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璇轻拍她的背,有些犹豫地问出了口。“维桢,你真的愿意与我共度一生吗?和我这样的人呢。”
“说什么傻话啊。”叶黛暮听着幼安的心跳声,合上了眼睛。“除了你,谁都不要哦。”
好好闻的味道,是幼安的味道,她是安全的。叶黛暮睡着了,难得地没有任何的困扰,做了一个好梦。梦里,她好像变成了一只有着红色翅膀的鹰,穿越风雨,穿越广袤的大地,到达了一座城堡,她停在那高高的城墙上,俯视着欢庆的人群。
梦醒之时,叶黛暮总觉得自己神清气爽。“等等,啊啊啊,我居然睡着了。怎么办,怎么办?”
“放心吧。他还没走。”谢璇不知从哪里找出的木梳,小心地解开叶黛暮的头发,替她梳理起来。“你看,那边是他的马车。等他出来,我们跟上去便好了。”
叶黛暮乖乖地坐在那里,笑嘻嘻地说。“幼安,你还会梳头啊。好舒服。不过,你哪来的梳子啊?”
“这梳子也是维桢的哦。”幼安将她的簪子插了回去,将那木质的梳子,递到了她的眼前。半月形的梳子,闻上去有着浓重的香味,颜色很深却包裹着晶莹的外衣,有着十分特别的纹路,梳子的背部镂刻纹饰飞舞的凤凰。
叶黛暮接了过来,仔细地摸了又摸。“这个摸起来好舒服啊。是什么做的?”
“是犀牛的角。这个是用来梳头的。还有这一把,这一把,这一把……这些是用来装饰的。”谢璇欢快地在叶黛暮的面前摆了满满一排的梳子,金银玉石,琉璃、象牙、檀木、紫竹……应有尽有,凡是叶黛暮见过的没见过的这里都有。
“好可爱哦。全是要送我的吗?”叶黛暮开心地这个摸一下,那个拿过来试戴一下。大概这个时候有些像那些普通的姑娘了,热爱这些美的装饰物。
“恩。喜欢吗?”谢璇明明准备了很多,可是他却没有说这是生日礼物,叶黛暮觉得奇怪,也就问出了口。谢璇笑着答道。“因为这些不算啊。这是聘礼哦。”
“就想用梳子打发我呀。”叶黛暮笑得很灿烂。她当然知道谢璇不可能这么做,她就是想戏弄他罢了。她就是喜欢和他斗嘴的感觉。谢璇对这一点也是心知肚明。他正想回嘴的时候,马车外突然传来响动。
“出来了。”谢璇立马,穿上斗篷,再替叶黛暮整理好斗篷的帽子。“我们跟上去吧。”
“恩。”叶黛暮小心地扶着谢璇的手,下了马车。“我们不坐马车去吗?”
“维桢,看那边。”谢璇点了点叶黛暮的肩膀。叶黛暮顺着方向瞥了一眼,立马觉得头皮发麻。那里的树上感觉有密密麻麻的视线。好可怕。是刺客吧,是刺客吧,是刺客啊!
“我们可以不去吗?”叶黛暮下意识地抓住了腰间的剑。“有多少人啊?”
“不是很多吧。也就二三十人。放心吧,有我在,他们都只能算渣渣了。而且陛下不是说过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人嘛。这不是一个好机会?”谢璇将叶黛暮护在里面,直接冲着那帮监视的人走了过去。
叶黛暮乖乖地跟了过去。反正有幼安在,不过几十人的刺客团,算不了什么吧。但是还是好慌啊,怎么破。叶黛暮觉得这种行为应该有作死的成分吧。略刺激。心脏快受不了了。
谢璇贴着她,手指很是放松地牵着叶黛暮,取笑道。“维桢,你这样可一点也不像见过大场面的人啊。放心吧,这些家伙现在都不是你的对手了。你好歹也是我教出来的,稍微有点信心吧。”
叶黛暮表示,可是打架这种事情不管来多少次都不能习惯吧。信心这种东西,又不是凭空长出来的。她那三脚猫功夫,每次都被人家追着打,她哪来的信心啊。不过。“话说,我真的打得过吗?”
