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境也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腿,他是对毒深恶痛绝,一想起不和举什么的下面就凉飕飕的。
预计武秋止当天深夜会醒来,程子境不舍得让武暖冬一人陪护,所以在软榻上想要凑合一夜,只是等醒来,他觉察出房顶有动静,刚要出门查探就被一只小手捂了嘴巴。
武暖冬借由微弱的烛光比了比房梁又比了比床榻上浑然不知的武秋止,程子境心领神会地点了下头。
随之她矫健如猫,从半开的窗口钻了出去,打斗声顿时加重。程子境护在武秋止床前,忍耐住想要出手帮忙的心,警惕的望向房顶。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有人从房沿滚落了下来。
“快擒住他,防止他自裁。”侍卫首领的声音响起。
“不必,我已经将他四肢和下巴卸了,看他如何自尽!”武暖冬冷言。既然抓到了贼人,剩下的她便不会插手,飞身跃到地面,脚尖轻挑瘫软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丸药,射向他难以闭合的口中。
“这是什么?”闻讯赶来的李宙好奇的问。
“补药!”她冷冷的说:“保证他扛得住严刑拷打,筋骨耐得住操练!”
李宙眸光闪了闪,因着抓到人心情放松的打趣道:“你真该去刑部,人才难得呀!”
武暖冬横他一眼,不就是变法骂她心狠手辣吗!
“如果有需要折磨人的毒药……”李宙反问道。
“找我来拿!”武暖冬呲呲牙,“反正我也是冷血坏人,对敌人更坏些又何妨!”
李宙一笑,却听屋中程子境喊道:“暖暖,秋止兄醒了!”
几人匆忙进了屋。
武秋止被程子境半托起,靠在床头,零碎的黑发捶搭在轮廓显得肤色如雪,为他添了几许的病弱,可他温文尔雅的双眸炯亮,一眼便望见武暖冬,顿时勾唇笑了起来。
武暖冬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三哥,你也太吓人了!”
侍卫首领见此,熟门熟路的将门窗关言,不能让旁人窥了去,胡言乱语的用以打击太子。
武秋止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无意间看到在一旁盯得紧紧的程子境,所想之言拐了个弯,脱口而出,“暖暖想三哥吗?这么久不见,三哥很挂念你!”
“想,我也很想三哥!”她抬起头,眼巴巴瞅着他削瘦的容颜,怒道:“你看看你,眼底的眼圈都快成熊猫了,手下能人门客都是吃白饭的吗?”
“好暖暖不气,只是最近忙了几许,没有睡安稳。”凝望着她的容貌,哪怕是发火都令他心软喜悦。他好声好气的哄道:“暖暖乖,让三哥抱会儿,三哥太想你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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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七章 谈话
程子境脸色发黑,虽知他们是兄妹还是沾了血缘那种,但是武秋止亲热态度仍是刺激到了他。武家其他兄弟自从暖暖成了亲,便不在和暖暖有过多的肢体接触,都知道暖暖大了,怎得太子还是像儿时这般毫不避讳。
岂知武家兄弟不是因为自家妹子长大了就不去亲近,而是都看得出来程子境醋意大,免得给他们小两口添麻烦,所以才顾忌他的感受。
李宙摸摸鼻子,人家兄妹相亲,他不好在旁添乱,跟侍卫首领悄声说了句,“等太子无事再来唤本官。”
武暖冬挣扎起身,才不愿意给三哥抱,谁让他没事竟糟蹋自己的身体,不是生病就是中毒,做个皇子没几天踏实日子。她鼓着脸白他一眼,伸出手探了探脉。
“毒是解了,这两天正好给你调理调理身体。”她净过手,起身倒了杯小炉上温热的水,偷摸兑上灵水递给了他,“我去给你熬些粥来,将就一下,又要忌口多日了。”
“暖暖我去吧!”程子境哪儿舍得让她下厨,刚要往外走就被武秋止唤住。
“子境,你留下,有事让你帮忙!”
程子境脚一顿,看了眼武暖冬叮嘱着,“离火远些,让丫鬟生炉子、淘米,你盯着就行。”
武秋止笑道:“是呀暖暖,不行让坤一去即可。”坤一便是守门的侍卫首领。
“行了,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你们小时候没吃过我做的饭吗?”
程子境扁扁嘴,他能说他没吃过几回吗?每次她都是指使人的那个,动手的全是武家三兄弟好不。
见程子境的表情,武暖冬岂有不明白他的腹诽之意,比了比小拳头,脚步轻松的出了门。
待她离开稍许,武秋止给坤一使了个眼色,坤一立刻出门守候。
“子境兄,你对罗玉寒一事有何想法?”他的嗓音略有沙哑,一口将杯中温水饮尽,装作没有看到他凝重的神情。
“什么想法?”程子境反问。
“你可知暖暖和罗玉寒之前有过谈婚论嫁的誓约!”
