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余培志今日不是也来狩猎了么,为何未见他的身影?不会也遭遇了什么意外吧?”
正在此时,便听谷口内一阵骚动,余培志盔甲松懈一脸脏污的领着十几名随从走了过来,出了谷口转身下马:“陛下恕罪,微臣在一条岔道迷了路,刚刚才转了出来……”
叶开林:“无妨,平安回来便好,站在一旁休息吧,诸位爱卿,两位大人的官位补缺一事,朕先考虑下,待日后上朝再召群臣一起议定,众位爱卿都受了惊吓,也都有些劳累了,今日就暂且回宫吧。”
众人:“遵命。”
卫福平:“起驾回宫喽!”
按照惯列,一般狩猎顺利的话还会当场举行在猎物分享大会,现场烧烤猎物并举杯庆祝,但今日因为死了两位大人还有两名军士,叶开林早已没有心情,在场的诸位也都心里颇有芥蒂,便只好就此收场。
怕吓到花辰月,回宫之前叶传宗便把身上染了血的盔甲了,只穿了里边一件淡黄色的袍子,左肩处被虎爪抓破的伤口也上了金创药处理,脸上的污血也已清洗干净,但浑身上下还是弥漫着一股明显的血腥味儿。
韩子兴和施玉带着几个军士把曾洪和张现深的尸骨送到了殓尸房,叶传宗则快步的朝永福宫走了过来,此时已近傍晚,刚一进门,叶传宗便发现花辰月正在殿前的院里侍弄花草,原来是花辰月身体好些之后见这永福宫原来的花草颇是单调稀少,便让人从翠竹苑和御花园移载了一些过来,现在看,整个永福宫也鲜活、生机多了。
见叶传宗进来,花辰月一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叶传宗几步走过来扶住花辰月的肩膀:“耽误了会儿,快回殿内休息,这些事让粉蝶她们做就是了。”
花辰月:“我不要紧,呆在屋里实在闷得慌才出来透透气的,你肩膀受伤了?”
叶传宗握着花辰月的手,两人缓缓的进了偏殿,扶花辰月在塌坐好,叶传宗道:“没事,一点皮外伤,我走后,你在宫里做什么了?”
花辰月:“也没做什么,雪嫔过来探问了下我的身体状况,陪我聊了会儿,中午的时候施兰过来看望,顺便陪我用了午膳,下午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又看了会儿书,再之后就是到院里来透透气了。”
叶传宗宠溺的点了点花辰月的鼻子:“我的后宫,你倒是比我还熟络。”
花辰月:“这些妹妹们也都是可怜人,一个个貌美如花的似水年华,都守在这深宫里孤独寂寞,也只能相互照应、相互抚慰了。”
叶传宗:“如此说来,我倒成了这罪魁祸首了,若我能做主,娶你一个便好。”
花辰月:“尽说这些无能为力的话,你父皇母后还催着你雨露均沾,多为皇家开枝散叶的。”
叶传宗:“不说这个了,你先在这里歇息,我去沐浴更衣,不然这一身臭汗和血腥味要把我的月儿熏晕了。”
沐浴更衣之后差不多也到了晚膳时间,两人温馨的一起用了晚膳,用完晚膳正在休息,便见永寿宫的副总管白鹤鸣走了过来:“太子殿下,陛下请您到永寿宫一趟。”
叶传宗答应一声,把花辰月安顿到了后殿躺下,这才跟着白鹤鸣来到永寿宫,却见韩子兴、施玉、施卫已经提前到了,叶传宗看了一眼坐在龙椅上颇显疲惫和憔悴的叶开林,弯身施礼:“儿臣见过父皇。”
叶开林:“嗯,肩上的伤好些了么?”
叶传宗:“谢父皇挂念,一点皮肉伤,好多了。”
众人也纷纷施礼见过了叶传宗,叶开林一脸的凝重,冲殿下几人道:“朕此次叫你们过来的用意,想必你们也清楚了吧,御林军统领一职朕明日便可宣布由韩子兴接任,宫廷内务,他们也插不得手,朕愁的是这太尉的人选,现下朝内能胜任这个职位的官员不多,能够真正衷心朕的也不太好挑选,朕预料,只要是诸位朕的亲信提请的人选东王和曾洪旧部都不会同意,今日来就是想与诸位爱卿议一下,这件事该当如何处置。”
施卫:“陛下,臣也正是担心此事,眼下可以看出、卫福平、曾洪、东王等人皆属同一战线,和卫福平在暗,通过自己的影响来操纵人心,曾洪和东王则是在明,通过自己手里的职权掌控朝野,若提请任何不属于他们利益集团的人选,怕是他们都不会接受,以老臣看不如将计就计,从东王一行人的队伍中策反一人来胜任此职,以平衡朝野。”
叶开林:“策反?这……丞相可有适当人选,此计需要有切实可靠的人选方可成行,否则怕是会得不偿失。”
施卫:“老臣只是提供一个思路,这人选现下心里也没有计较……”
叶传宗:“父皇,现下朝里能够得上太尉一职的老臣屈指可数,儿臣粗略估计了下,也不过是郎中令方瑞、骠骑将军曹严、车骑将军钱大友、卫将军蒋子峰几人,以儿臣之见,应从这几人中厘定人选。”
叶开林点了点头:“嗯,这三人中,方瑞固执,曹严圆滑,钱大友是个粗人,卫子峰倒还稳重,但却都因为各种原因属于曾洪利益同盟,选哪个是好?”
