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着了,可是眉心竟然轻轻皱着,不知梦见了什么。
朝夕心头一软,眼眶又泛出两分湿热来,昨夜的一切她没忘,商玦哪怕没有确定的回答她,可她也知道了答案,十四年前的淮阴侯府,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夕不得而知,可她明白,她的记忆一定发生了错乱。
许是朝夕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一直闭着眸子的商玦忽然一下子睁开了眸子,待看到朝夕已经醒来,商玦立刻眸露紧张的神色,他想要直起身子,可刚一动眉头便狠狠一皱,只因为保持这姿势太久半边身子早已麻了。
“别动……”朝夕起身,揽着商玦的肩头让他躺了下来,她抬手在他肩颈处轻揉两下,语声微哑的道,“怎么还不睡下?”
朝夕眼眶是红的,因为昨夜哭的太久了,而她关切的看着商玦,眼底虽有几根红血丝,可至少眼神是清明的,商玦一颗心微微落地,忍不住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因为想看着你,却不知怎么睡着了。”
商玦说这话时眉头还是紧皱的,朝夕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在他眉间轻抚,“你本就累极,见我睡了便该自己睡下,眼下你脸色更差了。”
商玦握住朝夕的手,放在唇边轻咬了一下,“怕你半夜醒了。”
朝夕呼出口气,忍不住抱住了商玦,二人呼吸相闻,朝夕脑袋枕在他颈窝,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顿时叫她安下心来,半晌,她才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商玦搂紧了朝夕,手拉过被子将她紧紧包裹了起来,“怎会不担心?”
朝夕摇了摇头,“昨夜我睡着之后做了个梦,从前我总是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棺材一样的地方,可是昨天晚上,我梦见那棺材被打了开,却原来不是棺材,只是个装琴的盒子,我看到了母亲和哥哥,母亲和哥哥都在极乐之地,已经团聚了。”
朝夕趴在商玦的颈窝里,缓缓又将眸子闭了上,商玦闻言眼底闪出两分疑惑,这个梦自然是好的,能解了朝夕的心结,可是他只怕朝夕为了让他安心胡乱编了个梦。
他未接话,朝夕却抬手将他的衣襟拨了开,商玦一愣,朝夕已道,“我还没睡好,这两日在马车上睡不安稳,你将衣服脱了,再陪我睡会儿?”
商玦心底一暖,她这哪是让他陪着睡,分明是想让他好好睡,商玦闻言手脚利落的退了袍衫,再将朝夕懒在怀中之时却有些睡不着了,美人在怀,他怎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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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你来,我就安心了。
朝夕被商玦灼热发亮的眼神看的心头一热,二人并非不知情事之人,他这样的眼神,想要的是什么朝夕岂会不知?她顿了一顿,而后便欺身吻了上去。
一边吻住他,手亦伸进了他襟口去帮他宽衣,几乎是立刻,商玦的呼吸一下子灼热起来,然而下一刻,他一把按住了朝夕的手。
朝夕一愣退开来,看着他目露不解,“怎么了?”
商玦叹了口气,又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没什么,有点累,你也得好好休整休整,咱们再睡会儿,你今次来安州是为了城中的水患,可不能偷懒。”
朝夕心底便明白了,她犹豫一瞬,顺从的靠在了商玦怀中,商玦虽然浑身热烫心跳极快,可仍是极力的平复了呼吸,而他也确实累极,察觉朝夕没想象之中那般糟糕这才睡了,这一睡,便睡到了午时之后,等他睁开眼来,身侧已无朝夕的身影。
商玦神色一震,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掀开锦被下地,鞋都忘了穿,屋子里没有朝夕,商玦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屋门。
门外云柘受惊般的转过身,便看到商玦赤裸着上身站在门口。
“殿下?怎么了?!”
商玦眼底一片急色,“她呢?”
云柘一下子反应过来,笑道,“公主殿下现在在前院和周大人说事情呢,丞相大人也在,公主殿下交代过,说殿下醒了先洗漱沐浴然后用饭。”
商玦一愣,心底那根弦顿时松了下来,叹了口气,商玦点点头,云柘便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这就为殿下送来。”
商玦颔首,云柘便去了,没多时送来热水,商玦这么多天这才有机会好生洗漱一番,待洗漱完毕换了干净的衣服,终于才有了几分从前兰枝玉树般的俊雅模样,他也没有心情用饭,径直往前院而去,前院门口坠儿守着,见商玦来了赶忙行礼。
“她在里面呢?”
