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易北,就算是他和沈易北没什么交情,可想也能想得到的,若是这事儿闹到了皇上跟前,沈易北这御前一等侍卫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所以这件事不管怎么算,他都是大赢家!
宋云瑶却是一直躺到了天色将明,这才有了知觉,她怕那两个伺候她的宫女察觉出什么来了,只能强忍着身下的剧痛自己收拾一二,至于床上的污秽,她则用一杯茶水掩盖的干干净净。
今儿这一天,慧贵妃找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是魂不守舍的。
这慧贵妃见她傻傻笨笨的,也不愿多说,只差人将她送出宫了,可末了,还不忘叫人送些东西去长宁侯府,直说要她安心养病。
宋云瑶再次回到了正院,这门口守门的婆子依旧还在,她依旧被软禁着。
只是她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啊!
宋云瑶想着上一世的惨剧会心痛,但更是明白,若是不按照四皇子的话来做,四皇子定敢将她的肚兜送出去的,四皇子,四皇子那就是个疯子啊……她不能用自己的命去赌!
到了傍晚的时候,宋云瑶又病了,她回来之后则洗了一个冷水澡,这样的天儿,想不病也难。
当天夜里,她就忍不住说起胡话来了。
这病是来势汹汹,夜里就有丫鬟拿了对牌出去请大夫了,这寒冬腊月的夜里,想要请太医也是不大可能。
只是这小厨房的药熬了是一碗又一碗,宋云瑶紧紧咬着牙齿,到了第二天早上,就连沈易北都惊动了。
沈易北从宫里头当差出来之后,听闻了谢橘年说的那番话,脸上满满的都是不相信,“……这事儿是你听人说的,还是亲眼所见?她有的时候是有些小性子,只是向来爱惜自己的身子,想必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怎么说这宋云瑶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怎么会不惜命了?
这一点,谢橘年也是想不明白,“侯爷可别觉得我在挑拨离间,虽说我没去正院看过夫人,可这件事,整个长宁侯府上下没谁不知道了,嗯,我可听人说了,就连知画去了正院,都将夫人没辙,几个丫鬟一起撬开了夫人的嘴,可夫人压根就不往下咽药,谁都没办法,喂了大半天了,这也就喂进去了几勺子药,照着这样下去,情况怕是不大乐观……”
沈易北蹙着眉头想了片刻,反倒是看向了她,“你说我该怎么做?”
按照规矩,他是该过去看看宋云瑶的,可他只怕眼前这人吃醋。
谢橘年也愣了愣,旋即却是扬起一抹笑容来,“侯爷自然是该去看看夫人的,这侯爷过去劝上几句,说不准夫人就肯吃药了?心病还须心药医,这整个长宁侯府上下,谁不知道,侯爷就是夫人的心药了?这寒冬腊月的,染上风寒可难受了,说不准一拖就拖到过年了,到时候侯爷可得好好劝劝夫人!”
“你真的是这般想的?”沈易北还怀揣着几分希冀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谢橘年只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可还是扬起一抹笑容来,“自然,我这人是什么性子,侯爷也是知道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连沈易北都发现了她这笑容压根就没有触及到眼底,可想了想,还是走了。
玳瑁一直在旁边候着,如今只道:“姨娘明明是不希望侯爷去正院的,怎么还是让侯爷过去了?若奴婢是姨娘,方才侯爷问起这话的时候,奴婢就会说差人拿了对牌去宫里头请太医,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只管来报一声,这府中总不会亏待了正院那边的……”
这沈易北整日呆在芙蓉园之中,她将沈易北说话的语气和腔调都拿捏了个五成了。
谢橘年却是正色道:“你这说的是叫什么话?这夫人不管做错了再多事,到底也是长宁侯府的夫人,侯爷哪里有不过去的道理?这话传出去了就是宠妻灭妾,要是闹大了,侯爷的官职都没了。”
说着,她更是琢磨出玳瑁话中的不对劲来了,“我什么时候不希望侯爷去正院了?”
