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心理素质过硬,只怕早吓得尖叫出来了,但饶是她经过训练,这会子也是吃了一惊,她迅速的坐起身来打量四周,估量形势。
这一坐起来不打紧,身上的被子滑落,她感觉出凉意,一低头,倒吸了一口气,她身上竟然是光着的,忙掀被检查,才发现自己寸缕未着。
脑海迅速的切换到昨晚,她想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个自称王爷的神经病将她带到这儿来的?
她大惑不解,暂时先将那人放到脑后,着眼观察现在的处境。
这房间看样子是太久没有人住了,所有的家具上面都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裹着被子跳下床,发现床上也没好多少,除了她躺过的地方,其他处也同样落满灰尘。
她稍一犹豫,扯下落满灰尘的床单,用力的抖,直到感觉上干净了许多,才把床单翻过来折了下,给自己做了个简易的直筒裙穿好,然后又撕下帐子的一角扎在腰上防止裙子脱落,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走出房门。
眼前的一切让她更加疑惑,院子一看就荒废很久了,地面上长满了高矮不一的蒿草,将院中原有的两棵枣树围了起来。
抬目远望,院子外面是座座楼宇,都有着飞檐,根本不是现代该有的建筑。
看到这么多古代的建筑,让她心里对自己先前的判断有了些许松动。
之前她一直认为自己是被人绑架的,那个绑她的人八成精神不太正常,可现在看来,也许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她不觉得自己有让人这么大动干戈绑架迷惑的资本,她不过一个小小的见习检察官,案子都还没真正办过,完全是菜鸟一枚,家室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就算她想让人绑,估计绑匪都会考虑之后放弃,因为她家根本也拿不出多少赎金。
当然,让她否定自己被绑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就算人家真绑了她,也没必要整这么多古代建筑来迷惑她,所以她想,这次遇到的事儿可能已经超出了她的专业判断范围。
她决定出去看看,这样也许有助于她的判断。
穿过草丛来到院门口,正想往外走,就被两个男子伸手拦住。
这两个男子身着电视剧中侍卫的衣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下就又不约而同的将眼光移向了别处,脸上还带着些许赫然。
柳燕悠没时间追究他们尴尬的原因,板着脸道:“你们干什么拦我?”
那两人低头抱拳,齐声说道:“奉王爷之命看守此门,没有王爷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又是王爷!
柳燕悠皱了下眉,想了下问:“你们口中的王爷可是昨天将我带来这儿的那位?”
那两人互看一眼点了下头。
柳燕悠心思一转继续问道:“他真是王爷?哪国的?”
那两人一听她这么问,狐疑的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开腔道:“姑娘别来跟我们绕,王爷自然是大昌的王爷,王爷治下一向很严,既命小的们守门,小的们自然会尽心皆力,姑娘还是安心呆着吧,别让小的们为难。”
又是大昌!柳燕悠愣了下,却没回去,接着问道:“敢问现在是什么年号?”
先前说话那人听问,疑惑地看了另一人一眼,才道:“现在是大昌十一年,不知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柳燕悠心一点点下沉,待听到回答,心已经如坠了一块大石,强笑着道:“没什么,谢谢了。”
拧眉走回杂草丛生的院子,她有些笑不出来了。
若只是一人说什么王爷什么大昌的,她还可以以为那人是神经异常,可现在哪,连门口守门儿的两人都这么说,再加上现在身处的院落,她得考虑下自己推断的准确性了。
难不成她真穿了?!
联想到在现代时最火的穿越剧,她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难不成,她像那些剧里的主角一样穿越了?!
她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额上的青筋突起。
她一向受的是正统无产阶级无神论教育,怎么可能接受这种匪夷所思根本就不能想像的事情?
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与现代格格不入,她不能不将它列入一个可能的选项。
费了好大劲儿,她才将心情平复下来。
这一平复不打紧,身上和脸上的痛楚明显了起来,她拨开草丛,找到刚刚出来时看到的石凳,在上面坐了下来。
她需要时间来好好梳理下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说她是真的穿越了,那么事情似乎就说得通了。
她为救小男孩被撞飞,然后穿越到了这里,对了,她记得那个“王爷”叫她“玉含烟”,那么说来,她在现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就是玉含烟了,并不是她以为的她跟玉含烟长得想像而被错认这一说了。
这有些像是民间传说里的魂魄夺身,就是她的魂占了玉含烟的身子?
