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归来(重生)——红叶似火
时间:2017-11-09 16:31:06

  苗铮也按住额头说:“傅夫人,你来得正好,我一见账册就头大,偏偏严管家非要给我,你替我看看。”
  傅芷璇瞧他一副烦恼不已的模样,不由失笑:“公子会筹算,核对一下各项材料和工钱便是,很简单的。”
  底下人把账本都理得清清楚楚的,要核算一下明面上的账目有何难的,难的是这些材料、工钱有没有水分,下面的人有没有以次充好,虚报价格,从中牟利。要判断这些,需得对物价极其熟悉才行。
  苗铮摇头,把账本推给傅芷璇,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赋:“不行,这一个个数字在我脑海里就像紧箍咒一样,看到一个都头痛,更别提这么一大堆,你就别为难我了。”
  傅芷璇翻开册子,扫了两眼,劝他:“你迟早要学习这些。”
  苗铮一正色,瞧着傅芷璇说:“傅夫人,今儿我找你来正是为了这事。我准备把打理善堂和义学的事情托付给你,你意下如何?”
  “那公子有何打算?”傅芷璇诧异地望着他。打理善堂和义学对苗铮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一来能锻炼他,二来也能增加他的名望,等孝期一过,他若再参加科举,在德行操守上,考官定会给予他极高的评价。
  苗铮显然早有了决定:“这三年,我准备搬去城外居住,为我娘守墓。待孝期满后,再出去游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我以前被我娘保护得太好,见识太少,也应当出去历练一番了。”
  他这是要当甩手掌柜的意思,傅芷璇黛眉紧蹙,惊讶地望着他:“那苗家怎么办?”
  他可是苗家的独苗苗,当家人,这么一走了之,兵荒马乱的,也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
  这一点,苗铮也早想过了,他笑着说:“府中让米管家帮忙看着,至于铺子和田产上的事,还要劳烦夫人,咱们不是定了契书吗,你帮忙看着点,至于善堂和义学,咱们今日可以再立一份契书,我委托给你打理。”
  几乎算得上是把苗家的产业都交付到了她的手里,他还真是信任自己,傅芷璇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就不担心,等你回来,苗家已成了一个空壳子?”
  “我相信夫人。”苗铮笑得爽朗又豁达,“况且,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即便没了,也甚了不起的,再赚便是,我祖父不也是从一文不名开始的。”
  见他心意已决,傅芷璇也不好再劝。年轻人,出去见识一番天有多高,海有多深,地有多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况且云游四海,见遍天下美景也是她的愿望,只是她没苗铮这么洒脱,能够说走就走。
  “好,我答应你。”两人当天就去找了几个德高望重长者做见证,定下了契书。
  做完这一切,已是下午,斜阳夕照,苗铮对傅芷璇说:“我明日一早就去城外,无事不会再回京,今日一别,恐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夫人了。相识一场,承蒙夫人照顾,苗铮不胜感激,今天,就让苗铮送夫人一程。”
  他说得如此郑重,傅芷璇不好推辞,索性随了他的意。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出苗家村,苗铮的马车一直紧随其后,直到把傅芷璇送到客栈门口才停下。
  傅芷璇下马,邀他进去一坐,却被苗铮给拒绝了:“多谢夫人,天色已晚,今日就不坐了。苗家之事,还有善堂、义学劳烦夫人多费心了,苗铮告辞。”
  “公子客气了。”傅芷璇笑着目送苗铮坐上了马车。
  双方惜别,回到客栈,傅芷璇回房披了一件薄衫,出来后却没看到闻方的身影,便问小岚:“闻方呢?”
  小岚腾出一只手,指了指街上:“刚才急匆匆地跑出去了,夫人找他有事?那奴婢去寻他。”
  傅芷璇看着她脚边木盆里那一堆衣服,摇了摇头:“不用,我原想让他打壶酒回来,既然他不在,我去便是,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
  酒肆就在一条街外,不过几百步,拐个弯,走不了多远便到。傅芷璇回厨房拿起酒壶,迎着淡金色的夕阳,往酒肆走去。
  等她走到拐角处时,忽然看到了闻方的背影,而旁边站的赫然是苗铮。这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还躲在这里说话。
  傅芷璇心生疑窦,不过本着对二人的信任,她本欲转身离开,给二人腾出说话空间,谁料,却从二人嘴中听到了她的名字,她刚迈出的脚步一滞,停了下来。
  “今日之事,多谢公子。”闻方客客气气地对苗铮说道。
  苗铮似乎很不喜欢这句话,语气不悦:“闻方,你太见外了,傅夫人对我帮助良多,况且她也是因为我才进宫惹上这等祸事,这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如此。”
  闻方一拱手:“不管如何,仍然多谢公子。公子大恩,苗铮无以为报,便请一个朋友来教导公子几招护身的功夫,也许以后公子游历用得着,公子意下如何?”
  苗铮没应好,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冒出一句惊人之语:“闻方,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背后主子的意思?”