“您那神色明明都摆在脸上了……”玳瑁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见着谢橘年彻底阴沉了脸,忙道:“那个,姨娘,这小厨房那边新来了几个帮厨的丫鬟,奴婢得过去盯着了……”
话毕,她更是一溜烟就跑了。
“真是的,我又没说什么,她跑这么快做什么?”谢橘年转头看向了在一旁的杜秋娘,不解道:“你向来不会撒谎,你说,我刚才脸上像是不大高兴吗?”
杜秋娘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谢橘年这下子真的是郁闷了,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好像是有些酸溜溜的。
因为沈易北走了这么一趟,宋云瑶便解除了禁足,当时在正院内间,这宋云瑶和沈易北说了些什么,谁都不知道,只是在廊下候着的小丫鬟都听到了宋云瑶的哭声,还有那一声又一声“侯爷,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的声音。
玳瑁是个包打听,自然将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谢橘年耳朵里去了。
谢橘年正在看账本,这账本子在柳姨娘的管理之下依旧是一点错都没有的,至于杜秋娘那边,目前也没查出什么端倪来。
原先她看账本子速度很快,一两个时辰都能看完一本账本了,可今儿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她也就看了一页纸,不过这前头写了什么,刚翻了页,她又忘了。
等着玳瑁回来之后,她忙问:“怎么样?怎么样?”
玳瑁抿唇直笑,知道这是自家姨娘是喜欢上侯爷了,“……奴婢打听到的就是这些了,奴婢还打听到了,说是夫人原本想留着侯爷一起在正院吃晚饭的,可侯爷却说如今夫人该安心养病,等着夫人病好了再过来看看夫人,啧啧,夫人这病,怕是没个十来天是好不了的。”
“而且您知道素来矜贵的夫人做了什么事儿吗?她竟然安排正院的厨娘来了咱们芙蓉园的院子里,说要拜师学艺了,这会子那几个厨娘还没走了……哼,夫人定是见着侯爷爱吃咱们芙蓉园的菜,所以这才想要偷师,却没想过就算是这正院的饭菜做的再好吃,只怕侯爷也一样不愿意过去了……”
破镜再难重圆!
这个道理谢橘年不相信宋云瑶不明白,可如今的宋云瑶却是太反常了些,她想要去查,可杜秋娘就算是功夫再好,她人脉再多,也没办法将手伸到宫里头去的。
121 一个个人都有两副面孔
谢橘年却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宋云瑶这是受了什么刺激?矜贵如同宋云瑶,就算是爱沈易北爱到了骨子里去了,也断然不会做出这样低三下四的事情来的。
在那些当家主母的人心中,这样想法设法将男人留在房中是姨娘侍妾才会做的事,更何况,宋云瑶活了两世,那些规矩礼数是已经刻到骨子里去了……
谢橘年忍不住问道:“侯爷去了之后,是不是夫人就肯吃药了?”
玳瑁点了点头。
这就是一苦肉计!
若谢橘年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她只要玳瑁差人多盯着正院那边了。
她这话刚吩咐下去,杜秋娘就上来了,“姨娘,您要我下去查的事情我多少也查到了一些,我查来查去,并没有发现柳姨娘身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按理说这柳姨娘管家多少也能捞些油水,或者在外头有相熟的铺子,能从中抽取差价,要不然她一个姨娘为什么要去管这个家?收拾这个烂摊子?”
“可是和柳姨娘有过来往的铺子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外头什么价,到了咱们府上甚至还能便宜一两成,可以说柳姨娘为了管好这个家费劲了心思!”
“而且平日里柳姨娘也不大出去,要么在院子里看书,要么和丫鬟一起做做针线,就连花园那边都很少过去!要不是这老夫人不管家了,这长宁侯府上下众人怕都忘记,有这样一个人来……”
说来说去,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只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太过于一个完美的人,却是有些让人不敢相信了,!
所以谢橘年蹙着眉头道:“柳姨娘没有一点癖好或者爱好了?”
