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爷子一同跟着,村里五十多岁还身体强健的老人不多。能碰到聊的来的更少,三个老者因棋结缘,一见如故,不到睡觉的时间是不会归家的。
李隐蔑视的瞪着武暖冬,趴在田地里低语道:“扯谎还要拉着我,不要脸!”
“对,我不要,都给你!”武暖冬敷衍的冷语。眼见着爹爹送两个老人出了门,这才拉住李隐的胳臂吩咐,“说好的帮我干活还债。我也不会完全奴役你,我铺左边,你铺右边!快快完工,快快归家!”
李隐咬牙切齿,“小妮子,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不就是骂我二皮脸吗!”低斥完,他看了眼压根没理他的武暖冬,胸脯子气的上下起伏不定,那双阴沉沉的眼底酝酿着怒火。眯眯眼,撇着正专注从玉府里往外调土的武暖冬,冷笑一声,趁着两个人都趴在地上。蹭了蹭就扑了过去。
“哎呀!”武暖冬疼的叫了出来,捂住脸不敢置信的看向那个阴笑的小屁孩,怒斥,“你疯了,属狗的咬人,疼死了!”
漂亮的杏仁眼闪过疯狂。李隐握紧拳头努力压制着心头的狂躁,可是那个羞辱他很久的字眼环绕在心头,始终无法释怀。
喉咙里发出一声小兽般凶恶的低吼,一拳就砸向了武暖冬。
武暖冬翻身闪开,诧异的注视着他,“你疯了?”
猛烈的攻势依然,李隐似是听不进别的话语,眼珠瞪得怒大,眼眶里晕着血红。
武暖冬也不知道点了他哪根筋不对了,试探的问,“你咬人?疼死了!”握住呼啸而来的拳头,一个别身,将李隐压制在身下。
“你属狗……啊!”凭是有些武功,武暖冬竟是被发狂的李隐掀翻在地,整个人被压在下面,从玉府里调出的四大筐肥土撒了一地,她继续挑眉撩拨着:“狗怎么了?狗多可爱!多忠实!憨态可掬!狗可是人最好的朋友!”
即便是李隐占了上位,也不是那么容易能伤到武暖冬的,他的两只拳头和双腿都被武暖冬控制住了,听到那么多刺耳的字眼,更是竭尽全力的用脑袋往武暖冬的额头上撞。
“喂,泥垢了!”武暖冬也火了,强压下火气,开解道:“小狗找谁惹谁了,它是这世上最值得信赖的同伴,喂!你有心魔不怕,这么放纵自己却是你的不对了,我最喜欢小狗,没有之一,你……唔!”武暖冬泪流满面,打不过就咬真不是个好习惯!
直到嘴巴出了血,舔到血腥味,李隐方才释放了最后一丝压抑的怒火恢复了神智,含着嘴里软哒哒如糖果般触感极佳的小嘴巴,两人大眼对小眼,武暖冬支支吾吾的疼的大眼里蕴含着泪花,李隐是心头砰砰狂跳,最后,这小子嗖的跳了起来,撒腿跑开了。
“嘶!还说不是属狗的,都出血了!”疼的倒吸一口气的武暖冬捂着嘴巴,幽怨的瞥了眼那几筐子黑土,一挥手将它们收入玉府,自己也跳进潭水里修复伤口去了。
至于初吻什么的,别闹了,她刚出生脸蛋嘴巴就被几个哥哥糊满了口水,那个小屁孩根本不够看!
李隐整整消失了两天,等到某一天,突然拦在要出门的武暖冬面前,仍然是那副阴沉沉不讨喜的臭屁模样,似乎之前的怒火和失控根本没发生过,那双杏仁大眼半垂,说不出的阴冷和蔑视。
武暖冬不得不给他点了个赞,果真是心如磐石,强大坚硬的难搞小屁孩,他就真不怕她报复?