这原本只是传说中听说过,她一时难以接受,但想来想去,也似乎只有这个解释才说得通她遇到这些事情。
勉强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柳燕悠有些烦躁,她一个朝气蓬勃胸中有着远大理想的未来检察官竟然成了青楼,这落差实在是有些大。愤懑了许久,她走回之前的屋子,她很清楚,胡思乱想生气发闷都不能解决她的生存问题,为今之计,不管她是不是穿越的,不管她现在遇到的到底是何种情况,最首要的一个问题也是必须马上解决的问题只有两个:吃和住。
吃的,暂时她不太担心,既然那男人将她掳了来,又着人看守,自然是不想她逃跑或者死掉,那么说,吃的就没什么问题了。
这住的嘛,虽然院子够大,屋子也够多,但她昨晚住的那张床实在叫脏乱差,她若要住,就只好自己动手打扫了。
她一间间的房都看了一遍,房间都没上锁,只不过同样落满了灰尘,相比之前,她昨晚住的那间似乎是以前的主卧,还算比较好的,她于是决定就住这间了。
动手开始清理,将灰尘都扫了下来,接下来要擦拭的时候却发现没有水,她泄气,但还是接受了现实,用撕下的帐子做抹布简单擦了一遍,看上去还算能入眼,暂时也就这么的了。
收拾好屋里,天色已午,她的肚子咕噜叫了起来,想到自己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她有些气闷,那男人也太过了吧,捉了她来,连饭都不给吃?
她走到院门口打算去抗议下,才开口,两个侍卫就告诉她说,王爷说了,饭菜只送到院门口儿,他们都不许进去。早上她离开之后饭就送来了,他们叫了好几次她没有反应,就只好又让人带回去了,午饭还没送来,想来也快了。
柳燕悠一听这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断她的粮就行,绝食自杀的行径她才不会干,而且她记得晕过去前那混帐男人威胁过她,说是她要敢死,就要什么人跟她陪葬什么的,她堂堂打击罪犯的检察官,怎么能让别人为自己送命?
在院门口等了一会儿,果然看见一个小丫环装扮的女子提着一个篮子过来,看到她只是冷冷扫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地放下篮子就走了。
柳燕悠确实饿了,也无暇去顾及别人的白眼儿,将篮子提了,就走回到打扫好的屋子。
打开篮子,里面的饭菜不怎么精致,一碗米饭,一碟青菜,除此无他,柳燕悠叹口气,拿起碗筷快速的扒完,这个时候,能有吃的就不错了,她并不敢追求太高。
吃完饭,将篮子提到院门口,侍卫接了,说是自然会有人来取,她听得出那意思是她不管如何都不得离开这院子半步,当下就又回房了。
来到房里,闲来无事,她原本想去门口跟守卫扯几句,看看能不能再套出些话来,结果不知是不是得了命令,这一次,不管她问什么,那两人都跟木头人似的一声不吭,她泄了气,走回屋子,无聊的看过来看过去,无意间瞄到一个带锁的木箱子,箱子上面有着雕花,虽然已经很旧,却还能看出新时的样子,古朴中透着雅致。
不知里面放着些什么?她盯着上面的锁好奇地想。
第四章 丫环如儿
在屋子里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趁手的工具,她走到院子里,终于找到一块儿拳头大的小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是很重,也不知道能不能砸开,但如今没别的办法,也就只好一试了。
拿着石头进屋,来到木箱前对着锁用力的砸下去,砸了有十几下,那锁竟真的被她砸开了,她欣喜地打开箱子,入眼的是红的粉的蓝的绫罗衣裙,看样子只是个衣箱罢了。
她翻弄着里面的衣裙,有些泄气,低头瞄到自己身上DIY出来的衣服,马上笑了。
挑出一件水红的衣裙,又在箱底找到类似抹胸之类的,七手八脚的往自己的身上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衣裙穿着好,走到梳妆台前的铜镜前看,吓了一跳,镜子的脸根本就不是她原本的那张脸。
她虽说原本长得也挺漂亮,可却根本没有这般出尘,如柳叶一般的两道弯眉,不画而黛,水灵灵一双杏眸,鼻梁,樱唇不点而红,这还不算,她原本虽是长发,可不够黑不够多,可镜中的她发如墨缎,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
她怔怔地望着镜中的人,有些不太置信的伸手摸自己的脸,她确信她是柳燕悠,可这脸却根本不是她的,而这付躯壳的主人不用说就是那混帐王爷口中的玉含烟了。
可她的魂占了人家的身子,那玉含烟的魂魄哪儿去了?
她是检察官,不是神婆巫汉,怎么也想不通这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儿。
难道这世上真有灵魂互换之事?她想着却马上又摇头,她所受的教育让她一时无法相信这种结论,可现在,除了这个,她根本没办法解释自己遇到的事情。
正在发愣,忽听得有脚步声传来,她扭头望向门口,就见之前那个自称“王爷”的家伙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他却在看到她身上的衣着之后变了脸色,一个箭步跨到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厉声喝道:“谁让你穿这衣服的?!”
柳燕悠猛的被勒紧脖子,感觉到呼吸困难,她想出声说话,却发现脖子越勒越紧,她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脑子极度缺氧,渐渐视线模糊,晕过去之前,她唯一想到的问题就是,她早晚会死在这个变态王爷的手上。
见柳燕悠身子下来,皇甫云睿才猛然惊醒,大手一松,任她软软的倒在地上。
他盯着她的目光复杂,仇恨之中夹杂着几分不舍,一张脸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他看了她很久,终于一挥手,撕碎了她身上的衣裙,之后看都不再看地上的她一眼,转身离去。
柳燕悠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边儿满是衣服碎片,她有些惊慌地坐起身来,发现身上再次寸缕皆无!
