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谋略(重生)——茗荷儿
时间:2017-10-24 16:15:11

    小丫鬟忙俯在地上,战战兢兢地说:“见过表少爷,见过公子……我,我刚不小心把姑娘的帕子挂树枝上了,本打算找个姐姐帮我够下来,并非有意冲撞,表少爷恕罪。”
    这不过小事一桩,何况正值文定伯生辰,没有必要打打杀杀地扫兴。
    魏璟完全没放在心上,温声道:“行了,没事了,起来吧。”
    小丫鬟千恩万谢地起身,回身走两步,又期期艾艾地道:“能不能劳烦表少爷帮我够下来,我怕姑娘等急了。”
    “怎恁多事?”王嬷嬷怒道。
    魏璟见小丫鬟目光水波盈盈,马上要落泪的样子,顿生怜悯之心,笑道:“举手之劳,我替你够下来便是,”又对诸位公子道,“几位先行一步,我稍后便来。”
    魏璟循小径走三五步,果然瞧见一条粉色帕子挂在紫薇树的树杈上,正随微风颤巍巍地摇动。
    魏璟踮起脚尖试了试,仍差尺许才能够着,四下一打量,用力折下一根树枝,仔细挑着将帕子挑了下来。
    “多谢表少爷,”小丫鬟欢呼一声,急忙抖开帕子看有没有勾丝之处。
    魏璟便瞧见,在帕子一角,用银色丝线绣了个工工整整的“妡”字。
    字体娟秀柔媚,像极了那张春花般娇艳的脸。
    而帕子被香薰过,有种好闻的甜腻花香。
    魏璟心头热热地荡了下,随即想起适才她跟魏珞站在树荫下说话的情形,两人离得那么近,魏珞伸手就可以拂到她的脸。
    以往杨妡总是口口声声地说男女授受不亲,为什么跟魏珞却那么亲近?
    魏璟又升起找到杨妡好生质问她几句的想法,淡淡问道:“你是五姑娘身边伺候的?”
    小丫鬟不答,一个劲儿地道谢,“表少爷心地真好,才华也好,我们屋里的姐姐都替姑娘可惜,姑娘生得那么漂亮,怎么就……不耽误表少爷的工夫,我赶紧去寻姑娘。”
    魏璟紧跟着问:“五姑娘在何处?”
    小丫鬟指指前头,“就在那边,刚看到帕子不见了,吩咐我回来找。”说完行个礼转身走了。
    魏璟咬咬牙,跟在了小丫鬟后面。
    一路隐约有锣鼓家什的敲打声,声音越来越大,走到得月阁附近便越发清晰。
    魏璟来时已经看到,戏台正搭在湖边,夫人们坐在望月亭或者得月阁,既能赏景也可以听戏,一举两得。
    想必戏快开始了,已经起了西皮小开门。
    若在平时,魏璟定然会想到夫人太太们就在附近,此处绝非谈话之地,稍有动静就会连累两个人的名声。
    可现在,他只感觉心里燥热,满脑子想得就是找到杨妡问个清楚明白。
    小丫鬟个子不高,脚底倒挺快,转眼不见了踪影,魏璟正四下打量,忽听小丫鬟清脆悦耳的声音,“不知怎么挂在树枝上了,好一个找,幸亏表少爷经过给够了下来。”
    魏璟一喜,探头去瞧,果然看到了那抹纤细柔弱的身影——杏子红的衫子,月白色罗裙,袅袅婷婷地站在树下,浓郁的绿叶衬着那抹身影,要多娇俏就有多娇俏。
    清风徐起,“杨妡”似是不胜寒意,身子略略颤了颤。
    魏璟察觉到,心疼到不行,柔声问道:“妹妹是不是病了?我也是病了,因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疾步过去挨到“杨妡”身边,“因为妹妹相思入骨,寝食难安。”
    “杨妡”抖得越发厉害。
    魏璟心一横,展臂将“杨妡”抱在怀里。
    “杨妡”咬着牙关咯咯响,“表,表,表少爷……”
    魏璟低头一瞧,怀里的人脸面很生,根本不是杨妡,正手足无措,便听旁边传来一声尖利的惊叫,“表少爷,别……”
    魏璟完全摸不清状况,傻愣愣地站着。
    这时也不知哪里冲出个身影,一把将脸生的女子扯出去,自己一头扎进魏璟怀里,双手紧紧地箍在他的腰间……
 第88章 决定
    就听到有人惊讶地怒喝一声, “璟哥儿,小娥, 你们这是干什么?”
