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悠娴——琉璃未夏
时间:2017-11-04 21:00:47

  胤祉一向在清流中有些名声,众人因他的身份也都捧着他,这次被户部如此敷衍,当下便觉得气不平,后来也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去户部露个脸罢了。
  胤禛却仿佛没有感受到户部的不待见,每天都准时应卯、下衙,端着他那冰山一样的脸,坐在户部里当门神。
  而户部的每一项进出、准备,他都会要来档案查看,只不过从来不发表意见。
  久而久之,户部的一些官员倒是对他改观起来,偶尔遇到胤禛问些问题,也会真心诚意的解答。
  太子边批着请安的奏折,边听阿古叙说胤祉和胤禛这段时间的表现,这是他唯一能决断的奏折。
  终于处理完了奏折,太子长舒一口气,阿古机灵的上前给他按摩肩膀。
  “所以,老三这段时间再跟他那帮子清客琢磨修书的事?”太子淡淡的问道。
  “是,听说三阿哥这次颇有决心,要修出一部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的书呢。”阿古讨好的笑道。
  “是吗?”太子含笑,“那怕得要许多年吧。”
  “奴才没念过几本书,倒是不清楚。”阿古道,“不过奴才听上书房的先生们说,修这么一部书,怕是要一二十年呢。”
  “一二十年?好啊,老三找到了喜欢做的事,孤这个二哥真是为他感到高兴。”太子笑道,“去,将孤小书房里那几本孤本,找人誊抄了,送给老三。”
  “太子真是友爱兄弟。”阿古真心实意的道。
  太子虚踹一脚:“狗奴才,连你也来拍马屁,还不快去办事。”
  “奴才冤枉。”阿古委屈的辩白一句,见太子又要抬脚,赶忙滚了出去,“奴才办事去。”
  太子笑骂:“狗奴才。”
  待人不见了,太子脸上的笑意反而加深少许,他摩挲着奏折的封面,喃喃道:“老五。”
  长春宫。
  库嬷嬷捧着一封信进来,屋内伺候的宫人都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主子,这是太子刚刚派人送过来的,皇上的书信。”库嬷嬷将信捧至云荍面前,待云荍接过才后退两步,站定。
  云荍漫不经心的拆开火封,抽出信纸,目光飘忽的左右晃动。
  “可都安排好了?”
  库嬷嬷低着头,回道:“安排好了。”
  “嗯。”云荍放下信纸,淡声道,“铺纸磨墨。”
  刚刚那两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将康熙的来信扫了一遍,这便准备回信了。
  待将回信封好,着人送去毓庆宫,云荍才道:“明儿派人去大哥府上走一遭,告诉嫂子,大哥一切安好。”
  常德自那年进京以后,就一直在京营里窝着,虽也小升了几级,却也着实不算有大出息。
  尤其他现在都是当祖父的人了,这样的境况,总让他有些郁结,明明比云荍大不了几岁,暮气却是重了许多。
  这次康熙亲征,要带着京营,常德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不过就是个留守的命,他都习惯了。没成想,旨意下来,他竟是在随军的名单中,这一下子便让他找回久别的激情,整个人如同刚成亲的毛头小子一般,让色赫图氏担心不已,总怕他一时冲动冲上一线去。
  云荍对常德是愧疚的,常德才能并不比别人差,却只能数十年如一日的窝在京营里,与那帮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为武,连带的他的儿子,前程也没有大发展。
  这次阻止萨布素之事没成功,云荍其实还向康熙求情,希望将常德调回黑龙江,在萨布素身边照顾他。
  康熙依旧没答应,只告诉她,他打算将常德算进中路军。
  云荍诉求没达成很失望,不过还是让人将这消息送去了富察府,第二天色赫图氏便递了牌子进宫。
  这些年,色赫图氏进宫次数越来越少,一方面是云荍有低调的考虑,另一方面却也确实是色赫图氏心中有怨。
  本来自己的相公便是家中的嫡长子,理应得到公公的大力扶持,在朝中顺畅无阻的发展。却因为一个进了宫的小姑子,硬生生压着自己相公不让上进,弄的本来应大展抱负的好男儿只能在家逗孙子。
  说什么低调,说什么暗中发展,看看人家赫舍里家、纳兰家、佟家,哪一个家里不是满门高官?人家那么高调,也没见皇上拿他们怎么样啊。
  不过虽然心中有怨气,色赫图氏却也只是偶尔在心里腹诽两句,云荍毕竟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甚至她的儿女都是因为借着云荍的光,才能有那么好的亲事。
  说来道去,这些年除了常德因为仕途有些郁郁外,她们一家的日子其实过得很舒心,而这,都跟云荍有着莫大关系。
  所以这次虽然担心常德会突然脑子不清醒的冲动,但色赫图氏还是没有说一句不想让他去的话。更是在他出发后,常常去给云荍请安。
  这次也不怕高调了,毕竟她们家三个顶梁柱都上了战场,两个女人在一起互相安慰,众人都表示非常理解。
  第二日,福华带着人出了宫,直奔富察府去,呆了半柱香时间便出来了。
  随后又去了云荍的一个铺子,在那里见到了已嫁做人妇的初杏。
  “姑姑。”初杏微微福身。
  福华扶起她,笑道:“咱们之间不必这么多礼。”
