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云睿牵着她停下了脚步，站在路旁。
柳燕悠还在猜测辇上是谁，那队人已经到了面前。
“参见父皇。”
皇甫云睿在路边行礼，柳燕悠这才明白，原来那人竟是皇上皇甫永！
她只顾着观察真实的皇上，一时竟站在路边，忘了行礼。
“放肆，见了皇上，竟敢不跪？”
马上有人喝斥，抬步就要逼上前来。
“慢”，皇甫永出了声，看向柳燕悠，不知怎的，面色竟然大变。
“睿儿，这位姑娘是？”
皇甫云睿起身，垂首道：“她是儿臣的女人。”
皇甫永看着柳燕悠，那双眼睛似会穿透人心一般，看得她有些胆寒。
“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永开口问，眼睛一直盯在柳燕悠的脸上。
“民女玉含烟。”
柳燕悠低声回答，心下却有些气恼，难不成这皇上也是登徒子一枚，不然怎么盯着她不放？
“玉含烟？”
皇甫永微皱起眉，“你就是出身青楼的那位玉含烟？你家乡在哪里？家里可还有亲人？”
柳燕悠摇摇头说：“民女是孤儿，父母早亡，是以并不知家乡在何处。”
若凌萧他们所说无误的话，她的亲生父母正是死在眼前这位皇上手里。
“你今年多大了？”
皇甫永追问，似乎对柳燕悠有种特别的兴趣。
皇甫云睿皱起了眉，还没等柳燕悠回答就在一旁插话：“父皇，儿臣还要带烟儿去见母后哪。”说完，他拉起柳燕悠的手就走。
皇甫永看着他二人远去的背影，那双眼仍旧盯在柳燕悠身上。
皇甫云睿二人来到皇后住的顺和宫，才到宫门口，早有机灵的小宫女跑进去禀报，很快就有人出来请他们二人进去。
柳燕悠疑惑不解，心下更是忐忑，皇甫云睿竟然带她来见皇后，不知是什么意思。她想要问，但想想他先前说过的话，又将问话吞回了肚里，他若想告诉她，之前就说了，他先前不说，只怕这会儿也不会说的。
强压下心里的不安，她随着他往里走，一直走进一座华丽贵气的厅堂，一抬眼，就看到前方坐着位衣着锦绣满头珠光宝气华贵无比的妇人，不用想此人就是了。
她还在想，皇甫云睿已经拉着她跪下，向坐着的妇人行了跪拜礼。
皇后停了好一会儿才扬声说：“起来吧。”
皇甫云睿拉着柳燕悠起身，立在一旁并不说话。
柳燕悠也不敢吭声，完全搞不清今天的情势。
“你这小子多久不来看母后，今天怎么知道来了？”
开了声，语气嗔怪。
皇甫云睿轻笑着道：“只是为了带烟儿来拜见，母后应该还没见过烟儿吧？儿臣来介绍下，她是儿臣的最心爱的女人。”
皇后一听他的用词，一下子沉了脸：“你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想娶她为正妃？告诉你，本宫决不答应。”
柳燕悠有些惊讶地看向皇甫云睿，他是这么想的吗？她心下有些动容，却听到皇甫云睿失笑说：“母后您想哪儿去了？她已经是儿臣的人，儿臣不过是怕母后不知道，所以特意带她来见见您。”
他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儿臣的人”这四个字的语气，眼睛也盯着的眼睛，明显的话里有话。
怔了下，垂下眼睑冷哼了声说：“凭她的身份，也配进宫来？你也太胡闹了。”
皇甫云睿正色道：“在儿臣心里，她有资格就够了。”
他话说得重，完全一付维护柳燕悠的姿态，看得怒气冲天，猛得一拍桌子道：“不过是个烟花女子，值得你这么与母后说话？”
“母后，您应该明白今天儿臣带她来这儿的意思，不管母后怎么想，在儿臣眼里，她很重要，所以就算母后再不喜欢，也请您接受她。”
“你！”
气得面色铁青，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母后怕是身体不适，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甫云睿说着，拉起柳燕悠就要走。
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进来，见到他马上停了下来，恭敬地开口：“睿王爷，万岁爷口谕，请您和这位姑娘留下来一起用膳，还说，要请这位姑娘在宫里住些日子。”
“什么？你说父皇要留烟儿在宫里住下？”
皇甫云睿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反问。
“万岁爷是这么说的。”
“睿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父皇见过你们了？”
皇后在身后询问，声音带着丝气恼。
皇甫云睿回身：“刚才过来的路上碰到的，母后，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他干嘛要烟儿住进宫里？”
柳燕悠也是一头雾水，从刚刚起，她就对皇上的表现事带着疑问，这会儿子也看向皇后，希望她能说出原由来。
皇后恨恨的瞪她一眼说：“还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红颜祸水’罢了。”
她说是这么说，只是言语间却仿佛在隐藏些什么。
她的话让皇甫云睿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一拉柳燕悠的手转身就走。