    魏璟茫然抬头, 看到神情晦涩不明的毛氏以及满脸不可置信的秦夫人,本能地将怀里之人往外推, “祖母, 母亲,不干我的事儿。”
    杨娥脸靠在他怀里,做出一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样子,片刻才恍然醒悟般, 哭喊着朝毛氏跪下,“外祖母,表哥他……我没脸见人了。”头一歪便要往旁边矮树上撞。
    毛氏岂容她撞,忙道:“快, 快拦住她。”
    采茵赶紧上前一把抱在杨娥腰际, 拼命往后拉。
    杨娥挣扎着仍往前撞,毛氏斥道:“小娥, 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出来, 外祖母定然替你主持公道。”
    杨娥泪眼婆娑地扫一眼魏璟,泣声道:“我正要往芙蓉阁去招待宾客,哪知表哥突然过来……外祖母,我, 我……您让我清清白白地死了吧。”
    “胡说!”毛氏斥一声,“璟哥儿,你说怎么回事?”
    “我,”魏璟支吾着,四下一打量,不但穿着杏子红短衫的女子不见了,就连够手帕的丫鬟也没了踪影,立刻醒悟到是中了杨娥的道儿,忿忿道:“祖母,我并非有意,实乃事出有因,有人故意陷害我。”
    “陷害你?你不是往夕照亭去,难不成有人把你绑了来?”
    魏璟百口莫辩,又不好说他对杨妡情痴成魔,特地来看她的,遂低了头一言不发。
    毛氏悠悠叹一声,“你们呀,一个是我嫡亲的孙子,一个是我嫡亲的外孙女,我岂能不巴望着你们好?若知道,早给你们定下来就好了,何至于现在……我这就去跟你姑祖母求亲,早早成了亲,也不用这般偷偷摸摸地。唉,你们都听着,今儿的事一个字不能漏出去,要是我听到半点风声,虽说我不是这府的主子,照样能处置了你们。”
    采茵等人低声应着,“是!”
    秦夫人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是五味杂陈。
    她一直以为魏璟是毛氏唯一的嫡孙,在毛氏心中应该是百般重要,没想到竟是比不上杨娥这个外孙女。
    魏璟是秦夫人亲生的儿子,她怎么看不出魏璟的无奈与冤屈,而且他前阵子还因为杨妡定亲醉了好几日,万万不能移情别恋,马上就与杨娥搂抱在一起。
    再者正如毛氏所说,如果真喜欢杨娥,早两年就给他们定亲了,还不是因为魏璟死不同意。
    要说今天这事若是没人作套,她是再不相信的。
    否则毛氏是个戏迷,最爱听德庆班的青衣旦,老早就到得月阁占靠前的好位子了,怎可能突发其想要赏花,而且偏偏就在这四周打转儿。
    想到杨娥有可能串通了毛氏做套儿,秦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她正张罗着给魏璟说亲,有意的人家也有四五户。
    杨娥真想嫁,正大光明地托人来求亲,女方主动上门的也不是没有,何必把魏璟当傻子般玩弄于股掌之上。
    既然杨娥这般作践魏璟,等她过门,也得好生给她立立规矩才是。
    毛氏与秦夫人自去找魏氏商议,而杨娥则回到流云轩重新净脸上了妆粉,慢悠悠地往芙蓉阁去,一路走一路窃喜,果然外祖母还是最疼自己。
    她只不过给毛氏写了封信,说府里人不管她,不重视她的亲事,她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嫁给魏璟,守在毛氏身边最安心,然后说了自己的打算。毛氏满口答应,一切都包在她身上,管保让杨娥遂了心愿。
    毛氏出马,还是有很大把握的,因为魏氏几乎不曾驳回过毛氏面子。
    杨娥喜气洋洋地到了芙蓉阁,里面人不多,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喝茶。
    魏琳笑着问道:“你怎么才来,跑哪里躲懒了,你再晚来会儿,我就打算去寻你了。”
    杨娥忙拎起茶壶,转着圈儿给诸人续过茶,答道:“这盅茶算是我给诸位赔礼,我真不是故意迟到,刚才是往厨房里看菜单子,还有有忌口的,也一一嘱咐过,没留神就迟了。你们要是不宽恕我,待会儿就罚我多喝一盅。”
    “一盅哪行,得罚三盅才好。”魏琳笑道。
    杨娥爽快地答应,“行,三盅就三盅,总得把你们陪好了才是……其他人呢?”
