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喀琉斯之踵——是今
时间:2017-11-07 20:17:45

  佟夕哼道:“谁说我怕了。”
  “不怕你就来啊,再怎么说聂修也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啊?你咋这么无情无义呢?”
  莫斐的激将法,佟夕无动于衷,沉默着不回答。
  “聂修闷头喝酒,话都不多说一句,我看着都心疼,你过来劝劝他,明天还坐飞机呢。”
  佟夕默了默,说:“有你和傅行知,还有莫丹,几个人都劝不住,我能劝得住吗。”
  “一万个我们,也抵不上一个你啊,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啊?”
  佟夕:“……”
  “我把地址发你。不念过去,也看在现在的份上,你来一趟成不成?”
  莫斐挂了电话,给她发了条微信。看到地址,佟夕心里一沉。
  浠湖春天四个字,像是一扇通向回忆的窗,那是她和聂修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第36章 别(2)
  佟夕最终还是在犹豫了半个小时后, 去了浠湖春天。主要是莫斐说的那句话打动了她, 不念过去,也要看在现在的份上。聂修这次回来做了许多事, 都让她无法绝情于此。
  包厢里热热闹闹, 傅行知和莫斐莫丹都在,却不见聂修的影子。桌上的菜几乎没怎么动, 茅台酒瓶却已空了一个。
  傅行知眉飞色舞的拍了下桌面:“完了!我刚和莫斐打赌你不会来!”
  莫斐喜笑颜开的拍手:“我就知道佟夕不会这么狠心。”
  “哎呦我去,一年的油钱啊!”傅行知捂着心口,直喊着心疼,却是一脸嬉笑,没见输的这么高兴过。
  莫丹惨呼:“完蛋了,我也赌你不来, 我输了一年的电影票!你不是说了不来嘛。” 嘴上埋怨着,眉眼里却全都是促狭的欢笑。
  佟夕略有点尴尬,轻声问:“他呢?”
  莫丹努了努嘴:“喝多了, 在里间休息。”
  佟夕愣了一下, 目光扫过那个空酒瓶。他很少喝白酒,也从没听说他喝醉过。
  莫斐走到门口,推开房门看了一眼,说:“睡了。”
  佟夕轻轻走过去,内间里亮着一盏落地灯, 灯罩笼着橘色的光,投射到地板上,像是一团圆月。聂修躺在长沙发上, 一条腿支在地毯上,身上盖着的羽绒服滑落了一半。静悄悄的房间里,他的呼吸有点重,高挺的鼻梁在清俊的脸颊上落下一个阴影。
  莫斐正要叫醒他,佟夕拦住他,小声说:“让他睡会儿吧。”
  她轻轻走近前,将羽绒服拿起来,重新给他盖好。而后,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
  莫丹问她吃饭了没有。佟夕说:“还没呢。”
  “来一起吃吧。”莫丹拉着佟夕坐下。正对面是聂修的位置。餐盘里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旁边放着一碗鱼羹,还剩三分之一的模样。
  佟夕忍不住说:“空腹喝酒容易醉,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莫斐立刻说:“我说拦不住,你还当我是骗你呢?你问问莫丹,我们劝了没有。”
  莫丹忙说:“这事怨我,要是我不提你来市里就好了。”
  “你说你要是在浠镇也就算了,聂修一听莫丹说你来了市里都不肯过来。哎呦,我都不忍看他的表情……”莫斐摇头,叹气。
  佟夕硬生生被他说出了几分内疚,连忙解释:“我本来就没打算来,刚好今天下午有人要看房子,我这才赶过来。”
  傅行知一听房子,便立刻接话:“哪儿的房子?”
  其实聂修回来第一天就去找了他,让他出面找人去买房。傅行知对佟春晓的房子了解的一清二楚,不过为了不引起佟夕的怀疑,也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知故问。
  佟夕说:“我姐的房子,在同季路那边的香樟园小区。”
  傅行知立刻以行内人的身份说道:“那一片房子应该好卖。同季路那边有个二小,也是不错的学校。现在教育资源比医疗资源还重要,我们新开发的楼盘,和实验小学签了合同,简直不要太抢手。”
  话题故意朝着实验小学引,佟夕果然关心起来,问房子多少钱一平。傅行知报了个价,把佟夕吓一跳,学区房果然价格惊人。
  “我正打算买个小户型呢,没想到这么贵。”
  傅行知笑嘻嘻道:“你要买的话,肯定给你打折啊,给你个内部价。”
  佟夕又惊又喜:“真的吗?”
  “当然,就算你和聂修分了手,咱们也还是朋友啊,给你走个内部价没问题。如果不是按揭,直接付全款,还能折上折。”
  佟夕忙说:“我肯定是付全款。不过,要等香樟园的房子卖了才行。今天看房的人对房子挺满意,我估计能成。只是就算要卖,等签约办手续再拿到钱,还得好久,我就担心你那里的房子被人一抢而空了。”
  “不急不急,我这边楼盘刚刚开始售。我回头给销售经理打声招呼,给你留一套,你要多大面积的?”
