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精神一凛，贵子什么的，还是略早。
不禁赞同点头，小声问：“跑得掉吗？妈会不会不开心？”
“你做什么她都开心，”戴颂左右观察，牵住她的手，“走！”
红枣做贼似的紧紧跟着他，“我们现在去哪？”
戴颂很肯定，“吃好吃的！”
红枣一听就开心了，跟得更卖力，逃出生天后，兴高采烈去吃了饱饱的酸菜鱼，摸着圆圆的小肚子坐上副驾驶，满足地问：“回家吗？”
“回家，”戴颂启车前，扫了眼调成静音的手机，果然有老妈无数的狂轰滥炸，简单回了几条后，弯着眼睛说，“回家吃更好吃的。”
红枣精神又来了，“什么？”
戴颂揽过她的头轻轻一吻，“红枣啊。”
*
讲座地点要跨越半张全国地图，戴颂是隔天中午的飞机，说什么也不肯让红枣去机场送。
目送背影离开，再独自回家的滋味，永远都不想让她尝。
红枣发现高估了自己，本以为仅仅一天半而已，不会有什么影响，但等到真的看到行李箱立在门口，才觉得心里难受起来。
“真的只是一天半吧？”
戴颂摸摸赖在怀里的小姑娘，“明晚的飞机返程，晚饭后才能到家，你先吃饭，别等我。”
红枣闷闷的应了声，暗自下定决心，明晚要去机场接他。
把她搂紧，他低声说：“以后我不会再接外面的讲座了，都在家里陪你，等这次回来后，我们就把婚期定了吧？”
红枣点点头，“你该去就去，不要被我耽误，但是婚期……婚期可以定。”
戴颂在她额上恋恋不舍地亲了又亲。
趴在窗口看到他上了预约的车，车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红枣才蔫蔫地退回去，简单整理心情，再蔫蔫地去幼儿园上下午的班。
等到戴颂发来登机口的照片后，她的心情才渐渐好转，不断催眠自己，时间很短嘛，而且今天可以尽情吃垃圾食品，晚睡，熬夜追剧看综艺，都不会被管，这么一想，其实也是棒棒哒！
约韩毅出来吃晚饭，聊得多了忘记时间，被人家老公催了，红枣不得不赶紧把闺蜜送回家，顺路给自己打包了肯德基，准备晚上来个美美的宵夜。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红枣换好衣服，摆上肯德基和零食，播出攒了好久的剧和综艺，可屏幕上再怎么笑笑闹闹，她只觉得嗡嗡的乱，完全提不起兴致。
想象中自由放飞的晚上，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干脆关了电视，跑到卧室找出前天去书店买的新书，靠在戴颂睡的那一侧床上，才渐渐静下心，看进去了几页。
手机屏幕豁然一亮，视频邀请的提示音响起来，红枣立马翻身坐直，阴霾一扫而空，简直生龙活虎。
戴颂刚忙完，洗了澡正在擦头发，修长精悍的身躯在随便披着的睡袍里若隐若现，他朝镜头一笑，“宝宝。”
红枣咬住唇，恨恨想，为什么隔这么远还要撩拨她！
戴颂盯着屏幕上气鼓鼓的脸蛋看不够，“乖啊，明天就回家了。”
好吧，勉强原谅他。
“有没有好好吃晚饭？”
“有，跟韩毅吃的……”又打包肯德基的秘密就不要告诉他了。
戴颂下一句就问：“还打包了肯德基？”
红枣差点呛住，“你，你怎么知道的？！”
“韩毅怀孕了，你们不会去吃快餐，”戴颂有理有据，“可是你嘴角有一点点没擦干净的番茄酱和炸鸡屑……”
红枣绝望躺倒，“大佬，我错了。”
戴颂看她穿着卡通家居服，赖在床上的模样，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想她想得难忍。
移开目光打算冷静冷静，注意到枕边扣着一本书，于是问：“在看书吗？”
“小说，”红枣爬起来，“特别好看！”
戴颂微微扬起笑意，随口问：“什么名字？”
红枣对着镜头，眼睛亮闪闪地眨了下，认真说：“我终将离你而去。”
戴颂的笑意一瞬凝住，胸口有什么东西“咚”一声重重坠下去，满心幸福被扯散，都是猛袭而来的冷。
“什……么？”
红枣并无所觉，以为他没听清，歪着头又慢慢说了一遍，“我终将离你而去。”
“好了！”
看到他变了脸色，红枣才觉得不对，不禁局促地凑近些，“你怎么了？”
戴颂喉结动了动，深深呼吸几下，才尽量放平语气，“说什么呢？”
红枣茫然翻翻书皮，拿起来给他看，“你问我书名，我没记错啊。”
戴颂皱眉扫了扫，看到书皮上果然印着几个大字，《我终将离你而去》，作者，俞桐。
真想把它从自己家扔出去……
“是阿姨刚上市的新书，写的特别好！”
