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不坠天鹅湖——风储黛
时间:2017-10-06 16:26:47

  宋深深将手里的牛奶还给他,“不要,明朗,你不要追求我。”
  “为什么?”明朗呆住了。
  宋深深低了低头,日光在她白净的脸庞打上薄薄的一道粉。
  她说,“我对你,只有同学情。”
  他不遗余力地坚持到底,“我可以继续追。”
  就是这一点不好,宋深深摇头,“可我不想你追我,那样,没有结果的。”
  一片叶子落下来,不偏不倚搭在了明朗的肩头。
  他锲而不舍地捉住了她的肩膀,“你不喜欢我是不是?可是,你不要小看我,我是很有毅力的,我不会轻易放弃,我可以……”
  “不是这个。”宋深深正对他写满焦灼的目光,“是因为,我也在追别人。”
  尽管那个人,还遥远得,是天边璀璨的星光。
  即使他坠落下来,也是落在一片斑斓的天鹅湖里,有太多美好的姑娘会围着他旋转。
  她除了自己的心意,还什么都不确定。
  明朗的手松了,“什么?”他的眉毛拧成了结,怔怔地抽手,“可是,可是从没有人说过,你身边,明明也没有人。”
  宋深深拨弄了一下头发,将目光偏到南边那块碧绿如茵的足球场了,“我还住追,他还没有答应。”
  明朗反问:“如果他不答应,如果他不像我,这么喜欢你呢?”
  “明朗。”宋深深被他一句一句的“喜欢”说得脸红,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回应。
  “那好,你要去追他,我不逼你,但如果他不答应你的话,你能不能给我机会?”
  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她不想明朗这么坚持,是因为她不想他受伤,为之付出努力了最终却无法得到,会比一开始就抽身离去更令人难以接受。
  可是她好像说不出口了。
  他眼瞳明亮,宛如水一般澄澈剔透,她疑惑而忐忑,再说一句,他不会哭吧?
  “深深!”孟玉玲抱着课本从图书馆出来,正巧在林荫道上遇见了室友,信口喊了一声。
  宋深深飞快地对他说“对不起,我还有急事”,便转身往孟玉玲所在的地方跑走了。
  孟玉玲诧异地望向明朗,他孤孑地站在秋风底下,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凄凉,“哎,明朗怎么了?”
  “不知道呢。”宋深深含糊其辞,但心里却七上八下。
  回到宿舍宋深深才发现手机里还有一条消息,登机前的最后一条。
  深深爱上你:我想请你,明天到剧组玩。
  明天就可以见到他了?
  宋深深耳朵微热,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她脑中轰地一下,好像炸开了朵朵烟花。
  浅浅:好啊,什么时间都可以。
  放下手机之后,宋深深摸着胸口,心跳已经超出了她能承受的频率,只能打开电脑,用看他的剧,来消磨这种焦灼和激动。
  “要我剧透吗?”肩膀后边突然冒出一个脑袋,吓得宋深深赶紧扔了鼠标。
  谢芒见她脸都红透了,惊吓得像只畏首畏尾的仓鼠,不觉好笑,“哎,真不要剧透?我告诉你,结局——”
  “我还有两集就看完了。”宋深深嚷了一句,后来又赧然了一下,声音渐小,“我可以,自己看的。”
  她没有告诉人,在徐承寒离开的这一周里,她一直在看他的《封魂印鉴》,想念是回荡在心底的声音,早已纷繁成歌。
  没想到看了这么久的剧,最后的最后,竟然是悲剧收场。
  宋楚之用了三千年时间来爱的女人死了,他抱着心爱的女人坐在银色的星河里,流尽身上的每一滴血,每一滴泪,沉静地躺在那片混沌的银河深处,化作飞烟,化作尘埃。
  这个晚上用了宋深深一整包卫生纸。
  她是肿着两块眼泡到《九界》剧组里的。
  徐承寒穿着猫妖的戏服,满头漂亮的银发如瀑如雪,他一眼看到小胖子领进来的宋深深,眼睛一亮,撇下补妆的化妆师,提着道具剑走了过来。
  这是宋深深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他穿古装的模样。
  精致上扬的眸,描着淡蓝的眼线,薄唇微抿,清冷孤傲,又透着三分邪气,淡蓝色的披风轻曳,他走到她面前,回肠荡气地一笑。
  宋深深的心跳立即乱了套。
  她想起来,谢芒曾经评价他的古装造型,说过,“一见误终身,从此跳入坑”。
  那么,从今以后,我在你的坑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深深妹子要准备表白啦!
你们多准备点发发,为我们深深妹子加油打气啊~
  第19章 改戏
  “你在忙啊。”宋深深踮起脚尖, 拘谨地将手揣进了衣兜里。
  他身后又嘈杂的声音,各式的灯光晃得她几乎睁不开眼,他体贴地留意到了, “我带你去休息室坐坐?”