  “香樟园的房子卖不了高价,估计折算下来,能买你这边一套八十平的,不过我还要留点装修的钱,所以买个六十平方的差不多。”
  傅行知暗自服气,因为聂修交代的正好是五六十平。“没问题,回头你有时间去挑挑户型。”
  莫斐道:“你看,来和朋友聚聚不会吃亏吧,我一年的油钱和电影票也有了,佟桦上学的事也办了。”
  佟夕笑嘻嘻的双手合十:“老天保佑,让吴老板赶紧签约把房子买了。”
  傅行知端起酒杯,笑吟吟抿了一口。放心,“我”会保佑的。
  佟夕好久没这么高兴过,倒了杯酒送给傅行知,再三感谢。
  傅行知接过她的酒杯,却端在手中没喝,一本正经的说:“我刚好也有个小事要找你帮忙。”
  佟夕言笑晏晏一口答应:“我能帮的一定帮。”
  傅行知说:“你肯定能帮。”还没说什么事,突然身后的房门打开了,聂修抱着羽绒服走了出来。
  佟夕和他的视线隔空相碰。聂修漆黑的眼将她上下巡睃了一遍,仿佛难以置信。
  佟夕扯开嘴角,对他笑了笑:“你醒了。”
  聂修没有说话,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仿佛这屋子里没有别人,只有佟夕和他。旁边的三人都看戏似的,默然不出声。
  佟夕的笑容被淹没在他的目光里。眼神中太多情愫,像是汹涌的海潮。她难以承受这样的目光,逃开了去看傅行知:“你刚才说让我帮忙。”
  傅行知如梦初醒似的噢了一声,笑嘻嘻指着聂修:“就是想让你帮忙送他回去。他明上午去机场,晚上不回梅山别墅,住灵溪路那边。”
  聂修走近前,拉开傅行知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冷静的说:“我叫了代驾,别为难她了。”如果不是沙哑的声音和略带迟缓的动作,很难相信他喝多了。
  他永远都是沉稳冷静,不失分寸不失风度,耀眼而遥远。大约唯有她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满身泥泞,头发凌乱,胡茬初生。
  佟夕握着酒杯的手指紧了紧,说:“不为难,我送你。”
  傅行知和莫斐齐齐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我们就放心了。来来,聂修再吃点东西。”
  聂修摇摇头:“胃难受,不想吃。”
  佟夕道:“再点一份粥吧。”
  聂修没吭声,也没反对。
  傅行知对莫斐挤挤眼睛,“你看,果然就听佟夕的话,我们说什么都没用。”
  佟夕正觉得尴尬,刚好手机响了,是叔叔的电话,问下午看房的结果如何。佟夕刚刚和佟建文刚说完,那边电话被佟桦抢了过去,问小姨什么时候回来,然而又撒娇让她给他买小火车。
  佟夕一听到佟桦的声音,脸上立刻就带出宠溺温柔的表情,声音温温软软:“好,你早点睡觉不要调皮。”
  “我最爱小姨了。”佟桦对着电话很响的亲了一口。莫丹在旁边也听见了,不禁笑:“好可爱。”
  佟夕笑:“是啊,两三岁的时候最可爱,肉嘟嘟香喷喷的,我特别喜欢揉他的小肚皮。”
  莫丹托着腮羡慕的说:“我妈曾经说过,不生个孩子,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可以爱一个人爱到什么程度。可以为孩子付出一起,甘愿为他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他。”
  佟夕含笑点头:“是这样。”
  莫丹被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逗笑了:“你没生孩子是体会不到的。就算你很爱佟桦,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可还是不一样。”
  佟夕笑:“是吗,那我可能体会不到了。”
  莫丹叹气:“和沈希权在一起时,我特别想要孩子一直没怀上。现在我反而特别庆幸,我们没有孩子,不然离婚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佟夕听到这里,笑容顿消。那个秘密像是一个石头沉甸甸的压着心里。莫丹非常渴望生孩子,而沈希权并不想养育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这是一个不可解的困局。
  原先她认为离婚是因为沈希权出轨,所以坚定不移的站在莫丹这边,可是现在知道了真相,她心里又很同情沈希权,她并不认为他很自私。因为她非常清楚养育一个孩子,要付出多少心血。不仅仅是金钱和时间,还有爱和责任。小到教他良好的生活习惯,大到培育他成才,让他有生存立足的本领。漫长的一生,你都要为他操心。没有血缘关系,真的很难做到那么无私。
  吃完饭,一行人离开酒店。傅行知的代驾先到,他先行一步离开。不一会儿,聂修叫来的代驾过来开车。
  莫丹凑到佟夕耳边小声说:“你送他到门口就成了,可别进屋,酒后容易乱性。”
  佟夕脸色一红:“你想什么呢?”
