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贵妃只是手臂被刺破了一点,太医已经赶过去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
赵时宪心中的石头放了下去。
台上的叶殷也松了一口气,顾不上台下的文武百官了,直接道:“摆驾春映殿,众爱卿散了吧。”
赵时宪本来很是担心的,甚至想过不顾礼法冲进宫去看她伤势究竟如何,可是见到台上皇帝这么着急的样子,便将自己的心意全都收了回去。
该关心她的人不是自己。
他的关心,只会为她带来灾祸。
“陛下,剖心一事……”眼见着到嘴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井茂实在是有些不服气,上前追问了一句,却被天子随意瞥来的眼神吓得呆在原地,再也不敢说话了。
很快,大殿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位官员,不少人因为附和了井茂的言语,处境尴尬,便匆匆退出了大殿,装作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詹裕原本也是为女儿的事情忧心了一番,听说她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也不便多说什么,正要离去的时候,却突然被赵时宪唤住了。
“詹大人。”
詹裕没有回头,只是问道:“赵大人何事?”
“下官昨夜做了个梦,偶得一游戏,名为斗地主,想邀请詹大人一同切磋,不知可否?”
一旁还没有离去的程学之摸着一把胡子踱了过来:“赵大人这就不够意思了,这么有趣的游戏,竟然不邀请老夫?”
赵时宪连忙道:“那是因为下官知道,程大人一定会不请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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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狱。
井翊双手紧紧抓着栅栏,双眼充血,看着门外的神情冷漠的女子,绝望地喊道:“救我,救救我!云妃娘娘,救救我!我没有刺杀贵妃,是她陷害我的!”
云妃厌恶地皱起了眉头,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使了个眼色,周围的人便立刻退了下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看到周围人都撤走了,井翊的目光突然变得疯狂了起来,两只手也似乎不再满足于抓着栏杆,而是想要靠近她,再靠近她。
“烟儿,你不能丢下我!”
“放肆。”云妃的声音冷漠如孤鹰,比雪山上的云还要遥远,“烟儿这个称呼,也是你能叫的吗?”
“烟儿……你别闹了。”井翊有些慌张地将头朝她的方向凑去,原本俊朗的眉宇依稀可见,露出苦涩的笑意,“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帮你扳倒了贵妃,你就永远是我的烟儿。”
“那你扳倒了吗?”云妃冷冷看他,像是在看一块怎么也甩不掉的苔藓。
“我……”井翊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无边无际的苦涩蔓延而来,“烟儿,我为了你,连男人都做不成了,我不求你多看我一眼,只是……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你这话可就不妥了,可是本宫逼你做太监的不是?还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你现在是要怪到本宫的头上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妃大概是说话说得烦了,连看也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你放心,本宫虽然不能出面救你,但是你父亲井茂不可能就让你这么死的,你现在无法出仕为官,对你大哥也算不上是什么威胁,他应该会救你的。”
说罢,云妃便要转身离开地牢,这里的空气实在是太难以忍受了,她连一刻也呆不下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绝望的询问:“你费尽心机将我安插在贵妃身边,究竟是为了斗倒她以爬上皇后之位,还是为了报复大理寺卿赵时宪?”
云妃的回答亦是冷静如常:“和你有关系吗?”
“如果当初我没有在殿试中输给他,也没有发生后来的种种,你心仪的人会不会是我。”
云妃缓缓回过头,望向他的眼睛,声音很慢很慢。
“井少爷,没有如果。”
“现在的你,不过是一条狗。”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的文文~很好看的哦么么哒!
《被太傅追求的日子》
文案:神算子说知烟最近会失去至亲之人,第二天她家大黄就被人给炖了。
神算子说知烟有血光之灾,当晚她就来大姨妈了……
神算子说:“你命犯孤煞,不能嫁人。”
他算无遗策,为避免祸害别人,知烟决定终身不嫁。
几年后,年轻的监国太傅解开了知烟的腰带,沙哑着声音说:“你命犯桃花,今夜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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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迁是权倾朝野的太傅,在他眼里全世界都是傻逼,知烟也傻,但她傻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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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古代校园风、朝堂江湖风,东南西北风~\(≧▽≦)/~
阅读指南:
1、男主现代穿越人士、风水大师,会读心术,古代的职业是监国太傅,是个长生不老的“妖怪”。
2、女主纯古代小妞,奶小怕生很弱非常弱。但她美。
☆、chapter 42
chapter42
听说赵府有一种新游戏, 规则简单, 却有着无穷无尽的乐趣。
于是, 许久没有人问津的赵府忽然间成了南呈上下最令人神往的地方,不少人聚集在赵府门口, 只求能一睹朝中三位股肱之臣的角逐, 只是他们每每想要进去的时候,都会被家丁拦在外面。
就连想听听声音,都成了难以实现的事情。
亭中, 赵时宪紧锁眉头,抽出四张牌甩在桌子上。
“三带一。”
“炸!”
