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今日也不想去观棋了，和四皇子又没有什么好说的，他索性取过一本诗集胡乱翻看起来。
四皇子才不甘心又一次被孤立，他身上还带着霍骁给他的任务呢，不和元大人搞好关系，怎能有机会讨好小嫂子？
当年他连霍小王爷都能搞定，如今摆平他的准岳父自然也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他厚着脸皮蹭到了元徵身侧。
元徵余光扫了他一眼，低声道：“四皇子有事儿？”
“元大人，您能不能指点我几招？”四皇子笑嘻嘻道。
“指点你几招，你的意思是想和我手谈一局？”元徵说着目光看向了一旁对弈的两人。
四皇子赶紧点点头：“还望大人不弃。”
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把元徵给逗笑了，他把诗集往书案上一扔，朝书房外唤了一声：“康儿，再取一副棋子和一个棋盘过来。”
不多时，康儿取来棋盘棋子安放得妥妥当当，元徵和四皇子相对而坐。
身为皇室子弟的四皇子当然也是学过下棋的，不但学过，开始几招还下得有模有样，倒是让元徵觉得之前太过于小看他了，虽不至于全力以赴，也打起了几分精神。
孰料，十几招之后……
“元大人，方才这一子我要重下……”
“举棋不悔大丈夫！”
“我还是少年郎，尚未及冠……”
“你倒好意思！”
“元大人，这一子我……”
“啪！”
“哎哟……元大人你怎么又打人……”
“本官允许你悔棋，但每悔一子便需挨一下板子！”
“元大人……”
“啪！啪！啪！”
下棋本是件雅事，却生生被两人弄得热闹不已，连一旁二皇子宇文恒和傅韶昀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四弟，好好和元大人下棋，你怎的又胡闹！”宇文恒忍不住轻斥了一句。
元徵下棋的兴致早没有了，倒是觉得四皇子这性情也挺有意思，难怪会如此得永泰帝喜欢。
听二皇子语气太过严肃，他反而笑道：“二皇子莫要生气，四皇子这样其实也是在学习，相信过了今日，他棋力必然大增。”
四皇子高兴了，朝宇文恒撇了撇嘴道：“元大人说得对，二皇兄不服气咱俩改日试试？”
宇文恒不想再搭理自己这个厚脸皮的好弟弟了，转头对傅韶昀道：“让傅兄见笑了，咱们继续。”
傅韶昀冲四皇子笑了笑，从容落下一子。
这笑容太美太晃眼！
向来有些毛躁的四皇子瞬间懂得了霍骁昨日的话，皇兄皇弟表兄表弟……皇兄皇弟指的的确是他的兄弟，表兄表弟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看来他的注意力不能光放在二皇兄身上，小嫂子的这个俊表兄才是阿骁隐藏最深的大情敌。
他真是服了自己了，小嫂子长啥样都还没见到，便已经把敌我双方的情况分析得如此透彻。
他回去后一定要在功劳簿上给自己记上一笔，到时候找阿骁报账！
“四皇子还要不要继续？”元徵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笑着问道。
四皇子看了看自己被拍红了的手背，咬咬牙道：“再来！”
他刚重新执起黑子，书房外却传来了康儿激动的声音：“老爷，二姑娘回来了。”
“啪！”四皇子手里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啪！”与此同时，傅韶昀手里的白子也掉了下来。
元徵眉头一挑，昀哥儿的心思他很清楚，几个月不见二闺女，一时之间有些失态也在所难免。可这四皇子唱的是那一出？
他顿时有些不喜。
如果说四皇子是认识沅儿的，和昀哥儿有同样的心思同样的表现不奇怪，可他连沅儿是谁都不知道，这般失态是什么意思？
难道也想把自己拉到他那条船上？
果然小看这个愣头愣脑的皇子了，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居然把他元宗之都骗过了！
四皇子此时正后悔得想剁手，又不是自己喜欢的姑娘来了，激动个屁啊，要是被阿骁知道了，说不定还以为自己觊觎小嫂子，弄残自己都是轻的！
他哪里知道元徵已经把他定性为一个装傻充愣暗藏野心的人，赶紧笑着掩饰道：“元大人，元二姑娘这是打哪儿回来？”
还在装！元徵冷哼道：“我二闺女去辽东探望她姑姑，自然是打辽东回来。”
他这样的态度让四皇子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元大人又咋了？自己也没惹到他，怎的翻脸比翻书还快，阿骁找了这么个岳父，将来可有得受了！
另一旁，傅韶昀因为这一失手顿时大窘，连耳根都有些隐隐红，让坐在他对面的二皇子好奇不已。
因为裴顾两家是姻亲，对元家的事情他比四皇子清楚很多，也是唯一一个在京城里见过元湘的皇子，元大人似乎还有一个二闺女的事情也听说过。
在他看来元湘长得是挺漂亮，但除了一双眼睛和元二夫人很像外，其余部分就像元大人了。
倒不是说元大人长得不好，而是两种不同特色的长相要想搭配出更好的效果，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元湘长得漂亮，在他看来还是不及他的准未婚妻苏琳。
