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拣宝笔记——二十二浮流
时间:2017-10-25 15:33:32

  谢流韵笑着应了声。一想到马上就有大笔钱进账,亢奋之下,整个人的精神又紧绷了几分。为了放松心情,她索性向车窗外看去。
  首都的道路什么时候都是车水马龙的,现在虽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车流量依然庞大。司机老李开车稳稳当当,不抢不赶,速度却不慢,不知不觉,从谢流韵工作的地方开到了老城的胡同里。
  从现代化的高楼大厦转到红砖青瓦的胡同里,有种莫名的时空穿越感。
  这条胡同意外的宽敞,和一辆车迎面而行,也足够过去。
  谢流韵坐在司机后排的位置,没在意车的方向。她只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胡同前后的景色。红墙白瓦,几许绿叶从院子里探出墙。不同于高楼大厦的冰冷,这个更像是她的老家,充满了生活气息。
  这时,车停了下来。
  孙老一侧的窗户打开,他和善地招呼道:“明远,你这是要出去?”
  对方车的玻璃也摇下了,从她的角度看不分明,只听到有位年轻男子低低地应了声,嗓音清越,犹如流水击石,又仿佛玉石之音,悦耳非常,却意外给人一种沉稳有力的感觉。
  或许是时间不对,前生从来没有遇到过,她好奇心没有那么重,知道不是自己能攀扯上的人物,只静静地坐在车内,不出声也不张望。
  孙老也没有介绍的意思,一老一少交谈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又走了没多久,孙老的车在一处四合院后门处停下,无需鸣喇叭,只片刻功夫,四合院的后门便打开了。司机老李习以为常地把车开进了四合院里。
  车停稳,见孙老开门下车,谢流韵也跟着下了车。司机开着车去停放,她则是跟着孙老往前院走。
  在京城了这么久,这是谢流韵第一次到私人住的四合院里,又是在皇城根脚下,可见房宅主人的能耐。或许路上紧张过头了,到了这里,提着装有青花荷塘鱼藻纹瓶的箱子,她反而心态放松了许多。
  这里的每处地方都流露出经过时光雕琢出的古朴,屋檐上的蹲兽,梁柱上的描花,青砖上的图案……都有各自的典故,一路走来,看得她目不转睛,心向往之。
  她不由得琢磨,自己拿到钱之后,是不是也能买个这样的院子住?
  她记忆里,燕京的四合院放开交易限制之后,价格水涨船高。听说有的四合院单单售价已经飙升至几亿,还不是寻常人能买的到的。
  如果能买到个四合院,就算自己不住,拿来投资,也是极好的。
  绕过带有流水池塘的庭院,转到东侧院,院子里种着一棵年头颇久的枣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细碎的叶子洒下星星点点的光,地面光影斑驳。
  今日来见的正主在枣树下伺候一盆开花的建兰,周老的年龄比孙老要大,面上却看不出来,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正在为建兰修剪枯黄断叶。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还没说话,越过孙老的身影,直接瞄见了谢流韵,眼睛顿时一亮。
  周老笑眉眼开地放下手中的竹剪,吩咐下人上茶,不理会孙老,先笑眯眯地看着谢流韵,夸赞道:“小姑娘长得真俊俏,今年多大了?”
  谢流韵鼓着商谈的勇气来的,谁知周老先和她套家常,顺着他的话聊了两句,已经把自己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似的倒得干净。两辈子都没什么长进。
  孙老看不下去了,喝住他:“老周,你这是做什么?”
  “抱歉抱歉,我家小孙孙正好到了结婚的年龄,见到小姑娘,就忍不住问两句,哈哈……”被孙老这么一喝,周老连连道歉了几句,态度平和近人,仿若是街角巷尾随处可见的老人。
  “你家小孙子,可不愁对象。”孙老呵呵一笑,“刚才我才见过,坐得板正,眼神清亮,说话有条不紊,一看就是个好料子,你可真算是后继有人。”
  周老感叹道:“再怎么好,连个女朋友都没带回家,我这不是着急吗?!”说罢,他还忍不住又扫了谢流韵一眼,眼神中的遗憾劲儿十足。
  虽说知道这遗憾不是针对自己,谢流韵唇边的笑意也忍不住僵了下。
  周老,光听这个称呼或许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可她毕竟不是满心满眼只有陶成的谢流韵。周家的能量远不是她能接触到的,而周老的孙子虽说年岁不大,却已经是庞大跨国公司的掌控者,说起来羞死她这个重生者!
  不过,听孙老的意思,她刚才和那位传奇般的周少擦肩而过了?!
