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她怎么说也曾经是个知书识礼的职业女性。沈画昨晚费尽心机,连宝贵的休息时间都腾出来给某人写信了,他居然如此无情践踏她的一片赤诚,这仇岂能不报?于是仔细打量了几眼盆栽问:“这就是他的回礼?”
沈画还以为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出手会不会太过吝啬?人家追女孩子最起码也是送花,他居然连盆都一起送来大煞风景。
小翠暗暗松了口气,还好小姐的注意力又回到小侯爷身上,连连点头道:“听今日一早送信去的人回来说,他到柴府时小侯爷正在他那处院子里修剪花草。看完信便回了,顺手挑了这盆将将修剪好的,命他送回来给您。”
其实小翠的回复实在有些太过于简洁。事实是柴骏听说沈画有信给他,低眸一瞬便露出了然的神色,接过更阑从沈府下人手里取来的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后,几不可见一笑,仿佛一切早已如他所料,没有丝毫恼怒,甚至连不开心都没有。淡定得非常可恨,如果沈画在,估计得暗自扼腕。
随后命更阑取来文房四宝,他极潇洒地回了这么十个字。将将写完便将目光移向他刚剪好的那盆盆栽,看似无意地随手做了回礼。
但即是如此,也达到了他的预期。某位野性难驯的丫头真真是脾气不大好,一激便炸毛了。
沈画怒极反笑,“好。他这是在提醒我感谢也没送礼是么?拿剪子来。”
真后悔昨儿没顺道交代一句,让人在园子里顺手摘捧时下开得正盛的菊花给他送过去。
柴骏这盆盆栽枝叶浓密,被他修剪得异常整齐。她虽不太懂这门艺术,却觉得太过死气沉沉,中规中矩,不得她心。真是见物如见其人。
等小翠取来剪子,沈画便仔细端详了几眼,找好角度方位接着咔嚓咔嚓小半个时辰,方大功告成。随手丢下剪子,拍拍手问:“如何?”
小翠瞪大眼一声惊呼:“小姐,你这剪的是兔子么?真像。若再加上两颗眼珠子就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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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昨天实在抱歉,带家里的熊孩子去看《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了。
结果回来累得将更新的事情给忘了。今天打开文档码字才发现。
求原谅。
所以今天更得比较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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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
这丫头提醒得十分有道理,画龙尚且需要点睛。沈画四下打量几眼,正好见到桌上摆着一盘餐后水果。随便拿了两颗葡萄想法子固定在上面。
“去,找人进来将这盆栽给他送回去。顺道再带一封信。”
说她字写得丑,她就偏丑给他瞧瞧,有本事别看。她绝不会乖乖听话练字,当初可是他自己主动求娶,以为想得到老爹的兵权支持,就不用付出点儿代价是么?
等小翠出去叫人,沈画在房中寻来纸笔,大笔一挥,也赠了他五个字--“这才是盆栽。”
没一会儿,小翠带了人进来取走盆栽和书信。
沈画才想起自己午膳将将用了一半,隧又坐回去拿起筷子解气地将一桌子饭菜一扫而空,可吃着吃着又有些想念萧誉那天做的饭菜,看来有机会得去他别院坐坐,顺便蹭口饭吃。眼下虽对他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与他相处下来,觉得十分舒适,又很有趣。
吃完饭,没过一会儿又有些困,连日来为猎场的事劳心费神,岂是一晚上能缓过来的?再说眼下的事多半都处在暗战阶段,还轮不到沈家出太多的手,否则燕帝的密旨就要摆到明面上了。加上有萧誉看着,她倒也乐得清闲。
让小翠替她搬了张躺椅放到外间院子里。沈画躺在上面一边懒懒地晒着太阳,一边闭眼休息,就等着送信的人回来复命。
想着柴骏见到那盆盆栽的表情就不觉好笑,定是冷着脸,气不知该往哪儿发。活该!
