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闲事我懒得管!”周肆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不忿地说:“四宝的事,我管定了!”
朱盏是他从小到大的朋友,他绝对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和欺负,就算对方是沈昂,他也要和他硬干到底。
“你管她,你有什么资格管她?”
周肆冷哼:“我比你沈昂有资格,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使唤她?”
“我是她...”沈昂刚要说话,队员们立即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
“我是她...”沈昂重复地喃了声,眉心微微皱起来,他还真的不知道,他是她的什么。
“说不上来了吧!”
“小灯盏,你自己说,我是你的什么!”沈昂直接将问题抛给朱盏。
包括周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她,期待她的回答。
朱盏真的是脑袋都要大了,随口应付:“沈昂是我朋友。”
“听到没!”沈昂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揽住朱盏的肩膀,冲周肆大喊:“我是她朋友,她乐意我使唤她。”
“我怎么记得,沈昂好像从来不和女生交朋友。”阮殷悄悄地凑近了温崇耳边,低声问:“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温崇意味深长地看着沈昂,嘴角微扬:“他以前说过,他要和女生交朋友,只交女朋友。”
周肆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四宝,他是你朋友,我也是你朋友,你今天在我跟他之间,你选一个,有他没我!”
沈昂“哼”了一声,揽着朱盏的肩膀,颇为自信:“选谁还用问?”
朱盏将沈昂的手臂推下去,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他这粗线条神经,似乎并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概念,完全把她当兄弟一样接触,可她是女孩子呀。
“四宝,你说!”周肆也跟朱盏犟上了:“我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对不对!”
“什么四宝。”沈昂不爽:“她没名字啊?不准你这么叫!”
“你凭什么不允许。”周肆反驳:“我从小就这么叫!”
“呸!”
朱盏冲俩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开。
“神经病。”
......
沈昂擦身错过周肆,走到桌球台边,拿起抹布跟朱盏一块儿擦桌子。
周肆跟沈昂又斗了几句嘴,战火才消停下来,其实这俩人能成对头也不是没理由,沈昂脾气臭,班级包括校队里,大部分同学对他还是和和气气,至少没故意去惹他发火。
不过周肆不一样,别看他个子不高,体格也不壮,但他脾气也冲,而且完全是不畏强势坚韧不屈的性子,甭管对谁,有钱的没钱的,校霸还是学霸,反正只要叫他看不惯的,他都要怼。
其实有时候,同学们都还挺欣赏他仗义执言,被他怼的都是学校里的不公平和非正义,他很能为别人出头说话,不像那些欺软怕硬趋炎附势的家伙,所以即使他乒乓球技并没有特别拔尖,但是队员们还是投票选了他当副队长。
因为他有这个资格。
但是沈昂并不这样认为。
“这么牛逼要管天管地,他怎么不去当玉皇大帝?”
他一边胡乱挥舞着抹布擦桌子,一边跟朱盏抱怨:“最讨厌就是他了!”
朱盏漫不经心道:“周周从小就这样,很有正义感,你别跟他较劲。”
“周周四宝,你俩啥关系,叫这么亲热。”沈昂完全无视了朱盏这句话的本意,揪着称呼没完没了:“他没名字嘛,你就叫他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谈朋友呢!”
“谈...什么朋友!”朱盏脸霎时羞红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想过会和男生有什么除了正常朋友以外的其他关系,就算只是说说,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南城是小地方,思想相对偏于传统和保守,朱盏更是如此。
“就是叫你注意分寸。”沈昂走过来跟她并肩站在一块儿:“不要因为从小一块儿玩大,就放松警惕,男女有别你懂不懂!”
朱盏目光缓缓侧移,看到他与她紧紧相贴的手臂,他灼热的皮肤温度迅速漫上她的心头。
所以你跟我说男女有别?
第14章 煤老板
沈昂一直黏在朱盏身边,她擦哪张桌子,他就跟到哪张桌子。
他抓着抹布胡乱地挥舞,还时不时拿出手机照照自己发型有没有乱,有钱少爷的架势,哪里有半点做事的模样。
朱盏索性道:“你放下吧。”
沈昂说:“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朱盏说:“并没有,你不搓抹布,我刚擦了干净的又被你弄脏了。”
沈昂回头,看向边上那一桶灰黑色的污水:“呃。”
朱盏知道他嫌脏,于是接过了他手里的抹布,蹲下身,在水桶里窸窸窣窣地搓洗。
沈昂斜倚在桌边看着她:“何必这么卖力,你又不是校乒队的,没必要留下来做清洁。”
朱盏起身继续擦桌子:“早点做完,大家可以早点训练。”
“人家训练关你什么事。”
“一月不是有省联赛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省联赛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参加比赛。”
“......”
