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这人说他招人,非要把他弄丑,现在好了,自己倒是肆无忌惮了。
他微微皱眉。
“她……”
“我也想吃”
顾曳先开了口,她也想吃这猪脚汤,而且似乎为了更名正言顺一些,便是对店老板说:“我是顾曳的二奶,二奶是什么你知道嘛?”
“啊?这位姑娘的意思是…”
“小妾,我是他小妾,跟夭夭一样都是顾曳的媳妇。”
“额,可之前没见过你啊。”
“我是她在山里找的,而且我也怀孕了,可以吃猪蹄吧?”
侉依族的人感觉自己一座山一个族群被黑了:“……”
店老板囧着脸,看看眉头紧锁的大奶夭夭,又看看妖里妖气的二奶顾曳,于是憋出一句:“顾爷果然是顾爷啊,身体真好,效率真高。”
顾曳:“是啊是啊”
李珍这些人已经懒得吐槽了,只觉得顾曳此人堪当不要脸极致。
也只有一个人能压制她。
“我并不饿,跟阿曳一样一起喝粥就好,这么多,你们吃吧。”夭夭微微一笑,将一大锅香喷喷的猪蹄推到众人面前。
且还淡淡看了顾曳一眼,“阿曳你身上的蛊毒刚退,最好不要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夭夭的蛊毒已经被夭夭在侉依族内找了一些草药解掉了。
至于顾曳么,也是不用说的,一看就知道没问题。
但她说这话也没毛病,顾曳素来怕夭夭板着脸淡漠说话的样子,于是只能忍了忍。
真好!好人啊!虽然长得不是很好,又比男人还高,但心地善良是好人。
一群人吃猪蹄,唯独顾曳跟夭夭没吃,前者是想吃不能吃,后者是压根不吃这类东西。
于是顾曳就显得可怜了。
本来也没什么,扒着粥吃就是了,可坏就坏在李珍鱼大头跟徐山这三个被顾曳欺负过的人非要朝顾曳露出得色。
顾曳就呵呵了,然后绘声绘色得说了那阴阳太岁肚子里也装着一锅靓汤,里面有……
随着顾曳极尽文艺得艺术加工,众人看看眼前的猪蹄汤,胃有点不太舒服了。
野味店老板也震惊了,“您是顾爷啊!”
他如果还看不出来,那就是傻逼了。
成功把一群人搞没胃口的顾曳满意了,横他一眼,“废话,我本来就是女的,女扮男装便宜赶路而已。”
好吧,野味店老板接受也挺快,但也疑惑:“那您说的那什么妖怪肚子……您怎么知道,难道还被吞进去过?”
其实这也是众人疑惑的,那涛一直沉默听着,偶尔跟李珍眼神叫唤过。
进过阴阳太岁肚子了?那是怎么出来的。
“是啊”
“那您怎么出来的!”
“拉”
“……”
很好,你赢了,你成功让所有人都没了胃口。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顾曳是故意开玩笑恶心他们,唯独夭夭若有所思得看了顾曳一眼。
外面夜幕降临,吃饱喝足的顾曳正站在门口喝着茶欣赏夕阳。
店老板分配好了客房,夭夭去准备被褥,李珍看着夭夭上楼的身影,半响才收回目光。
“你应该让他先离开这里,毕竟这里很危险。”
“我素来不喜欢用自己的意愿去强迫别人,除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珍一问出口就觉得不妙了。
果然!
“床事”
真是够了!
