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乡吧。那便、是罗穗义了。“傅清风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确定般说道这话:“母亲是这般说的。”
“母……亲?”
“你的母亲。”傅清风解释道,紧接着他又皱着眉头说道:“老乡是什么?”
“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就叫老乡。”沈言头痛了一些,这般解释道,也不知道傅清风能不能听懂。毕竟这词是跨了两个空间的,只是……倾潇月是怎么知道这事情的?
傅清风突然拉过沈言的手说道:“我们也是老乡,都、是京城的。”
沈言诧异地挑了挑眉,似乎没有想到傅清风会这般说话。她一边侧过身子下床穿鞋,一边捏了捏傅清风尚显柔软的脸:“是啊。”她捏完傅清风的脸,就俯下身去穿自己的鞋子,穿到一半才说道:“谁把你拦回来的?”
傅清风起身蹲在沈言的前面,仰着脸说道:“跟母亲一个组织的人,带我回来的。”说完这句话他又偏过头仔细想了想:“还有……父亲。”
沈言这时已经穿好鞋了,她伸出手原本想揉一揉傅清风柔软黑亮的发丝但是考虑到自己的手刚摸过鞋子,便硬生生地忍住了这份冲动,她压下自己内心对倾潇月组织的疑问,转身去洗手:“左燕还没回来?”
“没见。”傅清风本来以为沈言要揉自己的头,早都殷勤地把自己的头递到了沈言的手下,但是沈言却把手收了回去,这就让傅清风不太开心了:“我只见了父亲。”
沈言洗完手,拿过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又把手帕搭在一旁的檀木衣架上,接着才又伸出手揉了揉傅清风的头发:“以后不要喊他们为父亲母亲了。”
“为何?”傅清风疑惑地抬头问道:“我又、不准备、做皇上。”
“恩?”沈言原本以为傅清风一定要不择手段地把傅清沐从那至尊之位上拖下来,但是怎么就这般轻易地放弃了?
傅清风顿了顿才说道:“母后不喜欢。”
不喜欢什么……?
“不喜欢你做皇帝?”
“恩。”
“你怎么知道?”
傅清风偏过头皱着眉想到:“母后给我留了信、让我不要回京。让我……”傅清风后半句话说的磕磕绊绊地,还时不时拿着小眼睛瞟沈言,那长长的睫毛要忽闪到沈言的心里了:“与你、做、做一对寻常、寻常夫妻。”
这般说话……也倒是符合蔡文芙一直以来的期望,她生前最希望的不就是与傅旭煜做一对平淡夫妻么?可……沈言想起了河底下的那些尸体:“可若是……你的百姓们陷于水火之中呢?”
“不会的。”傅清风似乎有些不理解会什么百姓们会陷于水火之中:“他与我一□□习过、仁义之术、不会的。”
当真不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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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两个人的对话诡异地停在了那句话上,说完那话傅清风便睡去了。毕竟许久未曾好好歇息了,此番定要好好睡一觉才能缓解他的疲劳。
沈言趁着他睡觉的功夫,走去了衙门找到卫康把那条河流里聚堆的尸体说了一番,又让卫康派人把尸体都打捞上来让他们早些安息吧。依着沈言的想法是全部都火葬了,但是……毕竟火凰国的思想不同,他们这边死的人都是一具棺材埋在土里。棺材有好有坏,但却是必须的。不过,现在毕竟尉犁城方经水患又患瘟疫,并没有人再挂心这个问题,所以也就顺理成章地把这些尸体全部火化了。
她还抽时间去罗穗义家里看了看,老大身体的腐烂程度越来越严重,还未腐烂的皮肤下也依稀可见其泛青色的血管和轻微地凸起,看起来极为恐怖。只是……这情况倒是越来越像西蜀国那蛊虫了。
沈言看过之后把罗穗义叫了出来,仔细询问了一番他知否对西蜀国有了解又有多少了解,而那人很显然一直都在瀑五寨生存除了学了些功夫以外也没什么知晓的,沈言也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等走之前,她还特别谨慎地询问罗穗义是不是把他和自己的来历泄露了出去,得到的答案当然是没有。
他当时是直接这样说的:“我又不傻,难道还说老子不是原来的瀑五寨二当家啦,你们瀑五寨二当家早都死了。恐怕老大老三会直接把我脖子抹了,让我再轮回一次去。”
沈言知道是这样之后又问了问当时是怎么穿越的,说来也奇怪她与罗穗义一起表明身份这么久了却还没想到问这一茬,只是今日才问道。
事实上,两个人的穿越方法差不多,似乎都是由一个叫老项的人弄过来的。
沈言想到自己方才刚做的噩梦,老项似乎是去了……只是老项一直在等着的人是谁?
这些事情,她很快就抛置耳后,多想无益。反正老项一直在等着的人绝对不会是罗穗义,至于是谁,说不得要慢慢地查看。还是要先打理好眼前的事情,这倾潇月是怎么知道她和罗穗义是老乡?这个词明明火凰国没有,她是怎么知道的?或许……火凰国以前也曾有过穿越者?
