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那就快快交代了,人在哪?东西在哪?”鹏钩阴狠的瞪着金凌。
金凌的脑子飞速转动,能将这一切联系起来的,就只有一件事,一个人,一样东西。
玄石!杜衡!
可恶!她到底还是被杜衡这个死人摆了一道,这些人一定是奔着杜衡来的。杜衡对冷清秋还真是爱之深啊,临死了都要为她布置好一切,把她拿来给冷清秋当挡箭牌。
玄石是好东西,而且还是一般人舍不得丢掉的好东西,他一定是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留下了金凌都难以察觉的气息,一旦这些追杀他的南荒人露面,那她就是扰乱视听的棋子。
金凌身上的疼痛随着她的愤怒不断加剧,接连吐了三口血,金凌晃晃悠悠的站着,慢慢的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她笑到眼角含泪,她果然天真到这种程度了吗?一次又一次的被人利用,连个死人都能算计她,她不过是想孑然一身的走下去,怎么就这么难?怎么就这么难!
都当她是良善之人吗?都当她好欺负吗?都当她天真到傻吗?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鹏钩阿大,这个女娃娃疯了,不如杀了算了!”昆马面色不悦的看着笑得癫狂的金凌。
鹏钩抬手制止,金凌这个时候笑声慢了下来,她眼眸低垂,轻声道:“东西给你们,能不能给我一条生路?我不想死……”
“那要看你给的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金凌从镯子里取出东西,用力的握在手中,背后那催人性命的丝竹声,此刻听来是那般悦耳。
“给你!”
一块骨简被金凌高高抛起,昆马和鹏钩的眼睛紧紧盯住那块飞跃翻转的骨简,待看到骨简背面镶嵌的阴火珠时,只听到那边轻飘飘的一个“爆”字。
火光耀眼,黑豹一跃而起却扑了个空,金凌已经消失不见。
“狡诈的西泽人!”昆马怒吼,快步朝芙蓉巷中追去,可是走到巷子口,他却被一面无形的墙推开了。
昆马指挥黑豹攻击那面墙,依旧毫无用处。
鹏钩仔细盯着前面那条灯火通明,平淡无奇的巷子,道:“别试了,西泽有好多诡异的术法,这里这个不是你我能应付得来的,我们就在此处等,若是日出之时还不出来……”鹏钩脸上闪过令人胆战心惊的狠绝。
……
浓郁的脂粉香气混和着酒气,形成一股很令人血脉喷张的味道。推杯换盏的清脆响声,男女调笑的暧昧低吟,还有那令人放松的丝竹舞曲,这些都在刺激着人的神经,让人沉沦在温柔乡中不能自拔。
胳膊被人猛得一拧,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耳畔炸响:“你还不赶紧去给客人倒酒?”
胸口传来一股清凉之气直冲入脑,金凌猛的回神,身上回归的疼痛令她愈发清醒。
手拂上胸口,金凌紧咬牙根,这玄石坑了她却又一次帮了她,让她又矛盾又愤怒,若非玄石的清凉之气,她怕是没这么快醒来。
金凌看着眼前这些亭台楼阁,香阁暖帐,中央高台之上舞女只穿一缕轻纱,纤细腰肢扭动着,男男女女凑在一起做着些令人不忍直视的事情。
这里面身着铠甲的兵痞占了大多数,其次就是一些读书人和生意人,简直真实得不像是幻境。
金凌有些慌张的在周围搜寻,似乎并没有看到外面的那两个南荒人,难道他们进不来?抑或他们被送到了别的幻境之中?
这时,一只咸猪手搂上金凌肩头,充满酒肉气息的嘴巴凑上来,“姑娘怎么一个人,来陪爷乐呵乐呵。”
金凌眼中杀意闪动,两指捏住那只手用力一扭,‘咔’,那人还没叫出声来,下巴又被一双玉手卸了,腿上也是一声脆响,几个呼吸间那人便断了一手一腿,被金凌随意的丢在一边。
她抬手看看自己的穿着,跟这里面的女人一般无二,一尺轻纱能遮住多少皮肉?
就在她准备去找几件衣服遮一遮时,一个女人挽着红绫从天而降,有如九天玄女一般轻飘飘的落在舞台中央,一身华服衬得她美若天仙,就连金凌看了都要沉醉在她那高贵典雅的气质之中。
第145章 花魁妙香
“妙香姑娘——”
男人们沸腾起来,呼喊着‘妙香’这个名字,将手中的用高价买的花球纷纷抛向舞台中翩翩起舞的美人。
金凌仔细看着那个万众瞩目,风姿卓越的妙香,她就是芙蓉馆的花魁,货郎儿子恋慕的妙香姑娘?
