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婷婷搅动咖啡的银勺子掉了,她低头沉默,过了半响才哽咽道:“是我发的。”
“为什么?你知道那视频有多重要,难道是为了博点击挣卖点或者寻刺激?”
白婷婷摇摇头,眸底湿润,面色痛苦纠结,她咬咬嘴唇说:“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在这家店偶遇,一个女孩子不小心撞了我,我要她赔偿我裙子的事么。”
乔泽风点点头。
“你一定记得当时的我言语尖酸刻薄。”
乔泽风楞了楞,不知如何回答。
“其实,那次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的病又犯了,我……我有些心理上的疾病,就是……就是有时候突然控制不住情绪,会说出另大家很难堪的话做出伤害别人的行为,虽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那样,但是等我清醒过来后我会很后悔。我瞒着家人朋友看了不短时间的心理医生,医生说我是长期处于孤独忧郁焦虑压抑的情绪中才患了这种心理疾病,更甚至会做出同自己性格相反的事,医生说这是内心一种反叛的潜意识的发泄,我需要慢慢调节身心,若调理好了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若是调理不好……严重的话可能出现二重身现象。”
“二重身?”
白婷婷瞅着瓷杯中平静如镜的咖啡,欲言又止好几次才说出口,“二重身现象就是自己能看到自己在做别的事,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往往最终以死亡告终,自己把自己给杀了。”
乔泽风瞬间尝不出咖啡的味道了。
*** ***
紫衫庄园。
凌晨七点一刻,范钰又吐了,连续一个星期,这个时间点他会躲在洗手间吐的昏天暗地。
他虚脱着身体拧开水龙头洗干净嘴角和手指,镜中的脸惨白迷茫。
走廊里正打扫卫生的邢妈听到动静从半掩的门缝瞧见后忙丢了吸尘器跑过去,“范小先生,您还好么,我去找人送你去医院。”
枯枝般的手拽住了本要离开的邢妈,范钰嘶哑着声音道:“不用,我不过是吃坏了东西。”
邢妈不知所措,见范钰又吐出一大口酸水,她嘴角蠕动半响才开口,“范小先生的吃食都是范先生亲自选的,每道菜我们都严格审查不会出现……不卫生的情况,我觉得……我觉得范小先生可以亲自去问问哥哥,或许是有些食材另范小先生过敏……”
范钰苦涩一笑,就连家里的帮佣都能看破他们兄弟和睦表象后的暗涌,甚至怀疑亲哥哥在他饭食里动手脚,到底在大家心目中范赫哲太过狠辣还是他太过没用。他拧开水龙头再次用冰凉的水冲刷苍白的手指,“我无大碍,会亲自问大哥的,你去忙吧,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
邢妈略带同情的看范钰一眼关上门走了。
洗手间潮湿的空气中略带酸味,范钰用湿润的手指在镜子上勾勒出一个“哲”字,随即嘴角一勾,苍白而宁静。
他下楼去厨房做了一碗菠菜面线然后亲自端到餐厅,范赫哲早已坐在餐桌上。
这么多年他的饮食全权由大哥负责,而他偶尔为大哥煮些东西算是回敬。当然他下厨时身边定会跟着张叔,半帮衬半监督。
范钰把菠菜面线递到范赫哲面前,温声说:“哥,没有猪肝了,以后吃些素的吧,对身体好。”
范赫哲淡淡瞥一眼浮着香菜的素色面线,皮手套间的叉子灵活了插~起离的最远的餐盘中的一块肉肠,“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吃素。”
范钰见自己亲手做的面被忽略了,眼角划过淡淡失望,这时甘豆豆端着一碗葱油烩面笑盈盈过来。
“范小先生,听张叔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我做了烩面给你尝尝,你闻闻是不是很香,这个葱还有面粉是我老家人送过来的,肯定和外面买的不一样。”
范钰微笑看她,“多谢了,你老家来了亲人?”