柴府离沈府其实就三条街的距离,所以送盆栽的人不够一个时辰便回来了。
沈画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养精蓄锐,等着看好戏,听见小翠引人进门的脚步声,睁开眼一看,那盆可怜的盆栽又被人当皮球踢了回来。
不过令她目瞪口呆的是,看得出它又被人稍稍修剪过一番,比起之前的形态近乎完美,简直栩栩如生。若不是那兔子通体绿油油的,她几乎差点儿就当了是真的。
沈画尚未惊叹,便听小翠兴奋道:“小姐,您看。小侯爷这只兔子可比之前那只更神似了!好有趣。”
神似……
比起之前那句好像,似乎多了点儿灵魂之作的感觉。
沈画见她进来时手里拿着信,板着脸说:“念。”
她已经被那只盆栽小绿兔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压根儿不想转开眼去看信里写了什么东西,以免影响尚算愉悦的心情。
实在太萌了好么?短腿红眼长耳朵,仿佛随时都会蹦起来。最最关键的是,柴骏将那两颗眼珠子换了,这画龙点睛之笔较之之前的两颗葡萄实在精妙到了她心窝子里。
两粒红彤彤、亮晶晶,十分通透的红眼珠与之前的葡萄差不多一般大小,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顿时令这只廉价的绿兔子身价百倍。
耳边很快传来小翠战战兢兢的声音:“小姐,信上就四个字,您……您真的要听?”
“听。”沈画明知定不是什么好话,但却想知道他被她气成了什么样子。
小翠遂小心念道:“自不量力。”
哎!这丫头比起柴骏真是少了不少傲气,完全没将人家的原意情景重现。她虽没亲耳听他道来,却能在脑子里自动补出他若亲力亲为的场面。定是负着手,傲娇地微扬起头,几乎三十度的角度斜瞄着她,然后面色淡漠中略略带着几分清冷,冰冰凉、不徐不缓地吐出这四个声音无需多大,却足以羞辱人的沉沉语调。
沈画顿时一巴掌拍在茶桌上,可痛的不是她的手,而是她的心。
好痛!好痛!非常痛!
东川之行,沈画空手而归,难得有人懂得补偿她一路之辛苦艰难的日夜陪伴,她却过不了自己,要将这两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眼珠子给人家还回去。
还是那句话,她是想挣钱养家养“兵”来着,可必须是干净的钱,她才能问心无愧,心安理得。再说自己嗜财的弱点岂能这么容易便被人察觉?
最终为了避免柴骏又变着方儿地腐化自己,沈画仅仅留下了那盆盆栽。
这日整整一个下午,沈画过得非常郁闷。费尽心思思考自己有什么是比得过他的,欲凭实力替自己扳回一局。
最后竟然发现自己一无所长。其实也不是一无所长,只是她不屑用长处去与他短处相比。
她这是高风亮节!不与小人计较。
终于郁闷到黄昏前,沈画忍无可忍,带了小翠出门去萧誉的别院蹭饭,顺道看看他最近有什么新的进展。
可来到别院,萧誉却不在,司墨也跟着他出了门。好在他按她的意思“收编”了小白,才不至于让沈画无人接待。
小白奉上茶水后,沈画一边漫不经心放凉茶水,一边问:“阿誉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小白自打来了别院,日子是比之前过得舒适了一些,却也很是郁闷,但若照直说,又恐得罪誉少爷,唯有没把握地嘟囔道:“他……时常不在别院,夜里也不回来。听司墨说,誉少爷好似在京中一处书院挂了名头,不知是不是打算参加今年的秋试。”
其实他知道得并不多,誉少爷好似对他并不那么信任。但他好歹也是沈家的人,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如今却有种被人投闲置散的感觉。
“哦?他还有资格参加秋试?”沈画一直在好奇萧誉会以什么方式露脸,听他这么一说,有些意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看着这跟了自己好几年的属下一脸不太高兴的模样,不想他与萧誉之间生出什么间隙,被人利用,毕竟他们这边指不定也有人家的人,严氏不会笨到坐以待毙。想了想说:“你也不要不开心。毕竟你曾经是我的人,如今跟着他,人家多少有些顾及你的身份,也不太熟悉,不那么好直接使唤你做事。但你可以主动些。他与我爹和表哥联系多有不便,这点只怕还是需要你出力。鸡还是得接着养,帮他和我传递消息。”
“是。”小白终于明白自己的作用,最起码他能直接见到他们,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可很快又想起什么似的说:“前几日我听誉少爷与司墨交代事情时,提到了京里的一处……烟花之地。小姐……”
“小白。”沈画打断他的话,很严肃地说:“我让他叫你搬来别院居住,目的是希望你过得好些,并不是不再信任你,这些年委屈你了。但不是要你来监视他的,方才我问你他在做什么,你怕是误会了。你与他之间不能有任何间隙被人利用,一定要齐心合力。你应该知道我从来都是用人不疑,对你对他没有分别。”
沈画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问话居然发现了这么一件事情,也有些觉得之前的决定的确欠缺考虑。难怪那天说起这件事,萧誉有些不大乐意,毕竟要他整编京里的探子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只想到了小白,却没设身处地地为萧誉着想。好在这人是小白!
