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果儿低声说:“大家小心些,不对劲!”
果儿走向林子慕的左前方,敖平苍下意识的走向她的右前方,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
林子慕几乎感动的要哭了,他都没有武功了还冲在前面保护她。还有果儿,她到底是谁的人,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一行人已经做好了应战准备,林子慕这时候大喊:“战王到!”吓的同行的人一个哆嗦,从树上还跌下一人。
敖平苍回头像看鬼一样看她,林子慕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跌下的人一落地就去看那一行人,看到站在中间的那个高大的戴着面具的男人后狂喜大哭,边哭边喊:“战王!真是战王!兄弟们是战王!战王啊!”
林子慕同大家伙一样被这士兵狂喜的表达方式给弄懵了,还能这样?
其他的人也纷纷从树上落下,齐齐的跪在敖平苍面前高喊:“恭迎战王!”
这一声大喊,惊嘚树上的鸟儿迅速的飞离了周围,四下里除了鸟声再无其他声音。
过了一会,林子慕快要忍不住要去提醒敖平苍时,他终于开了尊口。
“起来吧!带我去见大军!”
众兵士齐声称是刷刷起身,敖平苍也不回头,凭着感觉拉着林子慕的手就跟着引路人走了。
他真的失忆了吗?林子慕开始有些怀疑了。
大概又走了半柱香的功夫,远处大军生火做饭的声音逐渐传来,看来是到了。
两个士兵率先跑过去一边跑一边高喊,“战王回来了!兄弟们战王回来了!”
声音传达之处必有士兵惊呼不一会黑压压的军队便朝这边涌过来。
一声接着一声的“恭迎战王”不绝于耳,排山倒海架势不亚于帝王朝贺。
敖平苍就静静的站着,他一句话也不说,看着一列列士兵跪下,直到很远的地方跑过来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所过之处,所有跪下的士兵都自觉让路,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敖平苍狂奔,快的林子慕担心会把敖平苍撞飞。
可那个人却在距离敖平苍还有五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这是林子慕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敖倾羽。他的衣服不是那么的整洁华丽,他的头盔都歪了,甚至他嘴角还长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可最让林子慕震惊的是敖倾羽的那双眼睛,血红血红的还盈满了泪水,他在努力的不让它落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他的拳头紧握,似乎挣扎了很久,最后不知道是哪个原因让他终于下定决心走上前一把将敖平苍抱住了。
虽然敖倾羽没有哭出声,但是离得非常近的林子慕清楚看见了他快速抖动的双肩,她知道,他到底还是哭了。
林子慕看着跪在地上一个个热泪盈眶的士兵,看着敖倾羽抱着敖平苍青筋暴露的双手,看着失忆后的敖平苍同样紧紧抱着敖倾羽,她突然间觉得也许敖平苍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孤单,他有这么多好兄弟,还有敖倾羽这样好的侄儿。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她不愿意承认的原因,总之林子慕没忍住也哭了。
她落泪的模样被敖平苍瞧了正着,抬起抱着敖倾羽的手替她擦去泪水,结果反倒越擦越多,敖倾羽不厌其烦的来回擦拭,林子慕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
敖倾羽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他猛的松开敖平苍,看见林子慕的一瞬间化作了暴怒的狮子,他抓着她的双肩异常生气的问:“你怎么在这!谁让你来的!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这突然间的转变吓坏了林子慕,她觉得疼,胳膊好像要被敖倾羽捏断了。
敖平苍一把推向敖倾羽的胸口,竟然将他推到在地,众士兵讶异,敖倾羽更讶异!不过他讶异的不是皇叔推了他,而是他推他的时候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内力。
敖倾羽是情急之下又是对着林子慕才没有使内力,可皇叔情急之下不可能不使内力!除非……
敖平苍将林子慕拥紧在怀里,一遍遍的问着她疼么,疼么?
