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时而来——关尔小禾
时间:2017-10-24 16:20:13

  
  听完宋荞的话,她脸色陡然一白,惊疑、惶恐、诧异,愕然……
  
  她怔了怔之后,说:“我知道了。”
  
  平静地挂了电话,她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抓伤,还有手心的擦伤,呆怔了好一会儿,没说话,也没动。
  
  她又发现了身上的几缕血迹,她穿着深色的衣服,虽然血迹已经干涸了,可依旧十分刺眼。
  
  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后,她看着林北樾的背影。
  
  林北樾进入工作状态,已经忘我,十分专注。花了大半个下午,采集完痕迹之后,他并没有在实验室里发现叶青。
  
  走出门,才看见她站在走廊里,对着墙上的一幅名人画像发呆。
  
  他悄悄地走进,叶青竟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发现他。
  
  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墙上的画,那是中国著名化学家杨石先,上面还有他的生平简介。
  
  他笑着问:“怎么?对这位化学家感兴趣?”
  
  叶青惊了惊,迟钝地看了他一眼,说:“随便看看而已,要走了吗?”
  
  林北樾已经把采集好的东西放在了手提箱里,他伸手过来牵她的手,说:“走吧,我回实验室,送你会警局。”
  
  叶青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说:“我有事,先不回警局了。你先走吧。”
  
  “我送你,”他说。
  
  “不用,”叶青露出几分懊恼,抬脚就走,说:“我有事,先走。”
  
  林北樾不解,快速跟她走。
  
  她的背脊挺得直直的,有些僵硬,两只手放在衣兜里,面色冷沉。
  
  下了楼,她直接向校门口走,林北樾提醒她,说:“叶青,我的车在停车场。”
  
  叶青没回头,说:“我已经用手机软件打了车了。”
  
  他惊疑不定,一把拉住她的手臂,问:“你怎么了?”
  
  叶青推开他,“没怎么,我就是有急事,不能跟你一起了。你先走吧。”
  
  正好她叫的车到了,她推开他,上了车。
  
  “师傅,快走。”她说。
  
  司机带着她快速地离开,她往后看了看,见林北樾站在原地看了看,接着就转身去取车了。
  
  叶青又抬手看了看手,新鲜的伤口已经结了淡淡的疤,不仔细看,甚至无法注意……
  
  司机见她脸色发白,身上还有血,问:“姑娘,你没事吧?”
  
  叶青坐在后座上,说:“没事。”
  
  到达警局,下车后,她立刻脱下带血的衣服,去了办公室,找了口袋装起来。
  
  宋荞很快进门来,仓皇地问:“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叶青看了看门,示意她把门关上。
  
  宋荞把门反锁了,说:“老大,那群闹事的人被送到医院里,其中有人在验血时,承认自己是HIV患者……”她双眼有些泛红,“当时小崧和季阳也在场。”
  
  “小崧和季阳没受伤,应该没什么大碍,”叶青握紧手,冷静地说。
  
  宋荞上下打量她,“老大,你呢?”
  
  叶青梗了梗,说:“我伤到了手。”
  
  宋荞一瞬间就定格了,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叶青离她远远的,说:“患者是谁?”
  
  宋荞摇头,“我也只是接到了医院打过来的电话,小崧和季阳已经去传染病医院了,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老大……”
  
  她哽咽,“你也快去吧。”
  
  叶青点点头,“我这就去。”
  
  她平静地让人惊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见到警局里的人,还如往常一样打招呼。
  
  临走前,她往审讯室看了看,宋荞对她说:“王靖云已经审讯过了,他承认自己因为缺钱威胁过容采,他也供认,容采的□□是张又晴发给他的。”
  
  叶青点点头,“把张又晴带来警局问一问,她们到底还有什么隐瞒的。尤其是,她们对容采,到底做过什么。”
  
  “是,”宋荞狠狠地点头,“我们会的,老大!”
  