难道说这个地方,要重演那一场悲剧?可是将她放在这里是要做什么?让她去阻止这场悲剧吗?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看现在的样子,距离惨案发生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是赶紧找个地方疗伤先,然后再找找蛊颂是否跟她在同一个幻境之中。
金凌拨开人群离开大堂,穿过后面清幽的小径找到了芙蓉馆婢女们居住的地方,现在所有人都在大堂那边招呼客人,这里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
为了防止有人打扰,金凌找到柴房的一个角落盘膝坐好,吞下一颗回春丹开始调息。
断掉的骨头她用神识催动着强行归位,受损的五脏六腑在回春丹的滋养下快速愈合,整整一夜,金凌吃了三颗回春丹,忍受了一次又一次骨头归位的痛苦,终于将伤势调养得差不多了。
不过她这段时间应该避免跟人打斗,不然复位的胸骨还会再次断裂。
“哐”的一声柴房门猛地被踹开,刺眼的日光照进来,金凌朝后面躲了躲。
三个打手把一个伤痕累累的书生扔了进来,骂骂咧咧道:“就你个穷鬼还想见妙香姑娘,告诉你,我们妙香姑娘现在可是跟着仙师的,我劝你趁早死了心,要不是妙香姑娘让我们手下留情,我们早把你剁碎了喂狗。”
书生爬起来跪在打手面前,哀求道:“求求你们,就让我见她一面,我们是两情相悦,等我攒够了钱我就会娶她的,她不会不见我的,求求你们就通报一声吧。”
打手一脚将书生踹翻,道:“滚远点,得罪了仙师要你狗命!”
柴房门被无情的锁上,里面又恢复了一片黑暗,书生趴在地上痛苦哭泣。
“你爹可是清溪镇的货郎?”
书生猛得听到一个清丽的女声吓了一跳,抓起一根木柴挡在身前问道:“谁?是谁在那里?”
金凌走到亮一点的地方,让书生能够看清她,又问了一遍:“你爹是货郎?”
书生看到是个人松了口气,眼神闪躲半晌才支支吾吾道:“不,不是,我爹不是货郎,我爹是骨国的官人老爷。”
金凌看了他几眼,心中了然,走到门口取出降魔杵斩断门锁,院子外面挂着晾干的丫鬟衣裳,比起身上穿得这件严实多了,虽然金凌没那么保守,但也不喜欢故意暴露。
换好衣服之后金凌游走在芙蓉馆各处寻找蛊颂的踪影,还是没看到那两个南荒人,她此时心才稍稍放下些,大概他们是没有进来吧。
准备去水榭旁的客房搜寻,老鸨却带着一些打手出来阻挡她,金凌没一句废话,一只手就放翻了一群人。
反正这里只不过是个跟她无关的幻境,何必去逢迎在意这些根本不是人的人。
“大胆!居然敢在我芙蓉馆中生事!”
一道鬼影提着长剑从空中砍来,金凌降魔杵一翻便架住了那柄腐朽的长剑,面前这个东西半身悬空,魂体不凝实,是一只低阶鬼卒。
金凌手一伸,背后饮血刃‘刷’的自醉花阴中飞出,只一道银光闪过,这只低阶鬼卒便消散无踪。
“居然敢杀了爷爷我的鬼卒,纳命来!”一个绿衣青年从二楼的窗户中跳下来,拿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长剑朝金凌冲来,冲到一半突然停住脚步,满脸疑惑的打量着金凌。
金凌同样也看着他那张好像才被人暴揍过的脸,双目乌青,脸肿得跟包子一般。
“哎呀,居然是位前辈,在下胡英才,冲撞前辈了,还请前辈见谅,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没看清楚。”
金凌不理会面前这个凝气三层的小子,朝二楼窗口闪现的那个人影看去,小小的脑袋只到窗框高度,露出虎牙坏笑着,不是蛊颂是谁?
坐在装饰华丽的屋内,蛊颂挥退了跟他儿子一般听话的胡英才和一众丫鬟小厮,大马金刀得朝软塌上一靠,笑道:“小金子,我就知道你会进来救我的,哈哈。”
“我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需要人救。”金凌冷声道,拿起桌上的果子尝了尝,味道还不错,跟真的一样。
蛊颂笑容一敛,正色道:“好了我不跟你废话了,跟你说说我的情报吧。”
金凌坐下来道:“这之前,你帮我看一样东西。”金凌将玄石取下扔给蛊颂,相比起别人,现在蛊颂于她还是可信的。
“玄石?这不是南荒陨星洞才产出的东西吗?你这块可有三百年左右了啊,哪里来得?”蛊颂眯眼打量着金凌。
“这你不需要知道,这里面可有异常?”
