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他们拆穿我的易容术,我只能这么误导他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美人蛊的身上,谁还能破解我的易容手法?”
史曜连冷哼了一声,“我是绝不会让任何人破解我的易容术,我就要将他们的思路带歪。其实也不全是谎话,我确实在研究美人蛊,我不相信这世道上还有谁的易容换颜术比我更高明。我的方法不为人知。黑市上那些破除易容术的方法,在我这可是行不通呢。”
说着,他呵呵一笑,笑声在寂静的屋子内回荡,泛着圈圈涟漪,音色慵懒,“把他们骗得团团转,不也挺有意思的,他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是你我二人捣鬼。你恢复了本来面目,就算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怀疑什么的。”
“我没能为你拿到解药,抱歉了哥,下回我继续努力,试试看能不能帮你拿来。”
史曜乾说到这儿,靠在了史曜连的肩头上,“那凤云渺长得可真好看,原本想撕下他的脸皮拿来送给你的,可是……我好像打不过他呢。今天要不是因为带着两枚烟雾球,说不定还没出皇宫就被他给逮住了。”
“别去招惹他,我也不是对手,这一回你险些吃亏,下一回可要多注意这些才是,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等我来救你。”
二人正说着话,忽听屋外有脚步声响起,随即是婢女清脆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二公子,您的药好了呢。”
史曜乾闻言,淡淡地应了一声,“进来罢。”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丫鬟端着托盘进来了,托盘之上摆放着一个酒壶,两只玉杯。
丫鬟将东西搁下之后便退了出去。
“你最近一次发病,是在前天晚上吧?昨日我听凤云渺他们的谈话,说是宫中一个宫女被吸成了干尸,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干的。我之前在编美人蛊的故事中提到了吸血的事儿,如此一来,他们就更加相信了我的话。”
“是我干的,我实在忍不住了。”史曜乾说着,提起了托盘上的酒杯,将杯中的血红色液体倾倒在了玉杯里。
随着血红色液体一同溢出壶口的,还有淡淡的腥甜之气。
他的药,得用新鲜人血来熬制。
实在没有熬制条件的情况下,直接喝人血也是可以的,连同固定药方一起煎熬,效果更加好。
将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真舒坦。哥,一起喝?”
“你多喝一些,我并不需要。”
“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你也喝!”
史曜乾说着,不由分说倒了一杯就塞到了史曜连的手中。
史曜连轻挑眉头,眼见着对面的人抬起了杯子,便不再推拒,同他一起碰了杯。
“叮”
而后,将酒杯端到了唇边,一饮而尽。
“三尸脑神丹的事儿,我给你想办法,不必担心。”
……
正午过去之后,气温较为暖和,暖阳下的莲湖格外静谧,湖面上栽植了各种莲花品种,绽放的莲朵朵娇艳展姿,更有大小不一的荷叶漂浮在湖上,绿意衬出花颜,更显莲花风情。
莲湖边上,颜天真坐着,手中正剥着荔枝,慢条斯理地道了一句——
“冒牌货跑了?”
“她实在是太狡猾了,竟然挟持了北昱国公主,那冒牌货是咱们鸾凤国的犯人,北昱国皇帝出于私心,自然是觉得他皇妹的性命要紧,给了那冒牌货令牌,那冒牌货就驾着马车成功出逃了,真是气煞我!”
雪枫说着,有些咬牙切齿,“他们北昱国的侍卫们口口声声说,皇家就只剩下这么一位公主,当然得保住她,咱们又能说什么,总不能去指责那公主罢?据说那冒牌货的功夫也挺不错,宫外还有人接应她,南旭太子和咱们殿下都没能追上。”
“说明人家是早就谋划好的,这冒牌货的心眼委实不小,早就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颜天真剥好了一颗荔枝,递给身后的雪枫,“吃么?”