突然破蛊
第五十八章
傅清风是随着沈方兴和一些下属一块回来的,回来后他直接倒下睡觉了,但是沈方兴和那些下属们却没有睡。
下属们是倾潇月组织里的人,左燕收到倾潇月的飞鸽传书后因为一些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赶过去便把此事吩咐给了组织里的下属。组织里等级森严,每个人都忠心耿耿的,所以左燕并不担心会出什么差错。事实上,也的确没有出差错。下属们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而且还没有泄露自己的身份。
沈方兴是知道倾潇月背后身份的,毕竟是与倾潇月同床共枕同心同德的人,倾潇月再怎么掩饰也不可能瞒这么久。沈方兴最开始知道时,倒是很意外,但是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势力越大,越能够保证自己不被人宰割,只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的女儿沈言会被人活活溺死。
若是他知道,必然不会让沈言去山庄,那样她就不会死。
沈方兴有时也挺不明白自己的心思的,他明知道那个人身体里的灵魂早已换了一个,但是他怎么都做不到拆穿那人,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在夜深人静时安慰自己女儿还没死。他承认,他比倾潇月优柔寡断的多,倾潇月从得知沈言死讯开始便一直盘算着要为死去的女儿报仇,但是他没有……
他只有无尽的自责,好像如果他没有进官场,没有掺和这你死我活的夺嫡之争,他的女儿就不会死。当然他也自责为何没有教她一些权谋之术,他以为他是位高权重的丞相,实力薄弱的太子、相知相惜的二皇子都不会对沈言下手,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沈言就是死在了相知相惜的二皇子傅清沐的手上。
倾潇月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就猜测出来左燕是要做什么了,左燕老家在西蜀,怕是这场瘟疫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倾潇月勾起唇角,眸中隐含三寸冰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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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倾潇月所料,左燕回来时带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脸色苍白,全身羸弱不堪,看起来像是常年以血养蛊造成的身子虚弱。但是不论再怎么虚弱,都依稀可见当年那人的风度翩翩。
这男人名叫南风,是左燕曾经的恋人,也是令她不愿回家的人。
南风与左燕是青梅竹马,在那个时候两人早已做出了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离的承诺,但是琉璃易散。很快,南风就找到了能够让他把养蛊之术练到高峰的女人。那人先是告诉南风最强大的蛊只有用挚爱之人的血才能练就出来,南风早已因蛊而丧失了心,他把左燕抓了起来每日取她的血。后来左燕不堪重负从西蜀逃出,逃到了倾潇月的组织里。很多年了,她从未回家看过。这次她回家,家里老人的坟头早已遍布荒草。这时她才体会到倾潇月的心,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何苦拿过去的事情将自己与家人都困于原地?若是她早日遇见倾潇月多好,那样她或许就能陪她的父母走最后一遭。
她将父母的坟头好好整理了一番,大概在西蜀带了一个多星期她准备离开,但是却被南风拦了下来。
这次,不是取她的血做蛊,而是威胁她让她待在西蜀待在他身边,拿尉犁人的性命威胁她。
尉犁百姓的性命于她是无关的,但是……倾潇月、沈言这两个她效力或保护的对象都在尉犁,她不允许尉犁出事故。于是,她对南风展开了柔情攻势,让那人彻底信任她,所以才一直拖沓到今天才把这人带过来。
镇南大将军廖渠镇守火凰国的南方,但与火凰南方紧邻着的就是西蜀。半年以前,廖渠就已找到了南风向他交易了这种能令人全身腐烂的蛊虫,而这蛊一直到最近才被下在尉犁。若是不把南风抓过来,或许尉犁所有的人都要在这里陪葬。
这场水患,最大的赢家将会是傅清沐,又或者是董家。
毕竟登位后的傅清沐很显然斗不过董家,那些人牢牢地把持着朝政,傅清沐与其说是个皇帝不如说是一个……傀儡。
左燕慌里慌张地把南风给带到了尉犁,但是却忘记查看如何破这蛊虫,而被抓来的南风则一脸疯狂说什么都不愿意将方法告知与她,只说要与她同生同死。对此,左燕嗤之以鼻,早干什么去了?也亏得沈言这些日子一直在扒古籍,竟被她找出来了一种方法:此蛊分为母幼两种,幼蛊对母蛊及其亲近,若是母蛊靠近了幼蛊,那么幼蛊便会自动爬出寻找母蛊,那么这蛊虫便自然而然地解开了。最重要的一点,母蛊必须由下蛊之人用血肉饲养,如若不然下蛊之人将迅速爆亡。至于这幼蛊从被下蛊之人的身体中爬出再爬往母蛊又会造成什么后果,此事书上并为有任何记载。
书上记载,此蛊万分阴毒,早已被人摒弃,怕是不会被用出来的。
呵呵。
有善有恶,有好有歹,这不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么?
这世上,总有人为了金钱权势甘做笼中之鸟,也有人付出一切也要挣脱束缚,这之中的事情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讲明白的?
