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如此多娇——步月浅妆
时间:2017-11-10 16:18:21

  “殿下,这位就是朝夕公主?”
  还未及回答,另一道清脆之音响起,“哥哥还需要问吗?能站在殿下身边的自然是朝夕公主,公主几年前便艳冠天下,今日一见果然风华不可方物,公主,我是卫诗,久仰大名了。”
  “在下卫垣,见过公主。”
  卫诗,卫垣,自然就是片刻前朝夕猜中的两个人。
  商玦温和笑一下,转身看着朝夕道,“你应当知道她们二人。”
  卫国虽然是小诸侯,却也有位份摆在那里,朝夕一个身份都不被蜀国承认的人得了礼遇自然是因为商玦的面子,她生性冷漠,可不代表她不通世故,相反,若是她愿意,她可以比任何人都通透玲珑,她便也茫然的点点头,语声温婉道,“我眼盲,失礼之处请莫见怪。”
  商玦捏了捏她的手,又改为揽着她的腰将她往怀中带了带,朝夕身子略有些微僵直,只听对面的卫诗热心道,“在路上便听闻公主身患眼疾,卫国此番带了良医来,不如晚些时候让过来给公主看看眼疾?公主如今,只怕多有不便吧……”
  卫诗与朝夕同岁,语声温和知礼,却语调上扬又有种朝气在其中,这是富贵半生不识疾苦之人才有的无忧无愁,只是,这最后一句话却有些过了,她和朝夕乃是首次相见,这话她说起来未免戳心,朝夕面无表情的还未开口,商玦已淡声道,“不必了,孤已寻人为她诊治,已有成效,公主的心意我们心领了。”
  卫诗似乎才反应过来有些失礼,“是我唐突了,殿下身边高人无数。”
  这话落定,四人便未再说什么,或许前一刻三人还相谈甚欢,如今朝夕来了反而让大家不自在,朝夕如此做想,挣了挣商玦落在她腰间的手,尽量表现的温婉大气,“殿下恰逢故人想必还要多言几句,让子荨带我进去内厅吧。”
  商玦却收紧了臂弯,“该说的都说了,也并非外人,你觉得冷?那孤带你进去,孤今日大半日孤都不在踏雪院,你且说说今日你都做了什么?”
  商玦揽着朝夕上前,卫诗二人让开路便跟了进去,朝夕对那“并非外人”四字略一思忖,还未开口内厅便有脚步声迎出,“殿下先请入座,其他人马上就到了。”
  来的是洛舜华,昨夜被吓了一顿,今日还是打足了精神在应酬,商玦十分给面子的走到了左下手第一位,又替她解了斗篷扶着她落座,卫诗和卫垣,就在他们的下首位上。
  今日客人有许多位,他们却是来的最早的。
  朝夕刚一坐下就唤了一声,“白月——”
  白月本是跟在最后的,此刻到了她身边,朝夕在白月脑袋上轻拍,白月便老老实实的卧在了她腿边,朝夕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它的背脊,好似出离在这夜宴的霓虹之外。
  商玦为她倒了一杯茶,一把将她抚摸的手抓过来塞了进去。
  “白月在你面前越发乖觉了。”
  朝夕点点头,“嗯”了一声。
  商玦看她一眼,“你还未说你今日做了什么。”
  朝夕轻抿一口热茶,道,“下棋,逗白月。”
  商玦眉头蹙眉,又道,“等这次的药敷完就好了。”
  朝夕放下茶盏,又去摸白月,轻声道,“无碍,我都习惯了。”
  商玦定定看了朝夕两眼,忽然倾身朝她靠得近了些,几乎就是贴着她的耳朵说话,“今日早上我未问你便和洛舜华签了文书,可在你计划之中?”
  灼热的气息擦着朝夕耳郭,只叫她半面身子都发僵,她抿唇一瞬方才点头。
  商玦似弯唇,依旧靠近她道,“可你是不是忘记告诉孤你要做到哪一步?”
  朝夕只让他帮忙他便帮了,却不知她到底如何计划,眼下他已经将整个燕国牵连其中,可他却不知朝夕的安排,到时候一个不慎,燕国也会成为她刀下亡魂。
  他们二人模样好似在说什么悄悄话,朝夕右手边的目光便又看了过来。
  朝夕抿唇,语气凉薄,“殿下现在后悔……来不及了。”
  商玦眉头微扬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不多时听见一个侍者的声音高声道,“离国公子到……鲁国王使到……”
  于是厅内所有让你的目光都投向了门口,只有朝夕,仍然不疾不徐的摸着白月。
  洛舜华朗笑一声早就迎了上去,“来来来,快请进,等你们许久了,白日里可安歇的好?眼下先给你们介绍一下,这边来……”
  洛舜华引着新客向朝夕他们这边走,朝夕听到下手位上的卫诗和卫垣似乎站了起来,而她这里,商玦却没有动一下的打算,于是乎她继续摸着白月的脑袋,像个局外人。
  “这是卫国公子卫垣,这位是公主卫诗。”
  “鲁国杨信,拜见公子,拜见公主。”
  洛舜华先介绍了鲁国使臣,一转身,“这位是离国……”
  鲁国杨信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衣着华贵长相看起来十分敦厚老实,跟在他后面的却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一身紫袍,貌如冠玉,一双细长的眉眼让他俊美面容生出两分邪气,只待他将眼角一挑,那通身的贵胄风流劲儿挡也挡不住!