“略有耳闻!”他回来的时候,罗玉寒奔赴了前线,没多久传来了死讯,他其实并不了解两个人到了何种恩爱程度,只是知道他的小妻主伤心至极。
“暖暖许了罗玉寒,只要敢活着回来她便敢嫁,可惜终是失了约。”武秋止惋惜道。
“总归是没有缘分。”他挺直胸膛,不明白武秋止因何谈及往事。
“暖暖给罗玉寒立了块碑,你许是不知道的……”
程子境沉默的点了下头,“我知道,上面写着亡夫。”
武秋止眸子一闪,“暖暖是个极为负责人的人,尤其是对我们这些亲人,她为了我们能压制自己的情感选择由你入赘武家,我一直觉得很委屈你。”
“我不委屈,能和暖暖在一起我有什么委屈的!”程子境说的是心里话,听在武秋止耳朵里却是格外刺耳和挑衅。
他噙着笑,眼底微寒,“我想你是没明白,若不是喝了药,暖暖是不会选你成亲的。她说过,把你看作弟弟。真正让暖暖心动过的仅有一人,不是梁臻,亦不是你。家里人从不逼迫暖暖任何事情,唯独与你成亲,暖暖竟是被至亲至信之人下了药,当时我是没有在场,否则我决计会阻止。暖暖为家里委曲求全,我却不能看她眼睁睁错失幸福,程子境,你懂什么叫爱到极致便是成全和放手吗?”
每说一句话,程子境的脸便白上一分,到最后煞白煞白的。
“子境兄,你真懂得爱吗?和你的爱相比,到底是暖暖的幸福重要,还是你的私欲重要呢?”
程子境脑子轰鸣,似是有千斤重担压迫在他的神智里,稍微再加一点点便能让他崩塌溃败。
他匆匆起身,眸光微微迷离失神,像是说给武秋止听,又像是给予自己肯定,“暖暖跟我在一起很幸福!”
“幸福吗?”武秋止冷笑,“暖暖对你说过爱吗?没有爱的相处,怎言幸福,怕是只有你一己之私的幸福着。”
程子境失控的后退一步,脸色灰白无光,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门外。
等到武暖冬端着米粥进来时,惊讶的问了句,“二二呢?”
“我让他先去休息了。”武秋止神色复杂的勉强勾笑,忽然轻声问,“暖暖,你幸福吗?”
“幸福呀!身边都是爱我和我爱之人,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她笑了笑,并没有注意他话中的深意,撇了米粥上面凉下来的位置,喂给了他,“三哥你尝尝,我放了好些滋养之物,替你补补精气神。”
“好!”武秋止含笑吃了一口,“暖暖是说三哥也是你的幸福吗?”
“废话不是!”武暖冬白他一眼,以为是经历了生死,武秋止略有感悟才问出了傻话。
他放心的笑了起来,胃口大好的喝了两碗粥,如果不是武暖冬怕他不舒服,他还能喝下去。
“三哥,你怎么越大越幼稚,不能喝就是不能再喝了,撒娇也没用。”
武秋止抿抿嘴,委屈道:“不是很难喝到暖暖亲手做的粥吗!”
“那我以前说给你们做,你还拦着。”她回忆起儿时在高门村的日子,现今想想,堂堂太子为了他们兄妹三人沦为了煮饭婆,也是极为难得的场景。
“所以难得,以后有机会还是让三哥给你做饭吃。”他自然而然的说着,半分没有身为太子却要泡在厨房做饭的勉强。
“哪里需要太子爷兴师动众的洗手做羹汤。”武暖冬甜笑着,“以后让二二做,三哥你尝尝,不比你手艺差。”
“有了你的二二,就嫌弃三哥的手艺了,唉,三哥好伤心哪!”武秋止心中发酸,压下异样,故意逗着暖暖。
“三哥,我都大了好不,能不能不用这么幼稚的把戏!”嘴角抽抽,她唤来丫鬟,伺候着武秋止净口洁面,然后强制他去休息,自己则准备在软榻凑合一夜。
“暖暖你回房去睡吧!软榻不舒服!”趁着没熄灯,武秋止劝慰着,不忍看暖暖受委屈。
“没事,我怕那毒有什么后遗症,过了今夜就好!”她嘀咕着,弹指间灭了烛火,“臭二二,还说陪着我一起,坏人!”
“要不让侍卫将子境寻来?”
“不用,让他踏实睡一宿,看看情况,万一有事明天他也能接替我。”出了这档子事,武暖冬并不放心外人,她声音困顿,“要不三哥你去那个地方吧!至少安全。”
“不了,外人太多,太麻烦!”两人对着暗号,谁都明白彼此的意思,“暖暖睡吧!要是不舒服我躺我身边,咱们两兄妹没什么顾忌的。”
“嗯,好!”话虽答应了,但是武秋止却知道,经过他的失控,怕是暖暖再也不会与他那般亲密无间了。
ps:剩下两更在十点半左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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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八章 迷茫
程子境呆坐在海边,脑子乱成一团麻,想起很多的事。
有武暖冬6的笑,有武暖冬的哭,有武暖冬找寻到罗玉寒的执着和惊喜,有一切他熟悉或不熟悉的情感,从她原本总是淡笑的美丽脸庞上迸发,却没有哪一种独属于他。
她要的幸福,真的是他可以给予的吗?
