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天后请闭嘴[古穿今]——萌堂
时间:2017-10-25 15:37:57

  “据宫人说,那毒是下在了供太妃休息的偏殿中燃的檀香里。”台词自薄唇翩然而出,轻重、断句都毫无瑕疵。岳宁歌好似无心地将目光投向岳淑妃寝宫的香炉上。
  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叫岳淑妃心中一悸:宫中要杀人于无形,便是无孔不入。
  镜头缓缓给到杭珊面前。
  淑妃眸色凝重,道:“烟尘氤氲、佛音袅袅间便致人死地,实是残忍狠辣。”
  岳宁歌徐徐上前,来到镜头之中,轻轻握住长姐的手,“后宫用的檀香,大抵是皇后着人自宫外采买。若是檀香在送至太后手中之前,便被下了毒呢?那便是……”
  淑妃眼中一道精光闪过:“那便是,谋害太后的死罪?”
  “那便是后位不保,株连九族。”皇后不仅是与她长姐阴险争宠之人,更是岳家没落下来的罪魁祸首。岳宁歌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十分冰冷,而后又立刻柔软下来:“即使太后心知肚明,此事与皇后毫无干系,可她却不能道出实情,只能选择保己废后。”
  临王妃重重颔首,站起身子来到两人之间:“至于宫中上下打点,便要辛苦淑妃娘娘了。”
  淑妃和秦漠本无甚交情,只因唐皇后与唐绮阑这一对共同的敌人,才会走得亲近。也许是因久居深宫,七情六欲早淡泊如水,即使自家小妹受其庇护,她也只能做到对秦漠礼貌相待,却难放下提防。
  因而淑妃看向秦漠的笑,与对岳宁歌的慈爱是完全不同的。
  她拉着秦漠的手,淡淡说:“妹妹一切放心,这里自有本宫接应。只是正如阿宁所说,成败在此一举,我们万万不能出半点差错。”
  镜头自三人身前缓缓拉远,一个纵深切换,最终落在香炉中升起的袅袅青烟之上。
  “cut。下一幕皇帝跟淑妃对手戏,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了。”孙宛华满脸是汗,仰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矿泉水,回手把空瓶子丢进垃圾桶。
  回去的时候,许央一直拉着程梓月说司天美的事儿。而程梓月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我不太认识她”。
  “梓月,我跟你明说了吧,我的意见就是让你别走。一方面当然因为我想继续跟你合作下去,说不定会傍着你走上人生巅峰。但另一方面,我的确是站在你的角度想了很多。”许央说话很直,程梓月就喜欢她这一点,于是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
  “且不说司天美只看了你一个宣传片,还没看你演戏就要跟你抛橄榄枝。就说即使你真到了艺程,那里一线明星成堆,她怎会主推你?你还记得你在咱公司一天一天没饭吃,给个小广告就美得不得了的时候吗?那里的竞争只会更黑,更激烈,更不容易出头。”许央掰着手指头跟她数落艺程的不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但如果你留在公司,我会添油加醋告诉公司司天美是怎么挖你的墙角的。到时候续约,你能拿到的钱就是几倍的张了。戏路也有了,钱也有了,还不用担风险,你说呢?至于她要给你的那些,公司都会给你配的。”
  程梓月默了一默,刚想开口,许央的手机又响了。
  “我接个电话。”许央快走了两步,低声接听。
  其实程梓月刚才想说的话是,虽然知道会很难,但仍想去试试。不止是因为艺程的地位和名气,其实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让她无法拒绝。那就是,艺程是白应姝的公司。是白应寒的公司。
  说到底,她还是很想见见这个世界的白应寒,即使知道希望渺茫。
  她叹了口气,在原地踱着步子。
  这时候,一个剧组工作人员端着一个大盒子跑了过来,咚的一下仍在她面前:“程小姐,这是粉丝来信什么的,都是你的,一会儿叫你助理给搬一下吧。”
  还没等程梓月说谢谢,他转头就跑了。
  粉丝来信吗……这情形让她想到了自己讲书时,茶馆第一次满座的场面。由于经历过一次,她心里并没有当时的汹涌澎湃,反而感触颇深。她蹲下身子在里头小心翼翼地翻了翻,翻的仿佛不是信,是龙宫至宝。
  “呦,这么多粉丝来信吗?”许央打完电话兴致冲冲地跑了过来:“你看,我就说,你会越来越好的。”
  程梓月点点头。
  “走,我给你搬回去,然后还得看看其他艺人去。”许央低头像女汉子一样把箱子举起来,在膝盖上垫了一下。
  俩人正要往前走,就听见一个小哥在后头喊:“我来吧。”
  程梓月回头一看,是秦颂远跟他的男助理。那位助理几步跑过来接过箱子,跟许央说:“您去忙吧,我给程小姐送回酒店。”
  “呦,那就谢谢啦。”许央拍了拍手上的土,转过身来说:“谢谢秦先生!”