  “在下君冽,久仰了!”
  欣长的身姿挺瘦的好似一枝劲竹,神秘贵胄的紫与她举手投足间的气度万分契合,他面上带着玩世不恭的薄笑,下颌微点便算打了招呼,待那华丽清贵的声线一出,实在是万分引人瞩目的所在,他一语落定,对那公子卫垣倒是十分平常,却多看了卫诗两眼。
  将紫色的袖袍一甩,君冽双眸微眯道,“卫诗公主真是久闻不如见面,本公子身边搜罗各色卫国美人无数,和公主一比却实在是难及万一。”
  只要是女子,没有不喜欢听说自己美的,何况这位君冽生的如此俊朗,通身风流却不下流,且他又将无数卫国美人放在她之下,便是沉稳若卫诗都有片刻的晃神。
  “君冽公子谬赞了,卫诗实不敢当。”
  卫诗王室血统,教养良好,又没有宋解语那般清冷不食人间烟火,很得了君冽一阵瞩目,直到卫垣轻咳了一声他才稍作收敛,一转身,朝左边首位上看去。
  墨襟白袍的俊美男人起身都未起身,波澜不惊的坐着,好似等待人们膜拜的神祇,而在他身边,红衣墨发的女子面上覆着丝带,神色漠漠正在逗弄一只庞然大物。
  杨信是臣子,年纪又长,自然不介意朝夕和商玦的态度。
  可君冽已经许久不曾被人这般无视过了……
  “呵呵,这位是燕国世子。”
  洛舜华介绍商玦时十分利落,到了朝夕这里却一卡壳,“这位……是……”
  君冽细长的眉眼往上一挑,目光万分兴味的落在朝夕身上,笑道,“侯爷不必介绍了,这位君冽认得,这位……岂不正是艳冠天下大名鼎鼎的朝夕公主吗?以一人引得两国交战,君冽在来的路上,已经将公主的故事听了个遍。”
  君冽真是不该提哪壶提哪壶,他这样一说,岂非又将朝夕曾在赵国的事扯了出来,朝夕好像没听到君冽说话似得,连最基本的礼数都省了,似乎心中十分不悦。
  洛舜华满头大汗的看着商玦,可破天荒的,商玦竟然半点怒色也无,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竟然道,“离国近几十年也出了许多锻造兵器的大师,此番来可是为了和侯爷一较高下?”
  这么一说,洛舜华面上笑意一滞,眼底幽光一闪。
  君冽面上的笑意亦十分兴味,一笑道,“燕世子……倒是和传言之中十分一样,君某不敢和侯爷一较高下,倒是十分愿意和燕世子讨教一二。”
  商玦这才掀起眼睫看他一眼,“来日方长。”
  君冽眯了眯眸子,怎么想都觉得他那一眼意味深长。
  商玦不动如山,可这位君冽却似乎有些来者不善,洛舜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敢让二人再说下去,忙引着君冽落座,君冽来自离国,离国虽然也是小国,却像商玦说的也是出兵器大师之地,且和淮阴侯府不同,离国国土面积不小,矿藏极多……
  由此,君冽被安排在了朝夕和商玦的对面,杨信匆匆行过礼,到了末位,他和君冽之间留出来一席,自然就是给宋国那二位公主的,昨夜出了事,今夜自然是要补上的。
  而君冽二人刚入座,宋国的两姐妹便到了门前。
  “宋国公主到——”
  宋解语仍然是一身白裙进得门来,外头是一片素白积雪,宋解语身上好似也沾了雪气,她神情清冷,不至于冷傲,却绝对有自矜的贵胄,一般人休想亲近,相比之下,在她后面进来的宋解意就要鲜活的多了,一身鹅黄裙衫,薄施了粉黛,一双眼睛四望,眨巴眨巴的很是灵动娇俏,她跟在宋解语身后,哪怕神情活跃也不敢朝前半步。
  “解语,解意,你们来了!快,叔父为你们介绍……”
  洛舜华十分热情的引见了卫国兄妹两,又介绍了杨信,最后来了君冽这里,对于女子君冽总是持有十分优良的礼教,他站起身来笑意明朗,目光,却在宋解语和宋解意身上一瞥,而后笑道,“君某素知宋国美人良多,今日一见果然不凡,两位公主生的如此花容月貌,连这身段都如此的曼妙绝伦,实在是让君某大开眼界。”
  赞扬容貌是一回事,君冽用十分深长的语气赞扬身段便又是另一回事!
  宋解语的眉头瞬时就皱了起来,宋解意更对君冽话里的轻薄之意忍不下气!
  “你放肆!”
  君冽一挑眉,笑的更为邪气了,“解意公主的身段极佳,就是容貌稍微……”
  君冽前一刻还好好的,虽然有些放浪形骸,却到底还知道礼数,到了宋国姐妹这里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发起疯来,这最后一句不仅点明了宋解意的名字,还加上了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简直就是明着打宋解意的脸!
