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归来(重生)——红叶似火
时间:2017-11-09 16:31:06

  张罗点头,笑着应下:“好,那属下去了。”
  闻方摆了摆手,等他们一下楼,他也紧跟着走了下去。
  小岚见了,不解地望着他:“天都要黑了,你去哪儿?”
  闻方扯了个借口:“苗公子回来了,苗管家让我去一趟。待会儿就宵禁了,我恐怕回不来,你与张柳不必等我,早点把门关了,守在屋子里,不要乱跑。”
  话未说完,人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不见了踪迹。
  小岚见了,撇撇嘴,嘀咕了一句:“自己都到处乱跑还好意思说别人。”
  嘴上这么说,她还是飞快地把门关上了。
  ***
  今日萧太后派来接傅芷璇的马车比以往都要好,车壁是用楠木所制,里面铺着一层厚实柔软的白色绒毯,令傅芷璇都不好意思下脚。马车空间很大,里面热茶、糕点、零嘴,一应俱全。
  这种比以往好了不止一倍的待遇不但没让傅芷璇放心,反让她更不安。
  萧太后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硬押着她进宫,却又来这么一出,真是令人摸不准头脑。
  见傅芷璇拿着一颗炒熟的栗子半天都没吃,马车里被派来伺候傅芷璇的小宫女见了,眨着一对无辜的眼珠子,天真无邪地问:“夫人怎么不吃,不合夫人的口味吗?那夫人喜欢什么,奴婢下回做。”
  傅芷璇翘起嘴角扯了个淡淡的笑容:“我不挑食的,只是今天中午吃得比较多,现在一点都不饿。”
  说完,把栗子放回了碟子里。
  听了她的解释,那小宫女也没多劝,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零嘴、糕点收进了匣子里,又奉上一杯热茶:“夫人喝点水消消食。”
  傅芷璇接过茶杯,只在嘴边抿了一下,然后握在掌心,不喝也不放回去。
  那小宫女见了,好奇地瞥了她一眼,到底记得规矩,没再说什么。
  在傅芷璇的忐忑不安中,雄伟、华丽又阴森森的皇宫终于出现在眼前。
  听到张辽地提醒,她握了握拳头,掀开车帘,在小宫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傅夫人,娘娘还等着,走吧。”张辽一甩拂尘,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今这座宽阔华丽的皇城于她来说,无异于一只张着大嘴的猛兽,朦胧的夜色似乎是他的血盆大口,只要她一踏入就会被连人带骨,吞噬得精光。
  但她没有选择的权力,傅芷璇瞥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士兵,无声地叹了口气,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瞧萧太后这样,似乎不准备一下子弄死她,也许这就是她的机会。
  “傅夫人,走吧。”张辽瞧她一副如赴刑场的模样,瘪了瘪嘴,捏着嗓子,催促道。
  傅芷璇点了下头,抬脚跨入了这扇朱红色的大门,走向那未知的命运。
  夜晚的皇宫,格外安静,路过的的宫女太监全都轻手轻脚,悄无声息,只有远处时明时灭的宫灯带着一丝烟火气,给这座沉闷的宫殿增添了一丝人气。
  直到云光殿,前方才一片灯火通明,宫女太监进进出出,一派繁华之相。
  傅芷璇紧随着张辽一起步入云光殿,才走进院子就听到前方传来一阵咿咿呀呀地曲调声。
  她怔了怔,抬头瞥了张辽一眼。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张辽回头瞧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解释道:“娘娘喜欢听戏,尤爱青衣。”
  “多谢公公提点。”傅芷璇向他致谢。
  张辽没回头,似是不想搭理她。
  两人步入殿中,只见萧太后坐在一张躺椅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殿中央有一位青衣捏着手指,咿咿呀呀的嗓音拖得老长,哀怨动人。
  张辽把傅芷璇领到殿门口就退下了,独留傅芷璇一人尴尬地站在那儿,进退维谷。
  瞧萧太后听戏的性子正浓,她也不便进去打断,只好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一切。
  过了许久,那青衣的水袖一舞,曲声戛然而止。她遥遥地冲萧太后行了一礼,旁边的初月见了,端起一只盛满银元宝的托盘,走过去,递给那青衣。
  青衣接过,又冲萧太后一拜,然后缓缓退了出去。
  这下站在门口的傅芷璇就格外显眼了,初月见到她,迎了上来,笑道:“傅夫人请随奴婢来。”
  傅芷璇跟着她走入殿中,朝萧太后行礼:“民妇见过太后娘娘。”
  萧太后睁开一对妩媚的眼睛,眼波流转,似乎才发现天黑了,慵懒地眨了眨眼,语带深意地说:“都是自家人,不必拘礼,赐座!”