  “好啊。”
  徐承寒唇角一扬,便拉住了宋深深柔软的小手。
  他自然熟稔的动作仿佛练习了千百遍, 被拉住的宋深深耳根滚烫,羞赧地低下了头, 脚尖绘着一只活泼的金丝猴, 瞪着眼睛好像在取笑她。
  他穿着宽大的修仙服,淡雅的蓝和无暇的白交错,下摆层层叠叠的,走动起来飘逸如仙。
  宋深深看着看着,想到了银河里他抱着喜欢的姑娘孤独死去的场景,不知不觉便握紧了手, 徐承寒眉毛一动, 邪魅地暗笑起来。
  江滟滟脱了最外层的一身鹤氅, 如鸦的长发落满了道具雪,工作人员替她仔细地清理干净, 她亲眼看到徐承寒挽着一个女孩子的手离开了, 对身边的助理问:“那个女人是谁?”
  助理小黄看了眼, “好像是徐承寒带进组来探班的,具体不知道。”
  “帮我去问问。”
  小黄点头,“好。”
  十分钟后,助理小黄抱着江滟滟的外套回来了, “我打听到了,好像是徐承寒那边一个助理的亲戚,关系挺不错的,带她进组来玩玩。”
  “那么简单?”
  其实小黄也不确定,师小嘉不擅长撒谎,他说话的时候脸都红了,小黄有点怀疑对方是编故事骗自己的,但大名鼎鼎的徐承寒,也不大可能大张旗鼓地弄一个半大的女孩子入剧组,她揣摩不透。
  小黄不确定地小声道:“不知道,可是滟滟,你想打听那个女孩子做什么?”
  做什么?
  徐承寒和她太亲密了,亲密到可疑。
  在这个圈子里,谁的恋情公布不是一大头条新闻,何况是头衔加身、微博粉丝过五千万的影帝。
  早一天了解到第一手信息,便等于握住了把柄。
  在剧组里拍戏,徐承寒目下无尘,看不起她的演技,甚至公开提出来,当时灯光师和其他道具组的人都目瞪口呆,江滟滟在演戏上的确没有徐承寒资格老,是个出道不久的新人,但也星途平坦一帆风顺地出演了女主角,没想到被徐承寒这么不留情面地批评了。
  “如果是我想象的那样,徐承寒目中无人,那么我也让他尝尝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丢人的滋味。”
  江滟滟红唇一撇,冷艳地转身。
  今天下午安排了一场外景戏,但没想到天气预报有误,到了两点钟,整座城池,都被一场突如其来又雷厉风行的大雨攻陷了,江滟滟抱着曳地的长裙,找到了在宫殿前安排工作人员的林导。
  林导看到明艳动人的江滟滟,脱口而出,“对了,下午的外景取消了。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导演,就这么取消有点可惜,今天遇到了各种问题,可大家都控制住了,准备了这么久才开机,才拍了一场打戏,现在——”江滟滟低了低眉,表示惋惜。
  林导顿了几秒,“你有什么建议?”
  江滟滟抱着本子,翻到了用彩色签字笔批注得密密麻麻的那一页,“这是明天的戏,不如提到今天来。”
  林导看了眼,眉头皱了起来,“不用这么赶。”
  这场戏需要做徐承寒的工作,贸然让他上场,不但拍不出效果,而且很可能惹毛他。徐承寒平时不难说话,但触及底线的问题,就难说了。
  江滟滟换上无害的微笑,“但是,徐前辈贵人事忙,今天又是难得的机会——导演,我小时候怕骑车,始终不敢上座,后来我父亲承诺会在身后扶着我,我信了他说的,可是真正当我上车之后,他将我推出去,便没有再管我,可是我学会了,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害怕过。”
  这个故事让林导心中更摇摆不定了。
  宋深深被送入休息室,这里类似横店的建造,宫室殿宇规模宏伟,仿秦汉风建造的,装饰古朴大气,又处处透露着典雅,不过休息室里,大致上还是现代风格,留出了一点与众不同。
  “徐承寒,”她被他推到一个圆凳上坐下,眨眼问,“你这样,刚从东京回来,就直接拍戏,真的不会累吗?”
  他蹲在她的面前,仰着头,这时宋深深才看到他飘逸如水的银发间,藏着两只玲珑可爱的猫耳朵,衬得他整个人都生动软萌了起来,这种不和谐的因子都不能干扰的美,让宋深深心底的湖荡漾出了软绵绵的水花。
  他脸色温柔,但这双凤眼让他时时刻刻看起来都显得有几分随性和邪气。
  “还好,如果是我喜欢的,再怎么追逐,都不会累。”
  宋深深从他的坚持里,感觉到温暖的东西,在血液里缓慢地流淌。
  这个眼神,和当初叛出家门的哥哥很相像。
  其实爷爷和爸都错了,不管喜欢什么,做哪一行,都没有高低贵贱的分别。就算是他们家,祖上有晚清的进士,近现代有国学大师,可到了她的父辈,还是重新经商了。
  宋深深点点头,“你很喜欢拍戏。”
  他笑了笑,勾住了宋深深的小指,喜欢看她脸红。“嗯,我想待在剧组的时候是最放松最真实的。”
  她下意识问:“要是不在剧组的时候,做什么呢?”
