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白岩看向她,目光沉沉,却没否认。
杜瑶很是失落地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气鼓鼓道:“真羡慕她呢。”
姚白岩微扯了下嘴角,“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杜瑶瞥了他一眼,“上回你带她来我家我就发现不对劲了,自以为把‘保护她’这三个字说得正义凛然的,天底下大概就只有你一个吧!”
姚白岩回想了下,没头绪,“什么意思?”
“我说,你已经把‘喜欢她’这件事表现得很明显了,也就是那个傻逼瞎了眼得了便宜还卖乖,看到我对你示好,都恨不得扑上来咬我了!”杜瑶与他拉近了距离,“你说,你是不是也瞎了,怎么就看上她没看上我呢,知不知道,这样很让我的自尊心受挫。”
姚白岩低头看她,难得发自内心与她说道:“你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会遇到比我更适合你的。”
杜瑶因为他这句话,眼眶蓦地红了,她掩饰性地‘切’了一声,别开了眼,赌气道:“我的心地才不善良,我现在恨不得把她撕成几半。”
说完,她便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气压低了几个度,她缩了缩脖子,怂了吧唧道:“行啦行啦,我说着玩的,你看我不还是为了你一直在耗费自己的精力找她的下落吗?!”
周围的气压恢复常值,紧接着,传来姚白岩低沉的嗓音,“谢谢你。”
杜瑶哼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许久,杜瑶又道:“你也别太担心,烛火未灭,说明她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能是被人用咒语压制住了,每个巫师的精力都有限,不可能坚持太久的。”
“……喂,”杜瑶拿脚踢了踢他,“你知不知道,她也喜欢你啊?”
姚白岩微眯了下眼,不知想起了什么,“……有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也接近尾声啦,所以我来宣传一下新文——《大老粗与小蛮腰》
周老板和赵妖精的故事,没收藏的仙女们有兴趣就收藏下呗,助我早日飞黄腾达,感激不尽→_→
☆、麦秆菊(1)
周锋再次从黑暗中醒来时,自己的四肢依旧被浸满了乌头草汁的铁链锁住。
周云请来的巫师不知道给他下了什么咒语,他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不管睡多久,眼皮也厚重无比,下一刻就会再陷入黑暗中。
但他知道现在不能睡,他数了数,今天多半已经到月圆之日了。
天还没暗,但他能感觉得到骨头中的异样。
十五年了,距离他上一次变身已经十五年了,姬殊的血统不纯,经她的血液,只能让他暂时摆脱十五年的变身之痛,这也是为什么,周云虽然厌恶姜泠,还把她留在身边养着的原因。
她一直在等待着今天的到来,让她和她母亲一般,成为他的祭品。
周锋有些艰难地转动着脖子看了下周围,姜泠依旧躺在那张临时搭建的木床上,周围摆满了燃着的蜡烛,是女巫用来压制她心神的工具。
如果今天月圆之前她还逃不出去的话,可能就真的再也睁不开眼了。
想到这,周锋挣扎起来。
可是身上的铁链犹如一把把锋利的刀刃,不断地割着他的皮肉,又因为全身使不上力气,他只挣扎了一会便筋疲力尽,有汗水顺着额头滴下,眼角也跟着变得湿润。
他这辈子欠姜泠的,恐怕十辈也换不完了。
洞口传来脚步声,周锋朝那望去,只见周云双手都提着东西,身边跟着位女巫,这女巫,就是十五年前的那个。
他眯了下眼,从洞口的亮度推断现在可能已经是下午时分。
他张了张口,因为久未说话,声音沙哑,“姐……我求你,放过她好吗?”
周云把她拿来的东西一点点放入一旁的石钵中,一点点磨成粉。
她头没抬,话却清晰地传到周锋那,“别妄想了,这件事不止是你自己的事,也是我们部族的事,由不得你。”
周锋咬着牙,“我会恨你的!”
周云轻笑一声,“自从我跟姜成一起,你对我这个姐姐什么心思,我还不清楚?”她看了眼昏迷的姜泠,“我已经不在乎了。”
“……”
暮色四合,无人踏足的森林寂静得可怕,只有远方不时传来几声狼嚎。
周锋和姜泠被人移到了洞外,月被厚云遮住,不久后便会出来,随着时间推移,他全身的骨头都叫嚣得厉害,渐渐地,对于一边的姜泠,也无力顾及了。
“可以开始了。”女巫看着渐渐露出一角的明月,对周云说。
周云点了下头。
…
“姚白岩!”杜瑶惊叫一声,“找到了!”