“你试试就知道了。”谢璇说完这话,就瞥见了一个魁梧的男人从门内跨了出来。那人正是秦朗。谢璇装作醉酒,一个踉跄地撞上了那棵注定有人的大树。
谢璇的力道那是想断树也能做到,不过,他就是想要上面掉下一个人。话说这又不是圣诞树,随便挂礼物的。“啊,什么东西掉下来了?”
叶黛暮冲他笑。哟,演技不错啊。
谢璇回了她一个笑脸,斜眼瞥了旁边,确定秦朗看见他们了。然后开始演出那拙劣的戏码。双方拉拉扯扯地进了,叶黛暮一进入角色,握着剑的手就开始蠢蠢欲动了。这可是考验她的剑术的好机会。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黑衣男子抽出大刀,就冲着叶黛暮他们砍了过去。
破绽太多,力气用得太多,冲得太慢,爆发力不够强,恩,腰好像不够好啊,这男人……恩,观察过头了。正在叶黛暮欢快地准备拔刀的时候,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他们上空飞了过去。
身高九尺,目如铜铃,肤色如麦,气宇轩昂,好一个威武的大将军。这个男人一定便是秦朗了。
☆、第贰佰柒拾贰章 百闻不如一见
秦朗不过用了一招,便将那刺客击倒在地,猛烈的拳头锤在肉体上发出闷响,带起了一阵厉风。这是实打实的攻击,那手持大刀的刺客此刻就像是被绳子挂在那里的沙袋一般,毫无反击之力。
叶黛暮还在惊愕,却猛地被谢璇拉了一把,推到了后面。只听剑鸣一声,秦朗手中的剑被拔了出来,毫不客气地抵在了谢璇的喉咙前面。剑意掀起的狂风,叫谢璇的斗篷落了下来。露出了他的真颜。
“你想做什么?”叶黛暮几乎是下意识地便将自己腰间的剑拔了出来,抵住了秦朗的剑。好重。看起来好像是很随意地一个动作,但是真的碰触到那剑时,叶黛暮才发觉对方手中的力量是多么的强大。她不是对手。
“是你们想做什么?呆在门口的马车已经有一会儿了,不是无意经过的吧。”看起来十分粗狂,没有想到秦朗此人竟是如此细心。叶黛暮觉得自己脑中关于他的形象又一次更新了。
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可是拿着剑想要威胁她们。
叶黛暮和秦朗都神色肃穆,剑与剑之间的力道往来便如同暗潮涌动。反倒是被两柄剑夹在中间的谢璇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懒洋洋地说了一句。“都不是。早安。好久不见。”
什么?叶黛暮困惑极了。这两个家伙认识?所以,她是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准备啊。幼安你又讹诈我。但是这样叶黛暮又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若是熟人的话,应当还是好说话的吧。
正在叶黛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手上的重量突然地加重了。等等,你们不是熟人吗?“幼安,为什么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杀意?”