  后面两个宫女立即抬了一张古朴的椅子过来,放置在傅芷璇背后。
  “谢娘娘赐座!”傅芷璇盈盈一拜,然后微微屈身,臀部堪堪沾着椅子边,背脊挺得直直的,垂眉顺目,默不作声。
  似是瞧出了她的小心翼翼,萧太后美目一弯,目光中异彩连连,说出的话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亲昵:“傅夫人何必这么小心,哀家又不会吃了你。这两日找辰王和长公主,没找到人,不过歪打正着,倒是发现了一件蛮有意思的事情,咱们大燕素来不近女色的辰王殿下也有了意中人。作为嫂子,哀家很是替他高兴,若非辰王不见了,哀家连夜就要下旨赐婚……”
  随着她的话,傅芷璇的心不住地往下沉,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等萧太后的话告一个段落,她闭上眼,插了一句嘴:“太后娘娘,给民妇一个痛快吧!”
  听到这话,萧太后眨了眨眼,啧啧两声:“傅氏,遇到点事就求死,你可真让哀家失望。哀家都要怀疑陆栖行的眼光了,他究竟看上你什么?”
  傅芷璇脸色一白,咬住下唇,沉默片刻,还是开了口:“太后娘娘,从民妇踏入这座宫殿开始就明白,民妇已是那案板上的鱼,与其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不如求个痛快!”
  “那本宫同意了!”若仔细看就会发现,说这话时,萧太后妩媚的眉眼中没有一丝笑意,相反里面充满了杀意。
  傅芷璇藏在袖下的手一缩,闭上眼,跟着点了一下头:“谢太后娘娘成全!”
  瞧她这幅视死如归的模样,萧太后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哀家与你开玩笑的,咱们可是要做妯娌的,一家人哪能说打就打,说杀就杀……”
  她接下来那句话,傅芷璇听得不大真切,脑子里只有“开玩笑”三个字盘旋回荡。她赌赢了,萧太后果然不愿意让她这么轻易就死了,不管是因为还没找到陆栖行,还是觉得没折磨够她,这总是她的一个机会。
  见她痴痴的坐在那里,橡根木头桩子一样,失魂落魄的,似乎在为没能痛快地死去而遗憾,萧太后眉宇间闪过一抹阴霾,转瞬即逝。
  下一刻,她脸上又恢复了笑容,装似闲聊地说:“傅氏,你与辰王是怎么结识的?”
  傅芷璇抬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萧太后笑眯眯的:“今夜有事不能睡,你就当说故事给哀家听吧。”
  “是。”傅芷璇组织了一下措辞,一语带过京城的事,着重讲述了安顺的事,“民妇一个人逃到安顺城,身无分文,都快沦为了乞丐,就在这时遇到了辰王殿下。他收留了我,还带我回京,民妇感激不尽。”
  傅芷璇笃定这么短时间内,萧太后没法派人去安顺调查清楚,因而真话假话掺半,把两人的感情更多的归结于恩情。
  萧太后听出了她的意思,挑眉一笑:“好一出英雄救美,真是有意思。”
  傅芷璇垂下头,声音闷闷的:“娘娘,若非辰王殿下相救,民妇只怕会横尸安顺街头。王爷,他是个好人。”
  好人!多久没听到这两个字了,萧太后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都涌了出来,良久她才止住笑,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傅芷璇:“这么说,你只是因为感恩才与辰王凑到一块儿的了?”
