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当真起身要走,可把南宫宇急得,立马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这两个人,一个装疼,一个假意要走。到最后要走的没走,装疼的依旧龇牙咧嘴着。
至于被晾在一旁的唐麦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偏偏又露出一条缝儿:“哎呦喂,我的眼睛腰瞎了,你们可得赔我。”
被她这么一说,白依依瞬间红了脸,急忙退到一边去,羞得不好意思说话。
倒是有个不怕死的南宫宇,他气定神闲地咧了咧嘴:“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往常你跟大师兄可没少齁死我,今日就这么小前菜就要瞎了?”
“呦呦呦,依依你快管管他,娘家人他都敢凶。心好痛,好痛……”唐麦芽捂着自己的心口:“依依,你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吧?”
南宫宇没等白依依说话,便急急接话道:“她要帮你,那才是胳膊肘往外拐。”
白依依见他们二人一来一往的相互挤兑,不禁觉得好笑。
她笑了笑将倒好的药递给了南宫宇,小声嗔道:“好了,你别闹了,芽儿指不定有什么事儿要找你呢?”
结果药,南宫宇伸手勾了勾她的鼻子用仅仅他们二人听得到的声音道:“听你的!”
没想到他会这样,白依依羞红了脸,推说有事要忙,要出去。可是,却别唐麦芽留了下来。
几人关在南宫宇的屋子里,商量了许久。白依依将自己这阵子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二人,而南宫宇也将那边的动静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只是他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老爷子当真出了事。那个地方本就没有他留恋的地方了,唯一放不下的便是老爷子了。
当初自己将扳指交了出去,为的也不过是让老爷子能够好做一些,没想到依旧变成这样的结果。
南宫宇恨恨地砸了下床沿:“他们怎么敢……”
见他如此,白依依煞是心疼赶紧抓住他的手:“你这是作甚,何必为那种畜生动怒,如今你该做的就是养好伤,好去救出老爷子。”
南宫宇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他敛了敛自己的怒气,看向白依依:“只怕要连累你了。”
白依依握了握他的手:“我不在意。”
见他们如此,唐麦芽也犹豫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前走,还是留下。
想起过去自己有事,南宫宇都在,唐麦芽暗暗地下了决心:“师兄不若我留下来吧?好歹多个人来帮你。”
南宫宇却摇了摇头,让她赶紧出发去帝都,只要求她留下南宫木,届时他会需要他的帮助。
拗不过他只能按他的计划来,三人商量好计划之后,唐麦芽便离去找南宫木了。
☆、离开
这一夜不知几人计划了什么,反正次日唐麦芽按照约好的,给唐家人做了一桌子好菜。
每个人爱吃的都有,甚至她花了一天的时间腌下了各种唐秋爱吃的小菜。比如腌海蛎,腌萝卜,腌鸡蛋……
当她搬到唐家时,着实吓了钱暖一跳。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唐老爷子,吴氏都不例外。
这一日,他们相处的还算愉快,没有了爱找麻烦的钱苏氏跟钱氏姐弟来捣乱,没有了爱撒泼打滚的唐二婶娘,来作妖。
一家子人,倒是相处的和和美美,也吃得极其满足。
不过,唯一一点让唐老爷子不满的是:白依依也来参加了。
像唐老爷子这样出身的人,在他心里不说人必须分三六九等。
但是,看见自己家能干的孙女,竟然跟暖风阁的老鸨子在一起,这个他是在是难以接受。
一顿饭下来,唐老爷子始终黑着脸,来来回回看着白依依跟唐麦芽。
他总觉得自己家的好孙女,愣是给白依依带坏了名声。
精明如唐麦芽,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老爷子的考虑与担忧。但是她只是认真地吃着饭,守着老唐家:食不言寝不语的老规矩。
直到,晚饭用结束,唐老爷子实在是憋不住了,轻轻地咳一身:“你们用完饭,收拾一下就下去吧!我有话与芽儿说。”
唐麦芽心中有数,这事儿她也没打算瞒着其他人。带白依依来时,她就已经跟她说过会发生的事情了,因此没什么好避开的。
她冲唐老爷子笑了笑:“祖父要说什么,直说便是,这儿没有外人。”
“……”她这么一说,唐老爷子反而尴尬了。虽然他那种观念极强,但骨子里还是有着:做人留一面日后好相见的思想,不想给白依依太多难堪。
见他杵在那儿,也不说话,唐麦芽自是知道他的考虑。反正窗户纸总要有人打破,倒不如由她来。
“既然祖父不说,那便我来说。”她伸手摁住钱暖让她坐下,拉着白依依跪了下来:“阿娘,我希望你认依依做女儿。”
她这话无疑是惊天雷,惊到了唐家人,也惊到白依依。
本来她们的计划并不是如此,而是要让钱暖认白依依做干女儿的。可为何唐麦芽会临时改了主意?