  秦颂远微微点头,跟助理说:“送516。”
  他怎么知道她住516?程梓月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
  “来时我看过房间安排那张表了。”秦颂远很礼貌地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下,示意她随他往酒店走:“我住503。”
  这句话让程梓月更诧异了。
  酒店的一、二层是底商,三到五层是标间、大床房,六层往上才是豪华套房。苏沉跟袁可茵都住在八层。这位一哥怎么会跟小配角们住五层?
  这也太没有架子了。
  秦颂远对她的诧异只是笑笑,没再多话。
  接下来的一路,他一直在夸程梓月刚才拍戏时状态好,还说剧组的人对她印象都特别好,第一部戏就有这么好口碑,以后肯定能有大作为。
  程梓月不知他这话几分真诚几分客套,反正照单全收,却也不太买账地说了谢谢。到房间门口,她怕木头没躲起来被人看见,就让男助理把东西撂在外头,自己在皮包里翻房卡,等他们进屋了,才敢开门。
  但一进门,屋里很安静,并没有人影。也不知道他是出去了还是躲着了。
  她回身把门碰上,再一回头,一只大手轻轻松松把她手里的大箱子给托走了,紧接着,木头的声音放大了好几倍钻进耳朵:“程姑娘,你回来了!”
  可能是木头看见她太兴奋了,这句话声音实在大,不仅惊了程梓月,也惊了一直跟在程梓月和秦颂远身后,拿着一大堆糖果的袁可茵。
  她前后看了看,确定走廊里没人,便也不顾及身份,直接跑到程梓月房门外头偷听。
  “程姑娘,你累吗?渴吗?吃东西了吗?”
  里头一个声音一直絮絮叨叨的,程梓月却不吭声。
  袁可茵捏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白应寒……”
  她果然没有看错,在片场给程梓月送饮料的那两个,正是五年前天天跟在白应寒屁股后头的那俩忠心耿耿的跟班。好啊,这个姓白的,一睡睡了好几年,好不容易醒了又来玩儿失踪,还玩儿到了程梓月的床上。
  全然不把她这个女朋友放在眼里么?还是在气那个分手声明?
  袁可茵抬手就要敲门。
  可动作才进行一半,便僵在半空:她跟程梓月在一个剧组,拍同一部戏,他不可能不知道。一直不现身,肯定是在刻意躲着她。她敲门,里头能从猫眼看到是谁,如果白应寒看见她,是铁定不会开门的。
  那怎么办呢?
  正犹豫的时候,电梯叮咚一下停在了5层,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直奔这边就过来了。
  女孩停在516门前,看到袁可茵一愣,立刻喜上眉梢:“袁小姐?请问程梓月小姐住在这吗?”
  “是。”袁可茵拿出所有的亲和感微微一笑:“我是来给她送吃的的,还没想好怎么跟她说,你敲门吧。”
第20章 我怕配不上你的故事
  “今天拍戏怎么样?有人欺负你吗?”木头见到了她,两只眼睛都亮了起来:“你不用说话,你点头摇头就行。”
  程梓月只有47个字能说了,她早已看过八百遍,下一个成就名字叫“相见恨晚”。至于跟谁相见恨晚,怎么相见恨晚,她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基于傻大个儿这么体贴,她扬着唇角摇摇头,表示没有受欺负。
  木头穿着一件很显童真的蓝色帽衫,前胸划着个大大的勾。几天没好好收拾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又掉下来挡住了浓密的眉毛,只剩深深的眼窝变得更阴森了。他撸胳膊挽袖子一副战神的模样恶狠狠地说:“如果有什么烦心事儿,你尽管跟我说,谁欺负你了我一定替你揍他。”
  程梓月被他逗乐,抬手给他捋了捋碎发,才发现自己好像看这块傻木头越来越顺眼了。
  咚咚咚,外头想起敲门声。
  程梓月黑着脸,问了一句:“谁?”
  字数余额变成了46。
  外头的人答得干脆利落:“程小姐,我是天美姐介绍来的生活助理。”
  还真是下午就到岗啊。程梓月一边惊叹司天美神一般的执行力,一边拍了拍傻木头的后背让他藏起来,然后就站起来去开门了。
  结果她刚一开门,门外的小姑娘就被身后人挤了个踉跄,紧接着她自己也被冲进来的人挤了个踉跄。
  她气呼呼地回头一看,冲进来的居然是袁可茵。
  “白应寒!”袁可茵大吼一声,环顾四周发现四下无人,又跑去开衣柜门和卫生间门。
  程梓月跟新来的小助理都被她吓了一大跳,站在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找了一大圈都不见人影,袁可茵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未免太奇怪了,于是热情似火地笑了起来。
  为破除尴尬感,她举起手里拿的糖果交到程梓月手里,说:“梓月,我是来送糖果的。这是我来之前自己在家做的,你尝尝。”
  程梓月跟小助理还处于懵逼状态。尤其是白应寒这三个字,甚至让她后背一凉。
  袁可茵知道不解释不行了,于是硬着头皮跟她说:“刚才我听见你屋里有说话的声音,以为是我朋友呢,就冲进来看看。看来是我多想了?刚才应该是电视的声音吧,不好意思啊。”
  说话的声音——刚才她的确是在跟木头说话。难不成他就是——
  程梓月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长睫似染了霜雪。一切疑问与烦躁都被归罪到袁可茵身上。程梓月冷着眸子盯着她,像护着自己领地的猛兽:毕竟随随便便被人家闯进屋里,搁谁也不可能欣然一笑说,没事儿随便闯。这个锅,她袁可茵无论如何也得背。
  不过程梓月依旧忍住了,最后也只抱着肩在跟她微微摇头,表示没关系。
  眼看程梓月这小宇宙就要爆发了似的,小助理站在她身后怯怯地像被什么符咒给镇住了一样。
  袁可茵明显心虚,又补充道:“我以为是我前男友在程小姐房间里。白应寒,你知道的,前些日子失踪了,我一直在找他。”
  程梓月在心里给了她几十个白眼:都前男友了你还找他干嘛?找他干嘛?!
