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大人!恭喜大人升任正三品太常寺卿!兼任《千秋备要》总纂修官!”
门外突然传来侍从阿启的声音,赵时宪连忙将手中的画收了起来,准备用厚厚一摞书盖住那张画,却不慎打翻了砚台,直接糊上了那幅画,还正好糊在了女子的脸上,那张娇憨明艳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块黑炭。
“……擦。”赵时宪低骂了一声,他可画了整整两日啊。
“大人一人得道,小人就要跟着鸡犬升天了!”阿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乐呵呵的跑了过来。
赵时宪懒得搭理阿启,只顾着翻看手中典籍,“大惊小怪什么。”
“大人啊,太常寺卿可是位列九卿之首,兼管教育、陵县行政,统辖博士和太学啊,比大人之前管辖的刑狱可要厉害多了,况且大人之前还只是四品官员,如今升了三品,可见陛下对大人的器重啊,来日便是做相国也是绰绰有余了!”
“你真的很吵。”
“如今陛下已经答应开始编著《千秋备要》了!大人真是了不起啊!”阿启一边拍马屁,一边为他研墨,“听说因为此书是由陛下主持,所以朝中上下的大臣和学者都要参与此次编修呢,只是不知道要耗时多少年了,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把阿启的名字也加进去呢?这样我的后人也多了个有文化的祖先了!”
赵时宪扶额,瞥了他一眼,一本正经道:“能写上名字的人,都是为这本书做出贡献的人,你以为你在我身边拍拍马屁扇扇风就能流芳百世吗?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那我该怎么做才能被写进去呢?”阿启委屈问道。
赵时宪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几个人名:“你呢,把我手中这几本典籍,分别交到这几位大人的府上,我就把你的名字添上去。”
“好好好!大人我一定照办!”阿启接过东西就准备走,却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笑嘻嘻地问了一句,“大人会把我写在哪一类里呢?”
“场务。”
“啊?大人,何谓场务啊?”
“剧组里跑腿的意思。”
“大人,何谓剧组啊?”
“拍电视剧的地方。”
“大人,何谓电视剧啊?”
“……”
赵时宪:我有一句mmb不知当讲不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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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这次电影我是倾注了很大精力的,无论是演员班底还是导演班底,都打算用新的面孔,为电影注入新的活力,你所推荐的女主角,应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您说笑了。”应缜带着谦和的笑意礼貌道,“她应该马上就要到了,您相信我,她绝对符合您的要求,古典气质,高人气,新面孔,演戏的天赋非常高。”
詹茵茵走到餐厅的时候,应缜和另外两个人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应缜在电话里说这是个重要的场合,让她穿正式一点的着装参加,于是她便穿了件稍微正式的裙子,电话里问了好几遍要见的人是谁,应缜只说是著名导演,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带她来见导演。
詹茵茵有点紧张,但是这种机会也不是每次都有的,深吸了一口气,补了一下口红,这才迈步朝前走去。
刚一走近,詹茵茵突然僵在了原地,对方也僵在了原地。
“……曲导?”
“茵茵?”
曲博文愣了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过了好半晌才笑道:“没想到啊,应缜给我介绍的女主角,竟然是你。”
女主角……
詹茵茵这才反应过来,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应缜,原来他是打算将自己介绍给曲导做新戏的女主角,难怪要她穿那么正式的衣服。虽然对应缜她的态度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他的举动也是为了她作打算,并不是不感动的。
曲博文一边笑一边将詹茵茵拉了过来,对着应缜道:“你的如意算盘啊,打错了。”
应缜紧张地站了起来,心道茵茵是不是得罪过他,就听对方说:“茵茵可是我钦点的A组副导演,你让她演戏,这不是寸心让我为难吗?”
A组副导演?
应缜愣了一下,看着面前光彩照人的詹茵茵,完全不能把她和这几个字挂上钩。茵茵是什么时候认识曲博文的,他居然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曲导,茵茵在演戏上也是很有天分的,您要不看看她的表演?”