  傅芷璇闭上眼,面上一片无奈:“娘娘,若民妇不随苗夫人南下,就不会遇到劫匪,也就不会流落街头,被辰王所救,更不会看到不该看到,为求自保,只能越陷越深,不得不随波逐流。说到底,不过是世事无常,身不由己罢了。”
  “好一句身不由己!”萧太后拍了一下手,似是找到了共鸣,“身在局中,不能抽身,只能不停地往前走,否则后退一步就将万劫不复。”
  闻言,傅芷璇抬头,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但这样感性的情绪于萧太后来说,实在是太短暂,转眼间,她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傅氏,谢谢你今日陪哀家说了这么多话,哀家也要请你看一场好戏。”
  傅芷璇一脸莫名,却见,萧太后冲旁边的初月挥了挥手。
  初月躬身退出了大殿,很快就领着一个个子不高,身材瘦小,一双眼珠子滴溜溜机灵转着,穿着一身御林军军服的年轻男子进来。
  “小人参见娘娘。”他跪地一拜。
  萧太后轻轻抬了抬头:“起来,情况怎么样了?”
  男子站起身,面带笑容地说:“娘娘放心,一切都很顺利,侯岩庭已经踏入了咱们的圈套而不自知,就连他的几个心腹也跟着一并中招了。”
  萧太后满意地颔首:“下去吧,盯紧点,尽快解决了侯岩庭,免得夜长梦多。”
  “是,娘娘放心!”男子恭顺地行了一礼,又被初月领了下去。
  傅芷璇的脸色一片惨白,背上冷汗淋淋,侯岩庭可是御林军总统领,执掌二十万御林军,与陆栖行交好。除掉了他及其心腹,二十万御林军就会落入萧太后的手中,到时候,就是陆栖行回来了,也不得其门而入。
  萧太后慢慢地欣赏了一番她脸上的恐慌神色,然后端起一杯茶,笑容满面地说:“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今日有人请侯岩庭喝酒,一顿送葬酒,咱们祝候统领一路走好。你与哀家一道等候这个好消息吧。”
  说罢,拿起杯子,轻轻把茶水撒了出去,像是在祭奠逝去的人一般。
  ***
  与此同时,闻方也接到了消息。
  “你说候统领今日去了邵永利家喝酒?”他蹙紧眉头,不解地说,“现在京城这么乱,候统领应该没心情去喝酒才是。”
  张罗解释道:“据说是邵左统领前一阵喜得麟儿,今天正好满月。邵左统领连生了八个女儿,总算得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因而大肆庆祝,广邀同僚,帖子在半个月前就发出去了。作为上司,候统领肯定不可能不给他这个面子,所以今儿就去了邵府。”
  闻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升起的月亮,拧起眉头说:“照这么看来,候统领还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越等得久,夫人越危险,我去邵府外等他。既然已经寻到了候统领的下落,你去把其余的弟兄们也一并叫回来,别在外面浪费时间了。”
第131章
  邹永利作为御林军的左统领, 地位仅次于总统领侯岩庭,乃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他儿子的满月宴自是引得八方瞩目, 尤其是大半个月前他就把帖子发了出去,现如今虽说京城里出了点事, 但帖子都发出去了, 也不好不办。
  因而这一日邹府灯火辉煌,人流如织,喧嚣声不绝于耳,京中大部分官员都来恭贺,尤其是御林军内正六品以上的将军,除了个别轮值者,其余人等无不来贺, 因而满院子都是腱子肌结实的武将。
  一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壮汉凑到一块儿, 酒过三巡, 便故态萌发, 一个个猜拳斗酒,闹得火热,就院子都是他们的喝彩声和起哄声。
  邹永利人逢喜事, 又是主人, 被灌得最多,脸红通通的, 鼻尖冒汗,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摇摇欲坠。
  御林军右统领蒙丁山见了,缓缓抬起颤抖的食指,打趣道:“老邹,你这是老当益壮啊,咱们今儿也不耽搁你了,回去使把劲儿,十个月后……咯,十个月后再抱一个大胖小子,又请弟兄们喝酒。”
  “哈哈哈……”他的打趣引得满院子的武将都哄堂大笑,个别兴起者,甚至用筷子敲着碗,大声嚷嚷,“邹统领,明年又等着你请咱们喝酒!”