话音刚落,有人从窗外跳进来,正是刚刚被叫的姚白岩。
“你看!”杜瑶指着地上的地图,“刚刚烛火火势恢复,我趁机念了定位咒,她在这儿。”
她凝眉注视着地图上的位置,“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北岭,我外婆跟我说,这儿是北征狼族的一个窝点……”她下意识朝挂在墙上的电子钟看去,“今儿个是月圆…月圆……”
她蓦地睁大了眼睛,“外婆曾说过,精灵不仅可以转化吸血鬼,也可以成为引子,让狼人脱去变身之痛……”
“喂!你等等!”
杜瑶话未说完,姚白岩已经朝外边跑去。
她知道狼人对姚白岩来说有多危险,可是自己就算开着四个轮子的车也抵不过他那双腿,只能打电话给了这世上唯一能制衡他的Adonis,让他去把他给拦下。
她挂了电话,目光落在地上的烛光上。
烛火虽明亮,但杜瑶却能看出它正在一点点的黯淡,这跟之前十天一直处于弱势不同,杜瑶眯了下眼,真的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在对这个女孩做什么?
难不成,真的被她给猜到了?
自从城市的交通日益发达后,姚白岩已经很少这么肆意地靠着自己的腿在外面闯荡了。
冷冽的风毫不怜惜地刮过他坚硬的脸庞,他的方向只有一个,也无需去认路,只在高楼大厦间飞檐走壁,当他经过当初带着姜泠一起坐过的那栋大楼时,那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那个被他吓到的女孩子正坐在上边哭鼻子,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不敢放手。
那一次,似乎是他们两个最为亲密的一次了。
不过十分钟左右,姚白岩便抵达了那片森林。
离目的地越近,因咒语产生的磁场变化更明显,姚白岩脚下不停,很快便找到了森林中央,被大火团团围住的姜泠。
她的手腕被人用刀割破,鲜血顺着她的皮肤滴到了地上的石钵里,而旁边那个同样躺着的男人手腕也与她一般流着血,两人的血在石钵里融为一体,待咒语一成,只要将石钵里制成的解药给狼人喝下,他身上的变身之咒就会暂时被解除。
而姜泠,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
愤怒使他的面目变得可怕,尖利的獠牙在火光映照下闪着危险的光芒。
周云面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畏惧,相反,她此刻正以一种看戏的眼神抱臂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动作。
姚白岩不是傻子,要运用这么强大的咒语,女巫最忌被人打扰,周围一般都会驻起外人无法入侵的结界,这也是周云为什么不惧怕他的原因。
可周云忘了,要施展这么大阵法的女巫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其它,在姚白岩眼里,根本就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蚂蚁。
他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一块尖利的大石头,大手一挥,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包括那扰人心神的咒语。
周云一脸惊恐地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头颅,只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姚白岩一步步朝她走去,步伐虽慢,却也没给周云机会逃跑。
他的手掌握住了周云的脖颈,轻轻松松便将人给举了起来,死亡来临,周云在几秒间的恐惧后,整个人又瞬间平静下来。
她冷笑一声,对姚白岩道:“你以为这时候,她还活得了吗?”
姚白岩手中发力,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只知道,你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下一秒,只听到皮肉撕裂和骨头折断的声音,周云便头身分离了。
姚白岩猩红着一双眼,朝正在木床上挣扎变身的周锋看去,因为双手双脚被束缚,他看起来似乎更加痛苦,又或许是因为亲眼看着自己的姐姐死去,他看着姚白岩的眼神充满着烈性。
姚白岩轻轻扯了下嘴,正要把他一同解决了,却没料到周锋的双手忽然挣脱了铁链的桎梏,整个人从木床上翻了下来,虽然行动因为木床很受阻,但他还是很敏捷地扑到姚白岩身上,张着血口,本来英俊的脸庞变得扭曲,正一点点往狼身进化。
他的力气很大,姚白岩也不弱,两人在地上打斗了一会,最后在周锋化身为狼逃走结束。
姚白岩也不恋战,甩了甩手后便回去找姜泠。
她手上的伤口因为太深,现在还一直在流着血,吸血鬼的血液有愈合功能,姚白岩给姜泠喂了一点自己的血,看到她手腕的伤一点点愈合了,心里才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她,十几天没见,她比除夕那天晚上消瘦了很多,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姚白岩有些不忍地摩挲了一把,只恨不得把刚刚逃走的那条小狼也给碎尸万段。
不过现在,还是先带她去医院比较重要。
姚白岩在抱着姜泠回去的路上碰到了赶来的Adonis,姚白岩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抱紧了怀里的人,走得更快。
Adonis见他如此,有些无奈地跟了上去,“现在你相信这事和我没关系了吧?”