至于这位有些神秘的元二姑娘，长相大约和她姐姐也差不多，不过是个漂亮的小姑娘罢了。
但傅韶昀这样的表现，让他对自己下的结论又有些怀疑，这位元二姑娘究竟有怎样的魅力，竟让谪仙都多了烟火气。
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识一番了。(未完待续。)
第二章 真是小气
以元徵的年纪和阅历，这几个男孩子虽然也算精明，但全部捆在一起在他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方才他们这些心思各异的表现，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分明都是冲着他家二闺女来的。
他是绝不会给小子们行方便的，想见元府二姑娘？可以，但必须慢慢等着！
他对着书房外吩咐道：“康儿去内院那边传个话，二姑娘赶路辛苦了，让她陪着老夫人和夫人好好说话，不用再到外书房来请安，晚上我回老夫人院子里一起用饭。”
元大人您这话里的意思要不要这么明显，难道给元二姑娘接风都没有他们几个的份儿？
四皇子昨日从霍骁话里听出满满的某种情之后，对这位小嫂子元二姑娘充满了好奇之心，真想立刻见一见她是几个鼻子几只眼。虽然说是男女有别，可他们几个好歹都是戴着“表兄”这顶帽子的，表兄表妹都是一家人，见一见又有什么关系。
元大人真是小气。
二皇子表面几乎看不出任何波动，但心里对元徵此举也颇有些不高兴。他们又不是明日便要离开，还得在元府住好些时日，说来大家都是亲戚，迟早肯定都会和元二姑娘见面，既然都要见，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元大人真是小气！
傅韶昀面色很快恢复了白净，对此事心里也有些不满。
但他的不满完全是冲着两位皇子来的，如果他们好好待在京城别到元府里来，沅表妹哪里需要被约束成这样，这下好了，连他想要见上一面都难如登天。
元表叔真的挺小气……
再说豆豆，把周侍卫他们和马车物品交待给大管家谢福之后，她带着采青采桑直接回了豆豆居。
竹君兰韵两个得知二姑娘回来的消息，带着豆豆居里所有的丫鬟婆子迎了出来。
主仆几人重逢自有一番热闹。
竹君兰韵马上就满十九岁了，在豆豆去辽东之前两人就由老夫人做主和府里很有前途的两名年轻管事定下了亲事。
两人大约是知道自己在姑娘身边伺候不了多久了，一见到豆豆就红了眼睛。
豆豆清楚她们在难过什么，毕竟大家相处了快六年，尤其是赵妈妈离开之后，她的生活起居基本都靠这两个大丫鬟操持，真要离开了，别说她们俩，就是她自己也觉得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不过她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点不适应就拦着她们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女孩子的青春是经不起蹉跎的。
她一手一个十分亲热地拉着她们笑道：“哎呀，两位姐姐就算是想念我做的点心也别哭呀，我这就去给你们做。”
竹君和兰韵都被逗得哭笑不得，几个月不见，自家二姑娘的性子还是一点没变。
小厨房热水是现成的，竹君兰韵吩咐小丫鬟们打好热水，亲自到净房里伺候豆豆沐浴，采青采桑两个见插不上手，各自回房梳洗去了。
赶了近二十天的路豆豆也有些疲惫了，一泡进热水里就舒服地喟叹了一声：“还是家里的浴桶最舒服。”
竹君见她有些困倦便笑道：“老夫人那边肯定着急见姑娘呢，您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会儿，奴婢先给您洗头。”
豆豆笑眯眯地点点头：“那你们尽量快一点儿，我也想祖母和小泾小渭了。”说罢靠在大浴桶边合上了眼睛。
竹君兰韵两人是常年服侍惯了的，虽然尽量放轻了手脚，还是迅就把她清洗得干干净净。
果然不出竹君所料，洗好澡后兰韵还在用棉帕子给豆豆绞着头，吴妈妈已经亲自过来了。
豆豆从铜镜里看着吴妈妈笑道：“怎敢劳动妈妈亲自过来，您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一面又吩咐小丫鬟们给吴妈妈上茶水。
吴妈妈止住小丫鬟的动作，走到近前接过兰韵手里的棉帕子，亲自替豆豆擦起了头：“老夫人最近一直念着姑娘，老奴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干脆跑姑娘这儿来躲一躲。”
一席话说得满屋子的人都笑了，不过老夫人想念二姑娘倒是真的，最近她们豆豆居里伺候的人都不敢往老夫人院里去，就怕被她拉着一通念叨。
穿戴整齐的豆豆很快就随着吴妈妈来到了老夫人院子里。
在豆豆的印象中，祖母虽然不像一般的官家老夫人那样古板，但向来都是端庄大气的，今日却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
果然方才吴妈妈那些话也不全是在打趣，祖母最近真是有些反常。