“是。”坠儿点点头。
商玦一抬手制止了坠儿进去通报,然后自己走了进去。
屋子里,朝夕正在看堆满了桌子的册子,一边低着头看一边问站在堂中的周游,“如此算来,还要至少一万石米粮,这个数目有些大,你也知道,如今北边还在打仗,军需也耗费极大,这样,我给你五千石,先按照你此前的法子,照最要紧的地方送。”
“是是是,五千石已经很多了!下官替百姓们多谢公主殿下。”周游态度极好,言语之间一片赤胆忠心,一旁的君不羡看的直笑。
朝夕颔首,“今年的雨水不算太多,水患还是源于河道沉珂。”朝夕说着抬眸去看君不羡,“这个就要看丞相——”
话说至一半,朝夕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商玦,商玦正悄无声息的看着她,似乎来了许久,她这一顿,君不羡和周游都看出来,二人一愣,君不羡上前拿过朝夕手上的册子,“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先和周大人去看看河道,然后才能想治理的法子。”
说着看周游,“周大人,可以走了?”
“那是自然,丞相大人请——”
二人说着话走了出去,商玦对二人点点头进了门。
朝夕站起身来,“怎么过来了?”
“等你一起用饭。”说着扫了一眼桌案上的册子和朝夕眼底的红血色眸露心疼,“这些还没看完?”
朝夕点头,“没看完,得看看各地上报的赈灾情况才能安心,也好续拨粮米。”
商玦走过去,一把将朝夕抱起来,“先吃饭,吃完陪你看,河道治理,我或许也能给些意见。”
朝夕呼出口气,顺从的靠过来,“你来,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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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国虽重要,却不及你。
用完饭,又看完了堆积如山的册子,因为有商玦在,所以做完这些之后天色还未黑,朝夕定下了心绪,安州的灾情便成为她心头最重中之重,略一思忖,朝夕打算出门看看,于是叫人寻来马匹,和商玦一前一后骑马除了城。
天色将晚,一出院子便看到天边大片灿烂的云霞,天穹一片绚烂,整个安州城也被暖黄色的霞光映照,朝夕和商玦走在冷清寂静的街上,心底略有些沉凝。
安州靠近巴陵,曾也是蜀国重镇,繁华是自然的,可是如今的安州城中难见几个人来往,看着街边门窗紧闭的店铺,朝夕一颗心越发下沉。
“晚霞行千里,明日是个晴天,只要近来少些大雨天,灾情就不会加重,刚才看周大人安排的米粮调用,都安排的还算妥当,只要不闹出疫病来,这次就能安然度过去。”
商玦出声安慰,朝夕点点头呼出口气,“重点还是治理河道。”
蜀国在大殷以南,国内江河纵横,虽然农业发达,可是水患也成为大患,再加上凤钦之前的几任蜀国君王都没讲水患当做重中之重处理,到了朝夕这里,整条岷江主道都沉珂难返,去年是下游爆发水患,今年上游又生出了乱子,朝夕眉头紧皱着,如果不治水,只怕之后的十多年蜀国都要因为水患付出巨大的财力物力。
而眼下,蜀国的国库就已经不堪重负了。
朝夕想到这些眉头越皱越紧,商玦看着她问道,“蜀国国库是否储备不足了?”
街上无人,朝夕对着商玦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点了点头道,“父王之前蜀国的农商就有些乏力了,到了父王这里,水患拖累了岷江周围最为富饶的一片产粮大户,父王没有用人专门治水,所以国内的储粮就越来越少,然后南边和北边相继生出战事,国库的损耗就巨大,再加上段氏从前专横贪腐,蜀国的国库俨然已经空了。”
正因为如此,在十年前蜀国和赵国之战败了之后朝夕才被当做质子送去了赵国,就算是如此,蜀国还要向赵国进贡粮食布匹,因此又是一笔损耗。
商玦听着,眉头微蹙,“燕国这么多年虽然连年战事,可国库还算充盈,我……”
“燕国是如何做的?燕国苦寒,农商还不及蜀国。”
朝夕急急一问,商玦便道,“燕国历年都是战事频出,所以当权者几乎都是以备战的心理来控制经营国库,严管之下朝堂之内贪腐甚少,而每年征收的赋税都随年收变化,丰年时多一些,百姓们便都乐于缴纳,所以到了现在燕国几乎能应对各项支出。”
朝夕听完不由叹了口气,“蜀国曾是五大侯国之首,如今却排不上名号了,居安思危是对的。”说着微微一顿,“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现如今燕国是燕国,蜀国是蜀国,你动用燕国国库帮蜀国,自是不成的,再怎么都于理不合。”
“国之大体的确重要,却及不上你。”
商玦目光深重的看过来,朝夕心底顿时一暖。
可顿了顿,朝夕忽然眸光一深,“要帮也不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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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天下三分,势在必行。
君不羡从外面回来,眉头紧紧锁着,待进了主院,便看到朝夕在整理周游送过来的赈灾册子,听到脚步声,朝夕抬起头来,见他回来眼底微亮,“回来了?”