“谢郡主,你自己吃吧。”
“别客气,这荔枝很好吃的。”颜天真将荔枝塞到了雪枫手中,“我听宫人们说,那载着公主的马车失控了,危急关头,是大哥救了公主?”
“是……”雪枫抽了一下眼角,“郡主,在这之前,我们并不知道那位公主与你关系如何,殿下救过了之后才后悔,希望群主不要责怪他。”
“我怎么会责怪他呢,在那种情况之下,他这么做其实也不错,如此一来,北昱国皇室可不就欠了他一个人情,宁子初是再也留不下我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顿。
是时候去找宁子初要解药了。
她若只是个普通平民,宁子初自然是有理由对她呼来喝去,只因为他是君王,她是臣民,在国法之上,她没有理由忤逆他。
可现在局面扭转过来了,她是异国郡主,理应回到属于她的地方,宁子初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也不能强行留她,不能与鸾凤国交恶。
她应该去找宁子初单独谈一谈。
想到这儿,颜天真站起了身,道:“我去找陛下说点事,雪枫你就不必跟着我了。”
雪枫应了声是。
颜天真离开了听风阁之后,便一路前往宁子初的长央殿。
……
长央殿内,少年君主趴在书案之上,望着眼前的一堆奏折,眉目间浮现些许迷茫之色。
天真若是离开他了,以后他终日都要面临着这些东西,再也没有人陪他解闷了罢?
正这么想着,前头想起了林总管的声音,“陛下,颜……”
林总管说到这儿,顿了顿,随即改口,“良玉郡主求见。”
颜天真是良玉郡主这事儿,早已传遍了整个宫廷。
宁子初闻言,抬起了头,“让她进来罢。”
林总管退了出去,不多时,一道纤细高挑的红影,缓缓迈入寝殿之内。
宁子初静静地望着她的脸庞,直到她走近了书案,他开口。
同一时刻,颜天真也开了口。
“天真。”
“陛下。”
各自喊了一声之后,空气又再度变得寂静。
片刻之后,宁子初开口打破了寂静,“你先说。”
“陛下,我此番来,是拿解药的。”颜天真冲着他淡淡一笑,“你当初给我下毒,我心中自然是颇有怨言,不过想想一直以来在你这受到的优待,我倒也是不恨你的,你把解药给我吧,你我之间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一笔勾销?”宁子初的神情,在这一刻有些绷紧了,“天真,与朕在一起的这三个月,真的不能让你对这皇宫有一点留恋吗?”
“不能。”颜天真颇为干脆地给出了回答,“我既然是异国郡主,理应受到更好的优待,我为何要委屈自己在这皇宫之内,受那些后宫妇人的冷眼与暗算?”
“以你如今的身份,她们以后再也不敢把你怎样!”宁子初道,“真的不能留下么?”
“陛下觉得,你还能拿什么样的理由留下我?”
宁子初略一思索,试探般地道一句,“你想要高贵的地位是么?不如,朕把皇后给废了……”
------题外话------
跟过我几本书的读者,想必有些了解我了,知道我偶尔喜欢来个大转折。
本章主要为大家解释几个疑点。
1。天真的原身死亡原因。
2。那只传信的鹰,就是冒牌发给他哥的求救信号。
3。天真等人去佳人阁问易容术的破解法,还不等他们问,死要脸就那么刚好撞倒美人蛊自行解释,这里戏有点多,话也有点多,不是巧合,而是刻意误导,因为他不愿意自己的易容术被识破。他是美容易容顶级专家,云渺无法识破也是正常的,毕竟是业余。
4。冒牌只是为了给雇主拖延时间,为钱。他的名字就是很好的诠释。
5。死掉的宫女,治病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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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干脆生米煮成熟饭?