钱暖还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唐老爷子先砸起了桌子:“胡闹,我老唐家的名声要不要了?”
这怒斥吓到了钱暖,她愣着不知如何是好,一边是从未跟她提过要求的闺女,一边是一家之主的公爹跟老唐家的威严。
她不敢轻易做主……
唐麦芽倒是像个惹事不怕事大的主,她也不怕发怒的唐老爷子,挺直了腰膀看着他:“祖父何必如此?认依依做闺女,沾光的可是咱们唐家。先不说心悦于她的南宫宇,单说白依依的身世,做咱们家的闺女,都是她降了身份。”
被唐麦芽这么说,老爷子气得老牙儿都在打颤,指着她道:“瞧瞧,瞧她说的,倒是我老唐家委屈她了?”
唐麦芽也不理会他生不生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祖父可知道她爹是谁?他爹是白曜祖……”
话音未落,唐老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红了眼眶:“你说谁?再说一遍……”
“白曜祖!”唐麦芽直了直背,大声道:“祖父还觉得老唐家没脸子吗?”
唐老爷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惯没眼力见了,这种时候说那个干嘛?
倒是白依依她知道唐麦芽这是在给她机会,她笑了笑:“我父亲不过是个罪人而已,确实是我高攀了唐家了。唐老爷子若是不答应,权当芽儿在玩笑吧!”
“唉,这是到家的孙女飞了?”唐老爷子不乐意地看着唐麦芽:“怨你,做事藏着掖着,白白的委屈了恩公的后人。”
众人皆知白曜祖在老唐家的意义,这下子老爷子松口了,谁还敢拦着,最快反应过来的还是唐麦芽。
她立马抓住白依依的手:“依依还不快叫祖父!”
白依依早就愣住了,她只以为自己父亲罪人的身份,唐家断然不会接收她的。而她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唐家人竟然这么讲情义。
她的眼里闪着泪花,白依依一直羡慕唐麦芽有家人,如今她终于实现了。
从唐老爷子开始,她一个一个地长辈叫了过去。甚至连最小的唐暮之都叫了,对于她的有礼有节,唐家人无不满意。
唐老爷子倒是宽厚,让她依旧可以姓白,可以不用改,甚至对外的说法也已经想好了。
唐家人自此多了一个人,自然是热闹了不少,这一夜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地睡了去。
独独唐麦芽屋子里的白依依,唐暮初,南宫宇,南宫木,几人一直未睡。
几人不知劝了多久,始终都没有说服唐麦芽的决心。
直到后来,唐麦芽实在是听厌了,便敷衍着他们,将几人打发了回去。
这一日,天微凉,天间还是鱼肚白,那一轮皎洁也依旧挂着。唐家后门便悄悄地窜出一个着男装的人影,只是‘他’刚刚走到巷子,变被眼前的四人挡住了去路。
“你们!”
唐麦芽不善于这样的场面,所以她自私的偷偷地跑了出来。没想到还是没有瞒过,最了解她的几个人。
其他三人倒是都你说话,先开口的却是唐暮初:“阿娘让我来送你,她交代我告诉你,累了就回来。”
饶是唐麦芽这样见过许多的人,听到这样的话,也没忍住红了眼眶。可是,却因为人多,她微微抬起头不让泪流下来。
谁知唐暮初却快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的头摁住他的肩膀上:“要哭便哭,去了帝都可没这样的机会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这样给你靠。”
他不说还好,一说唐麦芽刚刚要哭出了的声音,瞬间变成了又哭又笑。
“好了,我该走了。”唐麦芽推了推比她高一个头的唐暮初:“被人瞧见,还以为你有龙阳之好。”
唐暮初一听差点没气岔了,自己好心安慰她,她还这样说。只是他认真看向唐麦芽时,这才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就她这样的打扮,确实是……
“去了那边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收了委屈。谁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天高水远我们三个也要去护你……”唐暮初往唐麦芽怀里塞了一袋东西。
“四个!!你不带这样歧视我!”白依依手插在腰间,指着唐暮初喊道:“我现在可是你阿姐,你可要想好如何说话。”
唐暮初心中暗道,这哪里是阿姐,分明就是女土匪。还好她是南宫宇的,自己不至于被剥削太久。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几人笑笑闹闹地送着唐麦芽出了城。等在那里的分明就是陶启夫妻,唐麦芽狠狠地瞪了唐暮初一眼,自己身边果然有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唐暮初也不怒,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们都是替人做事,你也知道他,若不是他不愿意说,什么事情能瞒过他?”