“等等。”
皇后叫住了他，走过来说：“你父皇既然已经开了口，你以为一走了之就没事儿了吗？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还是留下一起用膳吧。”
皇甫云睿脸上阴晴不定，他父皇刚刚的样子还真像是母后说的对玉含烟有了兴趣，可他明知玉含烟如今是他的女人啊，难不成还真的想从自己手中把玉含烟抢走？以他以往见到美女就往宫里收的例子，也不无可能。他越想越不安，抓起柳燕悠就往外走。
就算是过后父皇会追究，他也不要将自己的女人留在这儿了。
想想真有些后悔，若不是今天带她进宫，父皇也不会看见她，就不会起色心了。
可他们才没走几步，皇上竟然已经来了，正好撞上。
“怎么？与你母后说完话了？”
皇甫永开口询问，一双眼却看向柳燕悠。
皇甫云睿向前一步，将柳燕悠挡在身后，淡淡地说：“说完了，儿臣正要带烟儿回去。”
“回去？难道你没接到传话？朕好久不见你进宫，正要留你们一起用膳哪。”
皇甫永将目光移向皇甫云睿，目光平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儿臣谢父皇恩典，只是儿臣府里还有事儿要处理，就不多停留了。”
皇甫云睿忙出声拒绝，这儿，他一刻都不想多留了。
“你有事就回去吧。”
皇甫永直接开口，然后一句话就打发了皇甫云睿：“不过，这位玉姑娘得留下来，朕还有话要问她。”
皇甫云睿闻言猛抬张大眼瞪向皇甫永，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的父皇竟然真的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他的女人！
第五十一章 皇宫行（2）
柳燕悠看看皇甫云睿又看看皇甫永，她搞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付身体相貌出色，可见惯美色的皇帝该不至于这般急色吧？
“跟我走。”
皇甫云睿说着，伸手去拉柳燕悠，他一脸冷肃，看都不看皇甫永。
“她不能离开。”
皇甫永竟然也不顾形象的抓住了柳燕悠另一边儿手臂，眼睛瞪着皇甫云睿，一张脸也绷紧着，有些吓人。
“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怕人笑话吗？”
走上前来，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一脸的气急败坏。
她试图让皇甫云睿先放手，可皇甫云睿紧抓着柳燕悠的手，一点儿没有放开的打算。
她只好转向皇甫永说：“皇上，她终归是睿儿的人，您要留她，有些不大合适吧？”
皇甫永冷哼一声：“朕是皇上！”
“皇上又怎么样？”
皇甫云睿冷哼，怒瞪向皇甫永。
“王爷，别吵了，皇上不过是留我在宫里住几天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柳燕悠一看情势要失控，加握着皇甫云睿轻声说。她一点儿不想看到皇甫永和皇甫云睿翻脸，皇甫永到底是皇上，就算他们是亲父子，真要翻了脸，恐怕对皇甫云睿不利。
“你就这么想留下？！”
皇甫云睿瞪圆了目，一脸震惊的看向柳燕悠，似乎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
“你误会了。”
柳燕悠赶忙解释，可皇甫云睿已经挣开了手，一脸失望的向后退了一步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好，本王就成全你。”
他说完，转身大步走开。
“王爷！”
柳燕悠想要去追，可臂被皇甫永抓着，让她没有办法走开。
“哼，果然不是什么好货色。”
冷哼，看向柳燕悠的脸充满了厌恶。
“你闭嘴。你看看你，还有点儿皇后的样子吗？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背后做的那些事儿，朕不追究不过是看在皇儿的面儿上，从今天起，你就给朕留在这顺和宫里思过，没朕允许，不许你出门。”
皇甫永厉声斥责皇后，想来已经暗恼皇后多时。
“皇上……”
含泪轻唤，可皇甫永已经抓着柳燕悠的臂走出了宫门，连看她一眼都不曾。
柳燕悠心下惶恐，刚刚不过是为了不让皇甫云睿与皇甫永为她闹翻，可这会儿真的被留下，她心里的不安开始扩大。
皇甫永对她的态度太暧昧不明了，若是他要求她做他的妃子可怎么办？
这样昏庸的皇帝历史上也不是没有过，可她才对皇甫云睿有了感情，一点儿都不想成为宫中的金丝雀。
“皇上，以前见过我吗？”
回想到初见时皇甫永脸上震惊的样子，柳燕悠开口询问。
皇甫永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双眼在她脸上审视了良久，伸手想要抚她的脸，柳燕悠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避了过去，皇甫永稍冷了目光问：“你脸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儿？谁伤了你？”