君不羡叹了口气,拧了一把被打湿的袍摆,朝夕看过去,便见君不羡袍摆鞋子不仅被打湿了,还满是泥泞,朝夕立刻吩咐坠儿,“去拿干净衣裳来。”
坠儿应声而去,君不羡索性脱了鞋子坐在了檐下的台阶上,他本气质清俊至极,可这会儿满头大汗一身泥泞,一瞬间变做了岷江边的庄稼小伙,一边将脏了的鞋子放在台阶之下,君不羡一边叹着气道,“公主殿下,这一次有些难啊……”
朝夕从屋内走出来,“怎么说?去江边看了?”
君不羡摇摇头,“没法去江边,只去了城外几处被淹了的村子,太可惜了,成片的良田,就这么被淹了,大片大片的污泥堆着,今年的庄稼算是毁了。”
君不羡说着话,又将脏了的外袍脱下来,坠儿从侧院过来,看到君不羡这幅形容一惊,君不羡从来清俊优雅,何时如此光着脚坐在地上过?
见坠儿这表情,君不羡也不讶异,只笑着道,“劳烦帮我打盆水来。”
坠儿放下衣物出门,朝夕跟着站过来,“灾情很是严重?”
君不羡叹了口气,有些忧心忡忡的去看天色,“眼下还不算特别严重,可若是老天爷不争气再下个几日大雨,只怕决堤的就不止这几处了,周游已经吩咐临近江边的几处村子的人撤出来,可安置也是个问题,今天公主殿下去城南了?”
朝夕点头,“是,去城南了,那边正在搭建棚户区。”
君不羡颔首,“是啊,就是为了迁出村子里的人,周大人想的还算周全,就是还没想好接下来如何安置,若只靠这些棚户区是万万不成的,光是看了这几处被淹的村子,便知这一次所需之大,殿下,国库只怕是无力承担……”
朝夕径直问道,“那你觉的该如何?”
“看来只能今年先行给百姓们些赈灾的米粮坚持下来,河道只怕动不了……”
朝夕目光一肃,“可今年水患已经让百姓们颗粒无收,光是赈灾的米粮坚持不了多久,到了明年,百姓们的产田大都也无法继续耕种,若到时候再生水患,头尾相加便是三年,这三年,国库的米粮外加临时的征收稍有不够便要死人……”
朝夕说的委婉,而她和君不羡都知道,国库的米粮再加上临时的征收,别说三年,便是一年都支应不下来,到时候,百姓断食灾民流离怎么的也要生出乱子。
君不羡苦笑,“可若立刻开始动工,咱们也没法子啊。”
朝夕上前一步,面色有些凝重起来,她面上一片犹豫,似乎在想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出口,来回踱了几步,朝夕终于下定决心似得看着君不羡道,“燕国可以帮我们?”
君不羡眼底一亮,可随即又生出巨大的犹豫,“可是咱们所需巨大,燕国如何能为了帮我们动用半个国库?便是殿下愿意,燕国的朝堂也不许……”
朝夕点头,“我知你的意思,但这是因为燕国和蜀国并非一家,倘若,燕国和蜀国成为一家人呢?”
“一家人……”君不羡呢喃几句,忽然眼眶一缩,“公主的意思是……”
朝夕对着他颔首,“天下三分势在必行,我就是那个意思!”
第062章 残废就是残废
“殿下,公主和燕世子都在前院忙着。”
洛玉锵从外面走进来,廊檐之下,凤晔正闭眸躺着养神,听到这话他并未睁眼,只轻轻“嗯”了一声,摇光来安州本来就是为了赈灾,只是灾情比想象之中严重,所以并没有像路上说的那般好玩,对于这一点,他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安州的灾情比想象之中严重,那一日你看到了吗?索性那只是小范围的民乱,若是生出了大乱子,巴陵就不安稳了。”微微一顿,凤晔想到什么似得道,“对了,你和扶澜并非亲兄弟,那你的家在哪里?”
洛玉锵眼神一垂,“我家在淮阴。”
凤晔微愣一下,“淮阴啊……那你知道淮阴侯家吗?”
凤晔并不知道洛玉锵的身世,这么一问也只是随口一说,洛玉锵略一沉吟,点点头,“知道,不仅知道,我便是从淮阴侯府出来的……”
凤晔这一下才睁大了眸子看着洛玉锵,现如今洛玉锵已经和初初入宫之时大为不同,现在的他已经几乎听不出来结巴,他说话流利衣衫华丽,眉宇间也隐隐有了不同往日的气度,凤晔审视的看他两眼,“我记得淮阴侯府案子出来的时候,他们家的少爷除了死了的那个,其他的都跑掉了,你的年纪……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