施玉:“陛下,以微臣之见当选方瑞。”
叶开林:“此话怎讲?”
施玉:“方瑞虽然固执,但却为人正直清廉,听说是因为早年间受过曾洪父亲曾潮之恩方才加入的曾洪战线,微臣与太子殿下儿时都曾在其身边学习过武艺,可以说与方瑞是有些师生情谊的,若微臣与太子殿下一同登门拜访规劝,说不定又说动他的可能。”
叶传宗:“父皇,儿臣与施玉看法略同,最主要的是方瑞常年驻扎京师负责皇城守卫治安,一直是和负责皇宫安全的御林军内外呼应、相互配合的统管整个京城的安全,这两个职位正是重中之重,方瑞和原来的御林军总统领张现深同属曾洪,但两人之间素有不和,现在张现深死了,新统领马上又由韩子兴接任,以儿臣看,现在正是策反方瑞的大好时机,而曹严和钱大友都在外埠驻扎,日后可以再另作计较。”
叶开林:“嗯,丞相你的意思?”
施卫:“老臣早年间曾和方瑞有过些交情,之时后来他加入曾洪,之后便未再有什么联络,此人确实正直清廉,可以让太子殿下和玉儿去游说试试,如若能争取过来那便是最合适不过了。”
叶开林:“嗯,便依此计,不过想说服方瑞,却是需要方法的,要拿出曾洪、等人勾结的证据,朕和宗儿手里都有搜集,明日宗儿和施玉便在宫里休息一日,顺便整理下这些说辞,待傍晚时再微服去一趟南城的郎中令府吧。”
叶传宗、施玉:“遵命。”
韩子兴:“陛下,刚刚微臣已将曾洪和张现深的尸骨放到了殓尸房,这两人死亡的消息是否需要封锁?”
叶开林:“不必,明日一早上朝朕也打算公布这条死讯,宗儿,曾英那里你稍候回去可主动去说一声安抚一下,可听听曾英的要求给一些金银财物安抚,想要看看尸首的也许她殓尸房看一眼,也算是我们皇家略给她一些安慰,免得由她自己得到消息太过寒心。”
叶传宗:“儿臣明白。”
叶开林:“丞相、施将军,整治、曾洪、东王、卫福平利益集团的事,本不想这么快就把你们牵扯进来的,但眼下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也省得朕日后再另行通知了,此事乃是绝密,现下只有我和宗儿及少数几个人知道,你们也要小心行事,免得打草惊蛇。”
施卫:“陛下放心,老臣绝对守口如瓶,这伙儿人的利益集团一事老臣也略有耳闻,本也打算找时机跟陛下询问一下看是否要开始留意和控制,没想到陛下已经提前预知且在谋划了,老臣惭愧,如此大事竟未能在第一时间禀报陛下,若需老臣父子二人做些什么,陛下只管吩咐,老臣定携犬子万死不辞!”
施玉:“施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叶开林:“二位爱卿,你们可都是朕的股肱之臣,是朕的心腹,说这些话严重了,我等君臣一心、协力,不愁整治不了这个利益集团,到时候定能还朝野一番宁静,日后还要靠几位爱卿鼎力相助。”
几人纷纷上表决心,势要与这股试图颠覆朝野的势力斗争到底,叶开林看着殿下几人众志诚诚的样子,心里颇是宽尉:“天色已晚,诸位都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议。”
众人:“遵旨!”
从永寿宫出来,叶传宗心怀忐忑的走向永禧宫,心里思索着怎么开口对曾英说曾洪被恶虎咬死……是直接一点,还是委婉一点?这还是自曾英进宫两个多月以来,叶传宗第一次来永禧宫,虽说永禧宫和永福宫之间只隔了一个永禄宫,但在这戒备森严的大内皇宫,有时候一道宫墙隔开的便是两个世界,这点,叶传宗自儿时便知……
第九十二章怎会会被恶虎咬死!