柳燕悠低下头，轻声说：“没事儿，不小心伤到的，已经擦了药。”
“朕跟你应该没见过面，你不用担心，朕不会伤你，因为你很像朕的一位故人。”
“故人？”
“是的，那位故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皇上请节哀。”
柳燕悠礼貌地安慰。
“你和她年轻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朕差点儿就将你当成是她了。”
皇甫永审色复杂的看着她说。
柳燕悠轻叹了口气说：“我再像她，终究也不是她，皇上既已知她不在世，又何苦留下我徒惹心伤？您如今不是还有皇后和其他人吗？不如怜取眼前人的好。”
她原本是想劝皇甫永放下过去，也放她回去，却不想，皇甫永听了她的话，深深的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你的性子也像她一样温婉。”
他的语气里带着沉重的失落，还带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意，让柳燕悠心下一紧，不敢再多话。
“别怕。”
皇甫永突然伸手捉住了柳燕悠的手。
柳燕悠忙挣出手来，低头提醒：“皇上，我不是她！”
皇甫永沉下了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出声：“走吧，朕带你去你将要住的地方。”
他说着，转身率先往前走，柳燕悠犹豫了一下，在身旁太监的示意下，还是跟着走了。
看着前方身着明黄龙袍的男人，她开始后悔，会不会她做错了？原本以为以她现在的身份，贵为皇上的皇甫永不会有什么其它想法，可刚刚皇甫永的表现让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与他的那位故人真的那么相像吗？像到他连她目前的身份都不顾忌地强要留她？
若是他真的要她取代他的那位故人，她该怎么办？拒绝是肯定的，但他是皇帝，能接受她的拒绝吗？
这会儿想想，真不如当时就跟皇甫云睿离开了，他们毕竟是父子，闹再厉害也不至于死人吧？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进退不得。
她只顾低着头叹息，连皇甫永什么时候停下的都没留意，一下子撞在他背上，额头撞得生疼。
“对不起，对不起。”
她忙退后一步，连声道歉。
皇甫永面上已经恢复了平常，声音平缓地说：“你在宫里的日子，就住在这儿，看看可满意？”
柳燕悠抬头，眼前是一座宫殿，门楣上三个鎏金的大字：如意宫。
这宫殿与皇后的顺和宫一样富丽堂皇，雕花的梁柱门楣，红墙绿瓦，非寻常人家可比。
还未进门，浓郁的桂花香已经霸道的闯入鼻孔，想必院子里种了桂树。
“进来看看吧。”
皇甫永说着，率先抬步走入红漆大门。
柳燕悠无奈跟了进去。
才踏入院门，入眼两株高大的桂树，想必已经有些年份，一株开着白花，另一株开着黄花，花香袭人。
柳燕悠忍不住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满身都是香气，香得醉人。
皇甫永走上前去，伸手轻抚着树干说：“很香是吧？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他说着，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似陶醉在幻想里，面色沉醉。
柳燕悠看看他，又转头四顾，这座宫院很是清雅幽静，除了桂树外，只种着些松柏等绿树，并没有其它艳丽花卉，想来，这宫的原主人是极喜欢清雅的，那人就是皇甫永的故人吗？那么说来，莫不是他以前的某位妃嫔？看样子，皇甫永挺宠爱她的，只不知她是怎么不在的。
她在院子里信步走着，感受着清静的气氛，想像着那和她长相相似的丽人，不知那位丽人会不会也爱着皇甫永，又或者如她一般心有所属，却被皇甫永强迫留下？
“怎么样？喜欢吗？”
皇甫永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有些期待的开口。
柳燕悠没答反问：“这就是皇上的那位故人的住处吧？”
皇甫永点点头，“她极爱雅静，所以这儿除了桂树，就再没有其它鲜花了。”
“看这里照管的这样好，皇上必是极爱重她的，她必是位极出色的女子。”
“是啊，她是朕见过的最漂亮、最温婉、最雅致的女子。”
皇甫永有些激动的说着，眼睛却盯着柳燕悠，仿佛眼前站着的就是那位他所爱重的女人。
柳燕悠心下慌乱，忙出口说：“难怪皇上对她念念不忘，如此说来，含烟一介青楼女子，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和她相比的。”
皇甫永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然后闭了眼说：“看到你就让朕想起她，你和她长得太像了，若不是知道她已经不在人世，朕怕是会直接以为是她又出现在朕面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