  叶青这才出警局,打算去传染病医院。
  
  可刚出门,就见林北樾的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他重重地摔上车门,径直走到她身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叶青挣扎,冷眼看着他。
  
  他再抓,力道大得出奇,蓦地看着她,眼眶泛红。
  
  “叶青!”他狠狠地喊她的名字,“我和你一起去医院。”
  
  “放开,”叶青隐忍着翻搅的情绪,不想惊动警局里的其他人,“先放开再说。”
  
  她能感受到,他的掌心有些凉,不似平常那样温暖。
  
  他没有放开她,轻轻一带,带着她上车。
  
  叶青坐在副驾座上,一言不发。
  
  天色已晚,天际暗暗的,映着这座偌大的城市。
  
  他把车开得很急,掌控方向盘的手臂也有些僵硬,他说:“我问过医院那边了,患有HIV的,就是你抓捕的男人。”
  
  叶青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
  
  他说:“他的血只是擦到了你的衣服上,并没有碰到你的伤口。”
  
  叶青没说话,静静地坐着,双手环抱着。
  
  到了医院,他陪着她抽血,拿药。
  
  医生说:“抗体检查需要3到6周才能看出结果。我会给你开一个月的阻断药,你服药之后,可能会有许多的不良反应,比如恶心、头晕、呕吐、嗜睡,或者睡眠质量差,出现幻觉等。但切忌停药。”
  
  全程,叶青都呆呆的,
  
  林北樾帮她把药收好,带着她出医院。
  
  “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
  
  “我送你!”林北樾拉住她的手,强行把她带上车。
  
  她鬼使神差的,竟没反抗,可坐到车上之后,越想越窝火。
  
  他关上车门,伸手过来摸她的头发……
  
  她偏头躲开,双手衣服里,不肯拿出来。
  
  他静而柔的看着她,说:“小叶子,你不要害怕。”
  
  她没回应,呼吸浅浅。
  
  “我会陪着你。”他说。
  
  许久之后,叶青才说话,“我刚入行的时候,带我的是一个老刑警,他叫赵峥。他功绩累累,勋章无数,也破获过许多奇案、悬案、冷案。可是,他却牺牲在一场爆炸中。我还知道另一个女警,怀孕了,抓捕逃犯,逃犯抓到了,可她孩子没有了。我还认识一个退休的民警,他之所以退休,是……因为在抓捕行动中,被人用带着HIV的凶器刺伤……”
  
  林北樾脸色泛白,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小叶子,个人感染HIV的概率,其实是比较低的,如果及时吃阻断药,感染的风险可以大大降低。”
  
  “并不是完全没可能,不是吗?”叶青说,她轻轻一叹,“其实并没有什么,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现在觉得没那么可怕……”她有些语无伦次。
  
  她的恐惧,远远不及他。
  
  他紧紧地抱着她,懊悔、自责、担忧、焦虑、悲痛……在心头翻搅席卷。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压下彻骨的愤怒和哀痛,这样平静地抱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HIV感染的灵感,来自一个真实的故事。一个到泰国旅游的人,被携带HIV病毒的按摩师迷.奸……然后他及时到医院,拿了阻断药。
 
 
      第69章 表白的林法医
林北樾在熟悉的店里买了晚饭,带回叶青的公寓。
  
  房间里静悄悄的,灯光昏暗。
  
  城市漫然的流光映照而来,在客厅的地板上抹下淡淡的影子。
  
  林北樾开了灯,换了鞋,把晚饭放在桌上。
  
  叶青看了鞋柜,就知道唐柠和汤雪薇都走了。
  
  “过来吃饭,”林北樾把碗筷摆上,走过来拉叶青的手。
  
  叶青蹙眉,抬手拨自己的头发,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他。
  
  他也不在意,回桌前坐下。
  
  叶青慢慢地拿起碗筷,端起来,说:“我去书房吃。”
  
  “坐下,”林北樾按住她的肩膀,“陪我一起吃。”
  
  她抿唇,低头看着饭碗,白白的米粒,可口的菜,可是她没有胃口。
  
  她说:“我要一个人吃!”
  
