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专属锦衣卫(重生)——翦花菱
时间:2017-11-04 21:05:53

    诚王心下暗暗好笑,徐显炀只说来接“蓁蓁姑娘”,倘若自己尚未发现是她,听了这奏报也想不到那丫头头上去,又不会特意把他想接的女子叫到跟前来看看,就不会知道他想接的是谁;而倘若自己发现了她,听了这话也便有所顾忌,不会对她有何不利。
    难得这徐显炀想得周到……
    诚王点好了戏单,只要他不叫停,台上的戏就要一出接一出地演下去,不管对面有没有人在看。
    戏班的戏就这样一直演到了申正时分,太阳都偏了西时,杨蓁才随着戏班的人收好器物,乘车去到王府角门。
    “哪一位是蓁蓁姑娘?”王府管事笑容可掬地拦住他们问道。
    包括杨蓁自己在内,听了这话都以为王爷对她另有什么交代,杨蓁还满心忐忑,下了车来应道:“我就是。”
    这才一眼看见,徐显炀就站在不远处,抱着手臂望着她,神色间似有些松了口气的释然。
    “徐大人在此等待姑娘多时了。”管事说完,朝徐显炀恭敬施了一礼,就此退去。
    领班蒋绣见状,忙跳下车去朝徐显炀见礼,车上余人议论纷纷。
    没等杨蓁过去,画屏先跳下车来拉着她小声警告:“你可要小心应对,卫妈妈早对我说过,别看都说女人家心眼小,其实男人比女人更爱争风吃醋,一个应对不好,他便恼了你了。”
    杨蓁虽明知徐显炀为她争风吃醋是绝无可能,却受不来当着他的面被画屏如此告诫,不由得两颊通红,连说:“我知道了知道了。”
    那边徐显炀与蒋绣简单说了几句,随他同来的李祥见到画屏,立时两眼一亮:“这小姑娘也好俊俏,原来怎未听说,教坊司的姑娘竟比绣楼里的花魁姿色还上乘。”
    一旁的卓志欣皱起眉,说道:“你也留神着些,被人家听见锦衣卫的千户大人如此说话,成何体统?”
    他们相隔不远,说话声又不很低,被画屏清晰听入耳中。她在青楼混迹十年,最常见的就是男人的好色丑态,最反感的也正是这种丑态,听见卓志欣教训李祥,心里颇感痛快,转眸朝他感激地望了一眼。
    她受了十年调.教,无需刻意做作便有些勾魂摄魄之态,这一眼望过来,卓志欣还不怎样,李祥却不管人家望的是不是自己,先自身子酥了半边,低声道:“乖乖,要能纳了这小丫头做个偏房,下辈子做猪做狗我都认了。”
    卓志欣笑着低声揶揄:“你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媳妇娶了都没几年,就想着学人家纳偏房了。”
    总算这两句说得声小,没再被画屏听去。杨蓁过去见过徐显炀,蒋绣大方笑道:“徐大人既来接你,你也不必急着回来,明日再回也无妨。”
    常有富贵人家包了戏子留在自家过夜,徐显炀与杨蓁一听此言,俱是脸红难言。
    蒋绣向徐显炀告了辞,上车带队走了,刚一离了角门,他便嘿嘿笑道:“这下有好戏看了,王爷怕是要与徐大人抢女人。”
    卓志欣拿了个纸包递在徐显炀手里,朝杨蓁笑道:“我家大人已在此等你近三个时辰了,其间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着实辛苦呢。”
    杨蓁很是吃惊,望向徐显炀求证。
    徐显炀将卓志欣一推:“少胡说!我没吃饭,那你中午给我买回来的是什么?猪食啊?”
    卓志欣掩口而笑,也不多言,与李祥一同告辞离去。
    徐显炀牵着马与杨蓁并肩走离王府。
    徐显炀忽问道:“你怎与那小娼妇混在一处?”
    杨蓁愣了下才反应到他说的是画屏:“是我托了张大人调她过来陪我的。”
    听了他这腔调,她自是不敢提起求他救画屏出来的事,反正也没打算这么快就请他着手,先搁下也无妨。料想将来等她立了功劳时再求他,才好得他应允。
    可是听他如此说画屏,杨蓁还是心下不平,忍不住道:“画屏又未曾接客,还是清倌,大人这么说她,未免刻薄。再说了,教坊司里的余人也不见得比她好到哪儿去,大人若是对我身边这些人都如此看不过眼,又何必纡尊降贵要来接我呢?”