    魏琳指了外面,“那些爱闹的跟着四妹妹去钓鱼了,那些风雅的跟五妹妹往闻莺亭作诗去了,就只剩下我们这些无趣的没人理。”
    芙蓉阁这边是杨娇在招待,可杨娇本就不是那种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再加上是个庶女,身份比较低,在诸位宾客面前自觉矮了半头,故而就只跟往常相熟的几位庶女一起说话,却把魏琳等人忽视了。
    杨娥一想就知道,笑着挽起魏琳的手,“孟茜肯定是在闻莺亭,咱们去瞧瞧她画了什么大作不曾。”
    魏琳正跟孟茜一位不出五服的表叔家的儿子议亲,差不多有了七八分眉目。
    既然以后要嫁进孟家门里,这会儿正好多跟孟茜亲热亲热。
    而杨娥则是想到杨妡面前示示威,即便现在还没说定,可那也是早晚的事儿,决计出不了篓子。
    两人携手往闻莺阁去。
    孟茜不在作画,反而兴致勃勃地在品鉴对联。
    杨妡给出的上联是轻舟荡漾逐云梦,这里的云梦是湖北一个地名。亭子里的廊柱上已挂出好几幅下联,有绿柳婆娑照洞庭,有快马奔驰过岳阳,有欸乃悠扬过若耶,还有楼台观景览大荒。
    对仗均是平平,并无十分工整之作。
    杨娥笑道:“五妹妹从哪里想出这么个上联,咱们闺阁女子见识有限,地名去得也少,真是难为人,我觉得合该拿到夕照亭让三哥他们对才是。听说单是今科进士就来了好几人,肯定有工于对仗的。对了,魏家三表哥苦读这些时日,明年会不会下场试试,考个童生试应该不难吧?”
    杨妡闻言甜甜地笑,“我也不知道呢,二姐姐实在想知道,就打发人往夕照亭问问三表哥。或者三表哥什么时候下场考试让人给二姐姐送个信儿,免得二姐姐惦记着。”
    杨娥被噎得张口结舌。
    她根本不关心魏珞何时下场,说这话的重点是魏珞连童生都不是,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白丁,为什么杨妡听不明白呢?
    而且仿佛其他人也都没注意她话里的重点,个个盯着她等着回答。
    杨娥气恼不已,却强作出笑颜道:“我这不替你着急吗?三表哥能有出息,你也跟着荣光。”
    杨妡仍是笑着,“多谢二姐姐关心,二姐姐到底年长几岁,宁可放下自己的事情不顾,单想着关心下面的妹妹,真让人感动……我倒是替二姐姐急得很啊。”
    言外之意,杨娥若是没事就替自己打算打算吧,别人都定亲了,只有她嫁不出去,还闲得管别人。
    因杨娥没有压低声音,杨妡也就依样学样用了平常的声调,旁边几人不费力就听得一清二楚,个个明着在品鉴对联,暗地里却竖了耳朵听两人说话。
    杨妡是真没有把名声太放在眼里,尤其现在亲事已定,更视声名如浮云。
    虽然魏氏曾多次强调杨家姑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着外人的面儿,就是装也得装出和睦友善的样子来,可眼下是杨娥主动挑衅,而杨妡从来就不是愿意隐忍之人,能回击的就当面怼回去,一时反击不了的,就留待日后慢慢算账。
    杨娥却是面皮儿涨得紫红。
    她被人宠惯了,阖府的姑娘不管是长还是幼,不管是嫡还是庶,再没有地位比她更重要的,就连杨姵在定亲之前也得恭恭敬敬喊她一声“二姐姐”,唯独杨妡接二连三地下她的面子,此刻更是毫不留情地揭她伤疤。
    瞧着杨妡那张白净如羊奶,柔嫩如细瓷的脸,杨娥恨不能伸手给她挠花了,再让她如此嚣张。
    可当着众人的面,杨娥终是不敢,虚点了她的面颊,笑叹道:“五妹妹真是牙尖嘴利的,让人又疼又爱,可有时候也气得慌……你们刚才对的对联挑出魁首了吗,我这只镯子成色还不错,给大家当个彩头。”
    撸起袖子将腕间颜色透澈如云霞的玛瑙镯子褪了下来。
    先前大家评选就是图个热闹,因为有个彩头倒真正用心点评起来,倒最后竟是“快马奔驰过岳阳”最工整拔得头筹。
    杨妡乐呵呵地说:“不好不好,没有东道主自个得彩头的,要说出去还以为我跟二姐姐是串通好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众人齐声笑道:“没有这一说,你对得最工整,理当你得。”
    杨妡推辞两句,又端端正正地给杨娥行个礼,将镯子套在了腕间。她肌肤白,被红玛瑙衬着,越发欺霜赛雪般,非常漂亮。
    杨娥再想不到镯子会落在杨妡手里,她以为孟茜文采好,理当归孟茜呢,一时心疼得像是被割了肉一般,好半天露不出笑模样。
    杨妡也会来事,既然得了镯子少不得也得拿出点东西来分给别人,就吩咐红莲回去捧了七八支自己素日做的绢花,另外熬制的膏脂也拿过几瓶分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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