嘚!她还真没那心去跟他计较,摆摆手,极为不耐的说:“回去回去,今天家里人都在田里忙活,没时间带你去肥田。”
“你是蠢的吗?”李隐傲娇的冷哼。
武暖冬扶额,她真不想跟他计较。
李隐白她一眼,转身从门后拉出几个大筐,筐里是满满的潮湿淤泥,黑色的,带着一股股腐烂的花草气味。
“这是河岸边上的淤泥,埋着多年的花枝烂叶,你用它混上你那地方的肥土,不用躲躲藏藏,尽干偷鸡摸……之事!”
武暖冬一噎,他说得在理!刚要拍下小隐子的肩膀以示奖赏,就被他极度敏感的躲了过去,嫌弃道:“别动手动脚的,以为你我有了肌肤之亲,我就会为你负责,你是白日做梦!”
嘚,她还想揍他,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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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忍着
两人铺土铺了整整两天,半点没让家长和下人插手帮忙,顾名思义要学着做五讲四美的好娃,不能变成五谷不识的二世祖。
说这话时,李隐的脸色跟他衣服一样黑,倒是李爷爷和武天德哈哈笑的开怀,武老爷子憋吃半天,抻长的手妥协的放了下去,撩了几眼那几个大筐,心疼的劝着,“暖暖呀!爷爷的心肝宝贝,咱不干活成不?爷爷和你爹替你干,你在旁边当监工,监工好玩,还能甩着小鞭子,谁不听话就抽谁,可神气了!”
武天德无奈的扶额,连李老爷子都被逗乐了,赶紧宽他心,“老哥哥,暖暖哪里那般柔弱,娃们有心,你该支持的!”
“就是的爹!我现在都不是暖暖的对手,您老该放下心!”
“放心?放屁!”老爷子不好冲着李老发火,扭头就喷了武天德一脸口水,“我的心肝宝贝是娇嫩嫩的女娃娃,手糙了怎办?娃再能干也是老子的娃,也是老子的心肝宝贝,你别跟我这捣乱,有那闲心去管教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徒弟去,成天跟在行义屁股后头也不怕惹人闲话,我家可要不起她们这般高贵的孙媳妇!我的心肝宝贝,我心疼,去去去!”
武天德朝着李老爷子憨然一笑,没办法,为了暖暖的问题,他在外面经常被自家老子训的没面子,早就习惯了。
李老爷子甘拜下风,这宠溺娃的劲头,没把娃宠坏真是难得了!
还是武暖冬出马哄了爷爷半天,这才把老爷子哄的开心点了头,心甘情愿的回家替暖暖教那些小子练功去了。
千亩地终是铺了一层薄薄的玉府肥土,李隐捂住肋下,也不急着拭汗,阴森森的撇着武暖冬,怪声怪气道:“债还清了,以后别上我家找不痛快!”
武暖冬摸了一把汗珠。眼也不抬的弹落衣袖上的尘土,“天黑回家喽!不听小狗瞎哼哼!”
牙又咬碎了,这两天成天的听武暖冬在耳根底下念叨狗呀狗的,哪怕是真有心魔也被她这个小妮子磨没了。
最开始他还能冲动一把。到后来力气散尽,还要干活,他是实在没有那般的精力跟她计较,权当她小,他活该让着她。李隐是一把把的洒辛酸泪。要是打得过她,他早就抽她了,鬼才忍着!
“天黑了,各回各家,谢了再会!”武暖冬一摆手,头都未回的出了田头往家走去。
看着那道毫不留情地娇小稳妥的身影,李隐突然觉得心头莫名有些不舒服,偌大的田地变得空落落的满是孤寂。
等到武暖冬走到家门口那条木板路时,星光已经出来了,照的前面三道身影若隐若现的。中间那个看起来很像是爹,那一前一后的有些眼生。
武暖冬偷摸的溜了过去,藏在木桥口处没有清理干净的芦苇下,竖耳偷听。
“武四哥,你看你一人多不方便,这是俺做的糯米饼,你尝尝!”