  “你……”
  宋解意羞窘的不已,宋解语忽然出声,“好了!”
  宋解语打断宋解意的话,一转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宋解意狠狠地瞪了邪气笑着的君冽一眼,一转身气呼呼的坐在了宋解语之下,君冽下颌微抬看了宋解语二人一眼,笑意忽然变得恭敬起来,“得见娇颜,君某一时情不自禁了,失礼之处实在请二位公主海涵!”
  他轻薄起来足够邪恶,恭敬说话时却又有种正经感,然而早前那话已出口,宋解意二人又都是公主,岂会因他似真似假的态度转变就原谅,宋解意冷哼了一声,宋解语则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将将他无视了,洛舜华哪里想到这位离国公子如此的胆大妄为,见宋解语没什么表情心底松了口气,连忙请君冽入座开席……
  夜宴已开,君冽终于没再有别的幺蛾子,他说话时总爆出惊人之言,可不说话时又十分安静,宋解语二人心有怒气洛舜华不指望他们开口,商玦和朝夕这边更是对应酬结交兴致缺缺的样子,唯有卫国兄妹和杨信时不时打着圆场,总算不那么尴尬了!
  今夜朱氏和洛灵珺都未出现,只有洛灵修作陪,君冽适才的行径让他这个表面上还是个君子的纨绔少爷目瞪口呆,之后便将目光落在了卫诗的身上。
  这边厢商玦在桌案之下握住朝夕的手,“怎么不说话?”
  朝夕本想挣开,想了想又算了,“说什么?”
  商玦捏了捏她掌心,又松开手为她布菜,动作十分小心,商玦何等身份,这场面看在众人眼底自然又是一番疼宠,然而朝夕并未用多少,仍然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白月的背脊,商玦低低叹了口气,靠近她道,“你在生气?”
  朝夕唇角微扬,不在意的道,“为什么生气?”
  商玦摇摇头,“总不会是为了离国公子。”
  朝夕眉头微扬,“殿下此番猜错了,我很好。”
  商玦又将她的手握住,“从孤下去见到你开始你就已经不对劲了,你的每一个问题孤都记在心里,你想逃过孤的眼睛,实在是不可能的事。”
  朝夕不动声色,“那殿下倒是说一说这个连我自己都不知的缘故?”
  商玦转眸看她,什么都没说,却是低不可闻的笑了笑。
  洛舜华还在和杨信说着什么,朝夕本就是因为商玦喊她才来的,到了此刻懒得再装,便转身道,“屋子里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
  商玦还未说话,朝夕就已经站起了身来,子荨在后面马上递上斗篷之物,朝夕系上,又弯身拍了拍白月,就这么大而化之的出去了,商玦对上众人的目光笑的有些无奈宠溺,“她身子弱,因为最近府中闹了事端总是心神不宁用膳也极少,这会儿觉得闷了出去透透气。”
  本来解释个朝夕为何出去就好了,商玦偏偏要加上那么一句,洛舜华眉头一跳,这边厢君冽就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敢问侯爷,近来府中闹了什么事端?”
  洛舜华额头薄汗溢出,“这个,这个……”
  ·
  “公主,咱们怎么出来了?外头冷呢。”
  子荨扶着朝夕顺着秋水苑的回廊散步,子荨不知道要去哪儿,朝夕却是知道的,子荨便也不问,随着她走,朝夕一边走一边没忘了白月,最后至一处凉亭停了下来,子荨扶着朝夕落座,有些担心,“公主,您在这不会冻坏了身子吧,奴婢瞧着这四周都无人。”
  朝夕弯唇,“屋子里闷得很,现在就一会儿不碍事,你害怕了?有白月在呢!”
  子荨瞧瞧白月,倒真是安心了一分,又有些心疼的看着朝夕,“公主不爱这种地方,早知道就不来了,公主的性子不好做戏,可不像里头那些人一样见鬼说鬼话见人说人话。”
  朝夕闻言忍不住扯了扯唇,感觉子荨真是将她想得太好了。
  朝夕叹口气,觉得要纠正一下子荨心中自己的完美形象,“做戏,其实并不难,你信不信,我也可以八面玲珑?我也可以虚与委蛇?今日他们所做过的曾经我也一样,我也可以对人忠心耿耿也可以对人关怀备至,可是你看那里——”
  她抬了抬下颌,示意子荨身边,子荨身边乃是凉亭的廊柱,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公主让奴婢看什么?
  朝夕唇角微弯,“真正的凤朝夕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子荨半晌才反应过来,随即皱着眉,“可是奴婢喜欢公主由着性子来。”
  朝夕失笑,“傻孩子,世上能随性之人太少,我可不是其中之一。”
  子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默默陪着朝夕,两人走就走了一炷香,又在亭中坐了半刻钟,子荨看出朝夕不打算再回去了,便也不催,又过了一会儿,朝夕忽然道,“你去问问那边的夜宴还有多久,若是还有些时候便和殿下说一声,我们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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