李珍又气又好笑,“我在邯炀,素来有许多人说我荒诞不羁,名声不好,见了你才知道那些人都冤枉我了。”
顾曳也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那黄昏的晚霞很好看,红得很。
大晚上的,夜深人静,偌大的岭南河水面平静,这在镇口瞭望塔上守夜的人看来十分安全,但仍旧撑着精力继续观察。
而在河流底部,有一条条粗壮的黑色流体从泥沙底部被吸入,进入盘腿坐在水中的舆师体内,而前头阴阳太岁庞大的身躯也有无数触手缠着一具具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的肉体吞吸。
那是可怕的速度,也是逼近顾曳他们的危机。
顾曳躺在床上正睡着…其实没睡着,她是在修炼,左手握着化龙玉玦,右手握着三枚卦相,一面顿悟,一面蜕变,她得争分夺秒。
但窗外忽然有哒哒的声音,她睁开眼,眉头略微皱了下,指尖稍点触空气,没感觉到妖气鬼气。
可她还是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
“又下雨,每次下雨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这次总不会…”
顾曳忽然捂住自己嘴巴,看看四周,当她啥也没说。
她也不关窗子,就重新回到床上,这次是真的要闷头睡觉了。
睡着睡着,她的床前站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着她,容颜俊美得很,且目光痴情,忽缓缓低下头,吐出舌头,舌头对着顾曳的唇瓣。
顾曳睁开眼,一脚揣向对方胸口,可这厮竟如泥鳅一般扭开,且扑到床上,身上带着一股海底鱼腥味,顾曳犯恶心,可不乐意把自己的床让给这厮,便卷了被子,迅速将他捆卷起来,再骑上杯子,双手一划,匕首交叉在他脖子。
也是此时,门被踢开了。
李珍跟夭夭等人进来,“顾曳,你被袭…”
袭击了?
看样子倒像是这个俊郎君被顾曳袭击了,瞧那跨坐的姿态…
徐山怕死,听到动静就急忙忙爬起来跟着众人冲到顾曳房间,于是也看到了骑着一个男人的顾曳。
睡衣倒是挺保守,可那姿势……
有毒!
徐山脸红了,李珍似笑非笑了,“这就是你说的床事?我们打扰你了?”
“打扰你个头,这玩意是河婀!男版河婀!应该是那岭南河出来的。”
顾曳也是制住对方后才确定它是河婀。
不过涛跟那老族长也回来了。
“看守的人被吸干了精气,是河婀干的,上来不止十个,已被我们解决掉了,但死了好些人…”
“都是男河婀?”
两人说着看向顾曳房间的男河婀,点头:“是”
“河婀啊,我听说过,不是都女的吗,而且多数是青楼女子歌舞伶人化身而成,怎还有男的…”
店老板打着哈欠出来就看到了邪祟,是吓白了脸的,也纳闷得很。
顾曳:“傻孩子,真没见识,不知道青楼里面也有牛郎鸭子兔儿爷么?”
这你又知道了,知识渊博啊!
第306章 怕你冷
不过顾曳表情微妙:“但我有点好奇,男河婀是怎么吸气的,那两看守是女的…”
虽然死了人,可顾曳早料到会死人,因此也没什么意外或者伤感。
两军交战,必有所伤嘛。
所以她只问了一个她自认为关键的问题,众人发散了思维,囧了,而徐山脸红了。
行了,这个话题打住!
还是拷问下这个唯一或者的男河婀吧。
这男河婀被五花大绑,好似时间久了,身上会发干发黑发出腐臭味,便是准备了一盆水放在边上,时不时浇水。
“你是从岭南河下来出来的?”顾曳问他。
可他听不懂似的。
这就发愁了。
“难道你还希望从河婀身上探听到什么?”李珍不报以希望。
但旁边的夭夭正在打理顾曳床上的脏被子,闻言转头看了那河婀一眼,开了口,却是众人听不懂的语言。
但那男河婀听懂了,开口说话,夭夭一边收拾一边跟他对话,一会儿后,对话结束,他抱着脏被子走过来。
“他的确是从河下出来的,且是今晚才成了河婀,因此十分脆弱。他也的确是歌舞伶人,五年前此地过了一艘徐洲花坊船,但船上的贵人被人暗杀,一整船的人也被灭口了,尸身全部抛入河中,他便是其中一个。”
顾曳闻言便看向店老板,那店老板惊讶:“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事情还闹得不小,好像被暗杀掉的贵人是……”
“中山王的小儿子,一个风流不更事儿的纨绔,死了好多年了,当年中山王还为此大为震怒,却查不出到底是谁动的手,便上请朝廷,请求借助道院的力量调查,但这中山王的小儿子作风不好,且强抢过民女,罪名累累,大理寺那边有案底,上传后圣人便是驳回了,但私底下估摸也是查了的,只是没查出结果。”
中山王是藩王,权势还是极大的,也是皇族宗室,李珍果然是来头不小,连这种不外传的皇族秘辛都知道。
但重点不是这什么中山王的小儿子,而是为什么死了五年的尸体会忽然成河婀。
“这天下间的鬼祟从没有死后即成的,素来是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或者被培养,要么是人为培养,要么是环境培养,那河低恐怕有邪气擢升了。”
涛的判断跟顾曳一致,料想也只有那舆师能干出这种事儿。
“夭夭,再问他下,他那艘船上死掉的人肯定也有许多女子吧,女尸都没上岸,偏偏男的都上来了,那舆师莫不是又要用这些女尸做什么。”
夭夭问了,又翻译过来,只是表情有些怪:“是有许多女子,因那中山王的小儿子荤素不忌,船上也有许多美貌的女子。”
李珍皱眉,脸上有嗤意,显然对这中山王的小儿子很是不感冒。
那就肯定是舆师折腾的了。
顾曳:“夭夭,那你再问下,他们上来的男河婀里面还有比他长得更好看的吗?”
