下来。
“滚出去!”
“忘恩负义!”
顾森夏把急救箱往地上一放,就往外走去,正好看到苏医生从外面赶了过来。
苏医生上楼来,对着她点了一下头,然后马上就进去给骆乾北检查伤势去了。
顾森夏就抱着独角兽去了次卧休息。
子弹射的很浅,枪伤没有很严重,所以她也没有很担心。
以前,在西元国的时候,安娘娘受过的伤比他现在严重多了。
她第一次见安娘娘受了枪伤回来的时候,她吓坏了,一动不敢动地缩成一团,看着安娘娘在她的面前处理着伤口,她一步都不敢靠近。
后来,有一次,安娘娘的肩膀上中了弹,在安娘娘看不到的地方,然后让她来取子弹。
当时她都吓疯了!
也忘了流泪,只会不争气的对着安娘娘摇着手。
安娘娘当时说:“你要看着我在你面前死去吗?小白夏,没什么的,不疼!”
她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越来越虚弱的安娘娘,别无选择,颤颤巍巍地就走了过去,拿过了安娘娘递过来来的手术钳。
没哭,但是手哆嗦的厉害。
看着安娘娘肩膀上不断往外渗血的血洞,她迟迟都无法下手。
“小白夏,你可以的!我不疼,真的!算了,你不敢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她最听不得安娘娘说那样的话,手里拿着手术钳,就往血窟窿里探去。
那个伤口是如此的深,她第一次帮人取子弹,手忍不住的哆嗦,拿着手术钳在血窟窿里找了好久,才把子弹从中取出来。
当时,安娘娘疼的满脸都是汗,却又对着她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笑容。
如此的诡异!
安娘娘在西元国时,受伤已经成了像家常便饭那样平常,尤其是枪伤。
她也慢慢跟着习惯了,取子弹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没那么怕了。
但是,每次她都心疼的不能自已。
如今想来,都是一些发生在西元国的往事了。
现在安娘娘已经不再人不人鬼不鬼,开始热爱生活了。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人都会变的,慢慢成长。
就像她以前,怕猫怕的要命,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抱着一只怪猫躺在床上发呆。
不过,这骆禽兽究竟是怎么受的枪伤?
顾森夏顺了一下独角兽的毛,起身下床,往主卧走去。
主卧,苏医生检查着顾森夏草草处理的伤口,看着骆乾北问:
“骆先生,这谁处理的?”
骆乾北没看出苏医生是什么意思,抬眼。
“伤口处理的很好,虽然手法有些粗糙,但也算熟练精准,有效控制了流血,处理的非常到位。”
骆乾北听到这里,怔怔的点了一一下头。
抬眼,就看到门外站着往里偷看的顾森夏。
“进来!”
苏医生回头看了一眼,也看到了顾森夏,再次礼貌的点了点头,迅速地处理了骆乾北的伤口,退了出去。
苏医生关上主卧的门以后,室内就剩下了顾森夏和骆乾北两个人。
顾森夏蹭在了门边,没敢上前。
总感觉骆禽兽心里在憋着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炸她一脸。
见她胆怯的模样,骆乾北脸上忍不住就柔和了许多。
“说,你怎么会处理枪伤的?”
如果顾森夏没有听错的话,骆禽兽问话的时候竟然没有很凶?
可是,她不能告诉他关于安娘娘在西元国发生的事。
“不就是从血窟窿里把子弹掏出来么,有什么,反正伤口又不在我身上,疼的又不是我,死了也不干我的事!”
顾森夏像吃了熊心豹子胆,再次忤逆起骆禽兽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怎么听苏医生说,这处理伤口的手法很熟练?”
骆乾北审视着顾森夏,她的一丁点小动作,都会落在他的眼里。
“那还不好理解啊?我平时喜欢做手工活,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怎么会知道呢,不就是在皮肤上缝几针么,就像缝衣服一样,有什么了不起?”
顾森夏说着,两只小手忍不住就搓在了一起,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哦?那么多血,一点都不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又不是我的肉,我又不疼!”
顾森夏咬定了自己是在做针线活,而且毫不关心骆禽兽的死活,想就这样把谎圆过去。
骆乾北一眼就看出这小丫头在瞒着她什么,没说实话,也不愿意说,也就没再多问。
迟早有一天,她会追着上赶着给他说的。
“坐过来!”
看着顾森夏一直立在墙上,还在怕他?
骆乾北发出指令,顾森夏吃过熊心豹子胆之后的勇气已经被耗光,听话地就走了过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床边,顾森夏就在他目光所落之处坐了下来。
“你最近在集团上班如何?”
