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便要去抓辽东小王爷的袖子,辽东小王爷如今是避她不及,只朝后朝着她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袖子甩开了,“你别靠近我,我觉得你这个人实在是心肠太歹毒了!你也别在我跟前做戏了,我是不会相信的!呵,是不是如今要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骗我原谅你?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你了!”
话毕,他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辽东小王爷已经想好了,今日就班师回朝,他是他父王和母妃的儿子,他要回辽东主持大局,至于这京城的一切的种种,就当成是过眼云烟吧!
在辽东,他们讲究的是父债子偿,讲究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若是你害我一分,我定会还你十分!其实,若是别人做出了这事,他不仅会杀了这个人,更会杀了他全家,只是那个人是保宁……他只想离的远远的,就当作从此恩怨两不相欠了吧!
因为他做事向来风风火火的,如今也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收拾东西,不过是略微吩咐下去,一行人当天晚上就出发了。
他离开了京城,这皇上更是求之不得,只是却苦了保宁。
保宁这些日子被他娇惯坏了,原本还以为两人不过是寻常小夫妻似的吵吵嘴也就算了,还打算过上两三日等着辽东小王爷那边心情好些了,她再去好好与他说上一番!
其实也怨不得人家保宁娇气,而是她本就是公主,向来高高在上惯了,能够想到这一步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只是,她还没有做好思想斗争,这便有宫女上前说辽东小王爷已经带人快出了宫门。
保宁听到这话,倏地站起来,下意识朝着门外走去,只是走了两步,这眼泪却是啪嗒啪嗒掉了下来,“他……他要走了吗?他不是说不会不管我的,会说带着我一起去辽东的吗?怎么,他原来说的话都忘了吗……”
她又朝前走了两步,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她身边的宫女那时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个样子,上前忙将她搀扶起来,却见着她已经满脸是泪了,一个个忙道:“公主,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保宁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呢喃道:“这是咎由自取,我这是咎由自取,我能怨得了谁呢?怨来怨去,还不是只能怪自己……”
她翻来覆去的就是这么几句话,一旁的宫女们都快要吓傻了,忙要将她扶到炕上去,可保宁脚下却是纹丝不动,只道:“扶着我到宫门上去看一看,让我送他最后一程吧!”
事到如今,她也知道辽东小王爷是真的不要她了,只是她却是放心不下彼此之间的种种啊!
几个宫女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随便应话,后来还是那个从小陪着保宁一起长大的宫女道:“既然公主要去,让我们扶着公主去就行了!咱们这些当宫女的,从小是跟着公主一起长大的,公主从未亏待过咱们,自然是公主说什么咱们就照着听什么!”
她是知道这些人的心思的,不过是见着保宁公主成了弃妇,只怕皇上也不如之前那样看重保宁公主了,一个个想着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
那些人听了她这话这才搀扶着保宁走了出去。
从她的宫殿到宫门口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保宁从未觉得这条路有这么黑这么长过,她走的太急了,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可就算是这般,依旧顾不上什么,心里只害怕是赶不上再见他最后一面了。
好在她最后还是赶上了,等着保宁上了城门的时候,刚好见着辽东小王爷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皇宫,原本是多么飞扬跋扈的一个人啊,可如今就算是只看着一个背影,她也能看出来他是心事满满,好像不过是半日之间,他的身子就矮下去了不少。
保宁的眼泪是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眼中的人影也渐渐氤氲成一个小圆点,到了最后却是再也看不见了。
她的身影在城墙之上却并未动弹,后来还是那个贴身宫女轻声道:“公主,夜深了,要不咱们就先回去吧?”
她知道,她家公主向来是个主意大的,从小到大都是这般,所以不管什么事儿她只能出出主意了。
保宁没动。
那宫女朝着辽东小王爷方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叹了一口气道:“公主何必这样子了?这身子骨是自己的,若是折腾坏了,难受的也只是您……而且这辽东虽距离京城路途遥远,可一辈子很长,说不准过上一两年小王爷又会回来的!”
这话能骗一骗一般的闺阁女子,却是骗不了保宁的,她知道,两人一辈子怕都不会再见面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顿了顿,她更是道:“放心,我没事儿的!”
说是没事儿,可她哪里像是没事儿的人?这么冷的天,她却是硬生生在城墙站了一夜,也是流了一夜的眼泪,到了第二天一早上她就病了,病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不仅不说话也不肯让太医把脉,更不肯见任何人,像是一心求死似的!
207 保宁长公主番外9
皇上也是来看过保宁几次的,只是保宁却是避而不见,她连别人都不愿意见,更别说见皇上了,一个人呆在房里头将门锁上,谁也不见,什么也不吃,什么也不喝。
这门外的宫女内侍跪了一地,皇上气得在门口直拍门,“朕知道你心里怨朕怨朕!可朕从一开始镇将所有的利弊都分析给你听了,你是朕从小养大的孩子,难道连这些事都看不出来?为了一个男人,难道你连这天下的百姓都不顾了吗?保宁,快点将门打开!”
他到底是心疼自己这个女儿的,这已经是他今日来的第四趟了,可保宁躺在床上依旧是不闻不问,像是没听见似的。
皇上也是尊重于她的,要是换成了别人,这皇上脾气一上来就派人拆门了。
保宁依旧没有说话着,门外候着的刘太医也是急得团团转,“……如今正是深秋,身子发热本是小事,要是再拖上几日,因为风寒丢了性命的人也不是没有的……你们一个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劝劝保宁公主将门打开!”
