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天后请闭嘴[古穿今]——萌堂
时间:2017-10-25 15:37:57

  剧本里,这一别,二人再未相见,直到岳宁歌自刎在他国宫殿之中,天人永隔。
  因而这一幕目光相对,则要越绵长越好,越深情越好。
  程梓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岳宁歌之后受到的屈辱与自刎时的万般无奈上,很快便红了眼角。
  而后,她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个话唠身上,想着他不是嵇无忧,他是薛霖,天天就知道不拿自己当外人儿,蹭吃蹭喝的。
  眼眶的泪花儿很快就消失不见,她柔着眉峰扬起了唇。
  镜头渐渐拉近,嵇无忧的面容始终十分凝重,一双乌黑的眸子紧紧锁着面前弱不禁风的小人儿,好像一个不注意,她就要消失不见一样。她的不舍与无奈,他都看在眼里。她的善解人意与坚韧顽强,他也了然于心。这样一个惹人怜惜的女子,叫他如何轻易放下?
  “宁歌,待我这次回来,我们便到漠北成婚。”他牵起岳宁歌的手,自轻触指尖到握紧掌心,深情款款。
  相知相许半载,她与他从未逾矩。第一次指尖相触,她微微一缩,却终究没有挣开他的大手。她双颊泛红,目露羞意,望着别处浅浅点了点头。
  嵇无忧将她的小手捉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反复摩挲:“只恐委屈了你,本是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如今却要在王府——”
  她抬起头,望着他重重地摇头:“嵇大哥不要这样说。若非你,现下我恐怕已在深宫之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王妃待我很好,嵇大哥尽管放心去罢,宁歌等你回来。”
  肃穆许久的嵇无忧终于展颜,倾过上身,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cut。”孙宛华从帆布椅子上站起来:“嵇无忧,你女朋友脑门有毒吗,还是长刺儿了?你那什么表情?”
  苏沉正在一旁喝饮料,听完之后差点笑喷。
  孙宛华一个眼刀丢过去,他缩了缩脖子,赶紧收敛了笑。
  程梓月黑着脸抬起头来看着薛霖,心想,老娘演的这么入戏,让你亲一口我还没怎么样,你先拉着一张脸跟刚啃了一口屎一样,有病啊?
  “对不起,对不起。”薛霖不自觉地往远处瞥了一眼,说:“再来一次。”
  结果再来了好几次,他这一口也没亲好。
  孙宛华已经被气得够呛,苏沉还在一旁打哈哈:“我看薛哥是太喜欢梓月了吧,趁机亲了这么多条。”
  “你说什么呢!”程梓月还没生气,薛霖一下跳了起来:“年纪轻轻不要总想着嚼人家舌头根子。你身为一个艺人,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么?唯恐天下不乱么?”
  “行了,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戏拍不好,吵架倒有本事。”孙宛华指着他差点爆粗口:“重来。”
  说完,他又回身指着苏沉:“你闭嘴,再废话就别看了。”
  结果场务小哥刚打完板儿,程梓月抬起头,眼泪儿还没酝酿出来,薛霖忽然抬起头说:“导演,我跟梓月换个位置行吗?”
  孙宛华蹭蹭蹭走到他身边,跟要活吃了他一样:“你又怎么了?”
  薛霖一蹙眉,差点哭出来:“她身后头那俩家丁老盯着我看,跟我欠他们二十条人命似的!这谁请来的群演啊,太入戏了……”
  程梓月一愣,回头一看,那俩家丁一个往左看,一个往右看,一副“不关我事,为什么要说我”的样子。
  然而,这二位可不是一般的眼熟——这不就是白木头手底下那俩探班快递专业户么……
  她只是开玩地说了一句“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至于还派两个人来盯着么……自己没入伙,就让手底下人入伙当群演,亏他想得出来。程梓月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点点头,说:“换吧。”
  孙宛华狠狠剜了薛霖一眼,说:“换过来要再演不好,我把你也换了。”
  “谢谢导演!”薛霖赶紧站到程梓月身后,又跟她说:“谢谢谢谢。”
  拍完这段感情戏,已经很晚了。孙宛华肚子里余气未消,拉着薛霖一边走一边说剧本。程梓月换好了衣服,出门正好碰见摄像师傅了,俩人点了个头也没说话,很有默契地一块往外走。走过月亮门,是苏沉方才坐的地方,一地的果皮纸屑包装袋。
  “你看看,邋邋遢遢的,这小子生活习惯太差了。”摄像师傅一脸嫌弃地绕过去,回头跟程梓月说:“刚才我都快受不了了。这边还拍着戏呢,他在那吃也就算了,还吧唧嘴儿,吧唧吧唧的,有没有家教。”
  程梓月刚才拍得很认真,倒没怎么往苏沉这边看。反正她对苏沉也没什么好印象,莞尔一笑就过去了。
  “上次他吃盒饭,剧组的人不是都吃那个么。他不爱吃冬瓜,连饭带菜都扣地上了,跟他那小助理嚷嚷半天。小赵跟小李一个米粒一个米粒抠了一下午。”摄像师傅越说越来气:“好像听说小苏家里就是种地的?父母都是农民,他能不知道粮食得来不易吗?才来大城市几天,好的没学,坏的倒学了一堆。”
  程梓月点点头,想着,这样一描述,听起来苏沉好像是个凤凰男?