  初杏抿嘴一笑:“姑姑里面请。”
  两人到后头坐下,福华才道:“再过月余便是万寿节了,我今日过来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
  虽然今年的万寿节肯定办不成了,但是礼还是要备的。
  云荍这些年越发不爱送那些贵重的东西,只喜欢捡一些新奇又有趣儿的东西送给康熙,康熙意外的很喜欢,也不在意那些东西加起来都没有几两银子的事儿。
  这事儿京里头大部分富贵人家都知道,甚至有一度他们还跟风云荍,花大价钱搜罗了一堆稀奇古怪的东西送上去,康熙却罕见的发了脾气,指责他们身为国之重臣,却尽想些歪门邪道。
  如此双标,震瞎了京中一片狗眼,然而双标那人,他们说不得骂不得,只能舔着脸捧着,于是只能转回去规规矩矩的敬上。
  时至今日,这已经成了云荍的独特标识,甚至这家铺子就是专门开来搜罗各种玩意儿的。
  甚至有不少人想巴结云荍,便将花了大价钱弄到的东西送过来,却只报很少的价格,要铺子收了去。
  好在初杏充分了解自家主子的为人,对于这种东西,一概不收。实在是碰上有趣新奇的东西了,也都是给足了价格才收过来,倒是让那些人的一腔盘算全部落了空。
  “有呢,这阵子收了不少东西,就等着姑姑来呢。”初杏笑着吩咐,“阿英,去将准备好的东西拿来。”
  福华也吩咐道:“东西怕是多呢,你们也跟着去罢。”
  “是。”屋内众人都跟着阿英出去。
  屋外侍候的人只见福华跟初杏换坐到床前,指点着院子里些微的绿意含笑说话。
  “首尾可都扫好了?”福华问道。
  “姑姑放心罢,保证别人查不出丝毫痕迹。”初杏保证道。
  “还是要警惕些。”福华道,“人可保证能控制住?别最后被他反水,咬出你们来。毕竟要去的,可是一等一的富贵窝,要生反心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
  “我晓得的。”初杏点头道,“我们没有直接接触那人,甚至他身边之人我们都没接触过。这件事,不过是一个想要巴结上头的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主意罢了。”
  “那便好。”福华含笑道,“这次不成功也不要紧,咱们慢慢来,时间还长着呢。”
  初杏点头称是,又问:“那田氏与李四儿越发近了,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不必。”福华直接摇头道。
  “可…”初杏小心的道,“若是让三阿哥与佟家联合起来,对娘娘…”
  话没说完就被福华打断:“你多虑了,五阿哥还在呢。”
  初杏一脸怀疑:“可五阿哥跟佟家根本就不亲近,听说见了佟大人都不说话呢。”
  “这些都不要紧。”福华望着窗外冒出绿色嫩芽的枝桠,低低的道,“只要五阿哥还去景仁宫请安,这些都不要紧。”
  三十二年五月平妃去世,七月,康熙下旨让佟嫔搬进景仁宫主殿。
  没人知道康熙在想些什么,同样也没人知道佟嫔搬进去后是个什么感受。
第228章
  月余过去,康熙领着大军才堪堪走到科图近前,而此时,户部准备的粮草都送走的差不多了。
  眼见前头仗还没开始打,粮草就断了,这让太子怎能不着急。
  万一皇阿玛因为粮草不足没打赢这场仗,更甚者出点什么意外,那他这个太子也就当到头了。
  不过若是真出点什么意外,皇阿玛回不来了,孤该怎么保住大清江山呢。
  这念头如同流星划过,太子连一刻都没停就将之抛到了脑后,可到底,还是留下了淡淡的阴影。
  太子于是召集内阁大臣商议此事,东西两路倒是不要紧,他们的前进路线上有专门的军仓,里面储备的粮食就是为了打仗时用的。
  一群人讨论了半天,还是索额图提议,让把河北省的义仓粮先挪用过来,另外让南京也将常平仓取出一半送到前线。
  明珠同意了这个提案,在这种时候,他并没有不管不顾的去和对方干上。
  虽说本来他留下来的意思就是跟索额图对上。
  河北省的倒是好办,天子脚下,户部派个大臣过去就能督办的差不多。
  南京却不同,作为曾经的都城、陪都,即使清朝得了天下后废除了他的政治意义,另设了盛京为陪都。
  可大清建国也不过才六十几年,根深蒂固的印象是没那么容易改变的,当地的一些世家大族还是颇有些底蕴。
  造反不可能,暗地里下绊子那是不缺的。
  所以,这派谁过去变成了个难题。
  内阁的人肯定是不能动的,户部尚书更是不能动,但派左右侍郎去身份又不够,伤脑筋。
  “殿下,臣以为,这派去南京的人不但要能够办好事,还要身份足够高,压得住那些牛鬼蛇神。”出乎预料的,开口的竟是户部尚书马齐。
  “富察大人可是有人选了?”太子垂询道。
  “回殿下,五阿哥近来在户部表现不凡,又是天皇贵胄,臣以为当是最合适的人选。”马齐拱手道。
  听完此话,太子神色微凛,隐晦的将马齐打量一番,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马齐老狐狸一匹,焉能让他看出端倪,太子片刻便放弃,斟酌着开口道:“此事颇为要紧,而五弟年纪又小,怕是弹压不住。”
  马齐不以为然:“殿下此言差矣。殿下当年十二岁便入朝听政、十五便跟着皇上办事,五阿哥身为皇子、您的弟弟,当不会差才是。且微臣这些日子仔细观察过,五阿哥办事一丝不苟、颇能沉得下心来,倒是不必担忧。”
  话说到这份上,太子还能说什么,人家都拍着皇阿玛和他的马屁了,难道还能说胤禛虎父犬子,富察大人瞧差了?
