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小医妃——绫绫九
时间:2017-10-31 16:15:23

    “姑娘,是写累了吧?不若歇歇。”芭蕉眨巴着眼睛,劝慰道。
    莫白薇点点头,又摇摇头。接着抿了口腊梅茶,又重新站起身来,拿起了笔那习惯,她要改掉。
    她咬着牙,强迫自己一笔一画,写了个工工整整的口,横是横,竖是竖。同书里的,经文里的一模一样。
    写满整整一夜纸之后,她才恍然意识到,真正改掉这个习惯,其实轻而易举。方方正正的口看起来,也的的确确比那圆圈看起来要顺眼得多。
    她满意的点点头,面色稍稍缓和了些。接着,舒展身体,结结实实地伸了一个懒腰。西风吹在她面上,阳光照着桌台。照在那漆黑的字上,是一句词,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姑娘,松林来了。”
    芭蕉的声音突兀地传了过来,莫白薇闻言,缓缓抬起了头,面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有消息了?”
    松林点点头:“不过不是七公子,而是三夫人。”
    “三伯母?”莫白薇心里一惊,忙又问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小人在回城的路上,正好碰上三夫人。听说是意外坠下了马车,额头被磕破,人昏迷不醒。小人寻思着找人求救,远远地看见三爷往这边来了。小人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驱马赶了回来。”
    松林回忆着,眉头皱起又舒展开。他的口气,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她怪罪,就事无巨细,从头说了一遍。
    “车夫呢?”莫白薇的心思全不在李氏的伤情上。
    “跑了。”
    “哦。”
    莫白薇应了一声,面色深沉如水,看不出任何波澜。
    兴许,三伯父彼时还做着去借李家起势的美梦。但这件事一出,李家人势必不会原谅他。疯癫之事,他尚有言辞可辩解。但李氏坠马,同他就有撇不清的关系了。
    要是,他没叫李氏先走一步。要是,他多派几个人手看护李氏的周身安全。要是,选了个可靠得用的马夫,这件事也许就能避免了。
    人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最容易找原因,也更容易迁怒旁人。
    李家一旦知晓事情的起因经过,盛怒之下一定会将所有的罪责,全推到莫玄龄身上。如此境遇之下,他能否踏进李家的门槛,也成了未知数。更别说,想借用李家的势力。
    莫白薇在心头冷冷地笑着,眉间浮现出一丝复仇的快感,而后迅即消失不见。她漫不经心地叫松林稍等片刻,自己则又拿起了笔。
    写了撕,撕了写,如此反复数十次,莫白薇才完整无缺的只写寥寥数字。待墨迹一干,她熟练的对折起来,放在了松林手中,屏着气道:“回头把这信交给七少爷。”
    松林恭恭敬敬地点头应是,正想收起来。不曾想,莫白薇抢先一步,倏地一下又将信拿了起来。
    只见她拍着胸脯,长长地吸了口气,而后再三的叮嘱道:“松林,你不能偷看!”
    “姑娘的信,小人怎敢偷看。”松林垂下头,表着忠心。
    尽管松林这般说,她仍旧不放心,又将“不能偷看”四个字,重复了十几遍,才稳稳的放到了松林的掌心中。
    她看着松林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园子口,心脏“突,突,突”地跳动起来,既期待又害怕,他不会嫌弃她字儿写得难看吧?