夭夭定定看了顾曳一眼,转头问那河婀,然后回顾曳:没有!
顾曳:特么只看到你发出一个单音节,最重要的是这男河婀压根没开口啊,夭夭你太敷衍了!
众人:你们两夫妻真是够了!
“我原本以为他跟那阴阳太岁还要好些时候才能冒出来,没想到这么快。”
有顾曳这一扯,在场的人心思沉重之下也宽松了几分,但也知道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后面不止河婀这类的鬼祟了。
“一晚而已,就让他比扬州花坊那边出的河婀还厉害,时间一久肯定更厉害,而且我担心这岭南河下本就有那舆师布置的黑手。”
顾曳这么一说,夭夭便是轻说了一句:“他还说河底泥沙下面有许多脏东西。”
也是奇了,身为河流鬼祟的河婀竟说还有什么脏东西。
那肯定是鬼气更厉害的东西。
“这里不能久留,连夜走,晚了就走不动了。”
顾曳的话让涛跟老族长都深以为然,一行人也只能准备收拾东西,转身却见夭夭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准确的说,是顾曳的已经被他收拾好了。
贤惠得不要不要的。
顾曳面上有得意——这么好媳妇你们有么有么有么有么!
真讨人厌!众人轻哼,齐齐走了。
大晚上的,觉还没睡好就得收拾东西跑路,挨家挨户叫起来的小镇居民睡眼朦胧,可听说有鬼祟起来,一个个都精神了,不得不精神啊!
人太多,如何调配安排行动就很重要了,这不是一般的赶路,而是逃命,得考虑方方面面,这时候就显了郑越跟山青的能耐了,这两个三十不到的人的确很老道,直接以道院的名义让这些普通人乖乖听话,前后左右都安排人防护。
不过也幸好这里本来就是行旅小镇,大多数人都有马匹等骑行工具,这些商老板也是如此,因而得以用马车装载小孩老人跟行礼,而成年人可以骑马,这样一来速度就快了。
大半夜的,小镇灯火冲天,都在忙忙碌碌收拾东西,顾曳被夭夭叫过去,给了她一套衣服。
夭夭没说什么,顾曳有些惊讶,“这衣服是?”他们可没带多少衣服,夭夭这是从哪儿拿来的衣服,看尺寸似乎也是她能穿的。
帮顾曳系着衣带的夭夭闻言稍稍抬头,轻瞥她,声音轻柔:“怕你冷”
顾曳:“我身体好,不怕。”
夭夭:“我相公的孩儿怕。”
顾曳:“……”
什么怕冷不怕冷啊,其实就是怕顾曳暴露,瞧她那内衫穿的,要把这些逃难的男人都勾了魂么?
顾曳也跟夭夭大概交代了之前的经历,其他还好,夭夭的心疼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用眼泪来表现,他只是记在心里,摸了摸顾曳受伤的手掌。
“昆吾么?我对它是真的了解不多,日后该查查典籍。”
连夭夭都搞不清楚,顾曳摸了下自己的扳指,若不是一直没时间,而且周遭人多,她还真得研究下被她收进扳指且还没来得及看的《昆吾秘卷》。
顾曳跟夭夭下楼,换了一身衣服自然被人察觉到了,但逃亡关头也没说什么。
老族长是这里所有人里面压力最大的,别人是离乡背土,他却是举族离开。
原本只是下山追杀那舆师而已,现在却变得复杂了。
“不要怕,你们侉依族又没钱,漂亮姑娘帅伙子也少,别人犯不着盯上你们。而且你们人多势众,这外面的人想对你们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这万一道院他们什么的心怀不轨,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