戴颂垂下眼，胸腔里还隐隐作痛，“宝宝，以后这样的名字，就别说给我听了。”
红枣把书名在心里又默念两遍，恍然明白过来戴颂不高兴的原因，再换位思考，想想如果是他认真地跟自己那样说，她肯定就要气哭了。
啊——婆婆害人！
“老公老公，”她连忙哄，“我以后不看这样的了，专门找最甜的言情小说看，比如什么《霸道学长爱上我》、《深情教授的百万红枣》，你看好不好！”
戴颂脸色好了些，被她逗笑，“为什么红枣才百万，哪有那么便宜。”
红枣想了想，“那……千万够了吗？”
不够，多少都不够。
戴颂不想让她不开心，撑着轻松的样子把她哄着去睡觉，挂断后，马上拨通亲妈的电话，“俞桐老师，能不能拜托你想几个正常的书名？”
“我书名怎么不正常了？”
“就你新出那本，”戴颂语气冷肃，“随便念念都像要分开似的！”
“你懂什么？！”俞桐绝不示弱，“虐才有市场好不好！”
她脑筋一转，忽然乐了，“呦，该不会是我们小枣买了新书，把书名念给你听，你受刺激了吧。”
戴颂气得说不出话。
俞桐幸灾乐祸，“我们小枣就是有品位，你总不能指望我写本《霸道教授爱上我》吧？”
戴颂扶额，为什么媳妇和婆婆会是一个脑回路，连想到的名字都□□不离十！
愤然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一边，他双手撑在窗边，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陌生城市。
明知道只是书名，明知道只是误会。
可从刚才开始，不断升起的恐慌不安，就像迅速生长扩张的藤蔓，攀爬上他的心脏，越箍越紧。
第69章 别告诉他
红枣整夜都睡得不安稳, 窗外天色刚亮，她就醒过来, 脑中全是噩梦里支离破碎的画面，却记不清情节, 只觉得头昏脑涨。
浑浑噩噩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儿, 想到戴颂今晚就会回家, 她心情才好了些, 给他发了个早安的微信，强打起精神梳洗打扮，按时出门去幼儿园上班。
暑假已近尾声, 马上就要到正式开学的日子了, 原本没有报名暑假班的家长们也纷纷把自家孩子提前往幼儿园里送，生怕假期玩野了, 等到开学时收不回来心。
唐雅真也不计较, 理解家长的心情，照单全收，正好给闲散了一假期的老师们早一步拧紧发条。
红枣也不例外，彻底告别了慢节奏工作, 重新恢复忙碌, 下次再想休息, 恐怕就是婚假了。
戴颂的车停在地下车库里, 红枣出门前犹豫了一下，想到工作日早上的堵车盛况，还是决定坐地铁, 为了防止上次被认出来的尴尬，她蒙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匆匆挤进地铁的人流里。
直到从地铁站出来，想看时间时，她才发现手机不见了。
红枣慌了神，以为是在地铁里被偷了，冷静下来认真回忆，慢慢定住神，确定是自己精神不济，又赶时间，粗心落在玄关柜子上忘了带。
眼看着幼儿园门口已经堵满了送孩子的家长，上课时间马上要到了，她无奈地放弃了转身回家的念头。
上一届大班的孩子全部升入小学，中班宝宝们自动晋级，中二班变成了更奇怪的名字——
红枣走到新教室门口，抬头望望上面萌萌的“大二班”仨字，摇头叹气，看了好几天，还是不习惯。
庄庄从后面横冲直跑撞过来，笑嘻嘻说：“红枣老师，戴叔叔不在家，你会不会很无聊，晚上我陪你吃饭吧？”
红枣笑着揉他一下，“你今天要是能得两朵小红花，老师就考虑考虑。”
庄庄委屈撇嘴，“小红花只有嘉嘉那种乖宝宝才能得。”
“原来你也知道自己不乖，”红枣把他推进教室，“那就更要跟嘉嘉学啊。”
教室里三十个孩子，一个都不少，整整齐齐坐在小板凳上，红枣看到嘉嘉跟桃桃两个小姐妹，亲亲热热坐在一起，幼嫩的小脸儿上挂着微笑，看起来比以前更积极开朗了许多。
红枣无比庆幸，那件事没有给嘉嘉留下磨灭不掉的阴影，反而让她更勇敢。
看着孩子们的笑脸，红枣心里发软，精神状态都跟着好了些，她站在小讲台上拍拍手，柔声问：“大家已经结束了中班课程，顺利升入大班，喜不喜欢做大班生的感觉？”
回答整齐划一，“不喜欢——”
这不按常理出牌啊，红枣惊讶问：“为什么？”
三十只小胖手不约而同指向教室门上的班牌，“名字不好听！”
她不禁失笑，一群中二病小儿童，还真的对中二班的名字恋恋不舍。
第一节音乐课结束，下节是其他老师上的美术课，红枣手机不在身边，联系不上戴颂，总心神不宁的，跟唐雅真临时请了假，决定快点回家去拿，趁孩子们午饭前再赶回来。