    李氏坠马的消息很快传进了葳蕤园,毕竟是儿媳,老祖宗难免念着一点旧情,急急忙忙寻了个稳妥的金妈妈,带着几个小厮出了城。
    金妈妈一赶到,先将李氏就近安置在客店中,又寻了郎中来诊脉。郎中瞅着李氏,哀叹了良久。夫人伤到了脑子,日后神智恐怕难以恢复清楚。疯病加上神智不清,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是治不好的了。
    这话一说,莫玄龄无半点儿反应,神情冷冷冰冰。看着床上躺着的李氏,心里只觉得厌恶。
    若不是她自作聪明,当着老祖宗的面戳破了所有的事情,也就不会有这以后的种种,更不会连累他莫玄龄无家可归。
 第一百六十章分飞
    他本还指着一点希望,去李家暂避风头,日后再做打算。就依当下的情形来看,是绝不可能了。
    是以,如今的李氏之于他,就好比一个巨大而无用的包袱,与其拼命的背在背上叫自己受累,倒不如直接丢掉来得轻松。
    他眼珠一动,有了想法。当天晚上,他就带着仅有的一点银子,只身一人连夜逃走。
    第二天一早,发现莫玄龄和财物一并消失得无影无踪,孙姨娘与谢姨娘欲哭无泪,将莫玄龄狠狠骂了一顿。
    莫青樱比她俩冷静得多,似乎莫玄龄卷财物逃跑之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发着呆,不发一言,也不去床畔桥李氏一眼。成日就坐在门槛上,巴巴地抬头望天。
    金妈妈闻听此事,唬了一跳。昔年莫家三爷的名声,倒也响亮。没想到,居然干得出抛家弃子之事。
    她无奈之下,给孙姨娘和谢姨娘各留了几两银子,叫她们各奔前程。自己则耐心等了几日,待李氏醒转之后,同两个小厮一道,亲自将李氏和莫青樱送回了李府。
    瞧见李氏和莫青樱凄惨的模样,李老太爷恨得牙痒痒。当时就下了命令,说是莫玄龄欺他李家人太甚,谁能找到莫玄龄,并将他带回府中,他重重地有赏。
    独自逃跑的莫玄龄,日子也并没好过到哪里去。刚出京城境内,他就碰上了李家派来的人。
    白纸上的画像,明眼人一瞧便知是他。他生怕被擒了去,吓得连客栈也不敢住。终日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在路上奔波。因为疲劳的缘故,他一日瘦似一天,眼睛深深凹陷着,头发凌乱,一脸风霜,颇像个叫花子。
    说话间,年节渐渐地近了。京城里的年味儿越来越浓,大街小巷中挤满了卖糕点,年糕,红对联的人。
    以前每逢这个时候,莫白薇总要换了装束,跑到外面去凑凑热闹。今年她却意兴阑珊,宁肯躲在家中读书,刺绣,练字,也不愿出门。
    “姑娘,您这真成了大家闺秀了……”这是日间里常挂在嘴边的话,今日又拿来说,她一边笑着调侃,一边埋头绣红手绢。
    年节一过,莫白薇就该到金钗之年了。在南陵朝,女子满十二岁,就要行金钗之礼。这礼仪虽不如及笄礼隆重,但也算得上重头戏。
    南陵有个传统,女子在行金钗之礼时,会备上一条红手绢。红手绢也有讲究,一般颜色越鲜艳,针脚越细密,越是上乘。
    按南陵的风俗习惯,不管生辰是在几月,行金钗之礼统统都安排在四五月,花期正浓的时候。寓意也很明白,希望自家女儿貌美如花,日后嫁去荣华富贵之家。
    虽然此时距离金钗之礼,尚有小半年。却是个急性子,从腊月里就开始绣手绢,她用的是最细的线,于针脚之处,她也格外小心谨慎,生怕出一点小瑕疵。
    对前世行金钗之礼当天的情形,莫白薇毫无一点儿印象,也根本想不起来那条红手绢,是谁帮她绣的。
    眼下,她根本不关心这些。眼下令她牵肠挂肚,夜不能寐的,还是那封送出的信。眼瞅着七八日过去了,却无半点儿消息。
    她手里虽捧着书,却到底没看进一个字。她索性将书往桌上一放,撑着下巴问:“松林还没回来么?”
    “您都问了二十几遍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定定的看着她,“婢子已经叫红莲去守株待兔去了,松林一回来,保准儿您第一时间知道。”
    “松林这一趟可足足出去了七八日呢。”莫白薇板着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回来,也没个准信儿?”
    自打松林托人捎了消息来,要回家探亲。她就不止一次的怀疑过,松林是携信逃跑。
    可动机呢?目的呢?她的字显然没好到,可以卖钱的程度。
    但她前脚将信交给了松林,后脚松林便告假。若说这其中没有连带关系,她当然不信。
    “他回家探亲,这一趟可不得十天半月。”解释着,换了好奇的口吻,“奇怪,您怎么突然对松林这么上心了?”