不等她像平日里那样走过去行礼，老夫人直接站起身把她揽进怀里就呜咽起来：“沅姐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要回来也不知道提前给祖母送个信儿，祖母年纪大了那儿都去不了，只能干等在家里……呜呜……”
豆豆被惊呆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她用一面轻轻拍着老夫人的背，一面用求救的眼神看着吴妈妈和素馨。
吴妈妈两人也是一脸无奈地笑了笑，老夫人最近因为大姑娘的事儿很不开心，又不忍心整日去烦扰二老爷，满腹的心事就想找个人好好说一说。
她们虽然是老夫人的心腹，但终归身份有所限制，有些话是不好插嘴的。
如今二姑娘总算是回来了，她们也终于解脱了！
豆豆见吴妈妈和素馨都没有来“拯救”自己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扶着老夫人坐了下来。
她取出帕子给老夫人擦了擦眼泪，嘟着小嘴道：“祖母，都是沅儿不好，您就别生气了，想怎么罚我都成。”
老夫人其实就是憋了那么一口气，哭过几声之后又好了，拍着豆豆的小手道：“祖母怎会舍得罚你，你姑姑她们一家子可好？”
豆豆见她情绪好转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笑道：“都挺好，姑姑可想念祖母呢。”
哪知老夫人眼皮一翻又不高兴了，撅着嘴道：“最没良心的就是蕙娘，当年远在大西北就不说了，如今辽东和山东就这么点儿距离，也不知道随着你来家里看看，才不相信她会想我。”
豆豆都快给自家祖母跪了，您这一阵一阵的，我这小心脏稍微脆弱点儿就承受不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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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偷鸡不成
豆豆知道老夫人不是真的在生气，但也忍不住想要替姑姑说几句好话：“祖母，姑姑身边也没有个长辈妯娌帮忙操持家务，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两个弟弟年纪又小，她是真走不开。”
老夫人哼了一声：“你就会替她说好话。”
豆豆继续讨好道：“祖母，姑父如今做了宣抚使，连姑姑都得时常去应酬那些上司同僚的夫人们，她还和我说呢，如果不是您当年对她的教导，她根本做不来这些。”
老夫人噗哧一声笑了，再次把豆豆揽进了怀里，她也知道自己方才矫情得有些过火了，可能被孙女这么哄着她就是稀罕得不行。
半晌之后她才开口道：“沅姐儿，祖母怎会怪你姑姑，只要她和大勇过得好，就是离得远了我心里也是放心的。”
豆豆忙道：“姑姑让我给您捎来了好些东西，还说时间太紧了收拾得不齐全，等年下送年礼的时候再好好准备。”
老夫人叹道：“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蕙娘打小儿就心思重，我怎会和她计较这点东西，她一个没有半分嫁妆的女孩子，竟还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十分不易了。”
豆豆怕老夫人又伤感，笑道：“姑姑真的挺厉害，到东宁卫还不满一年就置办了好几个铺子和几座田庄，将来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老夫人点点头：“那蕙娘的两个哥儿怎么样，都挺好的？”
“好得很呢，花生读书习武都很用功，筇筇四岁半了，养得很壮实也很聪明。”豆豆提起两个弟弟，脸上的笑意更盛。
老夫人也很高兴，上了年纪的人最惦记的就是孩子们都好好儿的，其他事情反而不重要了。”
说完姑姑家的事情，豆豆想起了元湘，对老夫人道：“祖母，公孙神医不是说姐姐一开春儿就可以回来了马，怎么爹爹信上说她直接去了京城，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提起这个老夫人忿忿道：“还不是你母亲自作主张，都不兴和我们商量一声儿，直接就把湘姐儿送去了她的娘家，简直把祖母愁得不行。”
豆豆知道祖母在愁什么，就算是她这样厚脸皮的小姑娘，突然被送到根本算是陌生人的外祖家也不会欢喜，何况姐姐是那样的性格。
她皱着眉头道：“母亲是不是打算让外祖母替姐姐相看亲事？”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顾朝这样做还能有什么目的，一个和娘家十几年不来往的人，突然变得如此热络，难道还会是让姐姐替她去孝敬父母？别好笑了。
老夫人冷笑道：“岂止是相看亲事，她那是直接想把湘姐儿送进京城去做皇子妃，没想到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皇子妃？豆豆暗暗咋舌，母亲这心可真够大的，难不成把姐姐嫁给皇子之后，再让爹爹帮着争夺储位，将来姐姐就是太子妃，甚至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