“恩,维桢还不错嘛,感觉得出来。”谢璇笑着说。叶黛暮已经双手握剑了。但是很明显,对方的力量不知胜过她多少,几乎是完全不能构成抵抗。那剑几乎就要贴上谢璇的喉结了。
就在这个时候,谢璇向后退了一步,握住叶黛暮的手。“维桢,蹲下。”
叶黛暮毫不犹豫地听从了他的指令,松了手中的剑,抱头便蹲了下去。剑锋带起的杀意从她上空而过,只听见“咚”的一声,身后传来重物倒塌的声音。
回过头去看,才发现,树上的刺客竟都下来了。刚刚那个竟趁着叶黛暮不注意都靠了上来,若不是谢璇发现得及时,大概脖子上要多出一个装饰物来了。不过。那刺客身上竟有两个致命伤口。
是秦朗。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难道是想杀了自己,不小心干掉了她后面那个?应该不是。以他血战沙场的经验,总不至于会犯这么一点小毛病。这么想来,他只是对谢璇有杀意,对她可没有。
“姑娘,还请退开一些。”秦朗对叶黛暮说话,可比对谢璇说话要温柔多了。“谢璇,你来这里做什么?滚开。”
“说话真不客气。”两个人这边拌嘴,这边默契地击退冲上来的刺客。一个用技巧,一个用蛮力,剑花在半空中形如华丽的舞姿,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向他们冲过来的刺客便被打倒了。
叶黛暮还来不及惊叹,就发觉自己脖子上的异样。有些刺痛,像是……
“都不要动,再动一下,我就杀了这个女人。”好的不灵,坏的灵。她脖子上的还真是传说中的千蝉丝,细如发丝,肉眼难以见到,而且不会受使用者杀气的影响,是暗杀器具中数一数二的名物。
这是这东西不好控制,很少有人能用。江湖上能使这个的人一只手便能数的过来。
秦朗立即收住了自己的动作。“你别冲动。放开那姑娘。”
谢璇反手持剑,顺手割了个冲上来的傻子的脖子,偏头,避开溅出来的鲜血,还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哦。你说不动就不动,公子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虽然很想吐糟你们俩是不是反过来了,但是叶黛暮还是忍住了。毕竟她现在命在人家手里嘛。幼安这家伙不知道葫芦里卖了什么药。虽说小命被线威胁着,但是叶黛暮实在是慌张不起来。
“你这家伙还是这么冷酷无情。给我闭嘴。不管你要什么都可以,先把这姑娘放开。”秦朗狠狠地呸了谢璇一脸,然后小心地劝说。看起来,他是真的关心叶黛暮。
谢璇庆幸自己躲得够快,差点就被口水喷了一脸。这个粗人还是老样子。所以他才不想自己去见这个家伙,反正一见面就要被教训。叶黛暮的心理他倒是明白,这种奇特的人种早就灭绝了吧,若不是亲眼见一次,谁要相信这种事啊!
闻鼓则进,闻金则止,旗举即起,旗按即伏……几十年如一日的遵循着军规生活,若不是娶妻生子,硬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提线的人偶。这样禁情割欲的人物,也是世间少有。
不过,对于谢璇这样纵情人生的来说,这种死板的人还是敬而远之吧。
现在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时候吗!叶黛暮冲着他一阵地挤眉弄眼。混蛋幼安,只要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谢璇受了明示,立即再接再厉地说。
“哪有用别人的命来威胁我的。弦鸟素戥,看来你还一点也不了解我啊。”叶黛暮这下觉得这就是一个局啊。为什么凶手幼安也认识?等等,应该还不算是凶手,最多叫刺客。
“谢璇,你这个混蛋,还有脸说。把我的珍宝还来。”刺客变得激动起来。叶黛暮觉得脖子上的绳子锁紧了。这是要出人命啊。幼安、幼安、幼安!