    莫白薇当然不能说是因为刘允,她一本正经的咳了两声,心虚地道:“人之常情,若回去探亲的人是你,我定也是这般牵肠挂肚。”
    “姑娘。”的眼眶瞬间红了,她深深地看着莫白薇,有一种微妙的东西堵在胸口,叫她的鼻头酸酸的。
    姑娘待她如斯,即便是为她舍弃了一条性命,她也绝无怨言。默默地在心底下了决心。
    因为目不转睛地一直盯着窗外,所以莫白薇完全未注意的情绪变化。她将手贴在窗壁上,郑重其事地道:“,你实话实说,我的字如何?”
    “姑娘的字,越发的进益了。”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一脸茫然。
    “你直接说好还是不好?”莫白薇急切地道。
    “好。”
    “到底?”
    “好,婢子拍着胸脯保证。”的口气斩钉截铁。
    若真的好,他为什么不回信呢。
    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澄碧的天空里,没有一片云。
    刘允坐在亭中,悠悠正喝着茶,忽然打了一个的喷嚏。在一旁侍候的人,只道他是冻着了,忙道:“少爷,奴才去屋里给您拿件披风。”
    “不用。”刘允抬头望一眼太阳,摆摆手道。
    其实,他也纳闷,明明此刻阳光明媚,温暖如春,他居然十分难得的打了喷嚏。
    他今日穿一身水蓝色的长袍,头发高高的竖起来。光看背影,就有一种叫人不敢靠近的贵气。
    再配上那张英俊的脸,更是叫人只可远观,不敢有稍微的违逆之意。
    远远地瞧着那身影,松林的一颗心就扑通的跳个不停,脚步也变得小心谨慎。他紧紧抿着嘴唇,深垂着头,一脸紧张。
    “七少爷……奴才……有件事要同您禀告……”
 第一百六十一章年节
    松林舔着嘴唇,口气断断续续,吞吐。
    “嗯?”刘允来了兴致,他交代松林的事,他已然办妥当。可眼下见到他这般惶恐不安的样子,一时还真想不出是为了什么。
    松林硬着头皮从怀里将信掏出来,郑重的递给刘允。他的手颤颤巍巍,放在他掌心的那张薄纸,好像随时要掉了一般,“信……六姑娘给您的信……奴才忘记了……”
    “你是说十七来的信?”刘允眼睛发亮,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探着身子一把将那纸夺了过去。
    “不错……”松林埋着头,继续解释:“六姑娘怕卑职偷看,就叫园中的一位妈妈将信缝进了卑职的口袋里。后来,又同少爷您一起去调查胭脂之事,所以……所以……就给忘了……”
    摊开信,是玲珑的簪花小楷。信并不长,语言凝练。只言片语间,就将莫府中的大事,说得清清楚楚。最后一句尤为重要,问他下一步该如何办?
    刘允将信叠好,眯起眼睛,嘴角忍不住漾开了笑。他一笑,眉间的那道纹,便像波浪一般,赫然出现。
    别的不说,就这封信而言,他就知道,在她心里是信任他的。
    他听见自己心头的大石块落了地,颊边的笑意更深。他盯着紧张兮兮的松林,故意将语气说的严肃,“松林,这点儿小事也办不好。信上的日期可是十天前。”
    松林委屈道:“还不是怪六姑娘不信任卑职,光叮嘱不卑职偷看的话就说了不下数十遍。到头来,居然还想到把信缝起来的招数。您说,卑职天生长得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怎么就信不过了?”
    “光看你这模样,还真是信不过。”刘允笑答。
    “少爷,您说真的?”
    “当然。”
    “……”
    莫白薇收到信已是这天下午,她瞪着松林瞧了足足有一刻钟,才开口问他:“前些天去帮七公子办了何事?”
    “这……”松林支支吾吾,老半天不愿意吭声,“奴才不敢说……”
    “你家少爷信上白纸黑字写的明白,要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莫白薇面上浮过一丝诡谲的笑,将信纸摊开,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松林。叫他以后行事,不必瞒你。”
    松林闻话,一惊之下长大了嘴巴。自打他进七皇子府的那一天开始,就没有一个人能撬开他的嘴巴。没想到,六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将一切和盘托出。
    “这信上还说,因为你将信送得迟了,叫我看着惩罚你。”莫白薇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后,语气轻佻的道:“你说,该怎么惩罚你呢?”
    “这……”他家少爷竟然,把一切责任全推到了他头上。还是亲主子么,松林欲哭无泪。
    都说见色忘友,可他家少爷一见到莫白薇,岂止是忘记他,分明就是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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