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坚定地说:“你必须去。黎川的安全就是我的安全。如果黎川出了什么意外,我的安全就一定无法保障。你明白吗?”
对方定定看了她半晌,别开脸说了声操。
然后就整拾队伍,听她的话去增援了。
只不过在那之前,他将一些装备卸给了她,并坚持留下两个人。
“我不……”
夏晚晚想说,她不需要。黎川身边的人有八个,她身边的人也有八个,就算加在一起,也比人家少,窦煜霖那边可是足足二十个!而且全是好手。
十六对二十,本就处于劣势,再留两个给她可怎么行?
对方却没理她的拒绝,直接喊了两个人留下了。
其中一个是他的副手,在他不在的时候可以顶上指挥位置,立刻就接替了他的岗位职责。
“夏小姐。我们先回避一下。”副手礼貌地说。
夏晚晚却说:“不。”
她今天,说了好多不。
副手顿了顿,说:“那夏小姐是想在这里等,还是有别的计划?”
咦?
夏晚晚诧异看他一眼:“你问我有什么计划?我说了你会听吗?”
副手好脾气道:“除了去增援。”
他会跟在夏晚晚身边。
夏晚晚沉吟片刻,跟他说了自己的打算。
副手脸上表情不变,眼神却游离了一下。
“这……”
夏晚晚说:“为难就不做了吧。”
副手想了想,说:“先观察一下吧。”
和黎川能够随意现身不同,夏晚晚是要把自己藏好的。
如果她出了事,黎川所有的努力就都成了空。
夏晚晚也知道这一点,只是,她并不想就等着,等着黎川或成功,或失败。这是她的命运,她也想要为之付出努力。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被动接受的人。
恍惚间,她想起重生前黎川对她说过的话。
“你的主动让我发疯。”
他搂着她,喘息像海浪一样,层层递进,喷出的热气在她细嫩的肌肤上带起阵阵酥软的感觉。
她依偎着他,双眼亮若灿星。
她玉臂缠着他的脖颈,红唇如花般轻印在他胸口,引来他更剧烈的反应。
那是属于他们的美好时光,然而一去不再来,而这世的黎川,还没有尝过这滋味。
他不能有事啊!
在她终于认清真心的时候,在她终于想要重新开始,放弃过去的时候。
他不能有事。
她也一样。
夏晚晚抬眸,远远眺见增援已经到达现场,心下稍安。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到节假日棠就事情多也是没SEI了,请假两天结果断了三天,尽量补吧OTL
☆、秘密
黎川和窦煜霖对峙,丝毫不惧他。
窦煜霖轻牵嘴角,讽笑道:“你以为把她藏起来就可以了吗?黎川,你太嫩了。”
黎川没说话。
他也没想他回应什么,继续说:“你肯定在想为什么我不去找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找?再说,我先解决了你,不就行了?”
他笑的极阴,眼里像是淬了世上最烈的毒。
黎川内心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那就试试。”
想要解决他,不是那么简单。
更何况,他敢以身犯险,自然是做了多方准备。他的人手,他的动作,远远不止窦煜霖眼前看到的这些而已。
现在,就看谁在背地里的动作能快人一步了。
至于现在的局面……
他敛眸,沉息。
他的目标很简单,只要拖住他,就够了。
王家早已和沈家、白家达成协议,想要推翻窦家,绝对不能是私下商业打击这么简单粗暴。
窦家家大业大,名下不知多少产业,若是毫无准备,一朝倾倒,不知有多少家庭要失去安身立命的地方,若是造成更大的罪孽就不好了。
但他们,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
所以,他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至于前段时间对窦家的打击,不过是迷惑他们的□□罢了。
真正的打击,在看不见的地方。
没有什么比国家机器更权威,更强大,更安全有效。
现在,大概直达仙境已经被查了个透,翻了个底朝天了吧?
但窦煜霖看样子像是完全没有接到这方面信息呢。
他看着窦煜霖,内心有些妒忌。
凭心而论,窦煜霖是个很出色的男人,但他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外表英俊的男人内心却黑了个透,包藏祸心,想要伤害自己的心上人,就恨不得打坏他这张可恶的脸。
窦煜霖极有风度,如果不是因为夏晚晚的事让他早早看清真相,或许他们还会因为互相之间的商业关系在日后有所来往。
想到这个,黎川就觉得打心底的恶心。
他讨厌眼前这个男人,发自肺腑的,希望他去死。
字面意义上的死。
想到前段时间搜集到的证据,黎川只觉得胃里泛恶心。
不可避免的,他对窦煜霖这个丧心病狂的神经病产生了生理性厌恶。
手下人动了,窦煜霖和黎川却站在后面的安全区一动不动。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刀兵相接,火花四射,却谁都不肯先动。
他们都在找对方的破绽。
窦煜霖手下的人都是好手,黎川的却似更胜一筹,以少敌多却能维持局面,不落下风。只不过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时间越久,对他那边越没好处。
而这时,从窦煜霖的后方,增援忽至。
夏晚晚看到原来负责她这边的队长围了上去,黎川那边如虎添翼,真正松了一口气,她刚放松些说:“好了,这下应该没事了。”
窦煜霖的目光却如鹰隼般电射而至。
明明有着遮挡,夏晚晚却心脏一停。
她下意识躲了一下,再探头,却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窦煜霖去哪了?