  林北樾往她碗里夹菜,说:“你不知道HIV不会通过唾液传播吗?”
  
  她无力,却说:“我知道,可是我心里有障碍,我做不到和你一起吃饭。”
  
  他的手一紧,“你不想陪我?”
  
  “不想!”她说。
  
  他抓住她,不放手,生怕她会离开。
  
  “小叶子,我不介意的。”他轻声说。
  
  叶青一僵,放下碗筷,想用手腕把他推开,可他看着清瘦,力量丝毫不弱,更胜于她。
  
  “我介意,”她说,“林北樾,你不要勉强我。无论现在和我在一起的人是谁,我都会介意,我都会担心……如果换做是你,或者是任何一个平常普通的人感染了HIV,都会下意识地远离亲近的人,这不是介不介意的问题,而是……”她一顿,唇紧紧地抿着,眼里浸出水光。
  
  他看着她,眼神沉而静,他转过身,面对着她,淡笑着说:“我认识的叶青,不是这样矫情的人。”
  
  叶青闭眼,“我就是这样矫情,你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知道!”他脸色微微一沉,目光焦灼又隐忍,“我知道,你一直想查明家人死亡的真相;也知道你身为刑警,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我知道你想了无牵挂,不想累及他人,所以一直不肯轻易的跟人深交,哪怕我回来了,哪怕我回到你身边了,你也这样平淡的对我;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在意我,我也知道,你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多么在乎你!”
  
  叶青定住了,她震惊地听着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在她心头,震撼得让她不知所措。
  
  “我也知道,”他靠近她,轻轻地吻她的耳朵,“你其实一直喜欢我……”
  
  她全身一颤,猛地起身远离他,“你知道得太多了!”
  
  顿了顿,又说:“不对!是你想得太多了!”
  
  一时寂静,城市的流光似水墨渲染过来,映在她脸上,在她苍白的皮肤上染上些许红晕。
  
  他起身,从身后抱住她,“你其实一直知道,对不对。”
  
  叶青全身都僵着,一动不动。
  
  她后背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他砰然有力的心跳震动着她。
  
  他深深地凝睇着她,问:“叶青,分开的五年多,你有没有想过我?”他并没有期待她回答,轻声说:“1936天,46464小时,2487840分……我都很想你,很想很想你。”
  
  叶青紧紧地拽着拳头,深深地呼吸一口气。
  
  须臾之后,她摇头,推开他,坐到了桌前,说:“吃饭。”
  
  他把凳子拖到她身旁,离她很近。
  
  两人沉默地吃饭。
  
  似乎都各自退让了一步,没再争执,没再说话。
  
  吃完之后,叶青收拾碗筷,随后洗漱。
  
  林北樾在厨房里烧开水,把从医院里拿出的药按量分好。准备好了之后,递到叶青身前。
  
  叶青摸了摸水杯,已经不烫了。她就着水吞药丸,药丸有些大,还挺多,她连吞了几次,才艰涩地吞下去。
  
  林北樾陪她看电视,电视里只有几个台,翻来翻去没什么可看的。
  
  他问:“多久没交电视费了?”
  
  叶青摇头,“不记得了。”
  
  平平无奇的电视节目,让人昏昏欲睡。看了一会儿,叶青突然头晕恶心,犯困。
  
  她撑起身,想去卧室。
  
  他扶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说:“是药的副作用,我抱你去睡觉。”
  
  一阵一阵的恶心让她心头烦躁,可却没有心情,没有力气反抗。她任由他抱着,躺倒在行军床上,迷迷糊糊地睁着眼。
  
  他转身为她拿被子,她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小叶子,”他坐在床边,看着她。
  
  “林北樾,”她口吃模糊地叫他,“你还拉琴吗?”
  
  他反手握住她,轻轻点头。
  
  “我最喜欢听你演奏那首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她喃喃的,“我第一次听的时候,你还拉得不好。”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手指轻轻抚过她齐肩的短发,说:“我在美国读书时,举办过个人的小型演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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