  闻方没料到会被苗铮突然捅破,脸上闪过一抹讶异,被苗铮逮了个正着。
  苗铮自嘲一笑,出言堵住了闻方辩白的嘴:“行了,你也别解释了。你的功夫这么好,又怎会无缘无故跑到咱们家做一个小小的伙计,更不可能会为了阻止傅夫人进宫而特意来找我,这可不像是一个伙计做的事。”
  也是,苗铮只是单纯了些,但脑子并不蠢。闻方含笑默认了,苗铮也不追问,双手一拱:“闻方,不管怎么说,我也谢谢你,后会有期。”
  闻方也抱拳说道:“苗公子多保重,后会有期!”
  很快,拐角处便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愈行愈远。
  闻方目送苗铮离去,耸了耸肩,扭头往回走,刚走过拐角就对上了傅芷璇冷淡的脸。
  “夫人……”闻方一愣,伸手挠挠腮帮子,脸上有被抓包后的窘迫和不自然。
  傅芷璇板着脸盯着他:“闻方,你可有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
  她这副样子,肯定是听到了他与苗铮的谈话。闻方又急又窘,他把王爷安排给他的事情搞砸了,还被夫人逮了个正着,这下如何向王爷交差。
  “夫人,你听小人说,王爷他也是担心你,所以才让小人去告诉苗铮萧太后要你进宫的事。况且,苗铮本身也不喜欢打理这下庶务,咱们这也算两全其美,大家都满意,你说是不是?”闻方涎着脸说。
  傅芷璇睨了他一眼:“闻方,我倒不知道,你的口才何时这么好了。行了,我也不为难你,冤有头债有主,这事我找始作俑者,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要见他一面。”
  说罢,也不搭理闻方,提着酒壶,转身就走。
  留下闻方在那儿,抱着脑袋,一脸的郁闷,他宁愿夫人为难他,也不愿去找王爷,亲口告诉他,自己搞砸了啊。
第122章
  是夜, 夜色浓稠如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四下皆静, 整个燕京城都陷入了沉睡中, 只有天上遥不可及的星子在一眨一眨地绽放着些许光明,给宁静安详的燕京城增添了一抹亮色。
  小岚端来一碗绿豆汤,放在桌前, 又伸手把灯火拨明亮了一些,轻声道:“夫人,喝点汤消消暑。”
  傅芷璇把账册推到一边, 捧起碗,拿着调羹喝了两口绿豆粥,然后说:“你去歇下吧,我自己来。”
  小岚扭头看了一眼沙漏,劝说道:“夫人, 晚上伤眼, 你也别熬夜了,早些睡吧。”
  傅芷璇站起来,把不情不愿地小岚推了出去:“无妨,我把最后这几页看完就歇息。你留在这里也没事做, 不用陪我了, 回去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那夫人也别熬到太晚。”小岚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才慢慢地回了房。
  傅芷璇摇摇头,正欲关门, 忽地一道黑影闪入了她的房里。
  终于来了,她伸手淡定地关上门,转身就落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
  “那小丫头也太不识趣了,大晚上的还一直赖在你房里。”陆栖行不满的抱怨道,手臂还使劲儿蹭了两下。
  傅芷璇若有所悟,低头,撩起他的袖子,果然,他的小臂上来有好几个红点点,应该是被蚊子叮出来的,再往上,他的脸上也没能幸免于难,不过比胳膊上好多了,只有两三个小红点。
  傅芷璇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嗔道:“活该,你在外面等多久了?”
  “不久,也就一刻多钟。”陆栖行轻描淡写地说道,手忍不住往脸上的红点处抓了抓。这该死的蚊子,嗡嗡嗡叫个不停就算了,叮了人还痒得很。
  “忍着,别挠!”傅芷璇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然后把他推到屏风后面,“你在里面别出来,我去给你打盆水来洗一洗。”
  不多时,傅芷璇就回来了,手上除了一盆清水,还拿了一片新摘的芦荟。
  “坐下!”傅芷璇把陆栖行拉到凳子上,然后蹲下身,挽起袖子,素白的手没入清水中,轻盈灵动,好似一尾灵巧的鱼儿,在水中打了个转,捞起打湿的帕子,拧干,递到他面前,“自己擦脸。”
  陆栖行的目光落到她白得仿佛能反光的手指上,心念一动,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把帕子重重地按到了脸上。
  傅芷璇细腻的手背一碰到他脸上滚烫的肌肤,指尖一颤,一股说不出的战栗席卷全身,她手指蜷紧,飞快地往回缩。但陆栖行不让,握紧她的手腕,一下一下用力拂过自己的脸。与其说是在用帕子洗脸,不若是在用她的手背擦脸。
  明明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却被他弄得旖旎缱绻,令人脸红心跳,连静谧的空气中似乎也染上了绯红的色彩。四周的气温节节攀升,傅芷璇白玉般的耳根不由自主地变成了粉丝,她眼神飘移开,故作凶狠地说:“够了没有?”