  心里虽然在吐槽,她面上却冷静得出奇,只耸了耸肩,丢出去一句“不认识”。
  字数余额:43。
  袁可茵一张粉扑扑热乎乎的小脸啪叽贴上了程梓月的冷屁股,她终于也挂不住了,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拎着剩下的糖离开了。
  程梓月回头看了看桌子上那块金丝楠木,脑子里迅速过了十几个试他的方法。
  但她一不会武功,二不能涉险,那些话本子里的招,她一个也用不了。
  “程小姐?”小助理见她直愣愣地发呆,忍不住叫了她一声。
  程梓月这才注意到身后还有个人呢。她转过身,小助理就赶紧伸出手来:“程小姐,我叫于雪,去年刚毕业,有两年助理经验了。”
  程梓月心不在焉地跟她握了握手,把自己的手机号给了她就让她回去了。
  人都送走了之后,她就坐在床上发呆。屋子里一片寂静,落针可闻。而那块傻木头已经十分多钟没出来了,这就更让她觉得此间不简单。
  那木头曾经跟她说,在官兵来茶馆砸店的那天,他正巧在后排听书。看到她要被一团白光吸走,便想窜上房梁救她。
  当时她并没想到,若没些功夫在身上的人,又怎么能一窜就上了那么高的房梁?
  被困在铝扣板上,他用的措辞也是“用内力磨那块板子”。其实字里行间,他不自觉地便透露了好多好多信息。只是她从来没放在心上。
  还有一手制服那天那位粉丝——
  搞不好,他真的是白应寒。燕淮镇的白大侠,跟着她一起到了这里,成为了艺程的股东,白老爷子唯一的儿子白应寒。
  而白应姝正满世界找他,那天被一辆黑色轿车追了大半个城的事情,还有他有好多好多票子,却非要住在她家,这些就都可以解释了。
  心心念念的白大侠居然就在身边,跟着她住了两个月,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喜悦之余,她心里更多的是埋怨。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连句名姓都不透露?
  她实在沉不住气,站起身走到桌子旁边,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
  沉了好久,那臭木头才肯现身,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跟她预料中的,委屈而羞怯的眼神并不一样。
  相反,他深深的眼窝下,眼神竟异常深邃,始终追逐着她的眸子,带着磐石般的专注与坚定,好像要把她锁在自己眼中。
  那一晚的情形直击脑海。程梓月犹豫了片刻,便有些颤抖地抬起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口鼻。
  多少次,她坐在茶馆的戏台上,穿着长衫束起头发,语调铿锵地诉说着这一段过往。台下的每一个人都用目光追随着她,听得聚精会神。然而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她讲的,那就是她自己的故事。
  都是真实的故事。
  “借着月光,女子只能看到他露在外面的眉眼。他眼窝很深,眼锋似刀,面容是三分凶恶七分俊朗,被黑巾遮住的地方虽只见轮廓,想必也会如刀削斧刻般令人悦目。四目相对处,他眸色愈深,更显豪侠所独有的凌厉……虽已进数九寒冬,女子却仿佛身临春日之躁动,巧笑嫣然得愈加肆无忌惮。”
  所有的听客都屏气凝神,等着接下来的故事。
  程梓月多希望接下来,是有一个令人动容的故事的。
  然而一切戛然而止,三挑龙云寨后,那个女子和他便再没故事。
  这就是硌在程梓月心底的那个尖利的石子,让她每每想起,都倍感遗憾。
  而今,深邃的眉眼渐渐与记忆中的那个人稳稳重合在一起。程梓月肯定,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微有些弓着背的男子,就是白应寒。
  啾,晋小江出现得好不适时宜。
  【恭喜你,解锁成就“相见恨晚”,当日起与特定对象说话不会扣除字数余额。】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相见恨晚,可怜她朝朝暮暮与他相对,竟从没发现过。
  “程姑娘……”他的嗓音很低沉,仿佛来自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
  “白大侠。”程梓月收手,立刻不出好气地回敬他,气鼓鼓的脸颊是满满的委屈、埋怨和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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