沈昂看着朱盏,又喃了声:“你是不是很想加入校乒队?”
朱盏默不作声地擦拭乒乓球台。
他挑眉:“春季校乒队有校招,你准备准备,这段时间我再给你好好练练,应该没问题,到时候选拔赛我也会在...”
朱盏突然打断了他,沉声道:“沈昂,我不会加入校乒队。”
校乒队培养专业的乒乓队员,培训是要收费的,好像收费并不低,而且日常训练也会挤压大量学习的时间,主要是让那些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高考可能有困难但是体育有特长的学生,将来考大学容易一些。
而朱盏成绩不错,她的父母绝对不可能同意她当体育生。
俩人沉默了半晌,朱盏还是低声道:“不过,谢了。”
沈昂望着她,她原本幽深的眼眸似乎忽然之间有什么东西寂灭了。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拿起抹布继续擦拭桌面,这次倒比之前卖力多了,学着朱盏的姿势,认真地干起活来。
“矮子,你别擦了,擦也擦不到,交给我。”
朱盏个子不高,擦桌子的确有些费力,不像沈昂,只要稍稍弯腰就能把球台中心角落也擦到。
“你行么?”
“这点小事,难不倒你昂哥。”
朱盏笑了一声,放下抹布去洗手:“你在家从来没做过家务活吧。”
“家里保姆都有三个,哪里轮得到我。”
朱盏鄙夷地别别嘴:“煤老板家的大少爷。”
沈昂笑了:“你要是嫁给煤老板的少爷,将来就是少奶奶,也不用干活...”
话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沈昂脸倏尔烧了起来。
朱盏手里的抹布紧了紧。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昂率先崩溃,趴在了球台上,抱着头嗷嗷叫。
好羞。
还是朱盏走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沈昂的背:“什么都没听到哦!”
“真的?”沈昂抬起头:“没听到?”
朱盏真诚地点头。
一高一矮,一壮一瘦的齐原和阮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球台边上,阮殷说:“我听到了,队长让朱盏嫁给他,将来当少奶奶。”
齐原点头,看向朱盏:“我也听到了。”
阮殷指着沈昂:“他赖账,我们可以给你作证。”
朱盏:......谢你们了。
沈昂发狠用力地将训练室桌台擦了个干干净净。而齐原和阮殷俩人被队长大人一声令下赶去扫厕所,扫不干净不准离开。
七点左右,沈昂丢掉了抹布,洗了手,墙角抓起朱盏的小书包:“送你回家。”
“你不训练?”
“今天不训练,早点回去。”
“好。”
朱盏从车棚里推出她的小自行车,对沈昂道:“我骑车回去哦。”
沈昂看了眼她那辆破烂小自行车,毫不犹豫地将笼头撸过来,骑上自行车:“顺路。”
朱盏看了看车后座,是可以坐人不过...他要载她?骑自行车载她?
不是不可以,只是...
她看过不少校园恋爱的电影,男主人公都要骑自行车载着女主人公回家,她和沈昂之间,关系还没那么好吧,他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
算了,沈昂这种根本没长开的半大小孩,她没必要在意。
朱盏踟蹰了一下,走过来,正要坐上车后座,说一声“那就麻烦你”的时候,沈昂脚一蹬,直接将自行车骑了出去,剩朱盏一个人再在原地,目瞪口呆看着他的背影。
“跟上啊!”沈昂回头冲她喊:“我骑车,你跑步,正好锻炼。”
朱盏:“......跑步???”