  莫丹捂着嘴说:“这是一个熟知男人本性的已婚妇女的忠告。我担心你们把持不住,他明天误了飞机。”
  佟夕窘的脸色通红,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聂修和两人道了再见,也跟着坐到了她的身边。
  代驾问具体地址,要开导航,聂修报了星园小区的地址。佟夕忙说:“先把你送回去,我打车回家。”
  聂修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只是不能开车,脑子很清醒。”
  深夜的街道,几乎没有行人,街道两侧挂着喜庆的红色小宫灯,偶尔听见稀疏的焰花声音。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佟夕下了车,聂修也跟着推开车门。佟夕说:“你早点回去休息。”
  聂修:“我送你进去。”
  佟夕没有反对,和他一起走进小区的楼下,停住脚步。有些话她在心里堵了一晚上,还是觉得一吐为快为好。
  “聂修,我不是故意不来,只是不想给你希望……如果那样,最终你会很失望。”
  聂修笑了笑:“我明白。我希望我们即便不是男女朋友,也还是很好的朋友,不要老死不相往来。”
  佟夕垂着眼帘,没有回应。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关于分手,早就不再怨愤。
  不愿意和他做朋友,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么多年,唯有聂修让她动心过,而且那么快的动心。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再次动心。她只有防范于未然。可这个原因,她不能说。
  “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我并没有要求你回报什么,只是想弥补以前该做而没做到的而已。你不会和我复合,是我早就预料中的事情。”
  聂修深深的看着她:“但是我并不会因为预知这个结果而就此放弃。我做事一向不问结果,只问有没有倾尽全力。”
  他越是这样说,佟夕越觉得难受,嗓子里哽了一团东西,沉甸甸的一直从喉咙压到心口。
  聂修把手放到了她的头发上。她一动未动,任由他的手指沿着头顶慢慢摸下去,直到发梢,“下次见到你,你的头发应该长到第三根肋骨的位置了。”
  佟夕咬着唇,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哭。下次再见,何年何月,又是何时。
  手指离开她的发梢,伸到她的面前,“再见,七七。”
  佟夕握住了他的手,声音仓促而哽咽:“再见。”
  “沈希权说你的心破了洞。希望我下次能把它补好。”
  佟夕在眼泪涌出之前,从他掌心里抽出手,飞快转身。
  远处有烟花在夜空中璀璨绽放,寒冷冬夜也有这么美丽的颜色。
第37章 缠(1)
  新的一年开始, 佟夕终于有了否极泰来的感觉, 事情开始一件一件顺利起来。
  首先是警方找到了肇事逃逸的司机, 竟然是蒋文俊的大哥蒋文海。因为这桩肇事逃逸性质比较恶劣,蒋文海坐牢是免不了,他妻子为了能少赔些钱, 主动把蒋文俊的下落告诉佟夕。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佟夕没想到蒋文俊在三年前就去了非洲, 他有个同学在那边开金矿。难怪这么久都找不到他, 请了私家侦探都没有探听到他的一丁半点消息。得知蒋文俊的下落是个好消息, 但是这个消息却让佟夕无法开心起来。沈希权陪她一起去的安城县。在回程的路上,劝说她:“我看这事算了, 你总不能追到非洲去。”
  “非洲那种地方刚好可以买凶伤人,也不用讲什么法律了。”
  沈希权笑:“哎呦没看出来, 你比我还社会啊。”
  佟夕笑不出来,她是真的有这种心思, 不过不会付诸行动罢了。
  沈希权道:“他哥坐牢,也算是蒋文俊得了报应。他嫂子有病不能外出务工, 全靠他哥支撑全家的生活。这一进去一家的日子不好过, 他妈也不会好过。”
  佟夕不同意沈希权的看法:“蒋文海坐牢是罪有应得, 如果我那天没有遇见聂修肯定送命。可是他就算害死人也就判个几年, 你不觉得不公平?”
  “这世上那有绝对的公平。就像我, 虽然也干了些不怎么光明正大的事,但从来没有害过人,为什么会被老天这么对待呢,我也觉得不服。可是不服也得憋着啊。”沈希权扯着一侧嘴角, 露出惯常的微笑,可是佟夕看得出他笑容里的落寞。
  “权哥,你和莫丹,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吗?我看得出来莫丹还是很爱你的,不然也不会离婚这么久还这么痛苦。”佟夕顿了顿又说:“聂修走的前一天,我们一起吃饭。我看到她酒喝得很多,酒量涨的很快。”
  沈希权跟没听见似的,问:“你和聂修这一段时间相处的还不错吧?”
  “比较别扭。”
  “别扭就对了,不别扭没戏。”
  佟夕:“……权哥你现在特像个红娘你知道吗,聂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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