以前程子境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是告诉自己,待在暖暖身边,不能割舍、不能放弃。是因为暖暖离不开他吗?自然不是,是因为他离不开他的小妻主。
如果他的存在阻隔了暖暖的幸福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个问题,他古铜色的脸庞再次惨白灰暗,眼眸里透出的绝望叫人心惊。
要是暖暖愿意,他可以为她变得坚强、他可以为她学会美味、他可以为她出海漂泊、他亦可以为她去死。然而这些他觉得自己能留在暖暖身边的优势,似乎罗玉寒也同样能做到。
刨除这些,他还有什么?
可是让他离开武暖冬,不亚于挖心掘骨之痛,甚至远胜于此。
程子境望着一艘艘远航的帆船,第一次陷入迷茫。
以前有人与他说,某某妨碍了暖暖,想必他会第一时间冲上前,将那人狠狠的揍一顿驱赶出暖暖的视线范围。而今这个人却是他。
他醒悟的同时,却感到极度的可悲。因为他发现自己真的很自私,他舍不得走,舍不得放弃得来不易的幸福。
但那是他捧在心尖的小妻主呀!
看到她幸福,才应是他的目的。
程子境凄惨一笑,等到周围有人来了又走,日出日落他才发现自己竟是在海边坐了一天一夜。
他恍然的起身,一想起武暖冬会为一时半会儿的无踪迹而心急,便有些焦躁,再也坐不住的急急往衙门里赶。
只是当他看到武暖冬毫无察觉的和武秋止在饭桌上有说有笑,那颗心冷若冰霜。
武暖冬顺着武秋止的目光看向了门外,笑道:“二二,快来吃饭!”在外忙一天,怎么整个人都瘦了!想着,顿时埋怨的斜了眼三哥。他手下侍卫这么多,干嘛非让二二跟着一起忙叨。可一想现在正处于紧要关头,便也理解了几分。
程子境哑着嗓子,张张嘴说不出话,最后摇摇头,“我……吃过了……先去休息!”
武暖冬蹙眉,见他风一般的离去,不解的说:“是我听错了吗?他嗓子怎么那般哑?”
“许是久未喝水,我有时也那样!”武秋止眸光闪过心虚,但见暖暖忧心忡忡的望向门外,顿时没了别的情绪,给她夹了几筷子菜,促狭道:“别看了,一会儿我让丫鬟煮些绿豆汤,去火的。你也别过去,让他好好休息吧!”
武暖冬抿抿嘴,抱怨道:“你们男人就是不知道心疼自己!”
“是是是!所以缺不了你这个小女人!”武秋止俊雅的面容上笑意璀璨,将她爱吃的菜一个劲的往她的碟子里夹。
临睡前,武暖冬给武秋止熬好药,待他喝完后,她把脉确定毒素已经抑制,在服用两天药便能彻底排出。
“今夜我不守了,坤一,麻烦你和兄弟们轮流盯梢,有事应付不了,就大声叫喊,别硬挺着,三哥的安危最重要。”武暖冬交代着。
侍卫首领严谨的点头应道,“放心朝阳郡主!”
她将被角掖了掖,刚要走便听武秋止叮嘱,“今天子境兄忙碌了一天,你这丫头别烦他,懂点事,知道吗?”
武暖冬斜他一眼,“我哪不懂事了,我很懂事好不!”说完,摔门而出。
夜色迷离,透过窗口他看着那道触手可及的身影渐行渐远,笑容苦涩又酸楚。暖暖会怪他吧!一定会怪他!可是他并不后悔,他已经没有任何机会和资格,权当是最后不甘的宣泄罢了。
为了怕武秋止出事,李宙给武暖冬和程子境安排的房间就在隔壁小院落,她几步走了过去,推开门,见屋中黑暗便放轻了手脚,慢慢的摸到床边。
察觉到床上之人似乎熟睡,武暖冬更是不敢闹出大动静,想了想闪身进玉府洗漱收拾,免得打扰程子境休息。
白日的时候她倒是趁三哥午休之际眯了会儿眼,但是二二却是奔波了一天。她想着要不要明天早起给他煲个汤,正好跟三哥一起补补。
等到她洗了澡换好衣服,月色更浓了,既然明天打算早起,索性就不回房间,她直接去了茅草屋打坐练功。
这段时间,万物博武卡在了第九重,死活不肯往上迈一步到达巅峰,也有可能是因为她有些惫懒,总之,海中异岛始终不见踪影。
武暖冬稳下心神,盘坐在寒玉床上,吞吐着玉府里充足的灵气,周而复始,两三个时辰天便亮了。
她感受了下体内的功力,有缓慢上涨,却并不显著。跟以往的迅速相比,确实放慢了不少。
武暖冬知晓武功一事不可急功近利,用灵水抹了把脸,出了玉府看了眼床上睡得连动作都没变动过的程子境,直奔厨房。
待她离开,那双冷峻眸子上的睫毛微微颤了几颤,眼角似是有泪痕闪过,他拼命压了压,翻身起床。从眸底赤红的血丝交错上即可明晰他一夜未眠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