出了校门才看到，通往地铁站的必经之路上出了场严重车祸，周围聚着好多围观群众，交警和救护车都在，前后设了路障，整条路的交通严重受阻。
路边打车，或者坐地铁，红枣原本的两个打算，前者显然没希望，后者要从混乱人群里穿过去，难免会看到车祸现场，她有点望而怯步。
在校门口挣扎了片刻，她决定抄近路，走到幼儿园后面的另一条主街上再打车。
她对这条近路还算熟悉，沿路途径的大多都是老式民居的背面，人少安静，环境也算得上整洁，以前有几只流浪猫在这里栖身，她偶然发现，来喂过一段时间，后来小猫被好心人收养，她才来得少了。
从大路转进小巷子，再拐两个弯，背后嘈杂的人声和车笛就渐渐远了。
虽然七拐八折的巷子略显逼仄，但青天白日的，红枣没觉得担心。
走得越深，想去的主街就离得越近，对面的车流声愈发清晰，但随之响起的，还有几道音调怪异的说话声。
“你到底想好没有？老子等的时间够长了！”
“喂——问你话呢！”
踹在肉身上的闷声和有人摔倒在地的声响紧接着扬起，红枣一下子皱紧眉，本能地抓紧了包。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声源很近，应该就在周围的某条岔口里。
她已经远远看到主街的花丛边了，再走一段就能到，回头去估算来路，却是长且弯折，况且听不清具体位置，就算现在退回去，也不能肯定绝对撞不上。
反正她又不会惹事，赶紧目不斜视地离开就好了。
红枣下定决心，把包抱在怀里，疾步经过前方某个延伸进去的小道时，拳打脚踢的声音豁然清晰。
同一时间，被打的人终于忍受不住疼痛，发出不服输的低吼：“滚开！滚开！”
嘶哑干涩，但盖不住小孩子稚嫩的音色。
红枣只觉得脑中轰一声响，伸手扶住墙壁，险些没站稳。
小孩子忍无可忍地继续大骂：“我说了不干！听不懂人话吗！滚！都滚！”
他很快就喊不出来了，被人一脚踢翻，后背重重磕到堆叠的破砖块上，稀里哗啦一阵响。
“少TM废话，老子找人打听明白了，那丫头片子别看小，早就让人给玩过，又不是雏儿，叫过来乐呵乐呵怎么就不行？”
“听说幼儿园里都传遍了，小人儿不大点，玩得倒挺开，”那人嘿嘿直笑，“你们一个园里出来的，让你带我们翻墙进去认认人，你就敢来这套？”说着又是狠狠一脚，“想不想混了？！”
红枣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砰砰地要炸掉，根本听不清里面在叫嚣什么。
她咬住嘴唇，强迫自己冷静，飞快在墙边抓起几块有棱角的石头藏在身后，手腕直抖，冷汗顺着脸侧流下来。
“你以为不跟老子混，你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啊？少TM做梦了！老老实实听话，就赏你口饭吃，动作快点，要不然——”
施暴的男人说着，抽出一把磨得锋利的水果刀，冰凉刀刃在他脸上拍拍，使眼色示意几个小弟把他踩住，然后立起刀尖，想往他脸上刺。
刚要用力，手臂就猛地被砸中，飞过来的石头扑通落地，滚出老远。
“住手——都住手！”
略带颤音的女声格外清晰突兀，却飘不进外面的车水马龙里，只在这人烟稀少的巷子里回荡。
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男孩艰难地挑开眼皮，看清来人的瞬间，眼里迸发出无数惊惧，奋力朝她大吼：“你干什么！别多管闲事！滚！赶紧滚！”
他胡乱抓着地上的碎砖朝她狠狠丢过去，“快点滚啊！”
红枣攥紧石头，牢牢盯着那张脸，她没听错，真的是小飞。
原本送回亲生妈妈身边，说着会被好好照顾的小飞，现在被一群人踩在脚底下，细瘦的身体痛苦地蜷曲着。
“呦——”拿水果刀的男人在小飞胳膊上碾了两下，直起高壮的身躯戏谑地笑，“哪来的美女，还想当英雄啊。”
红枣的目光这才转到几个施暴的人身上，一看更震惊，这哪里是男人，根本就是一群孩子，哪怕拿刀的这个身板成熟，可脸上的稚嫩骗不过人，应该连初中都还没毕业。
“你们干什么呢！”红枣看清后，紧张恐惧被压下去，怒火更盛，大步冲上前扑到小飞身边，想把他抱起来，“哪个学校的，不好好上课在外面打小学生？！”
“小学生，哈哈哈哈——”几个人虽然年纪不大，可都发育成熟，最矮的也跟红枣相差无几，高的则已经超过一般成年人，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