“哦?茵茵还有这样的天赋呢?”曲博文明显有些惊讶,想起上次在餐桌上发生的事情,一时笑了起来,“我还以为茵茵只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没想到还会演戏。”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句话詹茵茵就想到了赵时宪,神色便跟着黯然了下来,连话都忘了接。
“也好,我也不是固执的人,你更适合做导演还是更适合做演员,我说了不算,应缜说了也不算,得是你自己说了算。”曲导后退了一步,“这样吧,你就演一段给我看看,我再根据你的表演的具体情况来决定。”
应缜连忙鼓励道:“现场试镜,这可是别人没有的机会,好好把握。”
詹茵茵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对面的曲导一眼,心中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
……
“当导演也是要靠实力的,总有一天,我会靠自己做到。”
“就像你的书法一样,那么多年了还能保存下来,有像程老师那样的人崇拜你,仰慕你。我也希望几百年之后,有人看到我拍出来的作品,也能像记得你一样记得我。”
“会的。”
赵时宪勾起了嘴角,眼眸沉沉望着她,“一定会。”
……
詹茵茵勾起嘴角,轻声道:“我不会演戏,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导演,有一天能和曲导一样,把自己做过的那些梦都搬上荧幕,让全世界都看到我的作品。”
应缜没想到她会说这种话,一时愣住了,连忙劝道:“茵茵,听话,别闹了,当女主角也能让全世界都看到你。”
詹茵茵没有说话,只是抿着唇看着曲导。
折断雄心、做出必要的退让,只完成一件事情,而不是包揽一切光环。
曲导忽然笑了起来,带着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越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他一开始以为詹茵茵也和普通人一样贪心,没想到她也懂什么都想要,什么都得不到的道理,当演员固然是可以一夜成名,但这并不是他想要培养的方向,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跟在自己身边继承他衣钵的弟子,如果她没有这份对导演事业的热爱,他也就不会相中她了。
应缜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曲导却状似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随她去吧,未必就是坏事。”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曲博文忽然道:“对了茵茵,你还记得我上次给你看的那几张文物的照片吗?”
“记得,是那几封密信吗?”
“嗯,我那位朋友昨日告诉我,南呈古都的考古又有了新的进展,我记得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詹茵茵还没有反应过来,曲博文就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来,指着上面的照片道:“最新出土了一副赵时宪的真迹。”
图中,一幅年代久远的画,半张脸被墨水覆盖,剩下的半张部分是一匹马和下半截衣衫。
空白的地方写着几个字。
一三八五九四五八二一一。
安好,勿念。
☆、chapter 44
chapter44
安好, 勿念。
詹茵茵呆住, 看着那四个字和前面的数字, 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空气在一瞬间凝滞,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
“曲导, 您刚才说什么……”
“我说最新出土了一副赵时宪的真迹,你也知道的,自从《千秋备要》出土了之后, 赵时宪的真迹就变得千金难求了,只要是跟他生平有关的东西, 都倍受大家的关注,我记得你对南呈的历史很有研究, 否则我也不会找你来做这个工作了,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研究所看看,怎么样,你有兴趣吗?”
曲博文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看上去并不显得老态, 应缜坐在一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詹茵茵会拒绝他的提议, 却也不好说什么,便顺着他的话说道:“跟着曲导去吧,这是个不错的学习机会。”
詹茵茵神思恍惚,连声音都跟着飘忽不定了起来:“好……好的, 谢谢曲导。”
“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曲博文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应缜,“了解这段历史,对你的戏也是很有帮助的。”
应缜自然是应下了。
一直进了研究所的大门,詹茵茵的思绪都久久没有平复下来,亦步亦趋地走在众人的身后,几近踉跄。
一三八五九四五八二一一。
那是她的手机号码。
所以,他是回到了那个时代吗?回到了那个属于他的,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时代吗?
所以他是在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告诉自己,不要为他担忧吗?