  倒是始作俑者蒙丁山挖了个坑给邹永利后,自己却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桌上,呼呼大睡。
  旁边的将领看得乐不可支,指着蒙丁山说:“蒙统领也不行了,找个地方让他歇歇,咱们再继续。”
  一副不醉不归的模样。作为上司兼同僚,也是在场唯一还勉强能保持清醒的侯岩庭摆了摆手:“行了,明日有事,别耽搁了正事,今日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有空大家再聚。”
  他发话,大家也不起哄了,作为东道主的邹永利拿起一个巴掌大的瓷碗,往前一晃,酒水洋洋洒洒倒了一半,他似乎毫无所觉,打着酒咯说:“咯,咯,候统领说得对,明日还有事,今天就到此为止。最后一碗,我先干了,我老邹感谢大家赏脸……门口,东一营的弟兄们正在候着,让他们送大家回家。”
  东一营最近负责内城巡逻,对大街小巷最为熟悉,由他们护送这群醉汉回家,再合适不过,大家纷纷赞邹永利想得周道,一个个端起碗,仰头一口灌下。
  忽地,空气中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一只瓷器碎裂,滚落到地上的声音。
  在场的人大都是身经百战之辈,对这声音熟悉极了,哪怕是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也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向声源处。
  只见一柄闪着冷光的大刀出其不意地袭向正仰头喝酒的侯岩庭的咽喉。这刀快,侯岩庭的反应更快,手中的瓷碗往前一推,手扶着椅子,往后一番,跳出座位,一把举起先前还坐着的椅子堵了上去。
  那刀划破瓷碗,毫不留情地往推进,一把劈开了结实的梨花木椅子。正要劈向侯岩庭的面门,却见侯岩庭已经飞快地拔出旁边呆滞的副将身上的佩刀,横着直面迎了上去。
  两刀相接,发出斯斯斯刺耳的铮鸣声,侯岩庭用力往前一推,对面那刀不敌,哐地一声,从手中脱落出来,握刀的蒙丁山见事不可为,往后猛然一退,怒喝一声:“还不动手!”
  这四个字如平地一声惊雷,终于拉回了众人的神智。大家看着眼神清明,一脸凶相的蒙丁山,俱是一惊。
  站在侯岩庭旁边的副将反应最快,上前怒斥道:“蒙丁山,你要做什么,想造反不成?邹统领,快让东一营的将士进来,把他们拿下。”
  蒙丁山冷哼一声,脸上浮起讥诮的笑:“邱副将,我看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
  鄙夷了邱副将一句,蒙丁山再不理会他,扭头瞥向一脸呆滞的邹永利:“还不动手。”
  邹永利双手握拳,面色颓然,愤慨地说:“不是说好由你动手。”
  此言一出,副将呆滞,忠于侯岩庭的将领皆怒目而视,瞪着邹永利:“好你个小人,出卖兄弟,忘恩负义的小人。”
  邹永利本是侯岩庭一手提拔起来的,两人十几年前在一个大营从军,他还救过侯岩庭一命,两人有过命的交情,因而谁也没到他会叛变。
  蒙丁山冷哼了一声,嗤笑道:“行了,邹统领,走到这一步,难道你还以为有回头的余地?不说别的,就是为了你那娇妻幼子,你也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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