林子慕刚从敖倾羽的暴怒中缓过神,她知道敖倾羽是在担心她,虽然还有些疼,但她还是开口安抚说:“不疼,不疼,敖平苍你放开我。”
敖倾羽从地上起来,他走到敖平苍跟前刚开口叫了一声“小慕?”敖平苍立马松开林子慕挥拳就要去打敖倾羽,却在下一刻又放下了拳头。
林子慕护在敖倾羽身前,她眼含笑意的看着敖平苍说:“我不疼了,真的,你别怪他,他是为我好。”
林子慕从敖平苍眼里读出一丝不解、慌乱,还有……受伤。
后赶过来的将军们连忙命令各个营的士兵都散了,各归各位。然后他们恭敬的,郑重的向着敖平苍行了军中大礼。
敖平苍却是理都没理,迈着步子大踏步向着将军们来的方向走去。
众将军慌忙起身跟上,林子慕从后面看着敖平苍一如记忆中那副果决冷情的模样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敖倾羽低声叫道:“小慕,对不起,我刚刚失去控制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林子慕眼含泪水却笑的春风和煦,这个模样,成了敖倾羽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画面。
☆、汇
敖平苍被一位将军引着来到他们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然后脚不停歇的坐在了上位。
众位将军看着战王爷冷如冰霜的面容皆是心下里打鼓,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还是没有人敢率先开口。
又等了一会儿,气氛已经尴尬到不忍直视的地步了,一位被几位将军眼刀子快挖出肉的将军终于提起勇气,深呼吸,然后行礼开口,却在他迈步行礼的那一瞬间大帐门帘被人挑开了。
哈哈,这一刻他高兴的只想跳舞。
敖倾羽对着大帐正座上的人拱手行了一礼,唤道:“皇叔。”然后站到了敖平苍的右手边第一个位置。
林子慕站在一旁,随着敖倾羽行了一个女子矮身礼,现在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女子了,再行男子礼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那敖平苍却是一眼没看林子慕,双眼直直的盯着敖倾羽,直到他站定,他的眼睛才移开。
林子慕将他这副醋样都瞧进眼里,心底甜的像蜜糖一样。
大帐内随着敖倾羽的到来才开始讨论,听林子慕娓娓道来后才知道此时他们已经深陷屠鹰阵中,从几位将军的话语中,林子慕也了解大军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但从众位将军对敖倾羽的态度来看,这个世子爷还是有些本领的!
由于敖平苍平常也不爱说话,这次讨论他虽然一句话没说,不但没有让众位将军产生怀疑,反而令他们意识到奇怪的严重性。
讨论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等各位将军依次退出大帐后,军帐里只剩敖平苍,敖倾羽和林子慕三人。
大帐自当由主帅坐镇,战王回来了自然不能让敖倾羽留下,林子慕一个女子又同敖平苍有些那样亲密的关系留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敖倾羽为什么还站在那不动?
敖平苍重又抬起他冷凝的眸子看过去,问:“留在这干什么?”
经过一个时辰的冷静,敖倾羽已经理清了思绪,眼下境况实在不适合再纠缠小慕的事。
“皇叔,你的身体可有异样?”敖倾羽终是试探性的问出了口。
闻听此言,敖平苍下意识的眯起了代表危险的眼睛,从那双冷情的眸子里能读出来的只有防备和暴怒。
关于敖平苍失忆和失去武功的事情林子慕并没有打算瞒着敖倾羽,即使要瞒也不可能瞒的住,英勇的大将军不再挥刀杀敌,不免会让人起疑心。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敖平苍的左肩,随后说:“世子爷,想必你已经发现了,战王爷已经功力尽失。”
果然,敖倾羽先是看着林子慕,然后回视敖平苍。皇叔在他心里一直是位英雄,可当太阳失去了光芒……
再看敖平苍已经是平静的听她说着关于他的一切。
在敖倾羽提出疑问前,林子慕再度开口说道:“他失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战王爷,也不知道你是谁。”
接连两个消息只砸的敖倾羽胸口疼,他的皇叔这一次终于将他忘了个干干净净再不会顾及骨肉亲情了吗?
悲伤、纠结、伤痛还有那么一丝欣喜在敖倾羽的脸上轮番上映,当林子慕捕捉到那缕似有若无的欣喜时只固执的安慰着自己想多了,毕竟怎么可能呢?
可又怎么不可能呢?
看着刚刚成年的少年逐渐离去,瘦弱的肩背在盔甲的装饰下显示出了男人的威武雄壮,可他毕竟有一颗少年善良的心不是吗?