转眼间便到了永禧宫的门前,后妃们的宫里并不像帝后和太子东宫这般有专门的卫队负责守卫、巡查,只门口有两名侍卫当值负责通传罢了,宫里边也有几名太监和宫女伺候,平日里如果不是太子驾临便冷冷清清,顶多有各宫嫔妃过来串个门。
侍卫见是叶传宗过来,也是一惊,忙弯身施礼:“微臣恭迎给太子殿下光临永禧宫!”
叶传宗脸色并不好看,只低低的嗯了一声就进了宫门,侍卫则快步跑到前边去通传,也好让曾英有时间出来迎接,侍卫将叶传宗过来的消息马上告诉了正在殿前打扫的小宫女,小宫女心中又惊又喜,马上就跑到殿里把消息又告诉了曾英,此时曾英正无聊的在殿内擦拭随身的配剑,听到这个消息后把剑随手往桌上一放便快步迎了出来,恰巧叶传宗也已经走到了殿门口。
曾英忙弯身施礼:“臣妾见过太子殿下。”
叶传宗:“罢了,来偏殿吧,本宫今日有事和你说。”
曾英见叶传宗脸色凝重,也不知道是为何事,便小心翼翼的跟着来了偏殿,叶传宗也不客气,一坐到了偏殿的坐塌上:“不必拘谨,你也过来坐下。”
曾英也坐到了一侧,马上便有宫女奉了茶,叶传宗看了一眼桌上摆的一把墨绿色剑鞘的长剑,轻轻的拿到手里抽出剑身端详了一番,见这剑身修长窄细,很是秀气,便道:“好剑,很适合女子使用。”
曾英:“此剑名为问柳,倒也不是什么名剑,只是父亲专为曾英定做的第一把剑,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听到曾英提起自己的父亲,即便是知道曾洪和皆有对金兰国不利的野心,但仍然心里蓦然的一动,一时间竟隐隐有些不忍告诉曾英这个消息,无论如何,曾洪做为曾英的父亲,在曾英的眼里或许一直都是个好父亲。
叶传宗看了一眼曾英,有些艰难的开口道:“英妃……本宫今日来是……”
听到叶传宗第一次单独面对自己,第一次开口称呼自己,居然是用的英妃这个官称,而不是像在花辰月面前那边一直称她为月儿,曾英的心里便突然的一阵失落,也不知叶传宗今日来到底为何时,看样子绝对不是想要来永禧宫过夜宠幸自己的。
曾英:“殿下有何事找曾英尽管直说。”
叶传宗:“嗯,今日狩猎……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你父亲也去了。”
曾英:“是,可是我父亲受伤了?”
叶传宗:“你父亲他……狩猎过程中被恶虎咬死,本宫晚到一步,未能救下……”
听到这个非常意外的消息,曾英脑袋里轰的一声好象打了一声响雷般,马上便出口而出:“不可能!我父亲历年冬猎都有参与,且武艺高强,过去曾数次遭遇老虎、花豹等猛兽,但一般身边都带有同行的将军和随从,怎会这次会被恶虎咬死!”
叶传宗淡淡的看了眼满眼置疑且情绪激动的曾英:“本宫所言都是实情,父皇已同意将曾太尉厚葬于金兰山,英妃节哀吧。”
曾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臣妾……想要看一下父亲的尸首。”
叶传宗点了点头:“嗯,走吧,本宫带你去,就在后边的殓尸房,你要有些心理准备,曾太尉的尸体被恶虎咬得有些……凌乱。”
曾英:“嗯。”
叶传宗起身出了永禧宫往后边走,曾英也没带宫女太监,两人匆忙的走了过去,不大会儿便来到了深宫角落里一个孤零零的小院子,进了院子后又到了一间亮着灯的房子,里边有个小太监司值在当值,见叶传宗过来忙施礼道:“奴才见过太子殿下、英妃娘娘。”
叶传宗:“带本宫去看曾太尉的尸首。”
小太监掌着灯带二人来到两张并排摆着的木床边上,这木床的上周放了不放冰块用来防止尸体腐坏发臭,两具尸首上边都盖着殓尸房专用的白布,小太监指了指里边那张木床:“殿下,这具便是曾太尉的尸首,要打开看一眼吗?”
叶传宗看了眼身边的曾英,就见曾英一脸紧张的点了点头,叶传宗:“打开吧。”
小太监伸手白布的一角,曾英站在两步外鼓足勇气把目光看了过来,就见这所躺的……哪是一具尸首,分明就是一具只沾了一层筋膜、碎肉的骨架而已,心下当即就控制不住了情绪,眼泪唰的一下激涌而出,冲过去一把扶在床边上,声音颤抖着反复喊着:“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