副手一脸严肃:“他往这边来了。走!”
夏晚晚却说:“不。”
对于窦煜霖的事,她一直以来都很被动。他给她钱,她收,她想还,还要想方设法,绞尽脑汁,还失败了。
他要找她麻烦,她就只能躲在王家,龟缩不出,如果不是为了父母,直到危机解除她恐怕都不能自由出入。
现在她说了好几个不字,窦煜霖却仍然不能拿她怎么样,这些全是黎川的功劳,是他将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她才能自由说话,自由行动,自由表达意志。
面对副手的严肃,夏晚晚却无比镇定,一扫方才的紧张慌乱。
记起前世死亡景像后,像是拿到了通关秘码,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忆,还有一些总是想不起来的细节,如同水落石出般,清晰印在她脑海中。
前世今生,她对窦煜霖的了解可以说完全一团糟,很多了解都是错误的,但有件事她敢百分百肯定,她现在,就要利用这个破绽,所以,窦煜霖过来也没关系,她有把握能制服他。
副手却不似刚才那般和气,硬是将夏晚晚架到车上,准备开车离开此地。
夏晚晚到底拧不过他的力气,只得听话上车,却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副手。
副手一脸惊疑。
这是真的?
夏晚晚淡淡地说:“我身边不是还有你们吗?只是他一个人的话,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但若因为副手的提议,夏晚晚撤退了,然后让窦煜霖也逃了,这就不好了。
另一个人跟黎川那边联系了一下,说黎川同意,让他们试一下。
只要抓住了窦煜霖,那么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这里是玉京郊区的某个废弃的工业区,方圆十里人烟稀少,要不然别说窦煜霖了,黎川也不敢带一大堆人出来招摇过市——当玉京市是可以随便谁任意撒野的地方吗?能让人带么这多武装人员在大街上闲逛?
夏晚晚坐在车上,看着窦煜霖一步步往这儿来,内心却越来越平静。
她看到他在离她三十步远的地方站定,目光掠过两名保护她的人:“晚晚。”
夏晚晚没应他,只静静看他想说什么。
如果窦煜霖愿意,他将是这世上最柔情似水的情郎。
他看着夏晚晚,一脸宠溺:“躲了这么久,咱们还是见面了。却有这些碍事的东西,你乖乖的不好吗?”
夏晚晚继续不说话。
这种无营养的话,她前世怕是听腻了。
“晚晚,听话。”
“晚晚,乖。”
她不要听话,她不要乖,她又不是人家养的狗,为什么要被人居高临下地哄着?
窦煜霖前世宠她,不过是不把她当人看罢了。
只恨当时自己一点都弄不明白,还当他是多好的人呢。
她竟然轻轻勾了勾嘴角,笑起来。
前世她的死亡是窦煜霖下的手没错,但直到死前最后一秒,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死掉。
现在,她全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和现在的天气差不多的午后。她在花房里看花,老远看到窦煜霖脚步匆匆,去了书房。
她刚摘了新开的百合,想让他看,叫了一声,他没听见,人影一闪就没入书房的大门。
她撅嘴,不高兴。
他们才办的婚礼,还在度蜜月,他就忙成这样,就不能多几天陪她么?
她提着裙角和鞋子,跑跳着跟了上去,把耳朵附在门上偷听,无奈红木大门厚重又结实,她没听见什么,轻轻扳动门把,打不开,门从里面被反锁上了。
她不高兴呢,轻轻踢了门一下,却反被坚硬的门伤了脚。
夏晚晚眼中全是泪花,一瘸一拐地回去,没走几步,门却被人打开,窦煜霖眸色暗沉,问她来多久了,刚才这里还有别人吗?
夏晚晚转头,眼中有未退的水色,润润的,十分可人。
她当时完全没有听出来窦煜霖的言下之意,直说他忙吧,她自己玩,不要他陪。
窦煜霖当时做了什么?
