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瑶是上一世就认识到白侧妃的厉害了,上一世是若不是有白侧妃从中挑拨离间,这四皇子到了最后也不会容不下宋家和她了,“白侧妃娘娘客气了,我觉得白侧妃娘娘看着也极为和善,您这样说,实在是抬举我了。”
“是吗?”白侧妃当真是有两把刷子的,要不然也不能得慧贵妃看中了,要知道慧贵妃那样刁钻的人,一心想要将她扶为正妃,那就能看出她的本事了,“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不如就义结金兰吧!我从小就没有姐姐,一直想着家里若能多个姐姐,彼此互相照顾就好了!”
“今日一见长宁侯府,更觉得一见如故,不如今日就借着这个机会,两人结为姐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等着以后闲来无事的时候,彼此也能有说话的人!”
说着,她更是含笑道:“今儿可是我的生辰,长宁侯夫人可不能不答应了!”
上一世白侧妃就是这样,一声又一声管宋云瑶叫着姐姐,最开始宋云瑶还真是将她当成妹妹似的,可谁知道后来却发现这人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如今这一声“姐姐”叫的宋云瑶是恨意满满,可又不能说不,“白侧妃娘娘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能有白侧妃娘娘这样的妹妹?我……我实在是没这个福气……”
这话听的是连宋夫人都皱起眉头来了,这孩子从小就聪明懂事,如今怎么就犯浑起来了?
宋阁老和她说过,如今他已经打算投靠七皇子了,可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到时候四皇子继承了大统那该怎么办?所以啊,凡事还得多有个准备才好!
要是到时候真的是四皇子继承了大统,那白侧妃就是以后的太子妃娘娘,以后的皇后娘娘了!
能够得到白侧妃看重,不少人求之不得了!
更何况今儿这么多人来给白侧妃过生辰,宋云瑶驳了白侧妃的面子,那就是驳了四皇子的面子!那四皇子是最护短最愁不过了,要真的追究下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宋夫人隔着袖子偷偷掐了宋云瑶一把,只道:“多谢白侧妃娘娘抬爱!这孩子啊,从小就是个实心眼儿的,想必是打从心底里觉得配不上白侧妃娘娘!”
白侧妃脸上的神色这才好看了些,正欲再次说话的时候,宋云瑶却是在她跟前一头栽了下去。
她可不是装晕,而是真晕了。
打从她知道要来四皇子府之后,就一直是寝食难安,原本是打算说不走这么一趟的,可知画只劝她,“……夫人要真的不过去的话,这大家岂不是以为如今谢橘年已经能够取代夫人的位置了?夫人得去!不仅得去!还得风风光光的去!到时候和宋夫人一起将谢橘年压得死死的才好!”
她那个时候就有些动摇了,是啊,这一世是这一世,怕什么了?
可不管怎么说,她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可当她知道这件事是皇上的意思之后,这才熄了这份心思,这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只是这几日她饭也吃不下去,睡也睡不着,她身子本就不大好,如今这样耽搁了三五日,哪里挨得住?被白侧妃这样一说,心里一着急,整个人也就倒了下去!
这下子宋夫人可是吓着了,不仅是宋夫人,就连白侧妃也吓到了,只一叠声的吩咐人去请太医来。
此时此刻的谢橘年已经和珍珠到了花圃了,珍珠看到这四皇子府中赫赫有名的暖房,不免有些大失所望,“……大家都说这四皇子府的暖房是如何如何好看,没想到也是谣传而已,看看这花圃里头哪里有半株名贵花草?还抵不上长宁侯府的花圃了,实在是糟蹋了这暖房了!”
想要修起一间暖房,那可不是简单的事儿,特别是种植花卉府中的暖房,不仅得在地底下铺上地笼,旁边还得引了温泉活水源源不断流进来,这但凡出现半点偏差,满屋子的花卉就全死了。
她从小就喜欢花草,也不是没想要在东阳伯府修一个暖房,只是想着那其中的花费,只能作罢了。
谢橘年只看出她眼中羡慕来,只道:“姐姐放心,到时候等着你生辰的时候。我给你修一个暖房起来,到时候你想在里面养什么花儿什么草儿都好,定会比这四皇子府的暖房好看千百倍!”