宁子初此话一出,颜天真自然是微微惊了一惊,随即面上呈现一抹无奈的笑意。
“陛下,你又在任性了,那是皇后,不是寻常的妃子想废就废,废后总该有个理由,这可不是儿戏。”
宁子初静默片刻,道:“只要你道一句你愿意留下,朕自然是有理由废掉皇后,你只说你愿不愿意留下,不需要问朕拿什么样的理由去废她。”
“若是在许久之前,陛下说出这样的话,兴许还能让我有些感动,可如今我恢复身份了,陛下才跟我提出这样的事……”
颜天真顿了顿,道:“着实是无法打动我了。”
“为何?”
“陛下怎么忽然就糊涂了,如此浅显的理由还需要再问吗?陛下你可以为了鸾凤国的郡主而废后,却不会为了歌女颜天真而废后。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陛下你是看着我如今的身份有所不同,这才如此大胆地提出这样的事儿,若我还是那个卑微的歌女,你就绝对不会这么想了。”
宁子初一时无言。
他根本无法反驳颜天真的话。
若颜天真只是一介歌女,他做不到为她牺牲太多利益,也不可能让她轻易取代了楚皇后,于理不合。
可如今她是鸾凤国的郡主,她有了足以匹配他的身份,他便不用有太多的顾虑,给她天下间女子最渴望的高贵地位,又能有谁说什么呢。
这个世道上的人,原本就分三六九等。
“陛下,我当真很纳闷,你对我是何种感情。”颜天真望着眼前的少年君主,悠悠叹息一声,“有的时候觉得,你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虽然你心思缜密,谨慎多疑,可你有时太过任性,你要为了我废掉楚皇后,因为什么呢?为情?”
颜天真说到这儿,淡淡一笑,“或许陛下你只是觉得,看我比楚皇后顺眼了许多,我作为鸾凤国的郡主,或多或少也能给你带些利益,既然你觉得顺眼又有利可图的事儿,你自然就乐意……”
“并非如此!朕这一次不是为了利益!天真,你不明白,朕偶尔也会有很想要的东西,与利益无关,只是纯粹地想要而已。”
宁子初说到这儿,顿了顿,继而道:“朕只是很想让你留下来,不想你走而已,你可以跟朕提条件,怎样你才愿意留下来?”
颜天真望着宁子初难得失了镇静的模样,静默了片刻,道:“陛下,咱们索性把话说开了吧,你也知道我不是个喜欢磨磨蹭蹭的人,你虽然贵为天子,可你毕竟如此年轻,你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懵懵懂懂,少年青涩,说的便是如今的你,你对我,是不是动了心?”
宁子初怔住。
“在政事上,你处理得井井有条,这是你自小努力才有的成就,你年纪轻轻就晓得如何打理江山,可你却理不清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或许你连喜欢一个人都不知该如何表达。”
宁子初将她的话听在耳中,试探般地到了一句——
“如果朕告诉你,朕真的挺喜欢你的,你会因此而留下么?”
“不,陛下,我要的不是你的承诺,我只是要开导你罢了。”
颜天真的语气并无起伏,似乎对宁子初的回答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陛下,我晓得你最讨厌欺骗与背叛,那么我就简洁明了地告诉陛下你,你在我眼里,真的更像是弟弟,我从来就不曾对你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你——”
颜天真的话,让宁子初眉头紧拧。
她的神态那般认真,他晓得她说得是实话。
然而这样的实话,他不爱听。
听到颜天真说出对他毫无想法的时候,心中竟觉得有些沉。
“还记得你我初次相遇的那一日么?我从青楼的窗口处跳下,你骑着一匹骏马从街道之上疾驰而过,我不偏不倚,砸到了马上的你。你我摔在一起,我看你摔得鼻青脸肿,就拿起袖子替你擦脸,在那个时候,你有些出神了,望着我叫了一声——阿姐。那个时候,你不就是把我当成姐姐么?”
“那一瞬间看着你,朕觉得像是回到了许久之前。朕从前练功的时候常常摔,阿姐总是在一旁看着,端茶递水又拭汗,将朕照料得很好,后来阿姐走了,再也没有人替朕拭汗,所有人都不敢靠近朕,就连林总管也是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