这宫女内侍又是开口相劝,可保宁就是不开门,到了最后还是李长德将所有的人都请了下去,在门口低声道:“保宁公主,您就将门打开吧!您这样耗着,也是耗着您自己的身子骨,难受的还是您自己,这又是何必了?这辽东小王爷都已经出了京城,你又何必将他放在心上?要是他真的心疼您,怎么会对您不管不顾了?”
顿了顿,他更是咬牙道:“昨日,这辽东小王爷临走之前皇上还派人问过他了,难道他就没有打算和您说几句话吗?可公主,您猜辽东小王爷说什么?他说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再和您说的,您看看,这就是您要寻死觅活放不下的那个人,他呢?他何曾将您放在心上过?”
“这件事儿,您有错,这一点奴才不否认,只是这错能大过天吗?他口口声声心疼您,您从小被皇上保护的太好,不知道男人这么点花花肠子,奴才是知道的,这男人呢,说的话比唱的还好听,要是他们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倒是皇上昨晚上知道您在城门守了一夜,他老人家也是一宿没睡,在御书房坐了一夜,只问奴才他是不是错了,今日一大早更是来看您,您不开门,皇上是来了一趟两趟三趟,今日天上还下着雨了,皇上年纪大了,每次过来这靴子裤子都湿了,因为要批阅奏折,时间紧,连衣裳鞋袜都来不及换……要是您真出了什么事儿,您要皇上怎么办?说来说去,这世上最疼你的那个人还是皇上,若您真的要怪,只能怪你和皇上生在皇家,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啊!”
“还有您身边的那些宫女内侍,从小就是陪着您一起长大的,您不肯吃东西,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保宁听到这话没有说话,可过了一会儿却是将门打开了,任由着刘太医给她把脉,只是这种刘太医给她诊脉的时候,脸色却是渐渐变了,到了最后更是倏地跪在地上。
皇上深知保宁不想看到他,如今见着李长德带着刘太医进去,自己己却又退了出来。
如今刘太医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副敢说不敢说的样子。
保宁躺在床上却是面如死灰,冷笑一声道:“刘太医你说吧,是不是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反正事到如今我也不想活了,这死了才是一了百了了!也免得牵连无辜之人!”
刘太医朝着她重重磕了个头的公主,才道:“公主,您,您……有喜了!”
有喜,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呀!
众人面色惊世一句,好在如今只有李长德带着保宁身边的那个贴身宫女在这,别的人倒是不在了。
可就算是这般,李长德也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保宁却是愣了愣,这才倏地起身,“刘太医,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刘太医也不知道她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只战战兢兢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更是道:“微臣医术不精,如今也不敢十分确定!况且保宁公主如今的脉象紊乱,说不准是微臣诊错了,公主不妨再请别的太医来诊一诊!”
他这话说的就太过于谦虚了,这宫里的太医乃是京城之中医术最好的大夫了,他进宫二十余年,若是连这种喜脉都能诊错,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回脑袋了!
保宁坐在床上,没有说话。
后来还是李长德见状,轻声道:“保宁公主,这这该如何是好……”
他是看着保宁长大的,如今也是心疼保宁的,只是这种事若是不告诉皇上,他也是要掉脑袋的。
后来还是保宁身边的那个宫女低声道:“公主殿下,这件事到底该怎么办?这孩子……”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这是最后几个字,她却不好说!若是这个孩子早来一两天,只怕所有的情形都会变的。
保宁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如今深吸一口气,不过须臾之间,就已经将所有的事情都理清楚了,只看了李长德一眼,“李公公,劳烦你告诉皇上一声,这孩子我要保住他!”
李长德愣了一愣,也跟着跪了下来,“公主殿下,这……这怕是使不得啊!若是这个孩子保下来以后,您以后该如怎么办?依奴才之愚见,这孩子留不得!”
“况且您和辽东小王爷的事情本就是瞒着众人的,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保宁冷笑一声,声音倏地拔高了,只道:“是不是只怕对皇家的名声不利?只怕外人都会说是我们皇家算计辽东,是吗?父皇既然敢做,为什么就不敢承认了?况且如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想保下这个孩子,他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骨血,我要保住他!今日我就明明白白将话撂在这儿了,若是谁想要冲着这个孩子动手脚,那就是一尸两命,我也不会活下去的!”
她从小就是说一是以,说二是二的,向来没有说了不敢做的时候!
李长德听了这话,低低应了一声是,转身就下去了!
过了三四天,李长德这才前来复命,“……皇上也说了,若是公主殿下想要保住这孩子也是可以!只是这孩子生下来之后要认到其中一个妃嫔的名下,到时候也能方便公主殿下能够经常看到他,那孩子皇上定会好好照养着长大!”
“等着过上一两年,等着保宁公主您心情稍微好些了,皇上再为你选一个好驸马,到时候将孩子再抱到公主府上,您觉得如何?”
“我不答应!”保宁冷笑一声,“这父皇都已经替我打算好了,于情于理都是最好的选择,我从小到大父皇喜欢什么我就怎样去做,可这一次我却不想这样了,他是我的孩子,他要堂堂正正管我叫娘亲!我也知道我不想你们为难,李公公,请你告诉父皇,要父皇给我一个庄子,我去住到庄子上,此生此世不会再皇宫了!”
李长德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保宁却道:“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若真的惹恼了我,我可什么都不会管的,只会将这件事闹开,若是父皇肯给我一个庄子,我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将这个孩子一人给保下来。”
她的意思是很明白了,若是这皇上肯答应她的要求,她就说这孩子是她在外和人私相授受怀上的,等着皇上再次发现的时候,月份大了自然不好,再流掉这个孩子,一个人将所有的名声都背下来。