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水暖(重生)——缓归矣
时间:2017-11-11 16:38:59

  宋嘉禾哭笑不得,送九连环给他时,她逗他自己解不开,哪想这小东西竟然信以为真。
  反正回去也无事,宋嘉禾便随着他去了外院。宋子谚虽才六岁,却已经搬到外院去住了。一路上宋子谚叽里咕噜说个不停,说着说着两人说到了蹴鞠。
  宋子谚对于一个月前看见的穿花飞蝶念念不忘,那次他和几个哥哥在园子里踢球,撞见了宋嘉禾。宋嘉禾兴致不错就踢了两脚逗他们,可把一群小家伙们乐坏了,追着宋嘉禾要学,宋嘉禾也教了几个招式,可他就是学不会。
  宋嘉禾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等你再大一点我再教你。”
  “你踢一个,踢一个我看看嘛!”宋子谚眼巴巴的看着她,胖手一合,“就踢一个,好不好?”
  “好。”宋嘉禾想再是铁石心肠都没法拒绝这小眼神。
  宋子谚欢呼雀跃:“六姐你真好。”说着十分积极的从小厮手里拿过蹴鞠,殷勤的放在宋嘉禾脚边。
  宋嘉禾提起裙摆,用脚尖一勾,蹴鞠就飞了起来。
  宋子谚满眼满眼的崇拜,拍着手捧场:“六姐真厉害!”
  颠着蹴鞠找感觉的宋嘉禾特别想说你嘴真甜,她停下蹴鞠:“看好了,就踢一个啊!”保佑她踢出来,要不多丢人!
  宋子谚激动的脸都红了,双手捏成拳,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宋嘉禾后退几步后,助跑抬脚,蹴鞠便以直线飞了出去。
  宋嘉禾:“……”说好的弧线呢!
  宋子谚也傻眼了。
  宋嘉禾突然拿手盖住了脸,遮住自己类似牙疼的表情。
  宋子谚有样学样,也拿手盖住脸,透过指缝偷看宋嘉禾。
  宋嘉禾一拿下手就见他这怪模样,忍不住就噗嗤一声乐了,用力捏了捏他的小发髻:“小家伙!”说罢牵着他走过去。
  望着手拉手走来的稚子幼女,宋铭神色不觉温和了些侧身对旁边的魏阙道:“小孩子调皮,你担待下。”
  落后一步的宋子谏古铜色的面容上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魏阙有事寻父亲,正好在路上碰到,父亲就邀请他回府商议,哪想斜刺里飞出来一个蹴鞠,速度还挺快。幸好魏阙接住了,宋子谏赶紧上前接过他抓在手上的蹴鞠。
  魏阙看一眼蹴鞠,又看一眼走来的宋嘉禾。上次接住马球时就觉劲道不小,这次更明显,看起来娇娇柔柔一个人,哪来这么大的劲。
  宋嘉禾也想到了上一次的意外,这是自己第二次差点砸到他了,她只恨不能飞天遁地,逃之夭夭,那样就不用面对这窘境了。
  向父兄请过安之后,宋嘉禾窘迫地对魏阙福了福身:“对不起,三表哥,我不是故意的。”
  宋子谚十分仗义:“三表哥,我姐姐真不是故意的,是我央求姐姐踢穿花飞蝶的。”
  宋嘉禾心头泛暖,没白疼他!
  “就是失败了。”宋子谚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宋嘉禾本就因为羞窘而面带薄红,这下子红晕更甚,试图挽回一些面子:“这只是个意外!”
