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彧这才笑了。
“阿娆不用担心,我会让菁云将那只貂女赶得远远的。”
萧景姒是有些顾虑的:“会不会得罪貂族?当日你既然愿意与罗什妖主联手,必定也是忌惮貂族的势力。”
“不是联手。”楚彧纠正,“是降服。”
萧景姒听他说着,北赢虽是妖族,但领土之争、王位之夺与宫廷权谋也大同小异,北赢这个帝国,是楚彧的领域,早晚有一日,她也要和他一起承担。
楚彧道:“当日若是貂族不服于我,我第一个要灭的便是部落最大的貂族,毕竟要杀鸡儆猴,兴许会费些时日,但也并非难事,而且,我已经不是当年孤军奋战一人杀去北赢的楚彧,我现在是整个妖族的王,已经没有哪个族群可以威胁到我了,更何况,七年前我单枪匹马都不曾畏惧,如今哪里需要让步。”
所以?那白灵令他要置之不理咯。
萧景姒笑着问:“你要言而无信吗?”
“若是他们不识好歹,我只好背信弃义,而且紫绒貂族确实是个隐患,貂族好战,族群很大,我也不想留着他日被反咬一口,反正,我在北赢万妖眼里,一直是暴君,过河拆桥又算得了什么?”
在人族又何尝不是……暴君。
这番并非光明正大的君子之论,他说起来,很理所当然,暴君?他就是暴君如何?
萧景姒凝了凝眸光,认真地叮嘱:“以后不要轻易许诺,人啊,都很贪心的。”
楚彧乖乖点头:“那时没有遇上你,对什么都无所谓。”他顿了一下,“现在有怕的东西,才像活着。”
她凑过去,就想跟他亲昵,有点莫名其妙地心疼,她家这只猫啊,以前可能真的只是猫,现在,是人,是她的人。
两人亲近了会儿,楚彧突然想起来,唤了一声紫湘:“去把药端来。”
不大一会儿紫湘便端来了一蛊药,放下后便退出去了。
那碗药,名义上是她的保胎药,楚彧瞒着她换成了治心脉的药,她又瞒着他,换回了保胎药。
这是唯一一次,他们不对彼此坦诚。
萧景姒转开眼:“楚彧,我不想喝药。”她抱怨说,“很苦。”
他沉了沉脸,却柔声哄她:“阿娆听话,别的事可以由你,药不能不喝。”楚彧把药端来,喂到她嘴边,“张嘴。”
都固执己见,因为有疼惜的人,不愿意让步,因为太在乎了。
萧景姒张嘴,喝得很快,眉头越拧越紧。
楚彧给她擦了擦嘴,见她眉宇不散:“是不是很苦?”
碗不苦,她喝过更苦的,就是心疼,心疼楚彧,也心疼腹中的孩子,她就点头,说苦。
楚彧听她喊苦,便喝了一口蜂蜜花酿,渡到她嘴里,待她吞咽完,他也不挪开唇,贴着她嘴角轻轻地吻,缠绵地轻咬,一点一点地舔舐着。
“还苦吗?”
萧景姒笑:“很甜。”张开嘴,她任他予取予求。
楚彧吻的很深,自从她怀孕之后,他便没有这样吻过她,怕动情,怕一发不可收拾,果然,不能高估他的自制力,他大口吞咽,手落在她心口,往下移动。
“阿娆……”
楚彧的声音哑了,**浓浓。
萧景姒睁开眼,水雾朦胧:“嗯?”
他像很难受的样子,一双眸子有点红了:“我热。”
她不解,现在是寒冬啊。
楚彧沙哑着声音:“春天不远了。”
然后,一双毛绒绒的猫耳朵出来了,萧景姒低头一看,果然,尾巴也出来了,钻进她裙摆里,一直软软地蹭她的小腿。
他似乎特别特别难受,眼睛越来越红。
萧景姒体贴他,就建议:“我们分床睡?”
楚彧立马否决,很坚决:“不要,难受我也要抱着你睡。”
然后他就抱着她,一动不动,僵直得躺着,呼吸声越来越重,嗯,尾巴越摇越快,萧景姒搂住他的脖子,触手一片滚烫。
萧景姒往后退了退:“很难受?”
