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看到邵瑢又惊又喜,疼爱地捏捏她的脸蛋儿:“你怎么在这儿?三年不见,脸蛋儿圆润了不少啊。”
邵宋看到邵瑢倒是不意外, 只是问道:“舜王带你出来的?”
邵瑢点点头:“对呀,舜王殿下带我去过很多很多的地方呢。三姐姐,他们都跟我说你跟我娘亲一样去了天上, 再也不会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她有些伤心地撇了撇嘴。当初见不到三姐姐了,她一个人哭了好久呢。
正说着,汴王府里面又走出来一名男子。鸦青色团纹袍子,腰间系着玉佩香囊,玉树临风,儒雅矜贵。正是舜王岑玥。
舜王看到邵珩明显瞪大了眼睛,旋即加快几步赶过来,脸上挂着惊诧:“还真是你啊,你……你不是……”当初她下葬的时候他明明也去了的。而且看岑栩的表情应该也不知道她还活着。
这……
邵宋拍拍他的肩膀:“待会儿再详细跟你说。汴王呢?”
舜王道:“他去办事了,估计要晚上才回来,走吧,咱们先进去。”
汴王府修葺的很是雅致,走在鹅卵石铺就的曲折小道上,两侧皆是翠竹,显现出一派清凉与淡泊。
到了厅堂,邵宋跟舜王说着邵珩的事,邵瑢则是围着邵珩喋喋不休,似有说不完的话。
“三姐姐,你知道吗,我找不到你的时候很伤心很伤心。你不在,就不会有人疼阿瑢,也不会有人喜欢阿瑢了。”
邵珩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家的时候,她们对你不好吗?”
邵瑢道:“大姐姐被陛下杀了,大伯母每天都很不开心,我都不敢惹她,可还是总被她打骂。祖母现在最疼二姐姐了,还说大姐姐没了,二姐姐现在是长浚伯府唯一一个嫡出的姑娘家,是她的命根子。你都不知道,二姐姐和四婶婶现在可得意了。”
邵珩叹息一声,这些倒是预料之中的事。当初邵珊和安乐勾结在一起想害她,最后倒是让邵瑚得了个便宜。
以前邵珊是大房的女儿,邵瑚纵然是嫡出也比不得邵珊尊贵,如今长浚伯无女,邵瑚的地位自然不比从前。况且,在祖母心里,一直就偏宠邵瑚多些。
邵瑢不太高兴地嘟嘟嘴:“可是三姐姐,你不是说,阿瑢也是嫡女吗,为什么祖母只看得见二姐姐?”
邵珩怔了怔,想到邵瑢的身世不免心疼。说起来,她们邵家的姑娘们,邵珊是大房的女儿,长浚伯府正经的嫡出姑娘家,身份摆在那儿,祖母自然对她好。
她和阿瑾虽是二房所出,可爹爹是丞相,娘亲是长公主,她们姐妹还有郡主的头衔,祖母虽然心里不一定多疼她们姐妹,可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至于说三房的邵瑢和四房的邵瑚,祖母素来偏疼小的,她更喜欢四房所出的邵瑚自然不会让人意外。再加上阿瑢的母亲家世不够显赫,如今三婶去了阿瑢也没有靠得上的外家,且又因为幼年得病,如今傻里傻气,祖母自然不将她看在眼里。
她伸手抚了抚阿瑢的头,突然道:“你怎么跟舜王走在一起了?还跟着舜王一起出来?”到底是闺阁女儿家,这丫头不懂规矩也就算了,舜王居然也这么冒失。而且,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这做姐姐的居然不知道。
邵瑢道:“我偷偷出来的呀。有一次舜王悄悄去长浚伯府,给我带了好多好多的点心,还说他明天要走了,以后不能跟我玩了。三姐姐不见了,我害怕他也要跟三姐姐一样,所以第二天我就去了舜王府,看到门口有辆马车,我就钻进去了。后来他看到我让我下去,我不肯,他就把我带上了。”
她说起这个时一脸开心:“三姐姐,阿瑢是不是很聪明?”
而那边,邵宋和舜王说完了邵珩的事,便又将话题转在了邵瑢身上。
舜王看到围在邵珩身边,笑得一脸纯真的女孩子,眉宇间带着笑意:“我倒是不后悔把这丫头带出来,这丫头好玩儿着呢。她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烦恼,不开心了哭一哭立马就好,开心时就像现在这样,脸上始终挂着笑,在你身边叽叽喳喳吵闹个没完。关键你还不觉得她烦,反而觉得每天有这么一个人围着你很轻松自在。”
邵宋像看怪物一样地打量他:“你这是得病了吧?要不我给你瞧瞧?”