突然完结
第五十九章
数不清的蛊虫从床上爬出,顺着窗户缝、房门中爬到街道上,缓缓地爬向尉犁正中央,整个尉犁都成了虫的海洋。
尉犁城的正中央木台上有一人全身被绑着,待在木台之上,一点都不能动弹。从尉犁哥哥方向爬出来的蛊虫顺着木台爬到他的身上,瞬间钻进他的血肉里,那人正是南风。一直苍白着的脸色在此刻便的更加苍白,薄的好像要随时消失一样。他的面皮剧烈的抖动着,喉咙里也溢出来疼痛的闷哼,但是他一直没有断绝呼吸,一直到那些蛊虫完全消失,南风才脖子一歪断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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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沈言和傅清风早已向尉犁城的人讲述了瘟疫的具体经过,那个所谓的预言也就完全没有威慑力了。
尉犁城的人们宛若新生,他们欢呼着似乎能够活着就是天大的幸运,至于那个背后差点把他们害死的人自然没有得到他们的原谅,尉犁城的百姓们经历了一场浩劫,而令他们经历这场浩劫的人……将承受他们的怒火。
无论是憨厚的卫康还是杀人如麻的徐逸衢,在知道事实真相之后都非常愤怒。
当然,傅清风与沈言探讨了许久是否把事实真相说清楚,但是还没等两个人下决定,这件事情就已经被倾潇月给公布了出去。对此,她的解释是傅清沐害死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沈言还清晰地记得倾潇月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当时倾潇月一反平日里的无谓,变得有些悲伤,说完那句话之后倾潇月还深深地看了沈言一眼。沈言也说不清楚倾潇月这眼神有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沈言倾潇月嘴里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她,亦或是……这个身体的原主。
她不知道倾潇月究竟知道多少,也不清楚倾潇月为何会知道这么多,这个母亲从来都没有那么简单,是她一向小看了倾潇月。
等那天晚上,沈言特意去找了倾潇月一趟,两个人坦白相待。
倾潇月所在组织由一个开酒馆的女人成立起来,之后那女人在这片大陆混得风生水起,只是一直没有……成婚。倾潇月是被那个女人给从小养到大的,所以有许多的相似之处。她也知道那人一直有一个总也忘不掉的男人,而那人一直在等他。等到死,都没有等到。可是那又如何,等待对于真爱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她去世之时,曾留下预言,言称几十年后会有人复活在她女儿的身体里,当时她还觉得这是个玩笑但是在傅清沐把沈言推到河里害死以后,倾潇月就明白了。早晚有一天,会有另外一个灵魂活在自己女儿的身体里,代替“沈言”活下去。
所幸,这个灵魂来的并不晚。在她女儿死的第二天,那个灵魂就来了。那片湖是沈言葬身之地,亦是沈言复活之处。
在沈言死的那一瞬间,倾潇月就做了很多布置,比如怎么才能让沈言神不是鬼不觉的复活,怎么才能让人相信沈言没有死。所幸她做到了,傅清沐怎么把沈言约到河边再推进去,倾潇月并不清楚,但是这丝毫不妨碍她从湖里把沈言捞出来,再悄无声息地放在一旁的空地上。她不知道这个灵魂什么时候来便只能等待,她准备在湖边建房子,只是在她准备东西时沈言的手指动了动。
那时她便清楚人要醒了,好在她骑了马便骑着马冲回了山庄。
左燕是她先前便确定的组织里的人,便让她前去把沈言给带回来。那时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对待沈言……这个与自己女儿完全相同但却有着不一样的性子的人。
沈方兴……他只知道傅清沐已经对沈言下手,但是“沈言已死”的事情他不知道,倾潇月也不打算告诉他。
至于傅清风……那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倾潇月不打算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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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又在尉犁城等了几日,才从尉犁城走出去,往京城进发。一行人进行了伪装,所以也没有什么人能够发现。火凰之北慢慢地兴起传言道是太子傅清风并没有死,之后齐大将军齐朔造反。因着齐朔造反比较突然,傅清沐完全没有防备竟然被他直接打到了京城门口。至于傅清沐为何没有防备,一来齐朔一直对傅清沐忠心耿耿,二来北方有一个安邑国需要齐朔镇守,怎么都不可能是齐朔造反,这的确是让傅清沐想象不到。
倾潇月组织里隐藏在宫里的人也突然发难,先是把之前的董贵妃现在的太后刺杀致死,之后又在傅清沐的饭食里下毒,但是并未成功,那人便咬舌自尽了。
之后,隐在京城内的人全部都暗自传播谣言,弄得京城内人心惶惶的。
刑部尚书徐氏突然向董家发难,似乎完全不在意太子妃的位置被别人抢了这件事情。徐家,联合有礼部尚书的陈家又加上大理寺的钟氏一齐向董家施压。
傅清沐登位以后,董家人一直把持着朝政而且董家的夺位之心再也不加以掩饰,这早已令朝中诸位官员心生不满,便是先前一直支持着傅清沐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慢慢地与董家离心。
至于傅清沐……董家的人已经不相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