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这样说了,谢橘年再也不好拒绝了,刚吃了一筷子五花肉却是忍不住作呕起来“呕……”
本来是没多大动静的,可丹阳县主却是小题大做嚷嚷道:“橘年姐姐,橘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谢橘年刚说没事儿,这丹阳县主就嚷嚷道:“怎么会没事儿?我看你脸都白了,长宁侯夫人,还不快去请太医来?”
这语气,像是使唤小丫鬟似的。
宋云瑶就算是有满肚子的不痛快,也只能咽下了,只能差人去请太医。
这花厅之中本就是以宋云瑶为主的,如今这么一闹腾,谢橘年倒像是这主人似的。
这宋家自然也是来人了,来的是宋云瑶的堂姐,如今却是阴阳怪气道:“这世家姑娘果真和我们不一样,吃了油腥味儿重的东西都又是连发白又是要吐的,呵,当真是金枝玉叶,也不知道原先是怎么挨过来的……”
她就差指着谢橘年鼻子说谢橘年之前是个丫鬟了。
丹阳县主就要冲出去,可却一把被谢橘年给拽住了,“……您这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难不成这做呕还能装出来?就算是要装,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装的,倒是论起做戏来,我好像怎么都及不上您吧?”
这位宋堂姐从小丧父丧母,也是在宋家长大的,和宋云瑶关系不错。
因为宋阁老的关系,所以她的亲事当初找的不低,在婆家也算是作威作福惯了的,可就是这般,还是见不得婆婆,直说自己命数和婆婆命数不合,硬生生将婆婆赶了出去。
宋堂姐以为别人都不知道这事儿,可在场知道的却比不知道的多。
宋堂姐一听这话自然是吃瘪了,“懒得和你这种人一般计较!”
谢橘年自然也不会和她一般计较,这宋堂姐就像是宋云瑶和宋家养的一条狗似的,宋云瑶一个眼神下来,她就四处乱咬人了。
因为有丹阳县主的吩咐,所以没过多久这太医就匆匆来了。
早就有杜秋娘将这事儿告诉了在外院的沈易北,如今谢橘年回到了芙蓉园,沈易北也去了,虽说是男女大防,可这个时候谁都顾不上了。
谢橘年躺在炕上,太医细细诊脉,时而严肃,时而展眉。
一旁的沈易北见了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只道:“太医,要不要紧?该不会有什么事儿吧?”
这刘太医乃是宫里头出了名的有个性,既然有个性,那他自然也是有些资本的,如今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旁的小内侍低声道:“沈大人莫要见怪,刘太医诊脉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人打扰,您暂且再等等!”
这下子别说是沈易北了,就连谢橘年都觉得有些难安了,“……这几天我好像是有些不舒服,整天都想睡觉,有的时候午睡能睡大半天,太医,我这是不是病了?”
刘太医收起手来,捋了捋只剩下三两根的胡须,道:“那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谢橘年想了又想,还是摇摇头,“好像除了经常犯困,也就没有别的什么症状了……哦,对了,有的时候还会觉得有点头晕,嗯,反正就是能够察觉到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太医,我这是病了吗?病的严重吗?”
刘太医又捋了捋胡须,才道:“姨娘十有八九是喜脉了,如今您腹中胎儿月份太小,所以脉象不是十分精准,可凭借老夫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怕是喜脉了……不要紧,等着过上个十来天老夫再过来瞧瞧,到底是不是喜脉一探便知了。”
谢橘年愣住了。
沈易北也怔住了,这长宁侯府多年无子,自从宋云瑶和邹姨娘纷纷没了孩子,这外人说了些什么,他也不是不知道,一个个直说这沈家作孽深重,所以才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谣言纷纷,可他到底还是听进去了,如今他有了孩子?他和橘年之间的孩子?
他激动地看向谢橘年,却发现她眉眼之中也是一片惊愕,“橘年,咱们有了孩子了!”
这话连说了两三遍,谢橘年还没反应过来,就连丹阳县主都欣喜道:“呀,橘年姐姐,你要当娘亲了!”
138 就要当娘亲了
娘亲这两个字对谢橘年来说太过于遥远了些。
她是想过自己会当母亲的,可只想过被人巴巴追着在后面叫“妈妈”,娘亲这两个字,如今他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就算是来这个朝代已经有些日子了,可她骨子里还是现代人的思想。
只是她还是疼这个孩子的!
丹阳县主好像才是这屋子里最高兴的人,手舞足蹈说个不停,最后还是刘太医皱眉道:“丹阳县主,如今谢姨娘刚有身孕,需要静养,要是县主方便的话还是去别处玩的好。”
得,将丹阳县主当成了个毛头小丫头似的,这阖宫上下好像就没谁这么大单子了。
丹阳县主如今正在兴头上,也懒和他一般计较,则由玳瑁送她出去了。
杜秋娘则跟着刘太医前去拿药方子。
沈易北却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谢橘年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的神色,“橘年,橘年,你就要当娘亲了,我也要当爹爹了!你说这孩子会是男还是女?”
谢橘年却是出奇的冷静,心想如今肚子里的孩子只怕还没蚕豆大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儿?”
沈易北受到她的感染,也渐渐冷静下来,“什么事儿?”
谢橘年道:“能不能先不要宣张这件事?就连对老祖宗那边也先不要提及的好?”
