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东流[综武侠]——山海十八
时间:2017-10-26 15:25:07

    中原一点红走了,楚留香也并没有留下,他追上了中原一点红,说是一起喝一杯酒。
    相思楼的别院瞬间安静了。
    乐远岑再也听不到第二个人的声音,她只是微笑着走回了房里。
    房里一片漆黑,可是瞎子根本就不需要点灯。
    在静寂漆黑的房间里,她却无端想起了一位老朋友。以前她觉得黄药师非常固执,现在看来她也是很固执。固执不仅是刺伤了身边人,也会刺伤到自己。这绝非她的本愿,那到底是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哐当——哗啦——’
    崔妈妈在走进别院时就听到了一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再看那屋根本就没有点灯,就是小跑冲过去推开了门。
    “山大师,您怎么不点灯?没伤到吧?”
    乐远岑虽不需要点灯,但是她一直都会点灯,是为了方便照亮别人的路。
    崔妈妈当然不知道乐山看不见这种事情,她手里提着灯笼却看到了一地砸碎的瓷器,却是明白了这些瓷器不是意外碎裂,而是被故意砸碎的。
    砸东西当然是因为心情极差,而心情差就要发泄出来,不然一直积压着难说会不会疯了。
    崔妈妈阅人无数,传说中的乐山说是来此寻找灵感,但她能够感觉出乐山笑容之下的伤悲与压抑。后来,乐山在相思楼住了七天,再也没有让崔妈妈感到第一面所见的那种疲惫至极,可是崔妈妈总有些担忧,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谁让乐山也不叫楼里的姑娘作陪。
    “砸得好!山大师,你早该砸了。我见你的第一面就觉得你该砸了别院才对。”
    乐远岑被崔妈妈逗乐了,或是因为第一次体验如此直接地发泄而心情转好。
    “崔妈妈,你真是有趣,我砸了你不心痛?”
    “看您说的,您给钱的不是吗?您给钱,我逗您开心,那就是应该的。”
    崔妈妈看到了碎成渣的几件珍品,但是砸都砸了,她现在与金主去计较什么?
    “我不顺气的时候也会砸东西,不过顺手一拿都是便宜货,砸了从不心疼。您比我有钱,那么就按照您的身价砸。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憋着才会憋坏了,如果做人一直都很冷静,那其实才是很没趣。”
    乐远岑闻言笑了出声,她精准地从一地狼藉的空隙里走到了门边,挽住了崔妈妈的手,“崔妈妈,你今夜没有约吧?请人来收拾了这里,我去你那里,想听你说说故事。你看成吗?”
    崔妈妈看着乐远岑,她另一只握住灯笼的手抖了抖。真是要命了,这人还是别笑得好,笑了起来连她这般久经风月的心都砰砰直跳。
    “山大师,我哪会讲什么故事?不如找惜年陪您,她的琴棋书画都是一绝。”
    乐远岑摇了摇头,惜年那样的年轻头牌许是什么都好,可她只想听听崔妈妈说故事。“在我看来,崔妈妈就是最好的。怎么,你还吝啬说一两个故事?”
    崔妈妈当然不是吝啬说故事,她是太久没有接客,不过看来今夜只是陪着聊天说话,那倒也是还好,才没有觉得隐约的有些失落。
    “那好,这边请——”
    **
    楚留香与中原一点红喝了几杯酒,聊了一个时辰,中原一点红就先离开了。
    他们因为杀与被杀而结识,而能与中原一点红喝酒的人怕也是寥寥无几。不过两人也没有太多的话能聊,有的朋友坐下来喝几杯酒已经够了。
    夜还长。
    楚留香慢慢走在街上,远远看到了街尾的相思楼。
    今夜的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了,谁都可以叫他香帅,但是乐远岑怎么忍心如此疏远他。一字之差,就完全抹杀了他们的过去。
    那一年,与姬冰雁在兰州分别后,他走过很多地方。
    大半年前,他在云南偶遇了无花,无花再次给了他一个惊喜,说是在移花宫旧地与乐山相遇,定下三人的端午之约。那时,他真想问上苍是怎么想的,为何有些缘分那么薄,难道是年少时的初遇就已经耗尽了余生的机缘?