敖倾羽已经离开了大帐,可林子慕的眼睛仍旧没有收回来,她在怅然和担心,只可以敖平苍误解了。
一股大力将她拦腰抱起,不顾她的挣扎就将她抱进内帐,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脱她的衣服。
林子慕只感觉自己像是飘在海上,像是躺在船上,她的身体会飘向哪里全然不由她做主,她的肺部被挤压的只剩一点点空气。她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可是雾里的那个人不允许,他要她沦陷,要她痴狂,要她求他。
汗液从他的胸膛滴到她的胸口,林子慕只感觉灼烫异常,像是火星跑进了她的衣服里,要烫伤她娇嫩的肌肤。
床板的吱呀声响了很久很久,久到林子慕觉得又过了一生,她整个人都瘫了,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敖平苍抱着她,将她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林子慕能清晰的听见他心脏的每一下跳动,咚咚咚,强劲有力。
她闭着眼睛专心的听着心跳声,直到感觉到自己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口。
可那个人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只是搂着她,连呼吸都没有更换频率。
第二天林子慕醒的时候敖平苍已经不在了,她匆匆穿好衣服去寻,果儿领着她来到了另一处连夜搭建的帐篷,那是敖倾羽的。
四目相对时敖平苍迅速的移开了视线,林子慕不懂他为何又对她如此冷淡。
几位将军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皆是恭敬的起身行礼唤了声“林小姐”,当然大家都知道这个礼不是给“林小姐”的。
☆、盟
林子慕在看到敖平苍的那一瞬间心陡然安放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看不到他总觉得不安,好似他会再离开她般。
不再在意敖平苍的冷漠,她暗舒一口气,对着众位将军点了点头,看向敖倾羽时发现那人并未看她。
也罢!两顶帐子离的并不远,他大概已经明白了。
转而轻撩裙摆,微台玉足再次站到了敖平苍身后。
天蒙蒙亮时他们已经在这里议事了,如今大军是个什么情况,众位将军心里都有了普,再看敖平苍,他不怒自威,出奇的冷静。
眼下敖倾羽不说话,大帅不说话,众位将军又没有由头,一时大帐再次陷入寂静。
林子慕一入帐,便被这氛围给弄了个不自在,她自然知道萦绕在她、敖平苍和敖倾羽间的那股子较劲,她本不愿这样下去,可她一个女子,既无权有没有军中职务,冒然开口未免太不妥。
又等了一会儿,见敖平苍仍旧不发话,她心里有一丝不爽,昨日弄的她那般疲累,他倒是自在的很,如今还不说话摆着架子做甚!暗暗伸手寻着铠甲的缝隙在敖平苍的后腰出狠狠的拧了一圈。
当真是狠狠的,毫不留情的拧了一圈,只拧的敖平苍浑身一颤,被她拧了个措手不及,旋儿强自定了下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将将收回的手见他仍旧没有动作作势要再拧,那人后背好似长了眼睛,兀自将身体向前靠了靠开口道:“眼下大军粮草不足,不得不与尘族相交,众位以为如何?”
等了许久王爷终于开了金口,众位将军早就将战王当做了战神,更何况现下确实如此,再找不到粮草,二十万大军非得饿死在这密林之中,恐怕最后连尸身都会成为蟒兽的腹中餐。
敖倾羽闻言抬头皱眉看向敖平苍,一句皇叔藏在口中,还未喊出又低下了头。
尘族是南疆皇族,他们被困在这屠鹰阵中百年之久,相交必然意味着要帮他们一同破阵。可皇族一出,那南疆大大小小百十个部落必然投靠他们,如此他们大正在这场战争中什么也得不到。可,若不结交,二十万大军必定再踏不上家乡的故土。
见帐中没有人有异议,敖平苍一声令下,大军开拔前往尘族住地。
敖平苍率先起身,斜睨了一眼林子慕,眼角微微上挑夹着一丝笑意,将手伸向林子慕,等着她回握。
林子慕看着面前的那只大手,回想起了当日大殿敖平苍也是这样对她,只是不知当时他是不是已经爱上她了。
她灿然一笑,抬起纤纤玉手放进了他的手里,很快就被他严严实实的包住了。由着他牵着她出了军帐。
两人执手相握慢慢走出了军帐,有那么一束细密的晨光穿过层层叠叠错综复杂的树叶的阻挡,在这么一个即属偶然又像命中注定的时刻,猝不及防而又温柔至极的同时拂照在他们脸上,敖平苍嘴角那丝微弱的如同朝露的笑容一下子就像北方三伏天里的太阳,只耀眼的让敖倾羽立刻不能直视。
他终究还是失去她了!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太懦弱!
大军整装不用一个时辰便已经完毕,随着主帅的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齐声遵命,密不透风的森林竟神奇的传出了回音,只是众人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回乡归家的喜悦里极少有人注意到这密林的异样。
而与此同时,尘族住地,尘落斜倚在鸢尾花海的竹楼栏杆上望着远方发呆,尘久小小的身体还不及栏杆高,他小小的眉头皱着,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开心。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两个时辰了,姐姐一句话也不跟他说,他知道,如果姐姐的婚约没有解除,今日应该是成婚的日子,而君洛也会成为他真正的姐夫,只是此时一切都不可能了,君洛也不见了。
“姐?”尘久抬头有些憋屈的低低的喊了一声,然后突然大喊道:“姐,你快看!快看!那里!那里!”他边喊边跳,一手指着北方,在那里,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从树林里窜出,随即四散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