  不过转天她是有一条要跟苏沉合作的戏的。她俩从演逗破的宣传片时就是,好像天生气场不和。对起了戏来,还不知道会拍成什么样子呢。
  程梓月其实是个很真性情,没什么城府的人,原来经营茶馆的时候也是。她觉得万事应该以和为贵,不管善良的还是难伺候的,你对他笑脸相迎,多半人都不会故意找茬。但若真有那存心想找麻烦的,她也不会含糊,一定会给你个样儿看看。
  话又说回来,她跟苏沉的梁子,大概在逗破宣传片还没开拍时就结下了。先是面试是给她下马威,又在片场对她没作品冷嘲热讽。程梓月早把他划进“不友好”这个范畴了。如果这次对戏他再找茬,她就决不会留情了。
  况且日后她如果真签了艺程,到了司天美手下,跟他的接触就更多了。还是趁早把他治服帖了好。
  到酒店时已经十二点多了。早先白木头就保持古代人的作息,每天歇得很早。她轻手轻脚开了门,里头一片漆黑也不见他,想来是睡了。
  她十分迅速地洗了个澡,裹着头发,一开门就看他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外,靠着门框,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下一刻就要困晕过去栽歪在地。
  她吓了一跳,扯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木头?怎么不回去睡?”
  “程姑娘……一天没说话,你肯定憋得难受,我出来陪陪你。”他强迫自己瞪大了眼睛:“累吗今天?拍了什么戏呀?我给你吹头发吧。”
  程梓月一脸狐疑加嫌弃地看了看他:“你那俩跟班都跑我们剧组当细作去了,你能不知道我拍的什么戏?”
  “额。”他挠了挠后脑勺,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拿了吹风机跟在她身后。
  程梓月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床上盘起腿来:“亏得你那俩跟班,薛霖一晚上都演不好,不然早收工了。”
  “对不起……”白木头听完就耷拉下脑袋,半天,才抬起头,跑到木头里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滴滴答答按了一串数儿。
  程梓月回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低下头一边儿擦着头发上的水珠,一边说:“哎呀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怪他俩。只要别打扰我们拍戏就行了。”
  “喂。你们怎么搞的,这点事儿都办不好?”电话接通之后,白木头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目露凶光,浑身杀气腾腾:“再打扰程姑娘拍戏,就去城郊别墅种地吧。”
  程梓月听了前半句,还有点心疼那俩演技差爆表的小哥,听完最后一句,立刻黑线上脸,无语扶额:这浓浓的炫富感是个什么鬼,什么鬼?
  算了,人家命好,会穿越,比不了,比不了……
  “程姑娘,你别生气了。”白木头接过她的毛巾,给她又左右擦了擦:“我总怕我不在,那些人趁机吃你豆腐。”
  他放下毛巾,打开吹风机,慢慢捋着她的头发吹。
  “我根本也没生气。”程梓月乖乖呆在那不动,又念叨:“说实话,幸亏你跟我一块穿来了,我高兴还来不及……”
  不管古代还是现代,又或者男子还是女子,再超脱的人也不能没有一点虚荣心。天天见袁可茵、秦颂远和苏沉有好多好多人给送吃的,粉丝来信多得像雪片一样,她不可能不羡慕。
  但天天有两个鸭舌帽活雷锋给她送零食送饮料,纵使粉丝比别人都少好多好多,她也会欣慰不少的。
  况且,娱乐圈瞬息万变,喜欢的人多又如何比得上一人朝朝暮暮把你放在心上呢?