甘豆豆欣慰一笑,“我爸来看我了,刚走不久。”
范钰接过并没有吃而是把面推到范赫哲面前,“我们家里藏着个厨神,豆豆煮的饭很好吃我吃过,哥你要不要尝尝。”
这碗面有很重的葱油香味,范赫哲接过张叔递过来的筷子,“是么,手艺有多好?比当初那个郝楠楠的厨艺还好?”
本是轻松的范钰一愣,一旁的张叔心里一咯噔,郝楠楠曾在范家做了几年饭,后来不知为什么失踪了,而前不久刚爆出郊外树林里挖出了四具尸体,其中一个就是郝楠楠,警察还来紫衫庄园调查,范赫哲也被警察带去做笔录,怎么这会儿他突然提起这个晦气的名字。
范赫哲默默吃着面,直到一碗面见底了才擦擦嘴角,“恩,确实不错,以前没关注过这个姑娘,你叫什么?”
甘豆豆本来还郁闷着,给范钰做的面怎么被范赫哲吃的干干净净,这会突然听到范大少爷的问话,她回过神来才结结巴巴说:“甘……甘豆豆。”
范赫哲抬眉打量她,“豆豆?你和贺漫是什么关系?”
甘豆豆扭头看范钰一眼,范钰轻轻摇头,眼神示意不是他说的。
范赫哲见俩人无声的交流,嘴角弯出一丝不屑,颇傲慢的口气道:“记得几年前贺漫曾对我提起她老家有个妹妹叫豆豆,问我可不可以在范家给安排个工作,看来就是你了。”
“……是……是的。”
“亲妹妹?”范赫哲凌厉的眼神盯着甘豆豆看。
“……表……表妹。”
范赫哲站起来,接过张叔递过来的湿巾一根一根细细擦着左手手指,“别紧张,没有调查过你,我只是记忆超群,哪怕几年前某个人不经意的一句话我都会记得清楚。”
范赫哲走向屋门,后面忙跟着拿包拿外套的张叔,旋转玻璃门口时,范赫哲顿住,回头对着范钰一笑,“这个女孩,我喜欢。”
第60章 亲爱的(16)
甘豆豆早就懵逼了,啥情况。
范钰再无心吃饭,他起身走到甘豆豆身边,“以后你尽量呆在我身边吧,为我煮碗面陪我聊聊天。”
甘豆豆心脏简直要跳出来,他望望院中范赫哲绝尘而去的豪车,“那那那个……范小先生不用去上班么?”
范钰凉凉一笑,“还去公司做什么,早就没人听我的了。”
甘豆豆听懂了这话,看来范家产业会被冷酷的范赫哲独吞了,可怜的范小少爷才是范老爷子的亲生儿子啊。
早餐后,范钰去花园亲自浇花,甘豆豆站在一旁偷笑,纯白干净的衬衣,米色休闲裤,略显苍白清癯的脸,范钰太帅了,浑身上下没一点富家子弟的骚气反而像是漫画里走出的苍白且安静的少年。
她偷偷拍了张范钰的侧颜给滕雨发过去,并配了文字:帅我一脸血。
她一大早就在微信上问候滕雨,而滕雨叽里呱啦把她如今被软禁的“遭遇”倾诉一遍。干豆豆抱着手机想,恐怕滕雨现在正无聊吧,这种好心情应该同朋友分享才对。
局子里闲的长草的滕雨收到照片后,及时回了个评价:小受一枚。
甘豆豆低头对着手机嘀咕:小受是什么?
滕雨见甘豆豆发来的疑问笑得前仰后翻,一旁的土瓜正给马萧二凿核桃吃,抬头见滕雨笑的开怀也就放心了,这丫头就是这样,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总是乐呵呵的傻样,但愿,但愿她不是装的。
马萧一兴趣缺缺,王宽倒是很有兴趣的笑嘻嘻凑过来看,“什么搞笑的事说出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时,门猛地被推开,小智站门口喊王宽,“快走,头儿叫咱们呢。”
王宽正正警服忙跟着走出去,“怎么了这么急?”