可是为什么,长久以来被悬起的心,好像更放不下了。
应缜走在她的身侧,关切道:“你的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詹茵茵看了他一眼,“可能只是有点累了。”
“既然累了,要不还是回去休息几天吧,是我不对,不该带你出来见导演。”
“你也是为了我好。”
詹茵茵偏过头,冲他微微一笑:“谢谢你啦,可是我还是想看完再走,你也说了这是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嗯。”应缜拗不过她,从兜里抽出一个盒子,“要不闻闻这个,闻完就精神了。”
“这是什么?”詹茵茵正准备伸手去接,突然想到那天在博物馆中发生的事情,顿时黑着脸推开那盒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又是那个熏死人的东西。”
“哇我们老班长聪明了。”应缜揉了揉她的头发,正要说些什么,前面的曲博文就朝他们招了招手,“快过来。”
“这是张教授,也是我多年的好友,主要从事南呈王朝考古及燕史研究,同时也是我国考古学会的理事。”
“张教授您好。”应缜和詹茵茵连忙上前见礼。
研究所里不止有工作人员,还有不少名校的实习生,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有老师在给实习生们讲解陶瓷清洗的具体操作方式,正讲在兴头上就看到实习生们都在朝这边看,一时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不要分心。
张教授瞥了他们一眼,露出古怪的神情,“这两孩子,看着不眼生啊,娱乐圈的吧。”
曲博文笑着道:“眼不眼生,你不都得带着他们去看啊,我的面子你总不能不看吧?”
“那是,谁敢不卖你曲博文的面子啊,不过现在这个社会,能够为了拍戏研究历史的年轻演员也不多了。”张教授放下了手中正在整理的东西,郑重地戴上了眼镜和手套,“跟我进来吧。”
詹茵茵连忙放下包跟着进去,应缜也随后走了进去。
看着外面窃窃私语的实习生们,张教授透过眼镜瞥了他们一眼,然后道:“你们也进来学习一下吧。”
实习生们得到了许可,却又不敢大声讲话,纷纷放下手中的事情,满怀期待地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和外面大不一样,摆放着各种偏光显微镜、显微傅立叶红外光谱仪、接触角测试仪、白度计、酸度测试仪、导电率仪和离心机等设备,顿时晃花了詹茵茵的眼睛,她之前从未接触过考古专业,对这些东西也是好奇万分。
张教授一路走到一张桌子面前,指着面前还没有被玻璃封上的那张古画道:“这就是前几天刚刚出土的,南呈王朝宪宗时期左丞相赵时宪的亲笔真迹,虽然已经被墨水浸污,但是上面还盖有赵时宪的私印……这位同学,站远一点,六百年前的珍贵文物,弄坏了你赔得起吗?”
被训斥的那位实习生吓得连忙后退了一步,吐了吐舌头。
若不是因为那位实习生被训斥了,詹茵茵差点也要靠近了,刚才在曲导的手机中看到的画面太过于模糊,此时此刻这样近距离的观看,才发现画上这个人的穿着,竟然是那么的眼熟,就像是……那天做马替的时候穿的那身衣服一样。
大人他,是画的她吗?
“虽然面部已经被墨水损毁,我们现在的技术也不太完备,但是根据墨迹干透的痕迹来修复,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张教授顿了顿,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作为南呈中期位极人臣的左丞相,这位赵大人一直心仪当时宪宗身边的詹皇后,尽管有着这样一段几乎人尽皆知的感情,依旧能获取宪宗皇帝的信任而被委以重任,终身屹立于朝堂而不倒,甚至在死后也没有被清算,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那么如果历史如此的话,我们此刻所看到的这幅画,很有可能就是历史上这位詹皇后的画像,如果能够复原的话,则是考古界的重大成果啊。”
詹皇后?左丞相?
那是什么?
詹茵茵呆呆看着面前的画像,身子都有些站不稳了,一旁的应缜连忙伸手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实习生们虽然不敢大声说话,却还是可以提问的,刚才那个不小心靠近的学生就提问道:“教授,这幅画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数字啊?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你看,这画像的空白部分有一段数字和一句话,在另外一边的空白部分,又有更小的一段数字。”
众人纷纷凑近去看,果然在这幅画的空白部分看到了一句:一三八五九四五八二一一,安好,勿念。
又在这行字的边上看到了一行更小的字:
二八`九四四三二六六`四`六三六
四二八六三六`四五二六三二六
九四三三八二六`四八二九六九
四二六`四九四六`四三三二六六
四六`四六`四二二四九四四九四
六`四四二四九六六`四九八二六
九三五二六二八三二六二二九
六`四八四四八四五二四三三
“天哪,这个古人太奇怪了,为什么会在一副画上写这么多数字,一般来说这种画上面不是应该题那种诗词才对吗?难道这是一种新发现的诗体?那个年代的人都流行这种数字诗?”
“我觉得第一行字有一点点像手机号码诶。”
“瞎说什么,古代人怎么会知道手机号码,你没带脑子吗?”
“真的很像啊,要不打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