听这音耳熟的很,武暖冬挑眉,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盯上自家爹了。
啧啧,这女人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谢谢。无需!”武天德背对着暖暖,因为通往大门的路直接被那女人双臂半张的拦住了,他身后还有个和暖暖差不多大的娃,是进退不得。只能干巴巴的站在这里,听这个女人拉长音的怪调调。
“哎哟!不愧是富贵人家,凭的客气!”女人夸张的娇笑着,“俺家大丫、三丫在你家呢!咱是一家人有啥好客气的,快收下收下!这可是你大妹子俺亲手刚做得的,你尝尝。比你家做的可不差!香着呢!”
武天德是没见过如此自夸的,当初在原先的村里有人看重他能干想让他续弦,可他对容娘执情不忘,实在不想给几个孩子找后娘,故此全部推辞了,面对村里的妇孺也是尽可能的避讳,没成想今天碰到个如此难缠的。蓉娘以外的女人都是这般无法理喻吗!
武暖冬差点被逗乐了!这就能论一家?她家姑娘是卖身为奴的,又不是嫁到她家,岂能相提并论!郑寡妇是打了个不要脸的好主意,想想也是,她什么时候要过脸!刚要吱声,背后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在她耳边悄悄嘘了一声。
武暖冬闻着熟悉的气息,抿唇点头,暗示她不会出声。
后来者正是五天归家一回的武行舟和武秋止,武夏至也在,三个娃憋了一肚子坏水,明显是要看自家爹(四伯)的好戏,让他家大人也见识见识郑寡妇的无赖性子,省得在她面前一时不备,被缠上不消停。
武行舟看到自家小妹要出声,这才显身阻拦着。
见着三个哥哥挤眉弄眼的不安生,武暖冬好笑不已,坑爹就是如此来的吧!爹,给你一百二十分的同情!哥,给你们一千二百个赞!
四个娃坦荡的埋伏在路口,准备看郑寡妇又使什么主意,只见她破天荒的没有说出什么失宜之言,反而悄声窃语的看来很是娇弱无害。若说哪里有不好的,便是过于的粘人热情了。
“武四哥,你看,这些都凉了,俺是做了一天,把家里的好存粮都用上了,你就收了吧!”
武天德额角冒汗,有些被磨的没辙。
武行舟附耳低语,“听行义哥说当初顾家姐妹就是这么磨人,四伯不经磨,一磨一准!”
“行舟哥,你就直说我爹耳根软不就行了!”武秋止瞥了他一眼,直言不讳的道出自家爹的弱脉。
武行舟无声的咧嘴一笑。
“不了,我不饿!”所有拒绝的言辞都用上了,武天德的死脑筋仍是没有开窍,婉拒的用词对于某些人来说,毫无用处。
“那你先收下,明天一早,俺来帮你热!”郑寡妇殷切的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藏起眸光里的如饥似渴,这般正派伟岸的男人是她从没见过的,和村里那些光脚臭烘烘的汉子明显不同,若是抓住了,她这辈子就值了。
武天德冷汗流了下来,这样也行吗?“家里又不缺吃食,没有必要这么麻烦?”
四个娃捂嘴偷乐,看样子爹是半分没参透郑寡妇的意图,这种硬汉的外表呆萌好欺负的内在,是个女人都不能抗拒。爹,自求多福吧!