  宋子谚思考了下,郑重点头:“姐姐以前都成功了,这次是意外。”
  宋铭和宋子谏脸上出现隐隐笑意,就是魏阙嘴角弧度也上扬了些,语气颇为温和:“不要紧。”
  如此,宋嘉禾又谢过一回
  宋铭出声:“外头热,别在外面久待。”
  宋嘉禾应了一声。
  宋铭便带着魏阙和宋子谏前往书房。走出一段路后,突然听见宋子谚兴高采烈的欢呼声:“六姐真厉害!”看样子是终于踢出穿花飞蝶了。
  脚步一顿的宋铭见魏阙看过来,便道:“见笑了。”
  魏阙轻轻一笑。
第23章
  宋子谚崇拜的小眼神让宋嘉禾心情大好,随后她又‘虚心’向宋子谚学习如何解开九连环,哄得小家伙笑逐颜开。
  姐弟俩愉快地玩了大半个时辰,宋嘉禾就要回降舒院。下个月就是梁太妃六十大寿,她打算画一幅麻姑献寿图,如今才画了一小半。
  宋子谚恋恋不舍,最后拿起功课跟上。
  姐弟俩大小牵着小手,有说有笑地走着,其实都是宋子谚在说,说的是学堂趣事。
  “八哥哥最坏了,他把菜虫放在我的笔筒里。”
  宋嘉禾平生最怕软趴趴的虫子,登时同仇敌忾,“小八太调皮了,待会儿我告诉你八姐,让她教训小八。”八少爷宋子讯是宋嘉淇胞弟。
  宋子谚摇头,“我后来把菜虫放在八哥肩膀上了,”又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可他一点都不害怕!还带回去养起来了。”
  汗毛都立起来的宋嘉禾简直要给这两个小家伙跪了。
  宋嘉禾发自肺腑地拒绝这种带降温效果的话题,果断岔开,“你还有多少功课?”
  宋子谚苦着脸,比划了一下,“好多好多!”
  宋嘉禾乐了,“好多是多少?”
  宋子谚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语气哀怨。
  宋嘉禾听的津津有味,正乐呵着,视野内就出现一道水绿色身影,定睛一看,不由扬了扬眉梢。
  “二姐?”宋子谚也眼尖的发现了假山旁的宋嘉卉,她怀里还抱着一条哈巴狗。
  宋嘉卉终于发现了渐走渐近的宋嘉禾和宋子谚,当即面皮抽了抽。
  宋子谚纳闷的看了看宋嘉卉,又回头看一眼宋嘉禾,童言无忌,“二姐,你穿的和六姐好像哦!”
  宋嘉禾要笑不笑的看着宋嘉卉,哪只穿的像,就连打扮都像,一样的垂髫分肖髻,碧玉发簪和珍珠钗。
  之前见面时宋嘉卉可不是这打扮,她那一身穿戴偏华丽,其实她真不适合华丽繁复的风格。宋嘉嘉卉可能本意是想用华丽贵重的衣裳首饰弥补容色上的不足,却不知适得其反,衬得她面容更加寡淡。反而是这么一身,清爽简单,看起来更顺眼一些。
  宋嘉卉脸色变了又变,万万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宋嘉禾,只觉得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彷佛针一般,又像是有一百只蚂蚁在皮肉里钻。
  再看宋子谚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似乎在比较,那眼神让宋嘉卉受到了莫大耻辱,凶巴巴得吼了一句,“看什么看!”
  话音未落,人已经拂袖而去,脚步飞快,恨不能插翅而飞。
  青书几个万分解气的看着落荒而逃的宋嘉卉,刚见过她家姑娘就这么一通打扮,若说不是故意的,骗谁呢。不过撞衫或者说模仿这种事,谁丑谁尴尬!
  青书幸灾乐祸的咧了咧嘴。
  宋子谚受惊似的瞪圆了眼睛。
  看的宋嘉禾大为心疼,弯腰抱了抱他,柔声道,“没事,没事,二姐不是凶你!”
  宋子谚依恋地在她肩窝里蹭了蹭,小小声道,“她就是凶我,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才不怕她!”