“那个什么,你想要什么啊?你不说出来,我怎么能知道?”谢璇表示他拿过的东西没几万也有几千,这么模糊的定义,他哪想得起来啊?叶黛暮表示想啐他一脸。
“把我的爱人还给我!”刺客的声音都已经嘶哑了。
谢璇有点郁闷,叶黛暮的眼神已经要吃人了。“你别乱说话啊。我哪有抢过你的爱人啊。话说你的爱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是你误会了吧。维桢啊,我真没干过这种事情。”
叶黛暮嘟嘴。“你个世家公子哥,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那座房子里金屋藏娇啊。”
“没有啊,我冤枉啊。”谢璇现在是杀气腾腾了。这个混蛋的家伙,这是陷他于不义之中啊。叶黛暮的脸色已经可怕到可以演出地狱的恶鬼了。
“冤枉个鬼啊。管微还说过你阅尽群芳呢。上京的乐馆里的姑娘你都认识得一清二楚。我就不信其中没有一二个可疑的故事。”叶黛暮这会是一点也不怕了。
“不许无视我,你们这群混蛋。”刺客,恩,不,应该叫嫉妒的复仇者已经恼羞成怒了。
“你给我闭嘴。谢幼安,你快给我说清楚!”叶黛暮怒吼,绳子那头的声音瞬间被压下去了。
恋爱中发疯的女人可比持刀的凶徒可怕多了。
☆、第贰佰柒拾叁章 相信,也是爱的一种
“你给我放开来。我要去问他。”叶黛暮当然是假装的,她怎么可能真的怀疑幼安呢。要是每件事情都怀疑一遍,就幼安那个臭德行,她非得累死不可。她才不会管眼前以外的蠢事呢。
叶黛暮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挣脱这绳子罢了。就算有幼安在,再大的危险她也不会担心。但是怎么说呢,还是要自己做点努力嘛。叶黛暮想得很好,一手握上那线,尖锐得便划开了叶黛暮的手掌心。
“啊,不能动。”谢璇一看她手上出血,立即懒得敷衍下去了,一脚踹上旁边的树,拔剑便将树上隐藏着的笨蛋砍了下去。
弦鸟素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他的手上明明有人质,但是却完全不被对方放在心上就算了,为什么他的藏身之所会被人发现啊!
“恩,那个、有话、好好说。”弦鸟素戥被剑抵在那里,结结巴巴地说。
“谁管你啊。快把线松开。”谢璇一剑就砍断他身后一人粗的树干。
“好好好……”弦鸟素戥立即听话的松开手,怎么可能啊。他可是好不容易抓住谢璇的把柄,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你要是不离我远点,我就杀了她。”
谢璇气得连剑都扔了,直接上手掐住他的脖子。“我叫你放开你听不懂吗?你个秃子。”
“我头发那么多怎么能算是秃子。你个混蛋,果然冷血无情,连心爱的女人都不管了吗?真不懂横波为什么会喜欢你这种人。明明我更爱她啊!”素戥被掐得脖子都发红,脸色都发青了。就算这样,他都半点不后退,也伸手抓住了谢璇的脖子。
“你爱她就爱她关我屁事啊。横波什么的,我才不在乎。你在维桢面前不要乱说话啊,她本来就喜欢吃醋啊,你这么乱说话,我就死定了。”谢璇正好和他滚成一团,简直不像是江湖侠客,像两个小屁孩打架。
“维桢是谁啊。你居然敢有负于横波,你这个脚踏两条船的负心汉!”素戥更是生气了。
“谁脚踏两条船啊,谁跟你说我和横波有一腿啊,呸,我和她才没有关系呢。你不要乱说话。我会死得很惨的。我都说了,我……我只要维桢啊。混蛋,我看你就是在暗中偷窥人家,连告白的勇气都没有的家伙。还说什么爱人,横波根本连你是谁都不知道吧。”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打人专打脸系列。反正素戥的脸被打肿了。谢璇真是戳中了他的要害。虽然他对横波一往情深,但是对方,完全不把他放在心上。但是正是这样,他怎么能不反击。
“你说的什么维桢,不过就是个没胸没屁股,乳臭未干的孩子,你……”素戥是想反击。然而很不幸,话说到一半便被突然蹿出来的叶黛暮一拳打晕了。
“混蛋,叫你再说。好了,幼安,松开他吧,我保证他起不来了。”叶黛暮明明是微笑着说出这话的,但是谢璇根本不敢反驳。其实也不用反驳。素戥根本不可能起来啊,已经晕过去了。
叶黛暮就是刚才趁着两个家伙相互掐脖子的时候,接住谢璇往后抛的帝姬,一剑将她脖子上的线给割开了。不过,这东西还真是痛啊,搞得她都有点后怕。差点脑袋搬家,为什么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