PS: 武家汉子的桃花也接踵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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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调戏
果不其然,郑寡妇那张厚脸皮破天荒的红了。
幸好天色渐黑武暖冬他们压根没看清楚,连挨着近的武天德也未能窥到一二。郑寡妇可以安心了,她泼妇形象深入人心,丝毫没有被一时脑抽的脸红破坏掉。
“四伯父,拿着吧!这是俺……我和我娘的一片心意!”郑四丫高高举起手里的竹篮,那双不大的眼睛满怀希望的看向武天德。自从两个姐姐当了武家家奴,改去了那一嘴的怯口,郑四丫也极为用心的注意起用词来。
看着面前和暖暖差不多大的女娃娃,表情可怜兮兮的,好像不收下她便能哭出来。被自家女儿磨的对女娃心肠极软的武天德横在那里左右为难,孰不知他这番犹豫看在另外四个孩子和郑寡妇母女眼中变了味道。
“三哥哥,爹不会想给咱们添个后娘吧?”武暖冬暂时还没想过接受一个泼妇到家来,小脸微沉,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不会的!”武秋止安慰的揉搓了一把小妹的嫩脸,五天未见甚是想念,若非时机不对,真想好好的抱着暖暖不松手。
武暖冬不语,爹爹应该和武爸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孤身这么多年若是有心续弦早该续了,听两个哥哥说,爹爹时常搂着娘的遗物睹物思人,对娘念念不忘,这般长情的男子是不多见的,即便续弦也不会对儿女的处境置若罔闻。如此想着,武暖冬紧绷的小脸慢慢松了下来,她该学着相信自己的亲人。
武秋止看出小妹有心事,但见她不一会儿便缓了过来,这才安心的竖起耳朵继续偷听起自家爹的笑话。
武天德哪里知道一时的心软让自家乖女儿沉寂的心结差点再次迸发出来,他摆摆手不愿毫无缘故的收下这份人情,况且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妇人究竟是谁,什么大丫、三丫的,他们家有这两个女娃吗?
“武四哥咋还不好意思了!”郑寡妇战斗力不减,半分被拒的难堪都没有。反而笑呵呵的更近一步,用篮子抵住武天德厚实的胸膛,间接感受着他结实的肌肉,心内一阵澎湃。
武天德吓了一跳。脚一歪,就踏在了洼地里,整个身子不稳的晃动了几下。
郑寡妇眼一亮,借机努努嘴,郑四丫敏锐的拱起身体上前一步。
哪怕是脚盘稳扎的武天德也不会防着孩子能有这一手。想要躲开又怕小女娃摔倒受伤,结果自己直接歪倒在水洼地里,眼睁睁看着郑寡妇喜笑颜开地向他倒来。
自己摔能控制重力不受伤,再加个突然失重的,可想而知,武天德被磕的不轻。一个头颅生生的撞扑到他的胸膛,一双粗手还趁机捏了把他的腰。
武天德的脸一下子青了。
四个娃忍不住扑哧笑出声,这是爹(四伯)被泼妇调戏了吧……是吧!是吧!
这下武天德不光脸青,整个人都快气冒烟了。
熊孩子,看你家老子的笑话。等着吧!一会儿让暖暖看你们的笑话。
尚不知大难临头的三个男娃从芦苇后面钻了出来,武行舟边走边嘲笑,“郑婶子,你这是玩的哪一出?”
“哎哟,怎么让娃们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你看你!”郑寡妇捂脸窃笑,却被人一掌掀翻,身上脸上淌满了泥水,那脸瞬间呱嗒下来。第一反应不是被磕疼了,而是那副宽阔有力的胸脯子她还没有捂热乎呢!真是讨厌!
“武四伯,你和俺娘抱一起了,你是不是就成俺爹了!”郑四丫拍巴掌笑着。那开心的模样不似作假,可问题是她这一语成功的让两人脸色发黑。
“现在可没夜里呢!说梦话也要看看时辰!”武暖冬迈步走近,一把推开郑四丫,巨力的拉起武天德,嗤笑道:“你娘跟泥抱在一起,你是不是喊泥为爹?你娘跟猪马抱一起。你是不是喊猪马为爹?你娘跟天皇老子抱在一起,你是不是喊天皇老子为爹,胆大包天了你!”
被步步逼问,郑四丫脸都白了,她是看重武家这颗大树,可她才不想成为谁的下人,她要像武暖冬那样做大家小姐,所以才会配合她娘做了一出戏,没想到武家最厉害的女娃竟然在场。
“哎哎哎,你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这可是大不敬的话!”郑寡妇不高兴了,她有这么不挑吗?还猪马?
武天德哭笑不得,这是连他一起骂了!得了,闺女有气就让闺女出喽!是他不对,给人家落了话柄。
“武四哥,你身边没个女人,看娃惯的不成样子!哪有跟长辈这么说话的,况且你和俺的关系……”
武天德后退一步,皱眉沉脸,“这位大嫂子,话不能乱说,你我除了同村邻里外,能有什么关系!我的娃要惯也是我家的事情,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