一把年纪的程学之似乎一夜间年轻了十岁, 甩出四张二的时候豪气冲天,比买下京西的一处院子还要开心。
这里三个人斗着地主, 一旁还有乐人抚琴, 琴声婉转又不失激昂,亦扬亦挫,随着战况而变换着节奏。
詹裕沉思了片刻,看着自己手中那副牌,然后将目光瞥到了最左处那两张牌, 淡声道:“王炸。”
“……”
赵时宪和程学之看着桌子上那两张牌, 都感到无比的绝望。
斗地主中的两个王是绝对不能用皇帝和皇后来代替的, 一旦被人发现,那就是杀头的罪行,所以赵时宪分别用左丞相和右丞相来代替了大王和小王,只是称呼还没有变罢了。
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岳父大人要赢钱。
有什么办法?
赵时宪数了数兜里的银子,然后拿出三锭银子推了过去,程学之也跟着老泪纵横地将钱输了出去,边给钱还边数落赵时宪:“赵大人不是说自己斗遍天下无敌手吗?眼看着银子都要被詹大人赢走了,你也不发挥一下真正的实力?”
赵时宪惭愧地低下了头,并非是他自夸,只是之前他之所以信心十足,是因为他是鬼魂状态,可以看见所有人的牌,在剧组的时候等詹茵茵工作期间,他曾经在道具车里围观三个人斗地主斗了一下午……
现在轮到自己上场了,却发现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抛去运气来说,不能专心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程学之由衷道:“詹大人平日为官高风亮节,很少出头,却居然有这样的本事和气魄,都说人生如棋,这斗地主却与下棋一般无二,我们二人可都斗不过詹大人啊。”
詹裕连忙拱手:“程大人客气了,詹某不过运气罢了。”
赵时宪放下了手中命人画的牌,忽然开口道:“詹大人是明白人,我也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件事情,我想请两位大人帮忙。”
詹裕也跟着放下了手中的牌,露出高深莫测的神情,瞥了他一眼,道:“若是小女的事情,恕詹某爱莫能助。我之前虽然答应过你们二人的婚约,可是如今她已经嫁入天家,往后种种也都由不得她了。”
程学之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叹了一口气:“赵大人真是糊涂啊,天道循环,有其既定的轨迹,赵大人德才兼备,可谓是出将入相的旷世人才,作为大丈夫,自有功绩,何苦为了区区女子而放弃自己的前途呢?”
“两位大人误会了。”赵时宪拱手道,“在下所求之事,并非为了贵妃。”
“哦?”詹裕面露疑惑之色,“若不是为了小女,赵大人又是所为何事呢?”
赵时宪将手中的牌摊开,平铺在石桌上,抽出其中最小的一张牌。
“我这几日有幸去了一个地方,若是将那里的风土人情描述出来,两位大人或许会觉得是天方夜谭。”赵时宪顿了顿,轻声说道,“因为我去的,是六百年后的世界。”
詹裕和程学之吓得纷纷变了脸色,程学之更是皱起了眉头,“老夫一直觉得赵大人是个可造之材,怎么也说起这等呓语了?六百年后,那是何等的遥远,你又如何去得了呢?”
“我不会再纠缠贵妃,也不求和她再续前缘,因为我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始作俑者的我历八道酷刑而死,贵妃因此投湖自尽,詹府上上下下上百口人被今上迁怒,流放岭南,贵妃在后世也成了红杏出墙的代名词,没有人去关心前因后果,没有人管她是不是自愿嫁给天子的。”赵时宪说话的时候语气很不稳,大概是没有什么底气,满怀着深深的愧疚,说出了他早就想要说出的那些话,“我曾经一直以为,我可以为了她放弃一切,放弃所有的权势和未来,可当时我不明白什么叫做宿命,什么叫做因果。”
“假信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我也很害怕什么时候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詹裕和程学之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难以接受他所说出口的这番话,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所以我放弃,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将来。”
冰封的记忆开闸泄洪,赵时宪久久沉默,那些在书店中看到的字眼和画面一一在他面前浮现,依旧清晰可见。
随手翻过的一页纸,印在纸张上删繁就简的一行字,有可能就是一个人所经历的一生,区别只是在于篇幅的长短,有人幸运,如帝王将相,能够在史书中被歌功颂德,平日里有趣的言辞也会被记录下来,供后人研究。有人也幸运,能在史书里被记录生卒年和官职,更多的人,连名字也没能留下来,只是随着他们自己的记忆,一并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然后再也没有被人想起。
他无疑是幸运的,尽管他被后人详知的缘故不是因为政绩,而是因为和一个后宫妃子的风流情史,但至少,历史记住了他的名字。
“赵大人今日的言语实在是令人震惊,老夫一时间消化不了。”程学之摸了摸胡子,突然发问,“既然赵大人口口声声说自己能看到六百年后的世界,那可否告知老夫,六百年后,我程学之有没有在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声?”