  太子便不再发表意见,转而问道:“众卿家以为如何?”
  索额图当先发言:“臣以为富察大人所言有理。”
  “臣等附议。”明珠、佟国维等。
  太子瞥了一眼佟国维,道:“既如此,那便通知五弟,便让他即日出发吧。”
  今日这是朝议,胤禛目前还没有资格参加。
  “是,臣等告退。”
  事情商议完了,大家便都拍拍屁股走了,毕竟还有许多事要忙呢。
  索额图却是留了下来,随太子一道回了毓庆宫。
  “这事你怎么看?”太子刚坐下便道。
  索额图却罕见的犹豫了:“臣也不好把握,按说,马齐应该与五阿哥没什么交集才是。今日之事应该只是巧合,毕竟这段时间户部确实都对五阿哥印象不错。”
  虽然马齐是个老滑头,有时候让他愤恨的咬牙,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确实有大才,且是个能办实事。
  所以皇上才这般重用他,这种人,应该不会掺和到皇子的事中才是。
  “马齐就算想投个皇子,也不至于选五阿哥。不说您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马齐这种皇党怎么也是个中立的态度。就是没有您,还有皇贵妃的那几个呢,怎么说,皇贵妃也跟他一样姓富察。”索额图接着道。
  虽然两个富察之间离得不知道有多远,但总比和乌雅氏、佟佳氏近吧?
  太子点点头,觉得索额图说的有理,马齐一向是个滑不留手的,他这个太子暗示过很多次都没有得到回应,何况区区一个五阿哥。
  而且,就算马齐真投了胤禛,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倒是他多虑了。
  太子微微放下心,却又想到别处去。
  “说起皇贵妃,黑龙江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查清楚了?”太子道。
  年前皇阿玛巡幸塞外,召了胤礿过去,所有人都以为这次老四应该是能从那个苦寒之地回来了。谁知,临到了,黑龙江突发军情,胤礿马不停蹄的就赶了回去。
  萨布素受伤、两个副都统死亡、毛子扣关,这些事情太子都知道,毕竟索额图在前朝也不是摆设。
  不过这背后的事嘛,就有的说道了,起码太子就不信,毛子能收买得了边关那些与他们有血海深仇的将士去刺杀萨布素。
  只不过这事不好查,一个是那边正乱,自己派去的人一不小心就被当刺客给杀了;二来,康熙也在密切关注那边,太子并不敢在他皇阿玛的眼皮子底下暴露自己的势力;最后,谋划那人颇为干净利索,居然没留下多少活口与线索。
  不过索额图是谁,他是曾经权倾朝野、康熙都只能避其锋芒的索尼的儿子,虽然他不如那样有惊世之才,却也继承了索尼全部的遗产。
  因此,花了颇长时间,到底让他查出了一点眉目。
  “此事,与佟宝脱不了干系。”索额图道,“他后面的人却是查不出了。”
  佟宝也算是一个有分量的人,虽然这分量的着重点有点偏,但也意味着想对他严刑拷打基本没可能。
  “佟宝?”太子皱眉,他对着重点偏了的分量人物不熟,“佟家的人?佟家的势力已经如此了?”
  太子心里有些凝重,若说刚才马齐还不怎么可能与老五有关系的话,那佟家妥妥的就是胤禛那一边的,虽然胤禛一直没对佟家表现出亲近来,但他可不能就此放心。
  而佟家身为皇阿玛的母族,本身分量就不一般,这些年好像在朝堂发展的也不错。
  越想太子越皱眉,细数数目前朝里大部分的大臣,倒是有不少都与佟家有牵连。
  难道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佟家已经发展如斯了吗?那胤禛,岂不是……
  索额图这时开口道:“佟家近些年发展的是不错,皇上颇为重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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