    徐显炀上一回见画屏时画屏本就是娼妇,他不过是信口一说,又没有蓄意贬低谁,哪想到会被她如此抢白。
    他有些发懵,听她说到“纡尊降贵”,便想到自己其实也没发达多久,退回十几年去也不过是个小叫花,一点也不比被迫卖身青楼的女孩子高贵。
    徐显炀顿时脾气全无,有气无力道:“是我说错了,我向你赔礼,姑娘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杨蓁听他如此一说,才察觉自己话说得太冲了些,红了脸低头道:“大人言重,是我出言莽撞。”
    徐显炀瞥着她讽笑道:“你倒真是菩萨心肠,自身安危都视而不见,还成日惦记着普度众生。你见了诚王的面没有?看出他眼熟没有?是不是还未觉察,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杨蓁大吃了一惊:“你……也是得悉了那是诚王,才来的?”
    徐显炀苦笑出来:“你临到此时才发觉啊?”
    直至方才,杨蓁都以为徐显炀是因见了昨晚传去的纸条,急着对她问询细节才来的,听了他这话,她才联系到方才卓志欣所说的久等三个时辰,明白了他来找她的真正原因。
    他是担忧她会为诚王所害才急急赶来,还被诚王冷落在门房三个时辰之久。倘若只为找她问话,又何必久等在此受这闲气?
    杨蓁大感赧然,怯怯地望着他问:“王爷让你等了那许久,都是有意刁难你的吧?”
    徐显炀含糊“嗯”了一声。
    杨蓁垂下头:“早知你在外面等着,我好歹也该想法儿与你送个信出来。”
    徐显炀干笑了一声:“罢了,他能让你全须全尾地出得门来,就是给我留了面子,怎可能让你有机会送信给我?”
    杨蓁见他没精打采,说话又阴阳怪气,就猜着他一定是不悦了,想来也是,他为了护着她被人家晾了大半日,还一见面就被她教训,怎能高兴得来?
    杨蓁好生过意不去,双手互搓着手指,急急思索该怎样让他高兴一点。
    其实徐显炀一点也没有为她不悦,反而是见她终于好好出来,大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挺愉悦的,只不过……
    这小姑娘满面歉然的模样挺好看的,他看得得趣儿,就故意端着架子装不高兴,好多欣赏一会儿。
    附近地界的住家非富即贵,街道十分清净,走在道中说话只需声音不要太高,就不怕被人听去,比之室内说话还要安全。
    两人静静走了片刻,杨蓁忽抬头笑问:“大人想不想听我说说,诚王唤了我过去问话,我是如何应答的?”
    这一脸的笑,那叫一个讨好,眼睛弯的好似月牙,嫩红的小嘴唇儿中间露出一排贝齿,就欠长条尾巴来摇一摇了。
    徐显炀斜眼看着,费了挺大的劲儿才憋住没叫自己笑出来。他不咸不淡地道:“哦,那就说说吧。”
    “当时……”杨蓁将她与诚王那番对话细说了一番。
    徐显炀听见她的应答句句得体,不但对她颇为赞赏,还有些自豪得意,几乎有心向诚王炫耀:瞧瞧我们这位姑娘多有胆识,多有谋略,就你那点威严,休想镇得住她!
    他也不端架子了,直接笑道:“你当真好本事,在凤子龙孙面前也能对答如流,这下连他都要对你刮目相看。”
    杨蓁得他夸赞,更是笑成了一朵花。
    徐显炀将卓志欣给的那个纸包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
    杨蓁接过来解开一看,竟是一包艾窝窝,雪白.粉嫩,甜香扑鼻。
    她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像样的甜点,一见之下惊喜不已,迫不及待地塞了一个在嘴里,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看看徐显炀,呜哝着道:“多谢大人了。”
    徐显炀失笑道:“看不出你这丫头倒是个馋鬼,往日装得端庄大方,一见了好吃的就现形了。”
    杨蓁鼓了脸道:“孔子有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猛然省起,说起饮食也就罢了,怎好与他说什么“男女”?
    她俏脸一红,忙转圜道:“口腹之欲都是人之天性,偏好些也不是罪过。”
    其实徐大人读书有限,根本不会去想孔子他老人家云过些什么,听完笑道:“好好,不是罪过,你放心吃就是。诚王单单只与你说了那几句话?一点也未为难你?”
    诚王那句“你是他的女人,还是我的女人”,杨蓁是没好意思转述给他听,这时略作迟疑,方道:“当时我见他神情并无异色,只不知为何,带我回到戏台前时,他忽然……拉了我的手,于人前一直拉了我回去厅堂落座……”
    被晾在门房半天之久,徐显炀也未见怒色,一听这话却猛地驻足停下,紧皱起眉逼问:“那你便任他拉着?”