在她看来,这修个暖房不过是三五千两银子的事儿,对她来说那还不是小事一桩了?
珍珠笑着道:“好!好!咱们的橘年最懂事了,你有这份心我就满意了!”她可没将这件事当真了。
这银子赚了就是该花的,要不然那就是等同于废纸!
谢橘年见着珍珠高兴,自己也觉得很高兴,忍不住朝着暖房深处走去,却见这里头有一汪三色堇开得极好。
这三色堇不算是什么名贵的花,又好养活,所以这花圃深处成片成片的都是紫色的三色堇,但看不算好看,可在这个凋零的冬天,偌大一片紫色的三色堇,叫人看了舍不得诺开眼。
珍珠也跟着走了过去,点点头道:“这偌大一个暖房,好像就这三色堇能够看一看了!咦,那中间怎么还有一方空地呢?留着是做什么的?”
090 女人都是醋坛子
谢橘年却是看的很明白,“这白侧妃终究只是四皇子侧妃,光是想要得慧贵妃娘娘喜欢这一点都很难了,哪里还有别的精力放在这内务上?下面的丫鬟婆子见着上面没人管,也跟着偷懒。”
“我估计啊,这管花卉的婆子是等着开春,到时候从外头采买了名贵的花草来,到时候一看这暖房也算看得过去,只等着领赏了!”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都觉得那白侧妃像个长袖舞歌八面玲珑的,只怕每天就琢磨着该怎么成为皇子正妃了。
珍珠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你这嫁了人,懂得倒是越来越多了,是长进了不少,连这些事情都看得明白了,好了,好了,咱们在这坐一会儿就回去吧!”
这寒冬腊月的,外头是光秃秃的一片,所以这暖房之中就是光是有一片三色堇,也是极为难得。
谢橘年可不是个老老实实、一心求静的性子,指着中间那片空地道:“姐姐,我不是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跳舞吗?不如在这儿跳一曲?反正咱们闲着也是闲着!”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记得你在月色下,一边唱歌一边跳舞,简直把我看呆了,这么多年我都还记得,那个时候一直闹腾着要跟你学跳舞,可我学了两天又觉得太辛苦,没能坚持下去!”
“原来你还记得,我还以为你都忘了了!”珍珠是个羞荷的性子,如今只含笑道:“不过还是算了吧,这二到底是四皇子府,我那舞上不得台面,要是被人看到那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觉得你跳的舞比谁跳的都好看,一跳起舞来就像是天仙似的!”谢橘年这可是说的大实话,有些东西不讲究师从于谁,而讲究天赋二字,就算是她已经不再是谢橘年小姑娘,可一隐约回想起来当年珍珠跳舞的样子,还觉得惊喜。
这老祖宗一直都是知道她的身份的,私底下也是将她当成了大家闺秀一般养着,这吟诗作画、琴棋书画都请了人教了她们姊妹俩儿,只是谢橘年嫌累,不肯学。
倒是珍珠对琴棋书画别的都不怎么感兴趣,唯独喜欢唱歌跳舞,在这方面她更是真心喜欢的,有天赋,再加上努力,所以谢橘年的话也不算是过分。
可珍珠架不住谢橘年的劝说,只好去了三色堇丛中,外头寒风呼呼,暖房之中温暖如春。
珍珠双手立掌,在胸前画了一个八字,推而向前,吟吟而唱,“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她的舞步轻柔,身姿灵动,举手投足、挥袖抬眸之间皆带着些许悲怆,歌声更是哀怨,唱出了丝丝柔情和不舍。
谢橘年都有些看呆了,只想起一句话——有些东西投入于灵魂,那它就会变成活的,她的食物是这样,珍珠的舞步也是怎样。
她看的是如痴如醉,珍珠跳的也是如痴如醉,到了最后一曲将尽,不远处却是响起了掌声来了,“好,当真是好……”
谢橘年和珍珠扭头一看,两人却是面色齐齐大变,忙跪了下来:“见过皇上!见过慧贵妃娘娘!”