“不是你做的,不代表就和你没关系。”姚白岩淡淡道。
“你!”Adonis咬了咬牙,“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争这个。”
姚白岩闭口不语,他本来就没和他争。
“十几年前姬殊遇害,也是他们姐弟所为。”走了一段路后,Adonis突然说道。
姚白岩听他这么说,总算肯停下脚步来看向他了。
Adonis收起平日里的嬉皮笑脸,一脸正经,“小白,我伤害谁,也不会伤害姬殊的。”
姚白岩眯了下眼,“什么意思?你认识姬殊?”
想起往事,Adonis的脸上有一抹哀伤划过,“何止是认识……”见姚白岩等着他的下文,Adonis难得有些扭捏,“行了,都已经过去很久了,请你相信我。”
姚白岩打量了他几眼,“为什么之前不和我说?”
“因为我没想到你对我的信任度这么低。”
“……”
控制了医院里的一个医生插队给姜泠看病,听他说没什么大碍后,姚白岩总算松了一口气。
Adonis见没他什么事了,便先回家了。
而后来赶到的杜瑶见自己喜欢的男人一直抓着另一个女人的手,一双眼跟狗皮膏药似地一直黏着人家不放,醋意瞬间淹没了她本来的同情心,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话后便气哼哼离开。
姚白岩见人总算都走了,心里总算舒坦了些,脱了鞋子,硬生生挤到本来就很小的病床上,把还在昏迷中的姜泠揽进怀里。
你一定要好好的。
姚白岩在心中说。
☆、麦秆菊(2)
这十日,处于昏迷状态下的姜泠并不好受。
在似梦非梦的世界里飘荡行走,几次似乎破出重重结界重见天日时,总有一股力量把她打回去。
在梦里,她似乎听到了周锋的声音,姜泠,姜泠,一声声地喊着她。
她开口想要回应,却发现喉咙被什么卡住一般,除了呻.吟外,根本无法发出一个清晰的音节。
到后来,她也便放弃了。
当许久未见的阳光真切地闯入眼帘中时,姜泠眨了好几下眼睛,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醒过来了。
失去的知觉尽数回来,姜泠发现久未动的四肢酸软异常,她动了动脖子,正想从床上坐起身来,却被忽然进来的人压住了肩膀,刚刚的力气都白费,她整个人又躺回床上去。
姜泠看着在她昏迷前一直心心念念的人,眼里满是疑惑,酝酿了许久,才缓缓道:“这…这是哪啊?发生什么事了?”
姚白岩给她倒了杯水,将事情娓娓道来。
姜泠听完,兀自沉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所以妈妈不是自杀的?”
“嗯。”
姜泠想到那个给了最多的爱,也是陪她最短暂的人,鼻头微微泛酸。
“难道在他们的眼中,我和妈妈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因为想要自己快活,所以不顾别人意愿就剥夺了人家的性命,这个真相,比她为了嫁给她爸逼死她母亲还要来得残忍。
姚白岩听了她的话,想到自己之前也动过的念头,顿时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脸面站在她面前。
姜泠没发觉他的异样,感伤了一会后,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他所救,她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姚白岩幽深的目光,那天晚上他说的话犹如在耳,姜泠颇有些尴尬地移开眼,小声说道:“谢谢你啊。”
她扭了扭被角,“对了,那天我会去那个地方,是因为你给我发了条短信,约我在那见面的,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你手机是不是中毒了呀。”
姚白岩掏出手机看了下,并没发现异样,不过既然她这么说,那还是小心点为好,“等会我去买个新的。”
“……”亘古不变的姚白岩作风。
“你饿不饿?”姚白岩问。
饿,当然饿,算起来都十天没吃东西了吧?
也不知道周云和她那个女巫给她做了什么,她居然还能活到现在。
“嗯。”她应道,“我想吃汉堡,炸鸡,冰可乐!”
姚白岩皱眉,“你那么久没吃,还是吃些清淡点的吧……白粥好吗?”
姜泠苦着脸,“就白粥啊?”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再加屉小笼包成吗?”
“可以,我让人去买。”
姜泠以为他说的是老森,便心安理得地坐在床上等着了。
姚白岩吩咐完回来,见姜泠靠在床头,侧着头看着窗外,双眼发着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白岩在她旁边坐下,本想这么安安静静地陪着她,却不想姜泠回过神来,与他道:“我失踪这段时间……你有去我家找过我吗?”
“去了。”开始几乎天天去,后来确定在那儿没希望后就没有了,但他有让人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