顾森夏没有想到骆禽兽竟然还关心起她的工作来,猝不及防,所以有些手足无措,下意识的反应就是点了点头。
“还好。”
“嗯?我怎么听说你都在集团里被欺负出了名了?”
“什么意思?”
顾森夏没反应过来骆禽兽说的什么意思。
“整栋大楼上,都知道外商部有两个受气包,一个是叫邓芸芸?另一个好像叫顾森夏?”
骆乾北故意用着怀疑的语气说的,有着询问的语气。
顾森夏却被问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禽兽这些天不是消失了么,怎么知道她在公司被欺负了?
殊不知,在她进入集团的那一刻起,骆乾北就安排了人注意着她,她受欺负的所有事,每天都会生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发到了骆乾北的手机里。
只是,骆乾北没有在集团,不好出面处理这些事情。
他嘴角略过一丝微笑,自然地伸出手,就要摸顾森夏的头发。
她吓得一下躲开。
“我都受伤了,还怕我?”
顾森夏往远处躲了躲,点了点头。
“比怕独角兽还怕我?”骆乾北问出口,下一瞬间好像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不对,你已经不怕独角兽了……”
人们就这么怕他么?
顾森夏看着眼前的骆禽兽只觉得奇怪,感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难道人受伤了会自然的变柔情一些?
她现在已经不怕独角兽了,是不是以后她也会慢慢变得不怕骆禽兽了?
顾森夏这样想着,抬头看了一眼骆禽兽,心里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哪有独角兽萌啊,独角兽比骆禽兽温暖多了。
想到独角兽,顾森夏忽然就想到了什么,脱口就问了出来:“你养独角兽多长时间了?”
之前宁雪寻过来的时候,独角兽好像对她并不是很亲切。
“比养你早了几天。”
骆乾北一不小心动到了自己的伤口,嘶了一声。
顾森夏听到这个答案,愣了好一会儿,原来独角兽不是之前他和韩以沫一起养的啊。
不过什么叫做“比养你早了几天”啊,她又不是他痒的宠物!
“那天,在酒店门口捡到的。嗯,就是谢安凉爷爷寿辰宴会的第二天,你撕了我开给你的支票后……”
他没直接说是他在睡了她的那天晚上之后,在酒店门口遇见的独角兽。
从他们结婚以后,他们两个就非常默契的一起闭口不谈他们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了,不去触碰那个初相遇。
那天从酒店出来以后,他心里是非常愤怒的!
他非常恨自己上了不是韩以沫的女人,更恨自己在中途自己发现以后还没有停下来,又借着醉酒继续。
他非常瞧不起自己背叛了韩以沫的身体!
当时,他走到自己的法拉利利跟前,准备开车走,就看见了在车轱辘下面的独角兽。
本来他是不想理会的,一只流浪猫而已。
可不知怎的,他就想到了当初流浪的韩以沫就是被他从墓地上捡回去的,想到了他们一起买的大雪花,他也是大半夜把大雪花抱了回去。
那些回忆让他的心变得柔软。
想到床上的顾森夏,看着眼前的流浪猫,鬼使神差地他就把这只流浪猫捡回了家,而且当时心里还闪现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会不会有一天顾森夏也会被他捡回去……
后来,没想到就真的捡回去了……
顾森夏不可思议的看着吃错药的骆禽兽,他竟然给她好好讲话了。
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结婚那么长时间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心平气和说话的骆禽兽。
不对,此刻不是骆禽兽,是骆乾北。
以前,他就是这样对他的以沫说话的吧,充满了耐心与柔和。
刚想到这里,顾森夏就想到了在超市里安娘娘对她说过的话,不要总是对比,不要总是想着替代,她顾森夏就是顾森夏,不要总想着以前的韩以沫或者宁雪寻。
不管以前骆乾北对韩以沫是怎么样的爱,那都是过去了,她不可挽回,也不可对比,现在她只做好她自己就好。
因而,很意外的,顾森夏说话也没有充满了刺,而是对着骆禽兽微微一笑。
她这一笑,骆乾北看到后直接就怔住了。
从遇见顾森夏开始,她就总是满脸的苦大仇深,像一个刺猬一样,竖起满身的刺,一天到晚只会到处乱扎。
不过这样看来,顾森夏确实和韩以沫蛮像的。
只是,他的以沫以前更像一个无论如何都想留在他身边的小疯子。
而顾森夏则像一个时时准备逃离他身边的小刺猬。
唯一不变的是,面对这样毫不设防的笑容,他也会跟着放下全身上下所有的伪装。
现在她这样笑,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
第二天谢安凉醒来的时候,薄野权烈薄唇苍白,没有一点血丝,整个脸也已经濒临虚脱。
“你睡会儿吧,没事的,天亮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了。我去给你们买些补血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