蛊颂捏着玄石举到眼前,笑道:“这种程度的伎俩,对你来说根本没可能看透,可对于蛊术以及蛊术衍生出的各种术法来说,简直小儿科。不过我虽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我没办法,毕竟我真的是个凡人嘛,嘿嘿。”
蛊颂将玄石丢给金凌,“里面有只存息蛊,可以保存一个人的气息百年左右,等出去了让我娘帮你吧。”
金凌攥着玄石的拳头猛然握紧,百年?杜衡还真看得起她!如果她能活够百年,凭着冷清秋的资质,怎么也能结丹甚至结丹后期,再面对那些南荒人就有了抗衡之力,想得还真够远的。
“好了我们回归正题,不能出去想什么都无用。”蛊颂唤回金凌的注意力,道:“这个幻境跟真实无异,里面的人都是有思想的,会被我所影响,最起码这点一般幻境做不到。”
“我刚进来的时候,把这里毁灭了不下五次,但是不出一盏茶就又会恢复正常,然后继续往下发展,直到最后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死掉。”
金凌点头,这跟她猜测的差不多,芙蓉馆内一直在重复这件惨案。
“当我死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在咽气前听到那个女人,就是那个妙香在问,究竟是谁杀了她?我清清楚楚的看了三次,都是那个叫童远的书生下得毒手,所以我回答是童远,可你也看到了,显然不是这个答案。”
第146章 真相核心
“是执念。”金凌轻声道,“我在御鬼诀中看到过,种魂之所以能够成为幽魂然后继续进阶,就是因为深刻的执念,这是它们能量的源泉,所以这里这个幻境应该是依靠强大的执念支撑。”
“你很聪明哦,我娘就喜欢聪明的孩子。”蛊颂夸赞道,“我蛊术一道也有吸收人执念的蛊,这一点倒是有相通之处。你之前应该了解过了吧,芙蓉馆一直闹鬼,所以才请了胡英才这个半吊子,连内门弟子都不是的幽冥宗小喽啰来镇守。”
“听说过。”
“这里的女人经常会被虐杀,所以她们大多怀着执念和怨恨而死,原本这成不了什么气候,可是惨死的妙香似乎能够吸收这些执念和恨意,所以才形成了这幻境。暴力拆除是行不通的,幻境是妙香执念所化,所有的规则都是她定的,所以我们要出去,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金凌站起来来到窗口,看着外面站在小湖旁边,撑着红色油纸伞的妙香,她的旁边站着的正是胡英才,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个刚从柴房跑出来的童远静静的看着。
“到底是谁杀了妙香呢?”
蛊颂也来到窗口,道:“你不用想了,我死了五十多次了,当然会想到一开始就把童远杀了,可是结果还是一样,事情发生的时候童远还是会出现,妙香还是在问,是谁杀了她,所以我觉得问题的根本不在童远身上。”
“胡英才我也杀过一次,成全妙香和童远,还有老鸨,她的丫鬟,暗恋她的人,倒夜香的,各种人我全都试过了,哦对了,妙香我也杀过,结果你也看到了,所以我只好自暴自弃,每次重来的时候先把胡英才揍一顿稳固地位,然后好吃好喝的等死。”
“童远什么时候动手?”金凌问道。
蛊颂咬着苹果道:“今晚开馆之前。”
金凌的神情有些凝重,这件事明明就很简单,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谜团。如果妙香说得‘杀’是指*的死亡,那无疑就是童远干的。
但若这个‘杀’是指别的层面,比如害她成为花魁然后走向毁灭,那老鸨就可以算是凶手。或者她心里爱着童远,害她不能和童远在一起,心被‘杀’死的,胡英才算是凶手。
但是这些蛊颂都验证过,全都不对,总不会真正‘杀’死妙香的人不在这芙蓉馆里吧?那这个幻境存在有何意义?
“我去看看妙香。”
……
金凌一直远远的跟着妙香,白日里她不是练习跳舞,就是在水榭里弹琴,面对一直要见她的童远,她也只是派人去打发了,看起来好像对童远并无多少感情,可是金凌发现,她一直带着那把童远送给她的红色油纸伞。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妙香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敲击玉器一般清脆。
“你很敏锐。”金凌走出来道。
妙香淡然的拨弄琴弦,道:“你和那个孩子是一起的吧?怎么以前没见过你们?”
“我们只是过客,当然你若肯放我们走,我们也不会在这里碍眼。”金凌斜靠在水榭的柱子上紧盯着妙香。
妙香闻言有些黯然,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我也想走,可惜谁也走不了……”
金凌还想再问,妙香却突然弹起一曲波澜壮阔的曲子,好像她的内心有满腔怨恨,要借着这琴曲发泄。
金凌撇撇嘴,决定再去看看童远。
一个伞匠,就算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凡人,也不可能连胡英才都杀得了。
童远一直不肯离去,便被关在了柴房里。上午那会,在水榭的桥头,妙香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本意,和胡英才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童远看到之后上前质问,妙香说了很多很伤人的话。
此时童远失魂落魄的坐在黑暗的柴房里,好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动不动,双目无神。
“她都这样了,你还不死心吗?”金凌走过去问道。
童远默默的,慢慢的摇着头,也不说话,就只是看着地面。
金凌离开柴房来到妙香的住处,发现丫鬟们都慌里慌张的,打听之下才知道,妙香沐浴之后突然昏倒了。金凌进去后发现胡英才陪在妙香床边,握着妙香的手眉头紧皱,一脸深情。
“我很喜欢妙香,我想教她功法,让她陪着我一起修行,可是她却怎么都不愿意,也不愿意随我一同离开……”胡英才看到金凌进来,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