他这么说倒也没有错,左右有人作伴也比一直一个人去好,唐麦芽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
陶夫人的病还需要行针,自己倒不如再给他们做件好事,让他们二人早得贵子。指不定自己还能混个干娘当当……
就这么着,几人便依依惜别,各自面对今夜过后,该面对的不快,忐忑,甚至性命之忧。
至于这样唐麦芽,与她而言,踏上前往帝都的路,便注定了她不会轻松。
☆、说书先生
“客官您们今个儿喝什么?”
唐麦芽几人刚刚坐下来,茶亭的老板便上来询问了。
“清茶。”
十天之前,唐麦芽便到了这个离帝都驿站最近的小凉亭。说来这个凉亭也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她来此听那说书人,说了十天的帝都逸事。
偶尔也听他议论那黄墙红瓦里的事,她只以为离帝都这般近,这说书人的日子觉得艰难。
可她哪里知道,近日来她不经意之间打听了,才知道这说书人竟然是黄墙红瓦里那位,求而不得的太傅,见他一身傲骨,那位只能下了命令不可打扰于他。
当然这说书人虽然傲骨,却又承了那人的情。如若不然,以他如此潇洒的个性,自然不需要如此在这束缚自己。
想来这人也有六旬的光景了,本应该是儿孙绕膝,含饴弄孙的,偏偏在此抛头露面。
估摸着不过是为了不欠那一份情吧?
只是今日说来也是奇怪,唐麦芽三人来到凉亭已是一盏茶的功夫了,却不见那说书的老者。
实在是不能再等下去,唐麦芽这才招来了老板:“店家,那位说书的老先生今日是否来?”
那老板等了这么久,总算等来了唐麦芽:“姑娘跟我来吧!”
说着他便带头往凉亭外的一个棚子走去,那棚子本是他泡茶的地方。而唐麦芽却是惊讶,他居然唤自己姑娘。
要知道这么些日子自己一直以男装示人,从未泄露过自己的身份,这老板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可眼下,她要考虑的却不是这个,而是要赶紧见到那说书人。
这些日子陶启跟她说过不少,如今以陶渊楠的处境,若是自己可以求得他的出手,陶渊楠或许不会那般艰难。
几人跟着店家来到棚子里,只见他随手转动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对面烧水的灶便移开了。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竟然是个仅能通过一人的小道。
那小道虽小,却极其的亮堂。那店家领头率先走了进去,其他几人也跟了上去。刚刚一进去,那店家就扭动了前方的一个烛台,那墙便关了起来。
几人约摸走了半个时辰的功夫,眼前渐渐开阔了起来。走到了最后,竟然是一间点着一盏烛台,放满书架的桌子。
带路的店家指了指那个站在书架前的人:“姑娘进去吧!我家主人在等您。”
唐麦芽闻言挑了挑眉,他家主人?看来这说书的老先生,深藏不漏啊。
“老先生别来无恙!”唐麦芽走了进去,清了清嗓子:“让您久等了!”
那人没有回头,将手里的书放好,才缓缓扭头:“确实等久了,只是这老先生在下可不敢当。”
看到那人时,唐麦芽不由得瞪大眼睛,这么年轻的人怎么可能会是那个老先生。
难道那几日,自己日日相见的人都是眼前的这位年轻人?可是,他这样做到底有何目的?
年轻人见她如此吃惊,心中暗暗地怀疑了自家老爷子的决定了。不管怎么说,她这样的反应在他看来,都还不值得自己去帮她。
可是,想到老爷子临走之前说过的话,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袖里的东西递了过去:“既然疑惑,那便看一看吧!”
唐麦芽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纸,细细读了起啦。看了个仔细,才递给一旁的陶启与楚熙。
原来这人是老先生的孙子,这几日来给她们说书的也一直是老先生。只是,昨夜他离开了,却留下了这年轻人。
他只说他自己老了,不愿意理会这世间俗事。可他确实不能真的摆脱了这事,便让他的孙子来替他完成。
一来他自认为自己老了已无精力折腾,二来这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他自当放手。
至于这他孙子的能力!他只交代了不需担心,他的孙子可以代表他。
“既然老先生交代了,那么就拜托公子了。”唐麦芽上下看了那人一眼,自然看出来他对自己并不信服:“小女子唐麦芽,以后望指教。”
年轻人扯了扯嘴角,略过她:“在下尚谋,三皇子殿下别来无恙!”
他这话自然是对陶启说的,若说一定要让他帮的话,他倒是愿意帮这位。
陶启闻言,拧了拧眉头,他不喜欢这个称呼。在他心里,他倒是更愿意自己是那小小凤川的府官。
这三皇子的身份,他的无论如何都不想要的。
尚谋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抗拒,笑了笑:“有些东西生来就是注定的!三皇子何必心忧?”
陶启闻言苦笑一声:“尚小先生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