  “不够,远远不够。”陆栖行用力往下一拉,她的手背就刷地一下滑到了他火热的唇上。他火热又饱含笑意的眼睛紧紧注视着她的眼,唇轻轻一含,咬住了她的尾指,顿时一股酸酸麻麻又带着点轻微刺痛的感觉袭来。
  傅芷璇感觉自己的小指像是落入了一汪冒着汩汩热气的温泉中,热气从小指瞬时冲入她的脑门,炸开,一种心痒难耐的感觉爬上心间,宛如一片轻柔的羽毛轻轻抚过她的心间,令人心悸。
  “你自己擦!”她猛地站了起来,趁机把自己的手从他的唇瓣中解放出来,然后把手帕往木盆里一扔,借着收拾桌上东西的样子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瞧着她粉面含春的侧颜,陆栖行一点都不生气,甚至嘴上还哼起了小曲,弯腰拿起帕子,胡乱又随意地在手臂上擦了擦,然后就把帕子搭在了木盆边缘上,双手撑在膝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傅芷璇。
  傅芷璇瞥了他一眼,提醒道:“你的脸还没擦。”
  “擦过了,还是用这世上最柔软的帕子擦的。”陆栖行意有所指地说道,唇边的笑就没消失过。
  傅芷璇脸上才消下去的热度又爬了上来,她嗔了陆栖行一眼,然后把那片芦荟塞到了他手里:“擦一擦蚊子叮过的地方。”
  陆栖行看着芦荟上流淌出的透明的、粘粘的汁液,嫌恶地撇撇嘴:“不用,明日就消下去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抹这些娘兮兮的东西。
  傅芷璇见了二话不说,从他手里接过芦荟,不由分说地按住他的头,往脸上抹了上去,恶声恶气地说:“不要动。”
  陆栖行不大情愿地垂下了手,冰凉的、滑滑的液体擦过蚊虫叮咬过的地方,凉爽舒服,那股痒意很快就减轻了不少。
  陆栖行不再抗议,头一歪,靠在傅芷璇的腹部,闭上眼,安静地让她涂抹芦荟汁。
  但傅芷璇却为难了,他脸上只咬了两三个点,她已经翻来覆去涂抹了四五遍了,总不能再这么没完没了地涂下去吧。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伸手按住他的头顶,把他推开:“该擦胳膊了。”
  说罢,顺势蹲下了身,掀起他的袖子,在被蚊子叮咬的地方,反复涂了好几遍。
  做完这一切,傅芷璇把余下的芦荟放到了桌上,正准备把木盆端出去,忽然一只长长的充满力量的手臂缠上了她的腰间。
  这人还真是得寸进尺,总爱动手动脚,傅芷璇拍了一下他的手:“让我把水盆端出去,放在这里踢倒了会惊动小岚,你也不想被她撞见吧。”
  这个理由成功地说服了陆栖行,他松开了胳膊,捏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傅芷璇窈窕的身影。
  傅芷璇没搭理他,弯腰把水盆端了出去,放在门外的木架子上。
  一阵夜风吹来,傅芷璇打了个激灵,这才想起,她叫陆栖行过来是跟他算账的,怎么变成了给他擦药,完全被他带歪了嘛。他该不会是故意被蚊子咬,装可怜,博同情,以蒙混过关。越想,傅芷璇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否则如何解释他一个大男人,能跑能跳的,知道蚊子多还不跑,乖乖待在那里让它们叮咬。
  傅芷璇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傍晚积攒起来的那点不高兴也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人真是让人无法生气,她暗暗叹了口气,推门走进去,站在还乖乖坐在矮凳上的陆栖行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
  陆栖行伸出左臂,圈着她的腰:“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
  他还真是吃定她了,傅芷璇气得牙痒痒的,低头朝他肩膀上,泄愤一般地咬了一口:“破皮之灾,这个你猜到没有?”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女人。陆栖行眉也不眨,左臂往上移,勾住她的腋下,用力把她整个人抱入怀中,抵着她的额头,面带笑容地问道:“气消了吗?”
  傅芷璇是真的没脾气了,翻了个白眼送他。
  见状,陆栖行笑了,托起她的手,再次表明了他的决心:“阿璇,我绝不许你进宫。萧氏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待在她身边太危险了。”
  傅芷璇斜了他一眼:“你不想让我进宫,与我好好商量便是,咱们之间的事何必扯上别人。”
  最后一句话取悦了陆栖行,他的眉眼舒展开来,幽深不见底的眸子中漾开浅浅的笑意,声音转柔,轻抚着傅芷璇的头:“好,以后我都听你的,不会再擅作主张了。”
  看在他态度良好的份上,傅芷璇也不想与他多计较,抬起头,苦恼地看着他:“你好心办坏事,现在苗铮把善堂和义学都交给我打理,你说,我要怎样才能合情合理地还给他?”
  非亲非故的,傅芷璇实在不想受苗铮这么大的好处。
  苗夫人当初的算盘,大家都心知肚明,即便没戳破,但这样来往,彼此也着实尴尬。因而,傅芷璇心里早萌生了与苗家划清界限的想法,若是没有陆栖行这横插一手的做法,她应该已经向苗铮提出了解契的要求,双方桥归桥,路归路,鲜有往来。
  如今苗铮把善堂和义学托给她,哪还能撇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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