“嗯。”
鼻音很重,呼吸很乱,他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她,灼灼火光。
萧景姒到底心疼楚彧,迟疑了许久,说:“你睡到里面去。”
楚彧有点愣,却还是听话地照做,床榻很大,他躺在里侧,拉了拉萧景姒的手,示意一起睡。
萧景姒低头,声音很小:“你躺好。”
楚彧就乖乖躺好了,一双小鹿般的眼,煜煜生辉,盯着萧景姒瞧,黑白分明又情潮湿润。
萧景姒被他看得有些羞赧,声音更小了:“你闭上眼睛。”
他没听,就看着他家阿娆。
萧景姒抿抿唇,将床帘落下,坐到楚彧身边,他瞪大一双绝美的眸子,似懂非懂,直到萧景姒一双凉凉的手落在他的腰带上,楚彧才恍然大悟。
他立马开心地眉飞色舞,说:“阿娆,我可以自己脱,会快点。”
“……”萧景姒手一抖,带子扯不下来了。
不大一会儿,锦绣蚕丝芙蓉帐中,传出来男子轻声的浅吟,还有低沉嘶哑的声音,带了魅惑,酥人得紧。
他开心地说:“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这么对我。”
他很开心地说:“我好喜欢好喜欢和你亲热,只喜欢和你做这种事。”
然后,他又叫了两声,那是声声魅人。
“阿娆——”
萧景姒命令:“不准说话。”还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羞人的话。
然后楚彧没说话了,他叫唤得很欢。
“喵~”
“喵~”
“喵~”
这久违的小猫音啊!
☆、第一百九十三章:有后了!
次日,旭日东升时分,秦臻便来了星月殿,这时辰,应是刚下了朝,便顺道来了,萧景姒怀着身孕,起得晚些,让他等了许久。
她去正殿时,秦臻正在品茶,走过去落座:“你怎么来了?”
秦臻道:“来看你,顺便采些杏花回去,给你做花酿。”
还未开春,整个大楚也只有她的星月殿里有杏花盛开。
萧景姒笑道:“我现在不能喝。”花酿虽清浅,喝多了却也能醉人,自从她有了身孕,楚彧便不让她沾有酒性的东西。
秦臻自然晓得:“我埋在院子里,待明年你再喝。”
她点头,又问:“用早膳了吗?”
“回府再用。”
兴许是因为他们并非血缘亲系,自从她与楚彧成婚之后,秦臻便会顾及几分,极少在她的星月殿里久留,更是许久都不曾一起用膳。
她寻了说法,道:“楚彧去钦南王府了,你要不要陪我吃点?”
秦臻想了想,这才点头了。
说是陪她用膳,倒也真是陪她,秦臻没吃几口,一直在给她盛汤夹菜,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与以前在卫平侯府一样。
“你先喝些汤,味道比较清淡,先垫垫胃。”
秦臻给她舀了汤后,就加夹了块鱼,低头剔刺,剔完了便夹给萧景姒,动作自然而娴熟,一如从前。
萧景姒放下了筷子。
秦臻寻着看过去:“怎么吃得这么少?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
他的厨艺与他酿酒的技术一样高超,以前在文国公府时,他便时常给萧景姒开小灶,洪宝德开玩笑说秦臻那一身下厨的本领,能开饭馆了,还说他是第一个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将军。
萧景姒摇头:“昨天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才一个晚上,安远将军秦臻与左相洪宝德之间的事,便在宫里流言四起了,萧景姒一大早便听紫湘说起昨夜之事。
秦臻很镇定自若,似乎一点抖不惊讶:“传开了也好,免得再有人胡乱揣度诟病宝德。”
听得出来,秦臻还是很维护洪宝德,也是,他从小照料宝德,自然是容不得别人诋毁她,如今整个凉都都知道洪宝德腹中的孩子是秦臻的,依照二人的性子,必定会一个不另娶,一个不他嫁,这样的结果,并非是好。
萧景姒思量了一下,有些小心谨慎地试问他:“秦臻,你那么疼她,能不能再疼她一点,也许,也许就会爱上她了。”
毕竟他们相识了十年,有了孩子,而且,她是他那样疼惜的女子。
秦臻却沉默了,过了良久,他摇头,叹了一口气:“景姒,我们三个都这样顺其自然地一起走了十年了,要调头怎会轻易。”
萧景姒皱眉:“秦臻,我不懂。”
她怎会懂,他那样小心翼翼地藏着他的心思。
不想让她忧心,他尽量显得平和,平心静气的口吻:“景姒,别为我们忧虑,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要承受的东西,也有自己不能放手的东西,即便会累,会走投无路,可是人生下来,不就是渡劫,总能渡过的,便是渡不过,也纵有一老。”他顿了顿,极其认真的神色,“宝德,我会穷极一生去待她的。”
萧景姒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秦臻走后不到一小会儿,洪宝德便过来了,似乎赶着点似的,错过得刚刚好。
“秦臻刚刚走。”
洪宝德就着沏给秦臻的那盏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很坦荡地说:“我知道啊,我特意等他走了再来的,免得我俩带着你一起别扭。”
她倒‘体贴’,分明有意无意在躲着秦臻,早便下朝了,她怕是在星月殿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萧景姒拿她没办法,念了句:“你不是已经修沐养胎吗?怎么又来上朝了,你大着个肚子,别一个人出行。”
洪宝德不以为意,肚子往上一挺:“我家小宝健康着呢,大夫说,我要多走动。”
“小宝?”