杜秋娘摇摇头,正欲说话的时候,却是倏的想起一些事情来,“如果说爱好!好像真有这么一件事!这柳姨娘信佛,不管刮风下雨天气冷还是热,每个月都是要去一趟大佛寺上香的,更是会在那里住上一两日,老祖宗想着她并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对于这个事儿也从未干涉过!”
柳姨娘信佛?
谢橘年只觉得有些意思,寻思着柳姨娘怎么着也不像是个信佛之人,“真正的信佛之人就像是老祖宗那样的,平日佛珠不离手,这闲暇时间都用来抄写佛经,可柳姨娘了,平日里压根看不出她半点信佛的样子来,也从未听说她有茹素的习惯……?”
杜秋娘不愧是这镖头的女儿,如今打听起事情来也是事无巨细,“方才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如今被您这一说也察觉出不对劲来,而且这柳姨娘先前的确是不大信佛,也就两年前突然开始信佛起来。”
“这有人也说了,那个时候柳姨娘刚嫁给侯爷不久,那一日天上更是下了大雪,那年冬天比今年冬天还是要冷上几分了,到了十五那一日,这积雪更是要没过人的膝盖了,别说是出去山上上香,就连出去走路都是有些艰难的。”
“但那一日柳姨娘还是要执意去大佛寺,到最后连祖宗都惊动了,我听她们说这柳姨娘平日里性格乖觉,那一次却是做过最为惊天动地的事情了,老祖宗说柳姨娘有这个心就够了,佛祖是会感受到的,就算是不去大佛寺,去老祖宗的小佛堂吃斋念佛也是一样,何必那样折腾。”
“那一年因为积雪太深,道路太滑,路上不知道出了多少事儿了,可柳姨娘却是半点都没有动摇,只是说她一心替死去的父亲、老祖宗还有侯爷祈福,这一趟无论如何都要走的。”
“这老祖宗又劝了几句,见着她油盐不进的,也就放任她去了!那次的雪是真大呀,下山的时候还是出了事儿,麻烦翻了,柳姨娘因此受了伤,胳膊伤了大半个月,可就算是这样,到了下个月,她还是雷打不动的去了大佛寺!”
谢橘年道:“看样子这不对劲就是出在了大佛寺上,这柳姨娘之前不信佛,好端端的怎么就信佛起来了,只有说明一个可能,说不准这大佛寺有什么要见的人,两人约好时间一同在大佛寺见面。”
这大佛寺后院虽说都是些女眷,可要是有旁人想要进去也不算是难事儿。
因为这大佛寺后院住的都是些清心寡欲之人,一心有所求,对于旁的事情更是不会上心了。
杜秋娘瞪大了眼睛,“您的意思是柳姨娘和别的男人……”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猜一猜,可不管怎么样,我猜要是去大佛寺,说不准能查出些什么东西来!”谢橘年顿了顿,才道:“等着柳姨娘下次再去大佛寺的时候你偷偷跟过去,看她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去了什么地方,就连吃了什么东西也要查的清清楚楚。”
杜秋娘应了一声直说好,这杜秋娘好歹也是被沈易北选中的人,也不会差到哪去的。
谢橘年只觉得头疼,这府中最近还真是一桩事连着一桩事,柳姨娘那边还没查清楚,这宋云瑶也折腾出幺蛾子来。
她觉得宋云瑶的路数有些深,自己查不出什么,也不好将手伸到正院去,所以第二天早上只去了宁寿堂,想着兴许从老祖宗那边知道些什么。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老人家的眼睛就是毒辣一些。
等着第二天她刚带着玳瑁进入宁寿堂,一个个丫鬟婆子的面色却是有些奇怪,看着她一副想说话却不敢说话的样子。
谢橘年并未放在心上,直接去了偏厅。
这刚走到游廊下,她就听到老夫人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老祖宗您就算是再疼谢橘年也得有个度才是,您瞅瞅,您瞅瞅这长宁侯府都成了什么样子了?这侯爷一个月恨不得有二十八九天都歇在她房中,剩下的一两日则是自己歇息在书房,照这样下去咱们长宁侯府什么时候才能添个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