  宋嘉禾愣了下,轻轻地摩着他的脊背安抚,忽觉脸上热了下。
  宋嘉禾摸着脸,诧异的看着羞答答的宋子谚。
  小家伙脸蛋红扑扑,眼神亮晶晶,“我喜欢六姐姐。”不像二姐姐,高兴时就陪他玩一下,不高兴了理都不理人,还要冲他发脾气。
  “我也喜欢你!”宋嘉禾笑弯了眉眼。
  宋子谚害羞的扭了扭胖身子,脸更红了。
  宋嘉禾乐不可支。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宋子谚立马又是一脸阳光灿烂,姐弟俩继续高高兴兴回降舒院。
  临走,宋嘉禾回头张望一眼,宋嘉卉也不知拐到哪儿去了。不觉一哂,又瞟一眼远处隐约可见的三水居,那是宋铭的书房,里面有宋嘉卉求而不得的心上人。上辈子宋嘉卉可没少为了魏阙干荒唐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还把自己弄成了笑话。
  且说宋嘉卉,一路疾走,直到回头不见宋嘉禾人影才停了下来,撒气似的一把扔掉手里的狗。
  那摔出去的狗害怕的汪了一声,对着宋嘉卉委屈地叫了两声。
  “不许叫!”宋嘉卉烦躁地大喝一声。
  那狗登时呜咽了一声,垂头搭脑的窜进了林子里。
  宋嘉卉恨恨地踢了一脚路边的树,要知道宋嘉禾在这儿,她肯定不会这么打扮。低头看着自己这一身,宋嘉卉的脸来回变幻,阴晴不定。
  听说魏阙来了,她都顾不得手腕还疼得慌就着急发慌的开始更衣打扮,鬼使神差间就想了宋嘉禾。再是讨厌宋嘉禾,宋嘉卉也得承认今天她穿那一身真好看,清爽昳丽,就像是一株含苞待放的青莲,看着就叫人心旷神怡。
  她不由自主的挑了一件水绿色纱裙,又让人梳了垂髫分肖髻,末了揽镜自照,也觉得自己这样打扮格外好看。
  又怀着难以描述的心情过来,可这一切都被宋嘉禾嘲笑的目光毁了。
  想起宋嘉禾那张脸,宋嘉卉就觉心浮气躁,恨不能挠花了才好。宋嘉卉重重一脚踢过去,似乎是把那树干想象成了宋嘉禾。
  太过用力的后果就是宋嘉卉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红叶连忙上前扶住她,“姑娘,您没事吧!”
  疼得脸都白了的宋嘉卉见她就来气,没好气的瞪着她,“宋嘉禾在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红叶低着头战战兢兢赔罪,“姑娘恕罪,奴婢不知道六姑娘在前院。”
  宋嘉卉更恨,一句不知道,害她丢了多大的脸,抬手重重的打了她胳膊一下。
  红叶疼得脸一白,却是一点都不敢伸手揉。
  脚不再那么疼之后,宋嘉卉就想马上回去烧了这一套衣服一雪前耻,可看一眼远处的三水居后,又下不了决心。
  万一自己回去更衣的空档,他走了怎么办?宋嘉卉如此安慰自己,压下了换衣服的念头。
  又过了约莫一刻钟,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宋铭送魏阙到房门口。
  魏阙拱手,“表叔留步。”
  宋铭道:“子谏替我送送你表哥。”
  宋子谏连忙应是。
  魏阙对宋铭颔首示意后,随着宋子谏离开。
  宋嘉卉再一次向红叶确认自己的头发没乱,珠钗很正之后,蹲下身摸着那只哈巴狗的脑袋,放柔了声音哄它,“乐乐,跑二哥那边去,晚上给你吃牛骨头。”
  乐乐欢天喜地地汪了一声,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宋嘉卉喜上心头,连忙追了出去,“乐乐,乐乐,慢点儿!”