舜王睇他一眼:“你才生病了呢,本王好着呢。”
邵宋对他嗤之以鼻:“谁以前说他生平最不喜欢跟女人为伍来着?”
舜王抿了口茶:“本王不喜欢的是那些个耍心机的女人,就邵瑢那傻丫头,天天活的跟个白纸似的,她能有什么城府?”
“那就是动心了?”
舜王怔了怔,纠正道:“本王纯粹是觉得这丫头好玩,动什么心?”
邵宋突然认真了起来:“你以前怎么想我不管,这阿瑢怎么也是我妹妹,如今还未许人家呢就被你给带出来了,你不负责将来让她嫁给谁?你可不能为了自己好玩,就不顾阿瑢的名声吧?”
“……本王是那样的人吗?”
邵宋拍拍他的肩膀,眉宇带笑:“最好不是。”说完起身出去了。
舜王呆呆看着对面仍围着邵珩说话的小姑娘,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实在不行,就把这丫头给娶了?
完了完了,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了?他明明还没娶妻的打算呢!
他颇有些头疼地拍拍脑袋,郁闷地跟着邵宋出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声抱歉,昨天晚上码完字放存稿箱后忘记设定时间了,我一直以为这章发出去了……
第113章
虽然岑湛没在王府, 但府里的管家倒是也没怠慢邵珩和邵宋兄妹两个。
用罢了膳食, 邵珩摸了摸自己鼓鼓的肚皮很是满意, 三年都没吃的这么爽快了。
因为吃的太饱,她便随意地在这汴王府里闲逛。到底是第一次来, 邵珩还是格外有兴趣四处赏玩一番的。
这汴王府地方够大, 院里亭台楼阁、假山怪石,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邵珩独自一人四处走着, 不觉间便有些累了, 恰好见前面有个格外别致的小院儿,便想过去歇歇脚。
小院里有座三层的阁楼, 屋顶皆是由红色的琉璃瓦铺成,日光下熠熠生辉。门前种了两颗木槿花树,淡紫色的木槿花此时开得正好。上面卧着两只鹅黄色的雀鸟, 叽叽喳喳在枝头唱歌。
邵珩在门口望了一会儿,抬头看到上面挂着的牌匾“皓月轩”。字迹潇洒磅礴,很有气势。
邵珩记得,这是岑湛的字迹。
望着这座小院, 邵珩不免有些好奇,想进去一探究竟。
刚到门口的时候,却有人从里面出来,看穿着打扮, 像是这王府里的婆子。
那婆子并不认识邵珩,乍一瞧见,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生的美极, 倒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愣神了好久,她方才缓过神来,看着姑娘气质出众,便知不敢招惹,忙俯身行了礼:“姑娘是……”
邵珩笑了笑:“你唤我姑娘就是了,我看这院子的牌匾乃是湛……汴王殿下亲笔所提,有些好奇,所以过来看看。我能进去瞧瞧吗?”
汴王在汴城这么多年,那婆子从不曾见她家王爷带过别的女人回来,如今一时间也拿不准对方的身份。只颔首回道:“姑娘,王爷吩咐过,这皓月轩没有他的允许,旁人不可入内。不知姑娘可有王爷的旨意?”
“……没有。”她到现在还没见到岑湛的人呢。
她又抬头看了看那院落,不免越发好奇了些。不过,既然说不让进,她自然也不会硬闯,索性只是出来转转,她不进去就是了。
对着那婆子颔首笑了笑,转身走了。
婆子站在门口看着邵珩的背影,心中感叹。她原本觉得皓月轩的这位便已是世间少有的美人胚子,不曾想,这位姑娘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且看那谈吐气度,甚至更胜一筹。
她扭身看向后面刚断了残羹剩饭出来的丫鬟小桃:“今日王府里来了人?”
小桃想了想:“回刘妈妈话,听说是邵丞相家的公子和浔阳郡主。王爷外出办差还没回来,太妃娘娘也去寺里上香去了,现在是管家在招待呢。”
刘妈妈了然:“原来这就是浔阳郡主。”她记得王爷初来汴城时,有一日酒醉,似乎唤过这个名字。
她转而看了看小桃手里的剩饭,满意地点点头:“姑娘今儿个倒是胃口好了些,可睡下了?”