    杨蓁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点心都掉落了:“我……自是极力想要抽手出来,可他不放,他是王爷,我又不能在王府当中与他厮打……”
    徐显炀烦恼不已,攥紧了拳头愤然道:“想不到那小子年岁越大,人越下作,想要对付我,竟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
    杨蓁忽闪着一双杏眼,听得惊诧非常:他口中的“那小子”,真是指诚王说的?
    这两人到底是有些什么过往?
    作者有话要说:
    诚王:阿——嚏!何方飘来的酸味?
    【我考虑下一章就挪到明早6点发出,亲们如有意见可以提出~
    PS:艾窝窝这种东东在《□□》里就出现过了,足见明朝时肯定有的。
正文 27|一路随行
    一时不慎,手中纸包里的一个艾窝窝滚落下来,杨蓁忙蹲身捡起,在手上搓着尘土。
    徐显炀本就在心烦,见状就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甩着:“不要了不要了,瞧你这饿死鬼托生的相!你吃不够,我买上一麻袋叫你背回去成不?”
    杨蓁见手又被他抓了,全身都似遭了电击,僵得动弹不得。
    徐显炀也发觉自己这行止欠妥,连忙松了手,两人又是红脸以对。
    想起当日曾把她当个小女孩抱过,徐显炀灵机一动,当即摆出一副长者姿态,招呼道:“走吧,随我到盈福楼去,我请你吃上一餐,细致说说近日进展,顺带让你这小馋猫打打牙祭。”
    这话一说,倒像是一下将他们的年纪差距拉大了不少,以期借此冲淡尴尬。这一招……
    可真拙劣!
    杨蓁啼笑皆非。这不是掩耳盗铃么?谁不知道你徐大人多大年纪?再说即使你再大上十岁去,也得与我避嫌啊。
    她也不明白是为什么,照理说,他不可能是个幼稚的人,他要是幼稚,怎可能有着煞□□声传出去?可是,他偏又常在她面前表现得幼稚如同小孩,令杨蓁都无法将他的言行与他这人高马大的模样匹配到一处。
    见她迟愣着,徐显炀还当她要推脱不受,想不到很快便见她展颜笑道:“那就叨扰大人了。”
    能吃顿好的自然是好,但最值得高兴的,还是能得此机会再与他同桌而食,为此又多了一段与他单独说话的时光。
    徐显炀也不禁失笑:果然是个馋猫,有口吃的就高兴,倒是好打发。
    想一想也是感慨,他也曾有过饥寒交迫的过往,也曾为偶然吃上一口美食雀跃不已,那样的日子距今也算不得有多久远,若不去细想,倒像是上辈子的了。
    在他是个穷孩子的时候,她反而是位官家小姐,不说大富大贵,至少也是吃喝不愁,那时的他们若能相遇,想必会是她好心施舍给他一口吃食吧?
    原只是随便一想,不经意神思竟陷了进去,宛似真与她有过那样的过往。也或许不是那样,而是其他什么样的邂逅,就像孟婆汤未能抹去的前世记忆,恍惚又亲切。
    眼前乍然闪过一幅画面:一望无尽的茫茫白雪,几点凌乱的血滴好似红梅。
    徐显炀一个激灵醒过神来,转头朝周围看看,她仍随在身边,夕阳仍暖暖照着,身周都是熟悉的京城街道,他不禁奇怪:方才那是什么?梦中所见么?
    此去盈福楼路途不近,不多时走至城东一处宅院门外,徐显炀叫杨蓁在门外稍待,自己敲开了门进去,很快又牵出一匹马来,递给她缰绳:“听志欣说你会骑马的,我就不叫人雇车了。”
    杨蓁接了缰绳上马,看看那座院门:“这里是卓大人的家宅?”
    徐显炀轻描淡写地吐出三个字:“是我家。”
    杨蓁讶然,眼下夕阳西垂,面前的宅院门户低矮寻常,看上去最多是座三进院的小宅子。这就是锦衣卫指挥使的家?
    单单是他花在流芳苑那千两银子,就够买上十几所这样的宅子了吧?
    徐显炀见她盯着自己的家门面露讶色,无端有些不悦:“远不及王府气派是不是?”
    杨蓁却笑道:“足见徐大人是个清官。”
    徐显炀刚听她说画屏“是个清倌”,此时又说他“是个清官”,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哼了一声道:“清官清官,人人在你口中都是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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