石板路不平顺,沈昂骑着车“得得得”颠簸着,车铃叮叮当当,回响在狭窄的胡同巷子里。朱盏喘着气,一路小跑,追上沈昂的自行车,巷子口坐着纳鞋底的老太,下象棋的老者,还有烧火做饭的中年女人,朝俩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自行车铃铛叮铃叮铃,洒下一路的烟火人间。
“跑起来跑起来!”沈昂回头催她。
“你慢点。”
终于到家楼下,沈昂将自行车递给她,笑说:“干脆以后我都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好!”朱盏撑着膝盖喘息:“你训练那么忙,不要了。”
“体能锻炼,对一个乒乓队员来说,很有必要。”
朱盏:跑的人是我好吗?- -
沈昂将自行车递给朱盏,说道:“对了,以后不要跟人说你是我朋友。”
朱盏心里一惊,接过车笼头的手不自觉地颤了颤,不自然地点点头:“哦,好。”
他不和女生交朋友,他不是她的朋友。
虽然朱盏早就知道,他不喜欢和女生有任何暧昧关系。
不过她心里面还是隐隐有些不是滋味,本来以为他们之间关系应该...还不错,她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觉得沈昂对她,和对别的女生是不一样的,她的心里,还有点享受这种与众不同,就像某种她才有的特权。
原来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回去了。”朱盏低头要走。
沈昂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盏脸色的变化,仍然自顾自说道:“你叫我一声昂哥,以后别人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小妹好了。”
“小妹?”朱盏停下脚步。
“嗯。”沈昂点头:“你都把陆礼安叫哥哥,我比你大,你叫我一声昂哥,不算亏,我还可以教你打乒乓,名正言顺的。”
朱盏脑子停转了两秒,感觉哥哥妹妹什么的,关系好像...比朋友还要更进一步。
“所以我们是朋友吗?”朱盏想要先确定这个。
一轮夕阳斜垂在巷子口,沈昂脸上泛起了不自觉地潮红。
“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冲,除了虫子脾气好不跟我闹崩以外,也没别的朋友了。”
再有,都是冲着他家里有钱的酒肉朋友,做不得真。
朱盏不是很明白沈昂的意思,她握着自行车手柄的指头紧了紧,还是问道:“我叫你昂哥,你就不会对我发脾气吗?”
她并没有觉得沈昂有什么不好,可能他坏脾气都不是对她发的,反正她挺喜欢跟他呆在一块儿,他这么厉害了,还乐意教她打球,虽然偶尔有些不耐烦要凶她一下,不过总的来说他还是个好人。
沈昂低头看朱盏,她鼻梁上渗出了些微汗珠,刘海黏在了额间,一双杏眼幽深明亮,手指头抠着自行车的把手胶套。
“你肯当我的小妹,我不会叫别人欺负你。”沈昂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行么?”
朱盏考虑了一下,点头:“好。”
“答应了?”
“嗯。”
“叫声昂哥来听听。”沈昂立刻得寸进尺。
“沈昂哥哥。”朱盏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一颗虎虎的小兔牙,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沈昂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伸手撸了撸她的脑袋:“明天我还给你带小龙虾。”
“嗯。”朱盏点头,将自行车锁在居民楼道边,又似想起了什么,红着脸抬头问沈昂:“为什么要我当你小妹啊?”
为什么对我这样,这么好。
她期待又略有羞涩地看着他。
“我把陆礼安的妹妹抢了,他要是知道还不气哭。”沈昂笑意更盛,冲她比了比拳,铿锵有力地说:“想想,都觉得爽!”
朱盏脸上的红晕顷刻间烟消云散。
要死啦!
“喂,明天还训练吧?”看着朱盏气急败坏离开的身影,沈昂不明所以,还不忘冲他她喊道:“记得准时哦!盏妹。”
朱盏掏出钥匙刚打开门,母亲秦丽珍立刻从窗台边将脑袋伸回来,严肃地问:“刚刚跟你在楼下说话的男生,是谁?”
朱盏将小书包放回到房间,漫不经心地说:“哦,他是我同学。”
“我知道是你同学。”秦丽珍走到朱盏身边,严厉说:“你们是不是在早恋?”
“跟那种蠢货早恋,我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做几道数学题。”朱盏说完气呼呼地回了房间,留秦丽珍一个人不明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昂:陆礼安,你妹妹现在是我的了!
陆礼安:求你赶紧拿去。
沈昂:朱盏现在是我妹妹了!
陆礼安:大舅哥好。
沈昂:ヽ( `0?)ノ
第15章 不如绝交
吃饭的时候,秦丽珍还在碎叨刚刚那个男同学,虽然没有明说,但言语里的意思,就是警告带一点儿威胁,让朱盏别想入非非,好好学习才是正经。
朱盏拿起筷子扒玉米粥:“你别乱讲,只是普通同学。”
“普通都送到家门口了?”秦丽珍不依不饶地追问。
“他想骑我的自行车。”朱盏说。
“那他怎么不骑别人的车,偏要骑你的。”
饭桌另一边,父亲朱国栋忍不住说道:“四宝还小,哪里懂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