  “太吵了,你说啥?”白木头关上吹风机,静静地听。
  “没什么。”程梓月抿了抿唇。
  转天一大早,是秦颂远自己跟几个群演的戏。程梓月跟杭珊在一旁候场乘凉,袁可茵的场次比较靠后,索性在不远处敷面膜。苏沉来得比较晚,换好了戏服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儿迈着四方步就来了。
  “我一看见他,就想起来晚清那群拎着鸟笼子、端着茶壶无所事事的败家子儿。”杭珊凑到程梓月耳朵旁边,特别小声地说:“在家里就吃完饭往罗汉榻上一倒,开始抽大/烟。”
  程梓月被她的画面感逗得前仰后合,一个劲儿给她竖大拇指。
  “可茵。”苏沉没理会身边笑成一坨的俩人,径直走到袁可茵身边。
  说实话,程梓月很佩服他是怎么认出来那张大白脸的。
  苏沉故作潇洒地岔着腿往袁可茵身边的台阶一坐:“横店这附近还挺好玩儿的哦。”
  “嗯。”袁可茵连眼睛都没铮,依旧不乐意搭理他。
  “可能原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儿拍戏,没太注意。昨天约了妹子转了一大圈,真不错。气势恢宏!”苏沉往柱子上那么一靠,真有点要掏出大烟袋的感觉。当然了,他这话的重点自然是放在了“妹子”上头。
  袁可茵稍稍挪了挪身子,微背对着他,估计心里就是哔了狗了。
  “北大的妹子,谈吐可优雅了,一开口一套一套的。”苏沉迅速开始自我陶醉,45度角仰望天空:“还会弹钢琴,人也水灵。跟了我几个月了,我实在看不下去,约出去吃了个饭,感觉整个人都陶冶了。”
  杭珊都没眼看了,把脑门撂在程梓月肩膀上:“还北大,我看北大青鸟吧。是个脑子没毛病的妹子看见他天天随地吐痰还不冲厕所,估计都得敬而远之。”
  程梓月看了眼系统,还有点字数,她实在也憋不住了,开口问:“不冲厕所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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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知道啊?他住酒店,出了名的脏。”杭珊白他一眼:“我跟他合作三四个戏了,一直这样。还有一次,剧组聚餐,他也没喝多,临走把带颜色的饮料都倒人家沙发上了,一滴都没浪费,洗都没法洗。”
  程梓月觉得自己的三观再次崩塌了。如果这事儿发生在她的茶馆里,她肯定去雇几个彪形大汉把捣乱的打一顿。
  正想着,那边导演叫人了:“岳宁歌,岳文轩,准备。”
  程梓月快速瞟了一遍台词,站起身来,跟杭珊一块把裙摆抻平了,一路小跑着过去了。
  这场戏发生在唐绮阑在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后,秦漠已将王府上下琐事都收拢在握之时。
  先前秦漠经过父亲秦立战亡、哭错棺材而假装有孕期间,在宫中曾见秦立的副将跟唐绮阑一同从皇后宫中出来。她知道其中一定有事,于是一路尾随。哪知秦立之死的罪魁祸首便是他二人。秦漠当时被愤怒冲昏头脑,一时间也没想好对策,贸然跑上前去拉住二人不放,哭闹着说是他们害死了父亲。
  当时皇帝和太后都被惊动过来,可唐绮阑却死不承认,秦漠也没证据。好在萧临野机智,让此事以秦漠小产、唐绮阑因意图谋害正妃腹中胎儿而罚俸禁足收场。没多久,皇后求情,唐绮阑便重获自由。
  如今唐皇后已经被废,唐绮阑也再不敢嚣张,秦立这笔账,是该算上一算了。岳宁歌为了报答秦漠,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兄长岳文轩,希望他能与刑部同僚一起,为秦立报仇雪恨。
  临王府的后花园,阿宁与岳文轩“偶遇”,二人来到树下说话。
  被誉为“新一代90后小生颜值担当”的苏沉演技并不太好。在镜头前,他常常只有一副表情,站在那摆出玉树临风又或是几多愁绪的模样,靠耍帅撑过全场。不过在这个颜控当道的时代,只要长得好看,就不愁没人买账。他的粉丝还是以可怕的速度在上涨着,网上各处都能看到安利他的帖子。
  与程梓月对戏时,他依旧如此。他虽也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阿宁,但程梓月却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演技实在跟秦颂远和薛霖差一大截子。秦颂远是个眼睛会说话的人,且自带一种引人注目的光辉。就算隔着镜头,被他看上一眼也会有被直击内心的感觉。而薛霖比他差些,但也十分敬业,举手投足间不乏灵气。
  然而苏沉的盯着看,也只是盯着看而已。空洞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他负手而立,故意沉着声音道:“宁歌,最近过得可还好?爹娘都很挂念你。”
  “一切都好。”岳宁歌像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一样,上前半步,目光很诚恳。而后,她又垂下眼帘,面露愧色:“我也很想念他们。只是近来不能回府探望,实是身不由己。”
  岳文轩抬手在她肩膀拍了两拍:“爹娘知你不愿进宫,假死之事他们也不再追究。等风头一过,便随我回家看看吧。”
  “是。”岳宁歌深深点头。
  岳文轩望着远处的山峦叹了一口气:“她好吗?”
  这个“她”,指的是秦漠。
  “她很好。唐侧妃自知大势已去,甚少露面。只是……”岳宁歌面露难色,一咬下唇,还是决定把话说开:“王爷与王妃感情甚好,如今更是密不可分。哥,你……”
  “我只以朋友的身份关心。”不知道是成心还是故意,本面对着她的苏沉转过身去面对着镜头,还往镜头那走了两步,几乎把程梓月整个挡住了。他重重叹了口气,满目愁容:“并无他意。”
  程梓月心里呵呵一笑:又强行加戏?
  她也走上前来到他身边,趁着抬手替他整理领口之时,硬生生把他挤到镜头的一侧:“哥,我知你心里苦。但事情已成定局,便要放下了。若你还想为她做些什么,那便去查查秦将军战死一事吧。”
  摄像师将镜头拉远,把两个人的全身都收进镜头里。
  岳宁歌眉头微锁,面容严肃:“上次在宫中,唐侧妃与秦将军出征时所带副将见面,形迹可疑。只怕此中另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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