  徐承寒老实地回答:“睡觉。”
  这是个让凌砚和师小嘉提起来就恨得牙痒,但又无可奈何不能改变的好习惯。
  宋深深眼睛弯了,“那,不睡觉的时候呢?”
  徐承寒喜欢她笑,边脸红边笑,他也勾了勾唇,“以前除了睡觉没有第三大爱好了,现在,不睡觉的时候,就在想……”
  “承寒!”徐影帝的最后一个字被揉进一阵乍起的敲门声里了。
  宋深深隐约意识到最后一个字是“你”,但好像才发了最初的鼻音,这个字只初露端倪,也不能确定,万一要是想错了,那会多尴尬?
  她小心翼翼地抿住了粉唇,窃喜着,胸口有小鹿在不停地撞击。
  徐承寒没好气地起身,“谁啊?”
  长指勾住门把,倏忽一下拉开。
  凌砚低头俯冲入室,抱着台词本扔到桌上,“外面下了大雨,林导对拍摄进度做了调整,今天下午要拍……”
  他这是才发现安静地坐在凳子上的宋深深,便犹如咽了一只苍蝇,艰难地将后边的话吞进去了。
  “拍什么?”
  徐承寒对工作任务的接受度较高,通常情况下,不论吊威亚还是爆破戏,这种有难度容易受伤的武戏,还是亲吻拉灯的亲热戏,作为一个合格的演员,他都尝试过。
  但今天不一样,深深在场。
  凌砚使了个眼色,将他拉到一边,果然还是说出了最令他害怕的,“那场导演要你必须亲自上阵完成的水底亲热戏。”
  徐承寒的手握紧了剑柄,疑惑,“突然改了主意?”
  “是的,林导强调的,而且这是电视剧,不是电影,不能依托特效,你也知道林导是个吹毛求疵的处女座导演,他的剧之所以是精品,就是——”
  “好了。”徐承寒皱起了眉头,“你先想办法,带深深走。”
  他怕自己会出丑。
  他出丑的模样,绝对不能让深深看到。
  凌砚将手掌挡在嘴前,“我只能说,尽力啊,你也……尽力。”
  大家都不容易。
  凌砚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对宋深深堆满了笑容,“深深小姐,承寒他等下又要忙起来,你看,这个——”
  “不是要带我来看他拍戏吗?”宋深深第一次走入片场,除了到休息室休息,便没有再走动过了,明明是徐承寒邀请她来的,可是——
  她现在只能看到他的蓝色披风,因为他背过身对着她。
  宋深深没有犹豫太久,轻轻咬住了唇,将门推开了。
  凌砚看了眼徐承寒,“那个,我送她回去,你改天找她说说,把好感度再捡回来!”
  宋深深走出摄影棚没几步,凌砚跟了过来,“深深小姐。”
  “什么事吗?”看得出,她有些委屈,但藏得很好。
  凌砚将手里准备的一大包零食递给她,“这原本是承寒给你买的,但是事发突然,我也没料到。”
  宋深深拎在手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点头,“嗯,你帮我谢谢他。”
  “还有一件事,”凌砚整理了一番措辞,“今天探班这事,我用了点小手段,说你是我的表妹,要是有心人问起,还请深深小姐不要说漏了。”
  有心人,应该就是那群天天等着爆徐承寒大料的人吧。从宋深深为了他开始接触网络娱乐这块之后,有些事情已经摸透了。
  可是,她在这一刻,竟是这么的不满足。
  第20章 心疼
  雨哗啦哗啦地砸在几处起伏的塑料棚上。
  宋深深弯腰将裤脚卷了起来, 凌砚看了眼灰蒙的天色,“深深小姐,我找人送你。”
  宋深深摇头, “不用了,我的包里有雨伞。”
  出门走大概两百多米就有公交车站, 她的语气透着一种执意,凌砚便放弃了, 低下头叹息了一声, “那好。”
  宋深深从书包里翻出一把折叠伞,在雨水里抖开彩虹的七色。
  但她才走了两步,身后换了个人跟上来,“宋小姐。”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她疑惑了一下,一个年轻女人已经撑着一把修长的黑色雨伞走来, 妆容干净清爽, 和颜悦色, “宋小姐,雨太大了, 这时难打车, 不如先在棚里坐着喝点热水, 雨小了再走也不迟。”
  她顺手拉住了宋深深的胳膊,“天凉,我煮了姜茶,进来喝一杯吧。”
  宋深深不习惯陌生人这么碰自己, 但竟然没有拒绝。
  没有看到他拍戏的样子,还是遗憾。
  助理黄龄将宋深深带到气象恢弘的偏殿里,秦汉风的古砖浸润在秋日的丝雨里,磨洗出旧日的典雅和庄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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