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李洋便被宁一岸拉开了。
显然，宁一岸也回复了理智，就像之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朗笑着朝着李洋的胸口就是一拳头。
李洋“做戏”的一阵咳嗽，委屈地揉着胸口道：“你这是要打死我啊？”
宁一岸不以为意，反问道：“我表现就不好了？”
李洋忍着咳嗽，后撤一步，“你唱的好是应该的。”
宁一岸：“……”
程夏在旁笑看着二人打闹，只是细看便能发现这笑里带着几分心不在焉的飘。
通宵后期修音，剪辑。
幸而宁一岸和程夏的底子足够好，工作量不大，主题曲总算是赶在发布会之前制作完毕。
程夏回酒店休息了三个小时，便又被拎起来收拾化妆，到发布会后台候场。
接受完发布会前的最后一个采访，程夏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笑得僵硬的脸颊。
旁边，一直随意表情的宁一岸自然没这个困扰。
程夏想起了她以前常跟宁一岸叮嘱的表情管理，身为一个艺人，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表情，不能让人拍到丑陋的一面。
可是……宁一岸这样拍出来也没有人说难看，角度好的是帅气，角度奇怪的是可爱，反倒是她笑僵了张脸，还要被人嫌弃不自然，虚伪。
她有些怀疑自己进圈子以来便默认的这个事实了。
“发什么愣呢，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等下可不能在发布会上这样，显得对在发言的人不尊重。”春胖耳提面命道。
程夏再次扬起恰到好处的笑容，“我知道。”
平时微露齿，表示很开心的时候则多露一些，露出七八颗齐整的牙齿，这样，脸颊不会过于肿胀，眼睛也不会过于挤压。
下意识如此一番在脑子里飘过，程夏看向宁一岸。
宁一岸仍是张没表情的脸，见程夏看向他，才缓缓泛出笑意，问：“怎么了？”
看着宁一岸便觉得，那么一番理论都是笑话。
“没什么，你今天很帅气。”
宁一岸一愣，嘴角咧大。主持人宣布主创人员上场，他便自如地带着这样的傻笑上了台。
聚光灯闪烁，程夏想要像宁一岸一样笑得更开，却发现，在众人的目光里，她的嘴角怎么也不能咧得更开了……
按照流程，发布会一切顺利。除了，底下蠢蠢欲动的记者像往常一样略微聒噪。
主持人一声令下，“好，下面开始记者提问。”
刷一下，几乎所有记者都站了起来，高举手。
主持人：“来，那位记者。”
“我想问程夏一个问题。”
被点到名的程夏受宠若惊，怎么会问到她？微笑着站起身，朝记者点了点头。
记者迫不及待地开口：“不知道你怎么看待金晟对你的表白呢？”
表白？
程夏的心里像有块大石头一样，匡当砸到底，又浮了起来，压在心脏上。
她明白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面上还是照着以往跟金晟团队商量的，笑回：“金晟跟我是很好的朋友，你用表白一词似乎不太合适吧？”
记者早料到程夏会如此回答，追问道：“就在刚刚直播的一场节目里，金晟在现场表达了想跟你交往，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她答复？”
另一个记者不顾规则，插嘴道：“是啊，你一直让去问金晟，是不是故意吊着他啊？”
这话，说的就有些难听了。
程夏团队和金晟的团队商量好的就是，金晟表现得暧昧一些，而程夏将所有的问题都交给金晟来回答。本来，这就是男女明星炒作的常用套路。
但，观众不晓得。现在，这个记者是存心要把她往白莲花的墓碑上刻了？
程夏的反应再快，也抵不住这样的突发事件。
她不了解，金晟到底说了什么，又说到了哪个程度上。
这一时刻，程夏想起杜汶希跟她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斗得两败俱伤，最受益的是谁？他没有你想得这么简单。”
笑容僵住一瞬。
想起独属于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程夏再次扬起微笑，决定开口。
却被人抢了白。
“麻烦保安把那个不遵守规则的记者带出去。这里是我导演的电影的发布会，我不希望有人问一些与电影无关的问题。”宁一岸仍旧坐着，脸色阴沉着道。
立刻，整个会场安静了下来。先前的记者也被捂着嘴“请”了出去。
看着底下一双双渴望探索的眼睛，程夏很不舒服，但，还是抑制着这份不舒服，歉意地微鞠躬，坐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便正常了许多。但，正常不过三个问题，娱记们便又开始打起了擦边球。
“请问李导觉得程夏是个怎么样的人？演技，人品，或者情感……”
宁一岸拨过话筒，刺耳的摩擦声打断了记者对于问题的详尽描述。
宁一岸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靠近话筒，“程夏很好，无论任何方面。”
会场内短暂的死寂。
又一个记者抢着问道：“那如果让您在程夏和陈桓之间选择一个，您会选择谁？”
陈桓，影后陈桓？
回国以后，很久没人在程夏耳边提过这个名字了，只在娱乐头条上见过她又摘得哪个国际影后桂冠的新闻，偶尔还能瞥见有记者把她和宁一岸凑在一块儿。
当年，在宁一岸还没名气的时候，程夏唯一替他炒作过的绯闻对象，便是她了。
就在程夏思绪飘远的时候，宁一岸开口了。
有了前车之鉴，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把这个不守规矩的记者赶出去，抑或是，直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却只说了两个字。
“程夏。”
作者有话要说： 歌曲是我喜欢上你时的内心活动～
☆、第42章 表白
发布会一阵喧腾，跨擦跨擦的快门声不绝于耳。
陈桓是谁？
是国内极少数几个在荧屏上的成就可与宁一岸般配的女星，虽然据说唱歌方面着实不怎么样，但，最最重要的是，她可还是唯一一个与宁一岸正儿八经传过绯闻的人，江湖中一向有两人在交往的传说。
而程夏，啧......