来不及想别的,她匆忙找到之前自己动手做的那件裙暂时裹好身子,然后才又回头来看地上的那堆碎布。
显然这是那变态男人的杰作,但是她实在是有些不明白,不过几件衣服而已,怎么也招惹到他了?
弯身捡起几片碎布,这布碎裂的很惨裂,看得出毁它的人心中的愤怒和仇恨,她起身走到箱子前,手摸着箱子摇了摇头。
人是不会平白恼恨一件物什的,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男人恨的其实是原本在这儿居住的女人,而这箱子里的衣裙应该是属于那个女人的,至于自己,自然就是误打误撞穿了这衣服,才因此差点儿没了命。
不知道那女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样子,因何与他结了仇恨?她忍不住生出这许多疑问,随即又扯唇苦笑,她现在连自己的处境都未明朗,哪里还有力气去管别人?
皱着眉斜靠在床头儿,闭上眼假寐,在脑子中将自己的经历梳理一遍儿,她试图用比较理性的分析来解释她遇到的事件,但结果发现都是徒劳,她排除了自己精神异常的可能,也排除了这一切是梦境,排除来排除去,最后分析的结果似乎都指向了唯一的可能,她真的穿了。
苦笑着叹口气,睁开眼看着房顶,她唯一想到的话就是“即来之,则安之”。
正想着,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她扭头看向门口儿,很快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端着些东西走进来。
她有些意外地看着那丫头进来,那丫头看到她,态度恭敬的走到床边儿说:“玉夫人,奴婢如儿,是柳妃娘娘派来服侍您的丫环,这些衣裙是柳妃娘娘叫奴婢给夫人拿来的,请问夫人是要换上还是先收着?”
柳燕悠盯着如儿看,脑子急转,开口问:“柳妃娘娘是谁?为什么要送衣裙给我?”
如儿有些诧异的望她一眼,仍恭谨地道:“柳妃娘娘是睿王爷的侧妃,王爷如今还没有正妃,因此现在是柳妃娘娘掌府,夫人新府,柳妃娘娘事忙,暂时没时间过来,但又怕夫人在府中不习惯,所以就派了奴婢过来侍候,若夫人有什么需要,就请告诉奴婢,奴婢好回报柳妃娘娘,让夫人少些烦忧。”
柳燕悠再次确认自己穿越的现实,不再纠结,伸手拿起盘中的衣裙看了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如儿,除了柳妃娘娘,王爷府中还有多少姬妾?”
如儿恭身,面色平常地答:“除了柳妃娘娘,王爷总共还有十位夫人,只是其中三位意外去逝,夫人乃是第十一位。”
柳燕悠面皮抽了下,心下暗骂,这变态男人老婆还挺多的,这也算了,为毛还抢她过来做他的小老婆之一?
心下不爽,但面儿上却未显,拿过如儿拿来的那两件衣裙,选了件水蓝的微笑着下床道:“我先换上这件儿吧。”
如儿闻言,将托盘放到一边儿,取过衣服就要替她更衣。
柳燕悠有些不太适应,忙笑道:“不用麻烦了,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如儿眼神奇怪的看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退了出去。
柳燕悠换好衣裙,走出门外。
如儿正在门外候着,见她出来,飞快的扫她一眼。
柳燕悠披散着长发,望着满院的蒿草,状似无意般问:“如儿,这儿原来是谁住的?这院子荒了很久么?怎么这草都长这么深了?”
如儿听问,飞快的看她一眼,面色有些犹豫,柳燕悠笑道:“不好说就算了,我不过随便问问。”
如儿没接口,似乎这院子里的人和事儿在这王府中是禁忌。
柳燕悠有些泄气,但想想算了,不管这里发生过什么,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在这儿立足。
微蹙起眉,望着院中迎风摇摆的蒿草,她决定先解决眼前,转头对如儿说:“如儿,能帮我找把镰刀来吗?”
如儿惊奇的睁大眼睛反问:“镰刀是什么?”
柳燕悠叹口气,她历史知识不够丰富,根本记不起古代时候那种用来割草的东西叫什么了,于是只好告诉如儿,她打算将院子里的蒿草都除去,需要她帮忙找工具来。
如儿听完,面带疑惑地看了看她,还是乖巧的去找工具去了。
看着如儿走远,柳燕悠深深叹了口气,她是真的穿了,可天老爷,为什么让她穿到这个根本一点儿都不公平的封建社会来?她是信奉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好不?
真是走了狗屎运,背到家了,那王爷变态也就罢了,还整出一个侧妃十个小妾来,她可没有宫斗宅斗的本事好不?
第五章 再次出现
哀叹了一会儿自己的命运,她不甘不愿的接受了现实,其它的事儿暂且搁到一边儿,当务之急,这儿是她的立脚地,她得先清理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