    直到今夜,楚留香明白了这个问题已经无解,决定权不在他的手里。
    正如当年,他也没有决定权。他一直尊重旁人的选择,但乐远岑不是旁人,而他心里的苦到底有没有意义。他若真的全都是香帅该多好,那就压根不必去想这些问题。
    楚留香在相思楼斜对过的客栈里住了下来,也许他应该转身就离开洛阳城,但还是想再多呆一两天。因为之前匆匆赶路,有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而一睡就是一整天,再醒来夕阳余晖照进了房间,他的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那就要饱餐一顿。
    不多时,店小二也就将所点之菜都上齐了。
    楚留香才动了几筷子,却是又被店小二敲开了门,看到他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客官,这是从对面相思楼里送来的,点名送给您。”店小二将食盒放在了桌上,他也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
    “送给我?”楚留香看着食盒沉默了片刻,还是掀开了最上面的盖子。
    第一层则是刚出笼不久的糕点,一股甜而不腻的味道迎面而来。每一块很别致,是各色精致的鲜花模样,而第二层则是摆了以不同水果雕成的鲜花。
    “这是想得太周到了,给您送了饭后餐点,甜食若是有些腻,那就再来些水果爽口。”店小二看着食盒里的食物,那他们客栈的菜就相形见绌了。他不能再看了,不然肚子饿。“客官,您吃好,有事叫我。”
    楚留香等小二关上了门,就取下了扣在盒盖里的纸片,翻开一看是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鲜花赠美人,博君一笑,一笑解千愁。别生气了。’
    楚留香盯着这一行字看了许久,终是笑了起来。
    他夹了一块桃花的糕点咬了半口,这味道如此熟悉,甜而不腻,又齿颊留香。
    它的甜何止是留在唇齿之间,更是渗入了心里。
    “对你,我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楚留香笑着低语了一句。
    有一个人,她说一句话就能你觉得身在地狱,而下一句话又立即能让你身在仙境,他也不知道此生遇到了,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
    入夜后,楚留香再次来到了相思楼的别院。
    比之昨日,今夜别院的屋子里点灯了。他敲响了房门。
    “没锁,直接进来。”乐远岑手中还拿着笔,她抬头对着推门而入的楚留香笑了一笑。
    楚留香看着灯火摇曳里的这个笑容,仿佛时光回到了很多年前。
    在那些冬夜里,两人同坐在书桌边,听着乐远岑念着那些诗文,他会因为一个笑容而走神。十年了,他经历过了太多,但还是因为同一个笑容而走神,也许所有的挣扎与遗忘都只会让人越陷越深。
    乐远岑没听到楚留香说话,她只得先柔声说到,“你该不会还在生气?”
    “如果我说是呢?”楚留香反手关上门走到了圆桌边,在乐远岑面前坐了下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第61章
    “我打算怎么办?”乐远岑笑着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而是将‘无花亲启’四个字写在信封上面, “你如果还生气, 我就再努力一下好了。”
    “努力一下?”楚留香重复了一遍,他见乐远岑慢条斯理地把信装入信封, 眼神就暗了暗。“不必那么麻烦, 我也不会生你的气。”
    下一刻,楚留香伸手就沾了砚台里的墨汁, 迅速地将墨汁抹到了乐远岑的脸上,是以两个酒窝为原点画了几根胡须。“小花猫,你这样也很美。”
    “楚香香!”乐远岑手里拿着信封也来不及去挡,她也不想让信沾了墨迹再重写一封。“你幼不幼稚!”
    “楚香香一直很幼稚, 你第一天才知道吗?”楚留香说着就放声笑了, “怎么, 你不叫我香帅了?”
    乐远岑先将信夹到了一边的书里,她才不和幼稚鬼计较, 刚打算去洗脸却被楚留香抢先了一步。
    “我来帮你,免得你擦不干净。”楚留香先取过了湿毛巾, 低头认真地开始为乐远岑拭去了脸上的墨迹, 却还笑着问了一句,“岑岑, 你现在生气吗?”
    喜怒哀乐,贪嗔痴恨,到了一定的境界, 就会发现它们是其实一种宝贵的情绪。
    乐远岑怎么可能生气,而能让她生气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你的意思是邀请我也为你添妆?你若是想试试就直说,不必那么迂回,还是你害羞说不出口?”
    他害羞,说不出口?