他走了过来,安慰般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保养得宜的长头发,五指从她柔软淡香的发丝间穿过,慢慢撩起来,又一次。
她的脸被摁在他怀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当时的语气,跟现在是一模一样的。一样的温柔,一样的轻软,像是一匹克数极少,织得极细密的纱,慢慢缠在她身上,似有若无,如烟如雾。
当时的他说了什么?
他说:“晚晚,我事情多,你别怪我。”
又叹了口气,像是哀叹最美的花要凋零。
“我以后不会把你丢下不管了。原谅我吧。”
她说,好的。
晚饭时,窦煜霖表现得极好,给她最美的华服,准备了最精致的食物。
却原来,那是餐断头饭,送行酒。
他说的别怪他,是在为他下手做决定,说以后不会把她丢下,是意味着直接让她成为过去。
但那又怎么样?
她重生了!
老天爷都看不过去,要让她再来人世间走一回。原先她觉得是让她来享前世未尽的福,现在才明白,老天让她重生,就是让她来复仇的!
窦煜霖有一个秘密,或许说,窦家有一个秘密。
窦嘉伦的妻子,也就是窦煜霖的母亲,当年根本就不是病逝!
要不然为什么窦煜霖独爱亡妻的孩子,身为母族的崔家却被连番打压?一蹶不振?就算崔家真不行了,窦家爱屋及乌,也会提携一二。
外界只道崔家上任家主已老,下任家主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可是真相如何,却没人能说出来。
窦煜霖从前就对她有过于强烈的占有欲,她当时觉得是他爱自己的表现,并没有想太多。但在今生,她了解了他干的那些事后,这才恍然大悟。
他哪里只是有些过分的占有欲而已?他是真的变态!
☆、制裁
夏晚晚在想到窦煜霖的秘密的时候,窦煜霖也在想它。
若是让他们互相知道对方也在想自己想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算心灵相通了吧?
不可否认,窦嘉伦同崔大小姐有过一段非常美好的过去,但自从二人的长子窦煜霖出生之后,崔大小姐在情绪上就有些不对。
简单来说,就是她得了产后抑郁症。
但是她本身是一个非常优雅的淑女,平常对于自己的情绪控制非常好。在抑郁症状出现后,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得的是一种病,只以为是因为生活重心的转变而产生的一时情绪不稳定,等到她意识到自己有病而且不好治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开始跟丈夫发脾气,动不动就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见孩子。
那么小的孩子,哪里懂得这些那些?幼小的窦煜霖并不明白母亲的变化是因为病理性的,且无法自己控制,便误以为母亲不喜欢自己,那他也不要喜欢母亲好了。于是第一次叛逆期的他见到亲生母亲如见到陌生人。
等到崔大小姐因为某次病发终于当着孩子的面对丈夫做出暴行,却被窦嘉伦失手从楼梯上推下去后,窦煜霖这才发觉自己其实是爱母亲的。
他看着躺在楼梯下的母亲,十分不明白身材纤细的她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像她的眼泪一样流都流不完。
鲜血洇湿她乳白色的纱裙,原本轻软的面料变得厚重黏滑,塌软贴在她身上。
虽然还很年幼,他却知道,血流尽了,再也不动了的母亲死了。死了就是彻底消失了,空了,再也没有了。
窦煜霖自那天起才后悔为什么不好好对母亲,以至于真正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然后又出现了窦嘉伦偷偷养小情人,小情人还怀孕的事,他就想,凭什么?凭什么他喜欢的母亲死了,再也见不到,回不来了,别的女人却能够拥有自由,幸福,男人,孩子?他不服气,也不愿意再看到。
所以他设了一个局。
谁曾想,那个看着什么都不如他母亲的普通女人,竟然找了窦嘉俊来破局。
很聪明。
也确实很有效。
但有效期太短,他还是要了她的命。
他看着夏晚晚,脑中浮现的却不是任何一个他曾经有过的年轻女人,而是那个,本该忘却在记忆深处的,妄想凭借腹中孩子飞上枝头当他小妈的怀着孕的女人。
但明明她们两个人,一点也不像。
在王家营养丰富的食谱和黎川爱的滋养下,夏晚晚的气色极好,花瓣般的嘴不搽口红就红艳艳的,整个人精神焕发,一双桃花眼更是含情含雾,看着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他吸起去。
她凭什么过得这么好?明明应该跟他一样在永远得不到的地狱里沉浮。
她怎么就上去了?
这不行,他得把她拉下来。
窦煜霖看着夏晚晚,目光越发柔和:“我不够宠你吗?你要逃。”
夏晚晚明显感觉到副手的神经在一瞬间绷了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