宁一岸刚刚是说错了吧？或者说是听岔了问题？记者们纷纷揣测道。
在这片闹腾中，一直充当透明背景的李洋悄悄朝下面打了个手势。
灯光俱暗，台上的大屏幕亮起，悠扬的音乐不知从何处传来。
正是电影爱爱宠物的主题曲mv。
画面里，程夏牵着歪歪，或者更准确说是歪歪牵着程夏在街道上游走。
配乐，“在九月，潮湿的车厢......”
奇迹般的，也许是看不见彼此慌了神，台底下瞬间安静了下来。
娱记赵言也在其间。
这是他距上次在地下车库里堵到宁一岸和程夏二人以后，再一次见到他们。当时宁一岸还要走了他偷拍的照片，幸亏，他还有备份。
上回一阵子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杜文希和程夏事件，里头那个锦上添花的程夏和宁一岸的照片就是从他们报社流传出去的。因着这一笔，他晋了升，今天才有机会来了这个电影发布会，光明正大地拍。
相较于其他记者的全然不信，他对于宁一岸和程夏之间的关系还是有几分怀疑的？或许是......包养？
本职不改，摄像机偷偷录着mv，女声一出，赵言便听出来了，是五月的雨那个女歌手！虽然过了七八年，音线略有变化，但他确定，就是她！
宁一岸从不跟女歌手合唱，除了，出的第一首歌，五月的雨！那个神秘的女歌手又出现了？
这声音，似乎......
不等赵言细想，歌曲已经切到了宁一岸的部分，但赵言的思绪还停在女声里头。
人平时说话的声音会和唱歌的时候不太一样，但他就是觉得，这声音的主人，他应该认识。
眼神漫散四飘，赵言的目光突然停留在程夏面上。
是程夏！
居然是她，她跟宁一岸七年前就认识了？
新闻的价值就是时间，立刻，赵言发消息，让手底下的所有人去查宁一岸和程夏七年前在国外的关系，同时，撰写新闻。宁一岸五月的雨女歌手竟是程夏！如今再次合作电影！在陈桓和程夏之间，宁一岸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每一个都是感叹号，每一个都是爆点。
mv还没放完，旁边的记者凑过来跟赵言说话。
赵言不做声地将手机翻了个面儿。
“小赵，这回新闻可多了，这可是宁一岸继五月的雨之后，头一回再次跟女歌手合作吧？”
面对前辈，赵言谦恭点头，“嗯。”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发布会结束。
基本上所有的与会记者都得出了与赵言相似的结论，等把消息传回报社，发到网上，才发觉比赵言晚了一步，他的新闻已经成了新浪微博热搜的“爆”字了。
所谓金晟表白程夏的热点也得先靠边站。
下了发布会，程夏仿佛跟经历了一场大战似的，浑身都累得很。尤其是露在外头最多的，脸。
宁一岸想过来扶着程夏，却被春胖仍旧算得上巨硕的身躯直接给隔开了。
春胖给程夏披上件外套，扶着她，上了车。
回到狭□□仄而昏暗的空间里，程夏却觉得呼吸反倒顺畅了许多。
春胖将手机递给程夏。
程夏揉着太阳穴，疲怠睁眼，是金晟的直播片段。
和他对话的人，程夏也并不陌生，就是记者口中的陈桓。
陈桓正和蔼地笑着在说：“不要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听见陈桓说话时明显故意修饰的柔美嗓音，程夏想起她会和宁一岸合唱五月的雨的缘由。五月的雨宁一岸初创的时候是首单人歌曲，但因为当时他和陈桓绯闻正热，剧组便决定趁着风头将这首歌改编为两人合作主演的电视剧的插曲，男女对唱。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临了到录歌的时候才发现，陈桓是个半音痴，而且，是并不觉得自己唱歌不好听的那种半音痴。程夏当年便是临时顶上的，这回又是，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了。
思绪回到视频上。
陈桓几句玩笑过后，金晟的态度明显放松了许多。
突然，弹幕暴增，程夏知道，所谓金晟对她的表白就是下一段了。
陈桓笑着说道：“前一段时间你跟程夏合作的电视剧收视率爆表啊，这两天马上就要结局了吧。”