  魏阙和宋子谏循声抬头,就见一道水绿色的身影向他们跑来。
  一开始宋子谏还以为是宋嘉禾,不过很快他就看清是宋嘉卉,眉头轻轻一皱。又见平时见了他就活蹦乱跳的乐乐急刹车般在几丈外停住了,徘徊不前。宋子谏心里一动,看了看身旁的魏阙。乐乐也怕父亲,从来不敢靠近,大概是因为两人都久经沙场,带着煞气。
  越是靠近,宋嘉卉心跳越厉害,彷佛揣了一只兔子,她稳了稳心神,越过焦躁地刨着地面的乐乐,在魏阙和宋子谏面前站定后,款款行礼,细声细气道:“二哥,三表哥。”
  魏阙对她略一颔首,目光不着痕的在她身上绕了一圈,眼神有些玩味。
  女儿家的直觉格外敏感些,譬如这会儿的宋嘉卉,她就觉魏阙的目光似乎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下,不由得心头小鹿乱撞,脸一点一点的红了。
  宋子谏眉峰皱得更紧,两年前,魏阙在和父亲一起围剿雍州流民时,宋嘉卉对魏阙一见倾心。还歪缠着母亲要他们和魏家说亲,母亲拗不过和父亲说了,被父亲一口回绝。
  他也是赞同父亲的,齐大非偶!自家妹妹自己清楚,宋嘉卉这性子低嫁到人口简单的人家才是上策。
  “你带乐乐去玩吧,我送三表哥离开。”说着宋子谏对魏阙抬手一引,不给宋嘉卉留一丝机会,免得两相为难。
  两人便绕过宋嘉卉径自离开。
  望着两人背影,宋嘉卉的嘴张了又张,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明明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说的,可到了近前,那些话就像是绿叶上的露珠遇上了太阳,蒸发的一干二净。
  宋嘉卉懊恼又挫败的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愤愤不平的一跺脚,“二哥真是的!”这个时辰就该留人用了晚膳再走的。
第24章
  十年前宋老夫人就把管家权交给了小顾氏,做她逍遥自在的老封君。不过后宅的事鲜少有她老人家不知道的。
  沉香院里的事也不例外,朱嬷嬷轻轻地打着扇子,小心翼翼觑着宋老夫人冷然的面庞。真不是她偏心,而是二夫人二姑娘过了,让六姑娘向窦夫人道歉,亏她们想的出来。
  “暖暖呢?”
  珍珠缓声道:“六姑娘带着十少爷在降舒院里画画。”
  宋老夫人露出个笑影,这姐弟倒是玩得来。笑着笑着宋老夫人的嘴角又沉了下去,问朱嬷嬷,“教养嬷嬷那事如何了?”
  这话里所指的教养嬷嬷与寻常府里那些嬷嬷不同,多是大家女眷出身。这世道,便是世家也能在眨眼之间倾覆,便有一些侥幸活下来的女眷做了教养嬷嬷。
  其中一些人的本事做世家冢妇都绰绰有余,更何况是教姑娘。所以这些嬷嬷十分抢手,尤其是在寒门中极受追捧,就是世家也是乐意在家里供奉一位的。
  宋老夫人就看中了一位谢嬷嬷,替宋嘉卉看中的。她对林氏已经彻底失望,连说都懒得说她了,从来都是这样的,积极认错,死不悔改!
  除非宋嘉卉捅出个大篓子,林氏才有可能醒悟,可到时候也晚了。总是宋家的血脉,她哪能坐视不理。她自个儿是没这精力,也不想管教宋嘉卉,这不就想到了教养嬷嬷。
  朱嬷嬷道:“六月底送赵大姑娘出阁后,人就能过来了。”很多教养嬷嬷都不愿意陪着姑娘去夫家,糟心事太多了。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又吩咐珍珠拿了一对血玉手镯送到降舒院,谁养的孩子谁心疼。宋嘉禾不是林氏亲手养大的,所以她林氏不心疼,为了哄她自个儿养的大女儿,就作践她养的。
  越想越是窝火,宋老夫人冷着脸道,“我最近晚上睡觉老是心悸,让二夫人替我在佛前抄十卷《金刚经》。”
  比起宋嘉卉,宋老夫人更恼林氏,要她是个脑子清楚的,一母同胞的姐妹哪至于闹成这样,连堂姐妹都不如。
  且说林氏,正忐忑不安之间朱嬷嬷就来了,轻飘飘地传了宋老夫人的话。林氏哪不知道到底让婆婆给知道了,林氏自知理亏,不敢有怨言,还松了一口气,比起被婆婆叫过去训斥她宁愿抄经书。
  宋嘉卉却是气得哇哇大叫,她之前就积了一肚子火,现下压都压不住,喷薄而出,“肯定是宋嘉禾这个白眼狼去告状了,她怎么能这么不孝,竟然拿祖母压娘您。”这会儿她选择性的忘了自己针眼大的事都要告诉林氏,更忘了自己多少次拿林氏压宋嘉禾。
  林氏眉头轻轻一蹙,“卉儿,你别这样说,那是你妹妹!”
  “她哪有把我当姐姐,”宋嘉卉怒气冲冲道,“今天的话娘你也听见了,她压根就没把我俩放在眼里。”
  想起之前宋嘉禾的神情,林氏心头登时一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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