赵时宪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道:“程素,字学之,号南阳,谥贞仁,南呈著名学者,官至刑部侍郎兼文华殿大学士。”
“这就完了?”
“完了。”赵时宪淡声答。
程学之摸了一把胡子,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
赵时宪轻笑了起来,将目光投向了一旁抚琴的乐人,平静道:“所以我刚才所求之事,就是这个。”
“还请详细说来。”
“程大人和詹大人都是本朝著名的学者,府中又多有精通各类才艺的幕僚,既懂得星占、乐理、算术、建筑、榫卯,更擅长诗文、骑术、剑术、蹴鞠。可谓是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通。”
程学之和詹裕对视了一眼,疑惑地问道:“那又如何呢?这和你请求之事有什么关联?”
“我想请两位大人与我一同奏请陛下,共同编著一套丛书,收录我朝名家经典著作和诗文词总集,详细记录河渠、边防、山川、古迹的具体情况,以及南呈的通制、典礼、邦计、军政、法令,此外,还要收录各种流传已久的琴谱、舞谱、食谱、星占、命书相书、阴阳五行等等。”
话刚落音,程学之和詹裕顿时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大人的想法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古往今来,凡是流传至今的著作,大多都是经史子集,赵大人所言的这种杂书,有什么用呢?”
赵时宪沉默了片刻,才道:“实不相瞒,在下有幸在六百年后听过一段琴音,琴声虽然曼妙,却失了本意。虽说音乐自天地生,归天地去,但是若没有妥善保存曲谱,终归是一种遗憾。因为缺少符号体系,我朝记录曲谱向来都是只记载演奏方法,而不记音高节奏,所以记谱都是用汉字,比不上五线谱这种记谱法实用。”
“五线谱?”程学之彻底懵住了。
“如果在历史中凭空出现五线谱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用我朝的方式来代替,借鉴一二,以便将这些曲谱代代相传,不至于消逝在历史的洪流中。”
詹裕将目光投向了他,问道:“赵大人今日所言实在是闻所未闻啊,詹某自然是赞同你的提议,只是还是想多嘴问一句,赵大人为何要做这种极费工夫,又得不到太多赏赐的事情?”
“只是觉得可惜。”赵时宪眉宇疏朗,声音也是极其恭敬谦和的,“数百年后的世人,不识宫商角徵羽,觉得可惜。”
程学之带着莫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最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詹裕倒是轻笑了起来:“几百年后的事情,又与你我何干呢?詹某早就想解甲归田了,这诡谲朝堂,实在是令人疲乏。”
程学之便与他说笑了起来:“詹大人若是不做官了,想做些什么呢?”
“不瞒你说,詹某空有一手好厨艺啊,若是不做官,在京城开一家酒楼倒也不错,哈哈哈哈哈。”
程学之便与他一同笑了起来,一旁的赵时宪却突然变了变神色,看了他一眼。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那个时代,詹茵茵的父亲也有一手好厨艺,她曾经跟自己提过,小学的时候,一直都是父亲给她送饭的。
带着困惑,赵时宪忽然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詹大人,可也喜欢骑射?”
“你倒是提醒了我,这若是不做官了,开个马场倒也不错,这马可比人强多了,肆意洒脱,和马儿呆在一起,整日都不会觉得累,不像这官场,哎……”
赵时宪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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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安阳市人民医院。
梁烟坐在病床的床头,看着手机里铺天盖地的消息,极其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叫你处理这么个小角色,迟迟都不动手,真不知道留你还有什么用。”
井翊站在她身后,“我动过手了,那天在影院,我本来已经想办法制造了事故,没想到她那么走运,居然自己躲开了,现在她也已经不是个普通人了,媒体都关注着她和应缜的恋情,你让我怎么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