洪宝德立马来劲了,很得意地跟萧景姒炫耀:“我娶的名字,不管男孩女孩都叫秦宝。”
秦宝?这名字似乎取得有些随意了。
萧景姒问:“你问过秦臻了?”
洪宝德摇头:“没有,名字而已,我能做主。”她昨晚回去愉悦地睡不着,便翻来覆去想了这个名字,若有所思了一会地,洪宝德很苦恼的样子,“景姒,你说怎么办,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尝到甜头了,我有点动摇了,想赖着秦臻了。”
“他又不是不让你赖。”
确实如此,其实只要她想嫁,秦臻就一定会娶的,她还是不够心狠,咬不下牙。
洪宝德玩笑地说:“等楚彧回来,你问问他,妖族有没有一种药,吃了能让人立马爱上一个人,有的话,我就喂秦臻吃了,然后痛痛快快地一家团聚。”
萧景姒有些惆怅。
这样的药八成没有,若是有,他家楚彧肯定上一世便喂她吃了。
见萧景姒一副将玩笑话当真了听的神色,洪宝德乐了:“没有就没有,你作何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你是孕妇,不能有情绪。”她凑过去,神神道道的样子,“嗯,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让你也乐乐。”
萧景姒抬抬眸,宝德的小道消息向来层出不穷。
洪宝德很得劲儿地说:“颐华她怀孕了?”
萧景姒诧异:“当真?”
洪宝德点头如捣蒜:“昨日我去长公主府,颐华亲口同我说的,她还没有告诉温思染。”说起这事,洪宝德很欢喜,“我们还说好了,将来要结娃娃亲,要当亲家。”
洪宝德走的时候还嘱托萧景姒别说漏嘴了,说这事儿现在还是秘密,不过萧景姒当时在想事情,心不在焉地应着,其实,她是有点不开心的。
楚彧回来的时候,她就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怎么皱着眉头了?”
楚彧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她才回神,有些恹恹地,楚彧说:“凤昭芷怀孕了。”
那他家阿娆为何不开心?
萧景姒很郁闷:“她要同宝德结亲家。”
楚彧还是没怎么听明白,揉了揉萧景姒皱得紧紧的眉头,她咬了咬淡淡绯色的唇:“可是她们都没有要同我们宝宝结娃娃亲。”兴许是怀孕了,容易胡思乱想,她很失望的样子,问楚彧,“她们都不喜欢猫吗?”
萧景姒就觉得猫是世间嘴可爱的动物。
楚彧这下才听明白了,顿时窝火了,简直岂有此理!居然嫌弃他楚彧的种!
他压下火气,阿娆是孕妇,性子变得有些敏感,他安慰他家阿娆说:“阿娆,别不开心,我们不稀罕和他们两家结亲,你看温思染和洪宝德,都如此不着调,脑子肯定都不好,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比得上我们家桃花和梨花,我们才不要和他们结亲家。”
萧景姒想了想楚彧的话,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心情便好了许多。
不过楚彧记仇,这件事怎么可能就这么揭过去。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帝君一直板着张脸。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方公公刚说完,满朝大臣正要退下,帝君说:“温伯侯,你留下。”
众人纷纷看了温伯侯一眼,赶紧加快了脚步离开,通常这时候,都不会有好事发生,赶紧撤,免得被殃及无辜。
人都走光了,温思染环顾左右,觉得气氛不对,看了看楚彧,被他盯得背脊发凉。
“你眼神很奇怪,”他缩了缩脖子,“你要做什么?”
楚彧站起来,冷冰冰地睃了温思染一眼,语气十分之不屑一顾,而且很恶劣:“回去告诉你女人,我家猫崽子才看不上你温家的种。”
温思染懵了:“……”再瞧瞧楚彧冰刀子一样的眼神,温思染觉得莫名其妙,“楚彧,你什么意思?你讲的是猫语吗?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温家的种?”
“就你的种能有什么好货色,也就跟洪宝德家的相配,王八配绿豆!”楚彧的神色怎的一个嫌弃,火气很大。
温思染被他数落得晕头转向:“你倒是说明白点,我听不懂啊。”
看吧,多蠢!有其父必有其子!
楚彧掀了掀唇,赐了两个字:“滚吧。”
温思染:“……”
楚彧甩袖,摆驾离开了。
温思染一头雾水,出了金銮殿,一边走一边思考,脑子灵光一闪:“难不成……”
他拔腿就赶紧跑回家。
还没到温伯侯府,大老远就能听见温思染嚷嚷,一路喊:“十七,十七!”
凤昭芷正在准备早膳,看见温思染一溜烟地跑来,算算时辰比平日里早了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