“这是为什么?”沈易北只觉得不解,这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敲锣打鼓告诉每一个人才好了。
谢橘年轻轻捏住他的手,“有了孩子,我也很高兴,可我却更加担心,如今这长宁侯府是个什么境地你比我清楚,暂且不提几位皇子那边,就说说二老爷、宋云瑶和柳姨娘那边,就已经让我们够头疼了……甚至说这个局面,我们能不能护住自己都不好说,更不要说护着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我怕……”
她怕这个孩子不能活着来到这个世上。
要说怕,沈易北比她更怕,想着自己那两个无缘的孩子,到了如今连凶手都还没找出来,他点点头,“那就依你所说,这件事先保密,如今是冬天,身上的衣裳厚,起码能保密四五个月,等着你月份大了,肚子里的孩子安全了,再说也不迟。”
说着,他更是反手握住谢橘年的手,“不管怎么样,我都护着孩子和你的……至于丹阳县主和刘太医那边,我会打点好的。”
刘太医那边倒是好说,这宫里头的太医想要长长久久活下去,讲究的就是一个明哲保身,能不多说的话,他们恨不得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至于丹阳县主……她将谢橘年当成了好姊妹,为了谢橘年的安全着想,自然也不肯说。
只是她年纪小,心思浅,回到了花厅只一个劲儿傻笑,笑的白侧妃和宋云瑶是浑身起鸡皮疙瘩,后来还是宋云瑶实在按捺不住,道:“……丹阳县主,橘年没什么事儿吧?我见她方才脸色难看得紧……”
丹阳县主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没事儿,没事儿,不过是吃错了东西而已,歇上两天也就没事儿了!”
“没事儿就好!”宋云瑶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不过丹阳县主怎么这么高兴?难道是碰上了什么喜事儿?”
这人,话怎么这么多!
丹阳县主是一点都没掩饰自己神色中的不快,道:“怎么,听长宁侯夫人这话是怕我在你们长宁侯府里头捡到什么宝贝不告诉你了?你放心,我也不是这种人!”
说着,她喝了一口鸡丝干笋粥,慢条斯理道:“就是方才橘年姐姐将这烤肉的方子告诉我了,我这才高兴了……橘年姐姐说她就是因为吃坏了肚子所以才不舒服的,所以要我小心些,以后那不明不白的东西还是少吃……怎么在长宁侯夫人看来,我就不能高兴了?难不成我整天板着脸你才高兴了?”
在她看来,这橘年姐姐之所以要保守这个秘密就是防着宋云瑶了,如今哪里会有什么好语气?
宋云瑶深吸一口气,才扬起笑容道:“不敢,丹阳县主说笑了。”
因为谢橘年都不在花厅了,丹阳县主吃饱了也就走了,不敢临走之前自然没忘记要身边的宫女包些一口酥这种小点心带回去。
因为时候不早了,所以这客人陆陆续续都走了,白侧妃自然也走了,今儿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一刻钟都不想呆了。
不过今儿她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的,譬如说那位沈侍郎家的姑娘倒是极有眼色,已经和她约好三天之后去四皇子府陪她说话了。
她还想着能不能从沈芷柔这边下手,看看沈易北有没有什么可以收买的地方。
不过是大半个时辰,这人都走干净了。
玳瑁倒是一直在花厅的角落,见着人都走干净了,这才回来禀告,“……夫人一直和七皇子妃娘娘走的很近,全程很少和别的人说话,就算是真走开一会儿,可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又折回来了,像是生怕冷落了七皇子妃娘娘似的。”
“至于白侧妃娘娘倒是和大姑娘颇为投缘,两人说说笑笑的,四皇子妃临走之前还邀了大姑娘三日之后上门做客了,不过还叫奴婢听到了一件事儿,说是皇上有意为四皇子娶一门正妃,就着这人选,那花厅里头就差闹开了锅!”
“四皇子正妃的位置……皇上倒不是惦记一日两日了,在皇上心里头,这四皇子是要继承大统的,所以正妃的位置自热得小心选一选,得让四皇子自己喜欢,又得出身名门,懂得规矩,所以这才拖了这么些年,这件事我倒是一点不意外,不过这个沈芷柔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沈易北眉头深锁。
这些内宅的事儿他自然不如谢橘年来的明白,谢橘年正在喝一碗牛乳粥,听到这话将白瓷碗递到一边去。
玳瑁刚伸手,可沈易北却是自然而然接了过来放在小案几上,这动作一气呵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谢橘年身边的贴身丫鬟了。
谢橘年使了个眼色,玳瑁下去了,她这才含笑道:“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蹊跷的地方?当初原本中立的宋阁老突然倒戈投靠七皇子,可转头又投靠与四皇子交好……但是今日夫人的动静却是很明显,明显想要拉拢七皇子……”
“他们这父女唱的是什么双簧戏?不过我猜想依照四皇子那狂妄自大的性子,并不会将这件事放在眼里!”沈易北和四皇子虽没多少来往,可他养的暗卫却不是白养的,“也许白侧妃娘娘回去了会将今日的事情讲给四皇子听,可四皇子却不会将这些小事放在眼里,在他看来不过是这女人家的宴会,吃吃喝喝的,谁和谁多讲两句话,和谁少讲两句话根本没什么关系。”
谢橘年点点头,“可夫人不像是心思这么浅薄的人,是不是说明宋家那边既不像放过四皇子,又不想放过七皇子?”
沈易北淡笑一声,道:“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古以来从来没有替两边办事儿的人,到时候不论是四皇子还是七皇子继承大统,只怕宋阁老都讨不了什么好。”
谢橘年接话道:“你说会不会是宋阁老投靠四皇子,宋云瑶投靠七皇子了?”
她相信宋云瑶是重生的,可宋阁老相不相信那就不一定了,也许这父女两人想要买个双保险了?
沈易北想也不想,就道:“这该是不会,宋云瑶一向以宋家为尊,处处遵循宋阁老的意思,不会父女俩不是一条心的。”
说着,他的神色渐渐严肃起来,“不过我觉得宋阁老他们应该是七皇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