金晟：“是，后天就要结局了。”
“跟程夏合作感觉怎么样啊？”一问完，陈桓自己便笑开了一些接话道，“这个问题明显是我多问了啊，你还发了篇长微博特意感激程夏呢。”
金晟跟着腼腆地笑了笑。
突然，陈桓凑近金晟问：“那你在我和程夏之间选一个合作，你会选谁？”
金晟显然一惊，身子微微后撤，愣了一会儿，回道：“程夏。”
“诶呀，你果然是不选我呢。”陈桓掩面娇嗔道，“肯定不是因为演技吧，是你个人情感倾向吧，是吧？我不是回了国就不招人喜欢了吧。”
金晟紧张：“是，当然不是因为演技。”
“紧张什么啊？偷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跟程夏很早就认识了，我替你做媒。要是她愿意跟你在一起，你愿意跟她在一起吗？”
金晟短暂惊诧后，腆笑道：“我当然是没问题，主要还是看程夏的想法。”
到这儿，就是所谓的金晟向程夏表白了。
程夏只觉得头疼。
视频暂停，正截在陈桓的笑容上面。
这说法本来只是暧昧，但被陈桓这么一带，似乎真有表白一回事了。
程夏眯眼，陈桓这套路还真不浅。
先指出金晟曾发过感激的长微博，引导出他的第一个答案，紧接着，是隐含的二选一，让人默认从其间选择一个答案，最后，还抛出了她跟自己早认识的“秘密”，让金晟一时震惊下放松警惕。
难怪，金晟会跟自己“表白”了。
春胖支吾：“你在台上的时候，金晟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要不要回一个过去？”
话音刚落，手机便震动了，来电显示，金晟。
程夏看了一眼，连按了两次锁屏键，拒绝接听。
春胖欲言又止。
程夏看不下去，“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春胖：“我觉得，金晟也不是有意的。”
程夏平躺下去，闭上眼睛，“我知道。”
但，藉由这件事，她似乎看出，这孩子真对她有些其他的感情。既然她只是把他当弟弟，有些麻烦的苗头还是尽早掐掉为妙。
“你跟金晟团队商量吧，不要为难他们。”
春胖隐隐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车子向前行驶。
程夏手指在手机上飞舞。
发布会的内容已经全部po到了网上，巨大的热度带来的是巨大的争议。
手指不由地点到了□□聚集的一块。
“虚伪，你看她那个笑都笑僵了，正常人在那种情况下哪儿还笑得出来，不正常。”
附照是记者向她提问时候的几张抓拍。
程夏在心中回复，确实，正常人是笑不出来，但娱乐圈里，正常人哪儿待得下去。重点是，依旧美如画啊。
“假，每次拍照都几乎一样的角度，看都看腻了。哪儿像我们家宁一岸真实？”
程夏不服，配照里的她......似乎确实看着让人腻烦。反倒是宁一岸，黑脸，傻笑，面无表情，明明个个都不是最完美的表情，但看着却真实，灵动，重点是，不招人腻。
春胖在旁观察着程夏的表情，要不要说一说发布会上宁一岸的事情？算了，程夏的脸色这么难看，还是让她静一阵子吧。
程夏的手指在手机上又飞舞了一阵子，脸色以春胖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黑，直至最后的平静。
最后，她长叹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过了约莫有一个多钟头，春胖以为程夏都已经睡着了，却听她突然说道。
“春胖，我不想再这么笑了。”
手指正在手机上飞舞的春胖一惊，下意识问：“什么？”
☆、第43章 拥抱
程夏抿唇，闭着眼睛说道。
“人设这条路越来越不好走了，从以前的吃货人设，到这两天闹的沸沸扬扬的那个男星文化人设崩塌。现在明星跟粉丝的交互越来越多，人设这种东西真的是很难维持。”
“吃货，文化人，这两个标签跟你程夏都毫无关系啊。”春胖笑着调侃道。
程夏睁眼，侧过身来，正对着春胖。眸里纷杂的红血丝映在春胖眼里，分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