  “言归正传,”周老被孙老一提醒,他的眼神盯上被搁在茶桌上的箱子,道:“这里面装的,就是孙老头你说的瓶子?快打开,让我看看到底怎么样。”
  谢流韵动手,打开了箱子。
  箱子内包装很严密,除了厚厚的铺垫物,四角还有专门固定瓶子的软胶支架,这是孙老专门吩咐她的。自打看出这只青花瓷瓶是真的之后,对于她用一个旅行包把瓷瓶背来背去的举动,孙老简直看得牙疼。
  揭开最后一层包裹的素色丝绸,青花荷塘鱼藻纹瓶的全貌便显露了出来。
  周老戴着眼镜,细细地观察了一番,并在征求了谢流韵的意思之后,亲自上手拿着放大镜从各个角度看,模样也很是专业。
  过了许久,他满意地点头,笑呵呵地道:“我倒没想到,小姑娘你拿来的这只青花瓷瓶竟是难得的珍品,器形美,花纹描绘一气呵成,实在不错。”
  沉吟了片刻,他对谢流韵说:“恕我冒昧,小姑娘,你这瓶子从哪儿来的?”
  “这是之前,我从鬼市上淘来的……”
  提起这个瓶子的来历,谢流韵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从来没想到,童歆居然还能带给她好运气!若不是童歆提议去鬼市,她自己怕是不会去的,更不会遇到这个瓶子,重生回来之后自然也不会专门去寻!然而,上辈子就算她买到了瓶子又如何,到最后,钱八成落到了陶成和童歆的手里,真是时也命也!
  听了她半真半假的一番解释之后,周老不由得感慨:“小姑娘的运气真是好,这简直是空手得来的宝物。”
  孙老在一旁说:“我徒弟生性老实,把底细都亮给你看,你可不准欺负她。”
  周老吹胡子瞪眼地道;“我是那种人吗??”他气呼呼的转头,对谢流韵说:“小姑娘,你这个瓶子,我出一千万买下来,你觉得这个价钱怎么样?”
  谢流韵笑道:“我不懂行情,周老您是我师傅的好友,给的这个价钱对我来说十分很惊人,想来定是存着照顾后辈的好心,我只能道声谢。”
  周老笑着指了指她,叹道:“你们师徒,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说完他叫来秘书,吩咐了几句。不多时,那位穿着严正的秘书从外面进来,拿出两份拟好的古董交易合同。谢流韵被孙老普及过,大眼扫过一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签了字。
  不多时,谢流韵的手机响起滴答的短信音,她拿起一看,银行的短信通知来了,自己的个人账户上多出了好多个零,一时间不由得心情激荡。想象和现实毕竟不同,看到这个,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一息之间暴富了!
  可能是今天得到了宝物,周老的心情很好,对谢流韵笑道:“小姑娘有了这么多钱,想做什么??”
  谢流韵想了想,笑道:“之前从来不敢想,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突然得了这么多钱,我怕是要好好想想才知道了。”
  周老给她出了个主意,说:“这钱,只存进银行里那是死钱,要流转起来赚钱才不亏。你要是不懂理财,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操作。我给你个理财师的名片,你打电话咨询咨询。”
  谢流韵心里的感激不知有多少,她向笑眯眯地周老连声道谢,双手结过周老递来的名片,低头一看。
  名片的材质很不错,光滑明净,正面的内容十分简介,只有“周复”两个大字及一串电话号码。字是手写体,应该是主人的亲笔,挺拔硬朗。
  周复,周复,这哪里是什么理财师,分明是周大少!
  谢流韵默念了两遍名字,想到其中关窍之后,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是哭笑不得。长辈逼着相亲,果然无论男女无论高低贵贱,都是免不了的。
  毕竟有十几年的生活阅历,别的不长,胆气总要长点儿。看得出周老是个态度洒脱的人,谢流韵也不拘束,此时笑着称赞道:“周老的理财师这手字写得真好,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结体严紧,定是练过多年的柳体。”
  这句话大概夸到了周老的心坎,他哈哈笑道:“小姑娘眼神真好,点评也很到位,看来你也练过?”
  谢流韵点头道:“从小父亲教过。”
  周老来了兴致,拉着谢流韵让她写几笔。谢流韵忖摸着周老定是在家闲着无聊,才对陌生人这么热情。既然如此,她也不拘谨,况且对自己的书法确实有几分自信,便应下了。
第11章 周老
  见她应了,周老乐呵呵地派人搬来条案,取来笔墨纸砚。
  周家果然家底深厚,拿出来的笔墨纸砚俱是上等品。砚是端砚,单看就润泽有光;墨是少说存放了二三十年的松烟墨,面上泛着一层白;长长的宣纸铺在条案上,右上角压着一块小叶紫檀素面镇纸,似有落款,也不是寻常人用的物件。
  从她进到这个四合院,所见所用俱是不凡。谢流韵便打量这些物件,心里忍不住揣测起来。
  能培养出周少那样的人物,又怎么会普通人家!纯粹有钱,也未必能在这里买到这么大的四合院。
  不过,信息太少,况且她也不关注这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随即,在心里哂笑,京城有权有势的人家多得是,终归和自己是两重天地,想再多也无用。
  即便她已经有了一千万这对普通人来说极为庞大的金额,对真正的有钱人来说也不过九牛一毛。
  她净手之后,稳住心神,捏起墨锭在砚台上磨墨,墨按在手里慢慢的转,看似磨得慢,实际上用了暗劲,不多时就磨好了。
  谢父最爱书法,自小被谢爷爷教导,喜欢用墨锭磨墨写字。她小时候学写字,也是从磨墨开始的,这手功夫练得稳妥,周老一看她的架势,就笑道:“这可不是空架子,小姑娘手下有功夫。”
  她沉心静气,提笔挥毫,就着这一方宣纸的尺寸,写了古人的一首四言绝句:“泣露光偏乱,含风影自斜。俗人那解此,看叶胜看花。”
  这是一首咏兰诗,刚进院子时看到周老在伺候兰花,此时她的脑子里首先浮起的就是关于兰花的诗赋。落笔之时有些犹豫,很快,也就坦坦然下笔了。
  她搁下笔,周老上前看了两眼,对诗没做什么评价,只针对字点头道:“这一手字写得不错,有柳体的五六成韵味,只是笔力不足,少了几分硬朗。不过,小姑娘写成这样,已经是很好了。”
  周老见过的书画名家不知凡几,指着一笔一划开始和谢流韵讲解。
  “你看这一笔,起笔是方圆结合,出现二次转锋折笔,要比一般多出一个棱角,这样用笔,字的笔画显得厚重遒劲……”
  谢流韵自己知道自己的根底。
  她自小练习书法,长大后这一事虽没有丢下,却练得也不勤快。尤其是和陶成关系渐入佳境以后,她着实丢下练字一段时间。等到后来他加班、出差渐多,躲避和她见面,她又发现了些……端倪,整日胡思乱想猜测不已,想静心之下这才重新捡起练字。
  重生之后,也没把这两辈子的习惯丢掉,没想到今儿还能在周老面前刷一把存在感!