有些事一旦起了个头,下面的人便会形成一种风气,沈画不喜欢制造矛盾,她在这些忠心的下属中间不需要制衡,要的是金诚合作的团队精神。这正是这个时代所没有的东西。
“是,小姐。”小白有些惭愧,的确正如小姐所说,他最近总有一种被人排挤的感觉,也在担心是不是誉少爷一来,他就没从前重要了。可听了小姐一席话,他才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小姐为他好,他却这样想誉少爷,也难怪他不肯交代事情给他去做。
想明白这点,小白不再纠结,暗暗打定主意做好该做的事。他做的一切,小姐都看在眼里,是他自己想多了。
沈画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安慰道:“我知道,你或许觉得自己不如他,担心将来得不到我们的提携。但小白,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那样。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那样,你也不必担心,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你要学会找准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勉强自己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反而埋没了自己的天分。你的忠心,我们都是知道的,这点没有多少人能比得上你。”
“是。小姐。”小白这回笑得真开心了一些,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养鸡,小姐最喜欢吃。
沈画等了这么久也不见萧誉回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干脆起身伸了伸懒腰,准备打道回府。这叫什么事?看来下回过来得提前说一声,上司见下属居然还要预约!
可小白刚将她送到别院侧门,居然正好撞上萧誉回来。司墨更是两手不空地提着一些新鲜蔬菜屁颠儿屁颠儿跟在他后面。
萧誉见到她便说:“留下吃饭。知道你来了,特地去买了菜,因此晚了些许。”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沈画虽巴不得,却很奇怪他是怎么知道的。
萧誉看了小白一眼,不避讳地说:“你一来便有人支会我了。”
沈画这才将将替他安抚好小白,不觉扶额。待到他去膳房做菜,才将所有人支开,本想也说说他。
谁知萧誉竟然比她先开了口:“你把他塞到我这里来,就该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我既敢答应你,也就能够自己处理。这才是真的信任。你觉得呢?”
沈画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也知道他与柴骏应该差不多性子,越是这样自负的人,越不喜欢别人插手他的决定,念及他或许对小白有别的安排,嗯嗯两声道:“好!我不管这事。但你得保证绝不偏私。”
萧誉很满意地笑了笑,漂亮的薄唇弯得十分好看,可没一会儿又不大愉快上来:“你最近心情不好。”
这又不是个疑问句,沈画发现聪明人都有个很令人讨厌的坏毛病,就是看穿了事实真相,却还要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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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3000,第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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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
“因为他?”不等沈画回答,萧誉接着问。可显然他已经知道答案,并没在等,而是自顾自做着自己该做的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沈画忽然发现他好似一语中的,她居然因为柴骏说的话郁闷了。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迹象,有句话说得好--谁先在乎,谁就输了。
她怎么跟头牛一般被柴骏牵着鼻子在走?不知不觉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
虽然没有回答萧誉的提问,沈画却很快清醒地意识到了这点,“吃完饭,你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她很感谢他的及时提醒,虽然没说得那么直白。
“我可以拒绝么?”萧誉装菜的样子看上去是真不乐意,“不过我可以陪你练剑。”
这虽是个好主意,但似乎并不健康,“吃完饭?”
“所以在此之前,我们可以再做点儿别的。比如出去走走。”
这算是约她么?
沈画不知是该答应,还是该拒绝,“那个,你家主上应该快回府了……”
“那又如何?除非是你自己不愿意。”萧誉说这话时明显有些嘚瑟。谁不知道他是老爹看上的备胎?是有特权的,只怕回去一说,老爹还会拍掌称快。
不过他这话听着和柴骏几乎是一个味儿,啥意思?能让她拒绝一回么?
因为这句话将沈画噎得出不了声,萧誉吃饭时咬着筷子偷笑的样子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