    楚留香端详乐远岑被擦干净的脸,明明是肤若凝脂,但该问的是这人的脸皮到底厚到什么程度?这话却是不能问的,问了只会换来更肆意的笑容。
    “你的易容术能以假乱真,我当然相信你的本事。”
    楚留香的目光移到了乐远岑的喉间,轻轻揭下了那伪装的喉结。他就握住了乐远岑的手,将她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要不你看看怎么画更好?十年了,我还是有些变化的,应该不在是你记忆里的样子。”
    乐远岑轻拂过了楚留香的脸,煞有其事地缓缓点头,“人总会变的,不论是哪一方面。你变得很好,飘逸灵动,优雅从容。”
    而这不是用来形容容貌的词汇。
    楚留香觉得这话应该应该会有一个转折,“那还有呢?”
    “还有?这是你要我说的。”乐远岑放下了双手,仿佛是情深几许地说到,“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楚留香闻言心跳得快了一拍,他几乎就要深信了这种甜言蜜语,“你是在说我胖了?这不叫胖,是人成长的变化,会长高,会有变化很正常。再说只是摸脸,怎么证明一个人胖?”
    乐远岑压根不打算认,一句话,怎么说怎么听,都是各自的自由。“我可没有说你胖,这是你自己的意思。香帅的轻功天下第一,这是举世皆知的事情,谁会说你胖呢?”
    楚留香只能摇头,这话之前是没有人说过,在乐远岑之后也不会有人说,但她还是深情款款地说了出来。不过,乐远岑能开玩笑,那心情应该好了不少。
    “好,不提这些了。岑岑,到底是谁出事了,你才会去找中原一点红?”
    “是柳叔,他在一个月前死在了京城,被一剑封喉。”
    乐远岑说着也收敛了笑容,她之所以会在洛阳城多留一天,不全为了向楚留香道歉,还是因为接到一封信。“我认为,那一天柳叔遇到两拨人。后面的杀手与中原一点红同出一门,至于先前的来人会很古怪的招式。”
    楚留香有些惊讶于柳长街的死。十年前,在桃花镇上他的师父铁壹与师叔云贰也与柳捕头偶遇过,柳长街无疑是一位顶尖高手。虽然十年过后,他已经老了,但也绝非一般江湖人就能杀了他,中原一点红也是不能。
    然而,这个消息却能够说明为什么乐远岑昨夜的反常。像他们这样的人,能藏于心底的挚友知己本就寥寥无几,因为高手总是知己难得的孤独着。
    “你怀疑薛衣人吗?我觉得那可能性太小了。我与薛衣人有过几面之缘。与其说他不会动手,不如说他不屑于为了什么再杀人。”
    楚留香认识的薛衣人是一个冷傲的人。在十多年前,血衣人就已经渐渐隐退了,即便在那之前,薛衣人杀的也是江湖上有恶名之人,不会去与一位捕快交手。
    乐远岑知道不是薛衣人,但必然是他身边的人。
    “这世上能那样用剑的本就没有几人。我知道不是薛衣人,但他还有一个弟弟,听说是傻了。疯子与天才只有一线之隔,谁知道是真疯还是装疯?”
    “薛宝宝,这人我倒是没有见过。”楚留香只听过江湖传闻,薛衣人对弟弟甚是严厉,然后薛宝宝在年少时就疯了。“柳叔的死,我不可能坐视不理。你该不会不让我插手,一个人去江南薛家庄吧?”
    “如果你愿意去薛家庄走一趟,那真是万分感谢,不过要小心,别被剑刺成了筛子。那么我就能去查另一个人了。”
    乐远岑没打算阻止楚留香去调查。目前,她不知柳长街在暗中调查了多少案子,只能根据已知的一一排除,其中就涉及有一个很年不见其踪的人,十二星相中唯一可能活着的毒龙庞文,这个人比已知的薛家庄要神秘的多。
    楚留香微微有些失落不是两人同行,不过眼下也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有关另一个人,你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吗?”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乐远岑从衣袖里拿出了铁令牌,“我从鬼医玄武身上得到了这东西。它后面的‘龙’字指的是毒龙庞文,但前面的‘阎’字却不知指代了什么。你见过类似的东西吗?”
    “阎指的是阎王殿。我在庞文的妹妹墨玉凤凰身上,见过一块一模一样的令牌。庞雪白虽然肤色黑了些却也是个美人。”
    楚留香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而他看乐远岑完全面不改色,心里就更不踏实了,“岑岑,你别误会,我会认识她不是因为她是美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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