“那个杨阿浩吞钉子了。”
“我去,咱们负责看着那孙子,那孙子背黑锅还吞钉子真猛烈啊。”
“坑爹啊。”
俩人的声音渐渐变弱,人也消失在走廊尽头。
屋里的人都互相观望,吞钉子,听说过没见过。
土瓜点头再点头,滕雨瞪他,“羊癫疯啊你。”
“我觉得杨阿浩有点缺魂,如果想死直接咬舌自尽就行干嘛非吞钉子呢?”
滕雨一时不知作何回答,酝酿了一会才说:“牙口不好吧。”
土瓜听完四肢僵硬眼神僵直,滕雨撇撇嘴,“我就随口一说你这么大反应干嘛?”
“不是,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个很深奥的问题,那个杨阿浩为什么宁可吞钉子自杀也不说出真相。”他突然发狠地往门外跑。
“握草,你也想吞钉子啊。”滕雨后面大喊。
“不想,去找何队,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 ***
紫衫庄园。
天色渐暗,微凉的空气中漫着着层层花香。
甘豆豆从范钰三楼卧室的大阳台上望向花园,嗯,好香好看,果然是自己养出来的花。
范钰见拿着抹布擦玻璃的甘豆豆突然傻愣愣的冲着花园笑,他静静走过去,“我临时有点事出去一趟,你尽量呆在我的屋子里,最好手机也关掉。”
甘豆豆转身,手里还紧紧抓着抹布,“为什么?为什么要关机?”
范钰似乎不知该怎么说,“我担心我大哥他……”
甘豆豆脑补一番直接说出来,“是不是你大哥看见我煮面给你吃他觉得我是在勾引你,万一你被我勾引了担心咋俩合起来跟他抢家产。”
范钰没料到对方也是个脑洞清奇的人,他忍禁不禁,“应该……不是。”
“哎,怎么不是呢,范小先生你就是太善良了太单纯了,你哥对你不好大家都看在眼里你还帮他说好话,你看这么多年来你哥身边的女人换了一茬接一茬,可你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我们大家暗里说是你哥不许你找女朋友,要是你成家立业了就更容易在范老先生面前同他争夺家产。”
范钰咳嗽一声,脸色也更显苍白,他拿起桌上的外套,“我先走了,你在我房间看会电视看会书都行。”
甘豆豆见对方脸色有点不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她小心翼翼望着清瘦的背影走出房间关了门,这才返回阳台继续擦玻璃。
心不在焉的擦着玻璃,实在想不明白就向滕雨微信求救。
而滕雨给出的答案是小范先生的脸确实是因为她说错话而变白的,因为她无意戳中一个男人的敏~感点,说男人怎样不好都行千万别说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这会暗讽这个男人不行。
甘豆豆抱着手机恍然大悟,非要拜滕雨为师父教她一些关于感情的问题好让她摆脱二十三年的苦逼单身。
办公室里的滕雨霸占着何队的椅子用手机传授甘豆豆私家不外撩汉绝技。
第一要漂亮。
第二要漂亮。
第三还是漂亮。
一脸委屈的土瓜一直在旁边偷瞄,滕雨瞪他一眼,土瓜终于憋不住说出来,“漂亮有用么,真的有用么?话说小雨点你长的也不赖啊可为什么一直单身呢?关键在脑子,大脑要残废长得再漂亮也没卵用。”
滕雨从椅子上蹦下来,不在乎整个办公室,何队一行正在忙碌中,她冲着土瓜吼:“到底谁脑残啊,咋咋呼呼说知道谁是凶手了,可谁赞同你的观点,竟扯犊子。”
土瓜不服,抗议道:“如果一个背着黑锅的阶下囚宁可自杀也不说出真凶,那么凶手肯定是他最亲近的人,杨阿浩除了一个儿子也没什么亲人了,我怀疑杨翼虎也合情合理吧。”
“哼,怀疑一个未成年是连环变态杀人食人魔,这个未成年人还是个严重晕血的。”
土瓜凑到正往电脑上打字的何晓婧面前,小声嘀咕着,“刚开始我不是不知道杨翼虎晕血么,要知道我肯定不怀疑他,对吧何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