  对于周老的指点,她洗耳恭听,态度谦虚却不低微。
  照说,以周老的性格,对于陌生的后辈指点也有,却从没像今天这么亲近过。能享受到这种待遇,谢流韵今儿赶了几个巧。
  先是带来了他一直想要的明代青花瓷瓶,品相又这么好,足以让他下次和圈子里的爱好者们交流时面上增光不少,心情自然很好。另外,孙老头难得带人来,言辞间还比较看重,他闲着也是闲着,指点指点好友弟子的书法,也是一件雅事。
  再者,他上午刚好和孙子谈过话,周老想要抱重孙的心思和自家亲孙的心思撞不到一块儿。也不知为何,自己的亲孙一提起交女朋友之事,就转移话题,时间长了,周老心里也颇为纳闷。
  虽说自己孙子不配合,可周老的心却不死,正因为此,反而让他对年龄合适的小姑娘们十分热情。
  谢流韵容貌长得好,言谈间不卑不亢稳稳当当。而且字也写的不错,还学得一手古董鉴定,这比起那些夸夸其谈些国家政治、宏观经济的小姑娘们,更让长于言情书网的周老看得顺眼。
  指点之间,见谢流韵听得认真,周老也忍不住多用了几分心,说道:“你再看这个‘看’字,应伸左取势,中段稍细,两端微低,中间高拱如覆舟。这样处理,避免字形瘦长,显得字体舒展,生动多姿……”
  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拿起狼毫,蘸了墨,伸手拉过来一张纸,挥笔边写边讲解给谢流韵看。
  周老不知练了多少年的字,下笔有神,笔划间韵味十足。同样是柳体,周老的字柔中带刚,入眼便能看出一股气势。书法如人,由此可观其性格也定是如此。
  孙老闲着无事,在条案边上旁听,偶尔也插一句嘴:“我看小谢这笔写得挺好啊……”
  周老瞪了他一眼,气骂道:“你这人研究过柳体没啊?别带坏了徒弟……”
  被这么一嫌弃,孙老也挂不住脸了,哼道:“说起柳体,我是没你懂得多,可好歹也有欣赏眼光吧……”
  周老对字画颇有研究,孙老专注于瓷器上,可触类旁通,对于古董字画也有几分底子,说着说着,两人为了一笔一划的意境也能吵起来,不多时,又恢复如初。
  机会难得,谢流韵着实补充了不少寻常听不到的干货,获益匪浅。
  专注在这件事上,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近午,周老意犹未尽地停下,招呼两人留下吃午饭。
  孙老捧着茶碗在一旁悠闲地看了许久,此时也不客气,直接点菜道:“上次吃的那个神仙鱼做得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厨师哪里来的?!我小孙孙费心请来的名家,水平怎么会差!”周老的眉毛挑动,得意的神色流露于言表。他吩咐下人再加上这道菜,回过头还不忘继续夸赞,“我那儿子,一颗心只扑到工作上,倒是我家孙孙,整天惦记着我这个老头子……”
  “行了行了,你家孙子最好,我的耳朵都被你念叨出茧子了。”孙老告饶似的抱了抱拳。
  周老嘿嘿笑了,说:“老孙头,羡慕了?嫉妒了?有本事,你也找个这么有出息的孙子……”
  孙老抱着茶碗,眼皮都不爱抬的。
  一个人干得瑟没人响应,没什么意思,见孙老不应,周老悻悻然,也就失了兴趣。
  午饭四菜一汤,菜肴的味道着实很好。两荤两素,除了孙老点的那道鱼之外,还有一道小炒黄牛,素菜用的俱是时令青菜,没有使用太多的调料调味,吃起来满口自然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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