小桃摇头:“奴婢进去收拾碗筷时根本没瞧见姑娘的人,只怕又溜出去玩儿了。”
刘妈妈叹息一声:“姑娘年纪小,还是爱玩的性子,你待会儿出去找找。”
小桃应了声,端着盘子退下了。
* * * * * * * * * * * *
邵珩在花园里转了一会儿,走的累了,恰好见前面的假山后面有个花藤绑成的秋千架,便走过去随便地荡着,也算是歇歇脚。
这秋千装饰的很好,倒像是按照姑娘家的喜好做的。邵珩不免有些好奇,莫非这府里还有什么姑娘?
不过说来也是,这都已经三年过去了,没准儿湛大哥已经娶妻了呢。
要真是这样,倒是好事一桩。
她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几声猫叫,心下好奇,便循着声音想要去一看究竟。
却见离秋千不远的地方,一片开的正艳的月季花下,一个小姑娘正抱着一只小猫儿喃喃自语:“我说怎么一顿饭的功夫你便不见了,原来跑这儿偷吃。你说说你,好好的鱼骨你不吃,偏要跑到这里来吃虫子,多脏啊。”
那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穿着桃粉色的寒烟裙,头上梳着双苞髻,生的粉雕玉琢,水嫩的肌肤白里透红,一双杏眼圆溜溜的,纯净的好似盛了一汪水儿,小巧的鼻子,娇红的檀唇,微笑间双颊有浅浅的梨窝绽放。
好一个清新貌美,娇憨可爱的小姑娘!
邵珩正在困惑王府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已经抱着雪白的小猫儿站起来了。
似乎没料到邵珩正在看她,待对上邵珩的目光时,她的身影明显一顿,有些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神色种有明显的慌乱。
她低垂着头没说话,那样子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
这时,小桃气喘吁吁地跑来了,看到那姑娘在月季花海里站着,唤道:“姑娘,你怎么跑这儿了,害奴婢好找。”
那姑娘看了看小桃,又看了眼邵珩,抱着小猫跑着去了小桃那边,好像生怕被邵珩给逮到似的。
邵珩被搞得有些懵,她好像也没对这小姑娘做什么,她怎么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小桃离邵珩有些远,和邵珩之间隔了一颗数,倒是没看到旁边站着的邵珩,只对着那小姑娘说:“姑娘,你以后出来一定要告诉奴婢一声,千万不要一个人跑出来,若是出了事,王爷会担心的。”
小姑娘抱着怀里的猫点点头没有说话。
见二人走了,邵珩看天色不早,也打算回去。走到半路遇上了出来找她的邵瑢。
“三姐姐,你跑哪儿去了,害阿瑢好找。”邵瑢一看到邵珩,大老远的便扑了上去。
邵珩捏捏她跑的红扑扑的脸蛋儿:“方才膳食总得多了些,胃里有些积食,所以出来走走。怎么了?”
邵瑢道:“太妃娘娘去寺里上香回来了,听说三姐姐在此,要见你呢。”
邵珩点点头:“我这就过去。”说起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佟嬷嬷了呢。不对,现在已经是佟太妃了。
佟太妃住在王府南面的安瑞堂里,那里布置的很是简单,院里种了些青竹,雅致里透着清幽。
邵珩进去的时候,佟太妃正坐在屋里同邵宋和舜王说话。一身绣着祥云图案的酱色衣裙,有些花白的墨发梳的一丝不苟,发髻上除了一件翠玉钗之外几乎没什么收拾,看上去很是朴素。
佟太妃看到邵珩进来,亲自起身过来迎她,眼睛里含着泪花,久久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邵珩也算是佟太妃带大的,如今多年不见,邵珩心里也是激动。不过如今身份不同,她知礼地上前拜了拜:“浔阳给太妃娘娘请安。”
她还未拜下去已经被佟太妃拉了起来,看着她一如往昔的面容,佟太妃高兴的双唇发颤:“浔阳,真的是你,你还活着……”
“浔阳让太妃娘娘担心了。”
佟太妃拉着邵珩过去说话,聊的也不过是佟太妃近年来的身体和生活状况。
“当年我犯下错事,给阿湛带来了烦恼和痛苦,他如今依然把我当娘是他孝顺,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如今没事的时候独独佛经,算是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赎罪,自己的心也能静下来。”
* * * * * * * * * * * *
当岑湛骑了快马在汴王府门口停下来时,手里提着油纸包裹的蜜饯儿,眼神里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暖意。
守在外面的门房见他回来忙过去牵马:“王爷,邵宋公子和浔阳郡主来了,如今正在府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