皇上一身家常直裰,身边站着一身华贵的慧贵妃,就算是两人并没有身着宫装,身后也没有带几个人,可浑身的气度也是在这。
皇上却是一脸和气,笑道:“都起来吧,倒是朕吓到你们了!”
珍珠忙道:“回皇上的话,该是臣女献丑了才是!”
“你太客气了!朕活了这么多年,不管是宫里宫外的舞娘都见过些,可没谁像你的舞跳得这么好,看着像是惊鸿舞,可却比惊鸿舞多了些灵气,实在是难得!”皇上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和蔼,含笑道:“朕之前见过你,你是东阳伯府的大姑娘,若是朕没有记错的话,该是叫珍珠吧?”
珍珠点点头回答了一声是。
这一番对话下来,慧贵妃的脸色更是不好,想着皇上年纪大了,平日里操心国家政务,什么时候记性变得这么好了?
还是谢橘年看出来不对劲,“多谢皇上对东阳伯府的抬爱,奴婢听侯爷提起过,说皇上叮嘱过侯爷了,您说要他好好照顾奴婢了!您对东阳伯府的抬爱,奴婢一家没齿难忘!”
她这意思很明白,皇上是因为怜惜东阳伯府这才对珍珠刮目相看的!
慧贵妃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皇上点点头,道:“无妨,这都是朕亏欠你们一家的,算算日子东阳伯也该回来了,到时候等他回来了,一家进宫来给朕请安,这样,你们九泉之下的父亲知道了你们三个无事儿,也该能放心了。”
谢橘年和珍珠又跪下来道谢。
皇上道:“朕最不喜欢你们这样客气,本就不是什么外人,若这样客气的话,朕都觉得见外了。”
说着,他的眼神又落到了珍珠面上,“方才你跳的舞叫什么名字了?这词儿朕倒是有几分熟悉……”
珍珠低头道:“这舞步不过是臣女瞎琢磨出来的,这歌乃是欧阳修所写的诗句,臣女想着如今冬日寂寥,所以一时兴起就想起这首诗来了……”
皇上笑着打断她的话,“你这歌调倒是与诗句应景,欧阳修这首诗写的是怀念元夕的,你倒是将其中的伤心和思念之情也唱了出来,实在是难得,甚至连朕听了这歌儿都能感受到欧阳修当时的心情……”
他们俩儿在这儿议论诗词歌赋,可胸中没有墨水的慧贵妃和谢橘年是半个字都插不上。
原本面色好看了几分的慧贵妃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最后只好拽着皇上的袖子撒娇道:“皇上,您今儿可是答应过臣妾,陪着臣妾一起来四皇子府热闹热闹了,好给老四他们一个惊喜,如今老待在花房之中算是怎么回事儿了?”
皇上一听这话,只宠溺道:“好!好!朕又没说不过去,刚好咱们一道过去!”
谢橘年与珍珠对视了一眼,只好跟在了皇上和慧贵妃身后。
皇上对慧贵妃可是真心宠爱,将她当成了小姑娘似的,不管慧贵妃说什么几乎没有说不好的。
只是等着他们到了花厅,却发现花厅已经乱成一团,如今有眼尖的人见到皇上和慧贵妃来了,更是忙下跪请安,“见过皇上,见过慧贵妃娘娘!”
这花厅里面本就慌乱,有皇上和慧贵妃来了,花厅也就更加乱了。
皇上与众人寒暄两句,则去了前院。
慧贵妃则是一肚子的火气,“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知道的晓得这是四皇子妃的生辰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这是在吵架了!”
白侧妃这才站了出来,只道:“回母妃的话,是长宁侯夫人晕倒了!”
若是换成了别的人,说不准这慧贵妃劈头盖脸的训斥早就下来了,更有可能还骂别人好端端的日子寻什么晦气,可这个人是宋云瑶,慧贵妃倒没怎么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